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袋弥勒与文化自觉

　　布袋弥勒与文化自觉

　　作者：夏明仁

　　今年4月24日是费老逝世5周年纪念日，11月2日是费老诞辰100周年。在这值得怀念的日子即将到来之时，我与费老的女儿费宗惠老师，女婿张荣华老师取得了联系，了解纪念活动的筹备情况。我将以感恩之心、怀念之情参与纪念活动，并谨以此文深表追思。

　　2002年11月2日，费老93岁生日之时，我与相关人员为请费老题写个性化邮票册《前进中的奉化》的册名专程赴京。此次赴京不仅完成了任务，在张荣华老师的安排下，费老还为我们在《费孝通人生漫笔》一书上签名赠书，并与我们合影留念。事后不久，费老又为我在烟标上签名留念，还专门为我题写了“弘扬烟文化”五个大字。党和国家领导人为我国的烟草行业员工个人题词是屈指可数的。2005年，在中国烟草学会成立二十周年纪念册中，这一题词被编入该纪念册的艺术篇的卷首。虽然时间过去将近八年，费老也已骑鹤西去，但他的思想还将不断影响我们，他的精神还会永远激励我们。

　　我记得，费老在1990年11月2日日本召开的东亚社会研究讨论会上作过《人的研究在中国》的演讲，当时他提出的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的论点，引起了国内外同仁、学者的极大关注和普遍好评。各美其美，美人之美，就是既要欣赏本地区的文化，认同本民族的文化，也要接受异地、异族、异国的文化，做到古为今用，洋为中用，博采众长。要达到这样的境界，就必须具有包容大千、兼容并蓄的胸怀，在和而不同，求同存异中实现文化自觉。

　　我觉得，费老的文化自觉的理念对我们今天传承弥勒文化、弘扬弥勒精神同样有着重要的指导意义。文化自觉并不是空洞的口号，要求在不同的文化中寻求文化认同。佛教本身是一种外来文化，在与中国社会实践相结合后，经过数以千年的本土化过程，才逐渐形成了中国佛教。离开了费老所说的“美人之美”的文化自觉，弥勒文化不可能发展到今天这样令国人刮目相看的地步。

　　众所周知，中国奉化布袋和尚是印度弥勒的化身，布袋弥勒是著名的中国化、国际化、平民化的弥勒佛。他于唐末现身奉化长汀村，被村民张重天收养，长大后在岳林寺出家，在天华寺修行，在雪窦寺弘法，又曾在北山寺结夏安居，最后在岳林寺说偈而逝，肉身埋葬在中塔寺。可以说，奉化是完整的布袋弥勒道场体系，除了有传记记载，还有很多的传说，楹联，诗偈等加以证实。为发挥弥勒文化在经济社会发展中的积极作用，在政府的重视支持下，僧俗合一，和衷共济，奉化布袋弥勒的知名度、公认度不断提高。经国家民宗局2005年9月23日批准建造的雪窦山露天弥勒大佛，已于2008年11月8日建成开光。中塔寺的弥勒宝塔（即原“定应大师塔” ）也于2009年相继建成。岳林寺的兜率天宫正在建设中，北山寺的“三化佛”——中国化的十方弥勒，国际化的七福神，平民化的十八童子戏弥勒，也正在制作之中。

　　弥勒佛像的演变经历了一个由印度天冠弥勒、成佛弥勒到中国化的布袋弥勒的过程。弥勒信仰在两晋（公元304——439）时传入中国。随后，弥勒佛像也传入中国。北凉时的敦煌莫高石窟第275窟，南北朝时的新昌大佛寺，唐朝时的乐山大佛均为印度弥勒石刻塑像。宋崇宁三年（公元1104），岳林寺住持昙振率先在岳林寺建阁塑布袋和尚像作弥勒佛像供奉，俗称皆大欢喜。宋代之后，在汉传佛教寺院的天王殿正门居中所塑的布袋弥勒佛像均以岳林寺为蓝本，至今在杭州灵隐寺飞来峰石刻中还能找到保存完好的宋、元时代的布袋弥勒石雕像。目前，国内到处可见大肚能容、开口常笑的中国布袋弥勒形象。奉化雪窦寺专门建造了弥勒宝殿，殿内左右两侧塑有1000尊形态各异的布袋弥勒塑像。无锡灵山塑有百子弥勒，云南红河州弥勒县锦屏山上塑有19.99公尺高的弥勒坐佛，少林寺演艺厅的背景正中塑有布袋弥勒佛像，台湾高雄佛光山也塑有40公尺高立式布袋弥勒大佛。除了在寺院供奉布袋弥勒佛像外，在商店、宾馆、饭店及家庭均在醒目之处供奉了笑容可掬的大肚弥勒。不仅在国内，凡是在有华侨、华人居住的世界各地，在有佛教信仰的国家、地区均可见到千姿百态的布袋弥勒。据说，在印度亦可见到布袋弥勒佛像，只是佛像中少了布袋。可见布袋弥勒是佛教中国化的典型代表，也是中国在国际上的形象大使。

　　2005年4月，费老因病与世长辞。当年11月我曾写过《怀念费老》一文。文中写到：费老生前十分喜爱布袋弥勒，有人戏称费老长得像弥勒佛。费老得知后，如孩童般的大笑。一次他去云南考察时曾说：“弥勒佛好嘛，心胸宽阔，大肚能容。”

　　费老辞世后，他的女儿、女婿知道我是布袋弥勒家乡的人，喜欢收藏布袋弥勒佛像。他们将1999年11月2日费老89岁生日时晚辈送给费老的布袋弥勒佛像转赠给了我。这是一尊高65公分，底部直径85公分的紫砂布袋弥勒坐佛造像，这么大的紫砂布袋弥勒佛像较为罕见。现在我将它珍藏在奉化市中塔路12号中华布袋弥勒展览馆内。

　　遵照费老“文化自觉”的要求，我作为奉化人，要在弘扬弥勒文化、传播弥勒文化方面作出应有的努力，要进一步发挥中华布袋弥勒展览馆展示、交流、整合、传播、提升的功能；要修改和乐格言、慈宗格言和“四容”（宽容、包容、兼容、从容）格言；要在孔子故事、老子故事的基础上，撰写长汀子的故事；要根据中国特有的禅宗文化脉络，梳理奉化的禅寺、禅僧、禅联、禅偈、禅画、禅茶、禅食等资料，使禅悟融入生活、净化心灵，促使人心向善、人生向上。

　　我想，这是我对费老最好的纪念。

　　（作者原系奉化市烟草局局长，2008年在奉化市与人合办中华布袋弥勒展览馆。此文为纪念原全国人大常委会费孝通副委员长逝世五周年、诞辰一百周年而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