滞留在记忆中的爱尔兰麋鹿

　 十万年过去了，冰川时期就要结束了。富饶的草原，是爱尔兰麋鹿生活的地方。这种动物遍布欧洲，从法国的比利牛斯山脉，到俄罗斯大平原，都有它的足迹，但是最后它们在爱尔兰安家落户。它的鹿角既大又漂亮。它们相貌堂堂，体魄宏大。但是这种体形巨大的麋鹿向科学界提出了一个难解之谜，为什么它在繁荣了几千年后遭受了灭顶之灾？是那巨大的鹿角连累了它吗？

　　在都柏林市中心的一个废弃兵营中，存放着这种史前动物的遗骨。两百年来，人们一直在寻找和发掘这些动物。古生物学家汤姆一直在这里做研究。这里储存着几百具爱尔兰麋鹿被泥炭染黑的遗骨，它们死于1万年前到1万5千年前之间。有一只雄鹿的头骨非常特殊，它的鹿角比任何一种鹿都大。

　　（古生物学家）汤姆：这就是人们为什么大惊小怪的原因。一只雄鹿的鹿角重达40公斤，两个鹿角之间的距离长达4米，这等于我的手臂展开的两倍。它确实很奇特。

　　没有一种现代动物与它相似。为了搞清楚它能够支撑巨大的鹿角的原因，汤姆需要考察储存的所有骨骼。

爱尔兰麋鹿已经特化了，它进化出了一副能够支撑巨大鹿角的体格。

　　（古生物学家）汤姆：它有一个巨大的胸腔，在生活中当然可以支撑一个非常大的心脏和非常大的肺脏。它的颈椎韧带系统有助于抬头和四处走动。它可能有很好的耐力和有氧供应的能力。

　　鹿角对鹿有更高的要求，它每年都要脱落和重新生长出来，那么爱尔兰麋鹿是如何为这些不寻常的巨角提供养料的呢？它们吃的是什么呢？

　　汤姆发现这些白色珐琅质的隆起处，有细微的擦痕。他把这只鹿的珐琅质和牛的珐琅质相比较，它们一模一样，这就证明，它们的主要食物是草。

　　花粉样本表明，在冰川时期的末期，爱尔兰是一片空旷无树的草原景象，肥美的草地富于营养，有钙一类的营养物质，这对爱尔兰麋鹿是一个很理想的环境。它需要吃大量的草。

那么自然选择为什么能够产生这么大的鹿角？它们的用处是什么呢？

　　古生物学家通过研究发现欧洲小鹿是爱尔兰麋鹿的远亲。

　　（古生物学家）亚得里安：我们从欧洲小鹿的身体结构上发现，它们的颈椎和爱尔兰麋鹿有同样的结构，只是爱尔兰麋鹿的颈椎非常强壮发达，能够支撑住长着巨大鹿角的沉重的头部。

　　那么人们是否能够通过欧洲小鹿，得知雄性爱尔兰麋鹿是怎么样使用鹿角的吗？在空旷的原野上，雄鹿巨大的鹿角面像镜子一样闪光，吸引着愿意交配的雌鹿。雌鹿的选择是简单的，因为对它们来说，鹿角越大，就表明雄鹿越合适。这样大角雄鹿的基因就一直传了下来。这种选择推动了巨大的鹿角的发展。

　　一百年来，科学家否认这些巨大的鹿角还有其他用处，现在生物力学专家安得鲁证明了它们也是致命的武器。鹿角的骨密度最大的部位是发生碰撞和相持的地方，这些叫做分叉的部位是用来防守和进攻的，它能够承受在搏斗中产生的那种巨大力量。

在交配的季节，雄鹿为了交配权而互相挑战。首先雄鹿要估计对方的实力。一旦战斗开始，会发生激烈的对打。这只雄鹿已经证明它是赢家，因此它可以接近雌鹿。在吸引配偶和击退对手方面，鹿角是传递个体雄鹿基因的关键，但是这种机制也会使爱尔兰麋鹿没落吗？

