善用禅定直觉的科学家

　　善用禅定直觉的科学家

　　梁乃崇

　　遗传学家芭芭拉?麦克林托克

　　“最重要的，就是要训练自己发展出一种能力，

　　能看出那一粒与众不同的玉米粒，然后追根究柢。”

　　寂寞的先知

　　运用仪器设备来延伸我们的感官经验是近代科学的一大特色，而现今科学的进步似乎更加倚重仪器设备的发展。不过最近我却看到一个提升我们内在的感官能力，而对科学做出杰出的贡献实例。故事的主要内容来自天下出版的《玉米田里的先知》一书，原作者凯勒对遗传学家芭芭拉?麦克林托克(Barbara McClintock)的一生作了详尽的介绍。从本书的介绍可以看到，由于麦克林托克善用心灵的直觉能力，以致做出领先当时科技水准太远的杰出研究，不过也由于领先太多以致被冷淡孤立了三十多年。

　　1951年麦克林托克首度发表了转位因子的研究报告，对遗传学造成重大冲击，却一直不为当时的同侪所接受，而迟至32年后，才在1983年因为这项研究而获得诺贝尔生理医学奖。

　　在当时的传统观念里，基因在染色体中有固定的排序位置，麦克林托克却提出有些基因可以从一处跳到另一处。基因不但在同一染色体中可以从一处跳到另一处，甚至也可以从一个染色体跳到另一个染色体中。她声称这种基因重组，在遗传结构及控制上扮演决定性的角色。这样一来遗传信息不再只是记录在一连串DNA的静态结构上，而是来自一充满变化的动态结构。

　　麦克林托克在发表这项研究的时候已经具有颇高的学术声誉，她1902年出生、1939年被选为美国遗传学会的副会长、1944年获选为美国国家科学院的院士。以她所拥有的这么高的学术地位，为什么1951年的研究成果还会被埋没了这么久呢？

　　原因是麦克林托克的研究方法以及研究方向，与当时潮流相去甚远有关。当时是分子生物学开始热门的时候，人们崇尚以新颖的物理、化学实验技术来研究生命现象，用物理、化学原理来解释生命现象；而她却是依靠传统光学显微镜以及灵妙的心智来做研究而得到了重大的发现。她用光学显微镜来研究玉米的遗传现象，所得到的几项新颖的观念实在太激进、太超前了，以致50、60年代的同侪无法理解与接受。

　　直观与特异观察力

　　麦克林托克的玉米遗传研究到底有何特色？麦克林托克曾经说过：“最重要的，就是要训练自己发展出一种能力，能看出那一粒与众不同的玉米粒，然后追根究柢。”她强调直观、强调“对生物的感觉”。她说有时这种能力发挥到极致，连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

　　洛克菲勒大学荣誉教授霍奇基斯（Rollin D. Hovchkiss）博士在本书出版十周年序上指出：“麦克林托克，有一个内在的‘镜头’，在脑海里勾画出一片更广的景象，展示整个细胞及解剖图案，进而跨入第四度空间（时间）看见成熟的玉米株在整个发育过程中，各细胞及组织内染色体的变化。”

　　麦克林托克为什么会拥有这么与众不同的研究能力呢？作者在本书第一章就直接用“独处的能力”来做标题。而麦克林托克说她在婴孩时期就具有独处的能力：“我母亲总是在地上放个枕头，给我一个玩具，然后就留我一个人在那里。她说我从来不哭也不吵着要别的东西。”她也觉得童年里最好的经验都发生在她独处的时候。

　　和独处并列的人格特质是“专注”，麦克林托克甚至专注到忘记自己的名字。大三时她参加地质学的期末考，由于太喜欢这门课了，她对考试内容十分精熟，拿到考卷后就迫不及待的一路挥洒下去，等到答完要写名字时竟然记不起自己的名字，一紧张就更想不起来，经过了二十几分钟后才好不容易的想出自己的名字来。