　　对发现的遗骨的碳定年测定表明，在一万零五百年前，爱尔兰麋鹿已经从爱尔兰消失了。为什么正好在冰川期即将结束、自然条件已经改善的时候爱尔兰麋鹿却面临着灭绝呢？

　　原来在冰川时期的末期，世界其他地区变暖的时候，爱尔兰却受到了局部寒流的袭击。这是因为温度逐渐增加，极地的冰帽融化了，大量的冷水流进了大西洋，使得海水降低了大约8摄氏度。从热带地区向北方运动的温暖的洋流被挡住了。

　　爱尔兰失去了它的供暖系统，温度急剧下降。在异常寒冷的时期，雄性爱尔兰麋鹿如果鹿角变得小一些，就会有更多的机会生存下来。

　　（古生物学家）汤姆：在某种意义上，爱尔兰麋鹿已经是进退维谷，交配选择使它不得不用高昂的成本保持巨大的身材和鹿角，不幸的是它没有渡过难关。

在气候突变的时候，爱尔兰麋鹿没有与时俱进。一万零五百年前，爱尔兰麋鹿灭绝了。

　　对一些科学家来说，故事早应该结束了。但是贮存在这里的遗骨，又给爱尔兰麋鹿这个带来了新的意外的转机。它们不是来自爱尔兰，而是来自大陆桥与不列颠岛相连的马恩岛。

　　在2000年，亚得里安开始对不列颠岛北部的爱尔兰麋鹿的遗骨进行碳定年检测。从马恩岛上的爱尔兰麋鹿的遗骨上得到的结果引起了轩然大波。

　　（古生物学家）亚得里安：通过放射性碳年代的鉴定，它表明这个爱尔兰麋鹿的头骨是我们在全世界各地所得到的最近期的一种，这个样品是9200年前的，所以它表明这个物种实际比我们从前想象的又多生存了将近1500年。

　　那么还有什么能够解释这种动物最后的灭绝呢？是不是又和巨大的鹿角有关系呢？

　　原来在一万年前，不列颠岛和爱尔兰的环境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地质学家）彼得：当时天气立刻变暖了，土壤开始形成，任何一种在附近生长的植物都能够开始在这里生长、繁殖。

在冰川时期之后，森林代替了草地。起初，出现了桦树、松树、榛树。到了9200年前，就连橡树也开始在不列颠岛北部开始繁殖了。变化了的田野也许给爱尔兰麋鹿造成了进一步的麻烦。

　　（古生物学家）亚得里安：爱尔兰麋鹿所喜爱的栖息地是那种很空旷的草地，在那里它可以吃草。茂密的森林无法给它提供多种类的食物，特别是它喜欢吃的草。当然，它那巨大无比的鹿角在森林里也会是一种负担，这样使它们行动非常不便。

　　日益变暖的气候注定了这种动物的命运，随着极地冰帽的融化，海平面每一千年就上升将近10米。爱尔兰产生了新的岛屿，马恩岛就这样出现了。剩下的爱尔兰麋鹿分成了许多小的脆弱的群体，它们在内部繁殖。这给基因库带来了灾难性的结果。9000年前，剩下的一些爱尔兰麋鹿濒临灭绝。

　　它曾经繁荣了1万年，但是最后气候变化把爱尔兰麋鹿隔绝成了一些小的群体，它们在日益茂盛的森林里，为生存而挣扎。

　　自然进化制造了一种高度特化的动物，它依靠开阔的草地为它那不同寻常的鹿角提供营养。

　　（古生物学家）汤姆：在某种意义上，它们特化得只能适应一种特殊环境，当气候突然变化的时候，它们就被锁定在这种生活环境中，同时再也没有别的办法适应生存了。

　　爱尔兰麋鹿的消逝表明，这种过于高度进化了的生物在面对变化的环境的时候，它只能走向毁灭。

　　（古生物学家）汤姆：特化的动物常常是最先失败的，只有全面发展的动物，才能继续在地球上生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