　　独处与专注正是禅定的基本功，她似乎是用禅定的能力来从事研究，甚至用到了第三眼的特异功能。作者在第三章就以“跑进玉米细胞里”为标题，文中提到麦克林托克说：“我每次在观察一个细胞时，都会跑进那个细胞里，四处看看。”她是跑进入细胞的内部看看它们的实际工作状况，她看到“……，在前期快结束时，有些物质会进入染色体里，它（核仁组成中心）会把这些物质再带出染色体外，用某种方法再形成一个核仁……”她当时所看到的，要到三十年后才能够用分子理论与技术来证实。

　　跑进玉米细胞里是怎么办到的呢？麦克林托克说；“当你在观看它们的时候，它们变成你的一部份，令你浑然忘我。最重要的是要；浑然忘我！”因为专注而忘我。她描述研究染色体时说：“我发现研究它们越久，它们就会变得越大。当我完全进入状况以后，我已不再置身局外，却进到里面去了，成为那个系统的一部分。我和它们在一起，然后每样东西都变大了。我甚至可以看到染色体内部的细节，每一样都真真实实地在那里活动。连我自己也感到惊讶，因为我真的觉得自己也在显微镜下，而它们都是我的朋友。”

　　麦克林托克除了特异的显微镜观察能力外，还有对生物的强烈直觉。她曾说：“在作染色体检验之前，我会先在玉米田里猜哪一株玉米的染色体会有什么样的环境，而从来没有猜错过。”

　　她对直观的能力作了如下的描述：“当你突然看清楚整个问题，刹时之间，也就是在你还无法用语言描述它以前，你就已经晓得答案了！那完全是一种潜意识的活动。我有太多类似的经验，所以我知道什么时候应该相信那种感觉，我会感到非常确定，不必去讨论它，不必跟别人讲，我就是有十足的把握。”这种直观能力，已不是明白意识的逻辑思考了！

　　虽然麦克林托克特异的显微镜观察能力以及直觉力，似乎带点神秘的色彩。但她更是严谨、严格的科学家，对实验证据有着高度严格的要求。她的论文一向以谨慎的诠释与无懈可击的观察例证著称。她的同事罗兹曾经表示，他常用她的论文作为科学清晰度与严格性的示范。

　　科学的未来

　　麦克林托克一直相信，除了当前科学家信奉的求知方法之外，还有其他可靠的方式存在，因为她就有着第一手的亲身经验。她对西方以外的求知方法一直极感兴趣，她曾努力向西藏喇嘛学习，西藏喇嘛的拙火功夫更令她印象深刻，他们可以在雪地用肉体将覆盖在身上的湿毛毯烘干。她认为：“他们的训练方法及成果令我震惊不已，也让我觉得，我们是在用我们的科学方法来划地自限。”

　　麦克林托克曾在哈佛大学生物系演讲后与一群研究生及博士后研究员座谈。他们很乐意听从她的劝告--“多花时间、多看”，但他们同时却感到很困扰，现在哪里找得到时间去观察与思考？他们辩称现在的分子生物新科技就像一个自动推进器，让人一刻也闲不得，总是有下一个实验要做、下一个DNA要分析。现代科技的快速进展，研究步调的繁忙紧凑，使得宁静的独处与物我两忘的专注变成了一种奢望！

　　从麦克林托克的例子，我们似乎看到了科学发展的另一面向，在借重仪器设备来延伸感官经验的同时，也要注重我们的心智与感官能力的提升。不要在现代科技日新月异的更迭下迷失，遗落了心智与感官能力的提升方向。

　　禅定直觉的功夫可能是二十一世纪新科学的新动力哩！

　　(陈昌祈大德现任东吴大学物理系副教授及圆觉文教基金会秘书长、中华圆智学会常务理事等职。 陈教授学养深厚，平日奉献教育、推广佛法，不遗余力；曾多次公开演讲，另有多篇论文发表于〈佛学与科学论文集〉及〈佛学与科学期刊〉。)

　　《玉米田里的先知 异类遗传学家麦克林托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