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利铁塔究竟立在哪座山巅
舍利铁塔究竟立在哪座山巅
邰邵周
舍利塔古已有之,铁塔为宋时所更。
铁塔原立峰头,后被日军用炮轰毁。
此塔历史悠久,但铁塔所在地古来即有争论,塔究竟矗立在哪座峰头上?
据(陈舜俞《庐山记》)记载:“一峰在其上百余步卓然特立。亦名紫霄峰。峰顶有铁浮图九级。记云。刘瑗序云。周显德中。有祥光现于其地。人咸异之。阙下十二尺。得古记云。赤乌二年。有天竺沙门。以释迦佛舍利葬焉。案高僧传。吴赤乌十年丁卯岁。沙门康僧会初至建邺。时吴国初见沙门容服非常。有司奏。应捡察。权即召会诘曰。佛有何灵。会曰。如来迁迹已越千年。遗骨舍利神应无方。权以为诞谓曰。若得舍利。当为造塔。乃洁净室。以铜瓶加凡礼请。至三七日。忽闻瓶中枪然有声。果得舍利。举朝集观。五色照耀。权复以烈火试之不焚。击之入铁不碎。权大嗟伏。即为造塔。以始有佛宇故。号建初。则其前八年未有葬舍利者明矣。世俗苟欲张大其事。因失其实。多此类也。景德中。始易浮图以铁。皇祐二年重修。晋咸康中。梵僧耶舍卒亦坟于灵栖”。此塔应在紫霄峰上。
吴宗慈注:“陈氏以铁浮图在紫霄峰顶,似误。驳正赤乌二年古记之误,甚是。然据此误传,可推测此塔必为赤乌时所造,不然,则不必有此传讹也。景德中,始易浮图以铁,陈距景德时不远,其言当确而有征。梵僧耶舍卒葬于此,足征耶舍曾来庐山之传说在北宋时已然。”
明憨山《示归宗众僧文》:“自耶舍尊者持释迦法身舍利从西域来,负铁建塔于金轮峰顶,此悲愿之力,何其广也。”(憨山《梦游集》)。且不说“耶舍尊者持释迦法身舍利从西域来,负铁建塔”是否可靠,但“建塔于金轮峰顶”与陈舜俞的“紫霄峰”上,很明显是不同的。
“舍利塔山石削千丈,挺秀如笋,而铁塔独居其巅,耸入云表。查其镌年,为清乾隆间工匠粤人云云。塔七级六面,每面刻凸出佛像,工极精。塔基三面悬壁,纵横不过丈许。吾人立此,摇摇欲坠。”(民国《眠云游记》)这又是一个说法。
“由归宗寺侧登山北行约八里,至大脑凹。山腹一峰突起,峻峭孤耸,别具奇观。舍利铁塔在其上,塔为铁板镶成,七级六角形。每面宽三尺,高约六丈。第一级各面无文字。第二级西南二面为楞严咒娼东北四面为僧俗募建者姓名。第三级至第七级每面中央铸浮凸佛缘,惜其下层东北二面,为附近村愚击破并将铁板盗去,殊损观瞻。庐山金文经兵燹毁去,此为仅存者,与东林寺铜塔可称双美。《归宗寺志载:塔成后,于土中获元祐之铭,惜铭文不载,今无可考。至塔为耶台负铁所造,明憨山时已传此说。《续志》所言,乃相沿袭。夫耶舍未至庐山,安从负铁造塔?说具“归宗寺”下,近人胡适辩证尤详。“至大脑凹。山腹一峰突起,峻峭孤耸,别具奇观。舍利铁塔在其上”则未指明是那座峰头,此无名峰说。
如此说来,塔的所在地共有四说:即紫霄峰说、金轮峰说、舍利塔山说、无名峰说。
铁塔只有一座,塔为铁板镶成,七级六角形,每面宽三尺,高约六丈,第一级无文字第二级西南二面,为愣严咒文,东北两面为僧俗募建姓名,第三级至第七级,每面中央铸浮凸佛像,惜其下层,为村愚击破,并盗去铁板。塔为三国吴赤乌时所建,,历代有兴废,最后一次修理,为光绪卅一年。
峰头却有四说,究竟是哪一说对呢?
吴宗慈在他的《庐山志》中说的是舍利塔山。他在《舍利塔山 舍利铁塔》一节说“般若峰东,为舍利塔山,山巅有舍利铁塔。”他在《金轮第一峰》一节中引黄宗羲《游记》“……自下视之,金轮与紫霄为一,其实紫霄之南,别竖一峰,自为金轮,舍利铁塔正在其上。……”接着他又下结论说:“宋元明人游记等多以铁塔所在为金轮峰。考旧志载:‘金轮峰其形如轮’。又旧志图归宗之上为金轮,再上为观音岩,再上为耶舍塔山,再上为紫霄峰。其形势高下地位极为明了,故以紫霄峰或金轮峰为铁塔所在地者均误。”似乎这已经作为最后论定了。
其实不然,若依愚见,当以今日称之为金轮峰的为是。
自归宗寺旧址西后,有小径直达金轮峰顶。惜登顶之人极少,路上芭茅合林,荆棘当道,极难行走。辗转至峰后而上,石峰从山腰拔起如笔,此峰山势险峻,巨石累累,其顶部纵横不过一丈。石栏杆已荡然无存。
我曾攀登至金轮峰顶,见方圆丈许的峰顶之上,正中留有一米多大的圆洞,尚有石礅石块等遗留物在其中,这正是铁塔的塔基。民国廿七年,日军攻占星子,归宗、隘口一带沦为战场,塔为炮轰毁,日寇取铁板以去,乡人则掘塔得宝,所掘得塔内之金银佛舍利子等,仍为日寇攫去,于是此庐山唯一最古之铁塔,毁于一旦。
我还在金轮峰山上录得摩崖镌刻:
1、“至元壬午十月重建宝塔,住山惠因记”(元代至元无壬午,紧接至元之后的至正二年为壬午[1342年]。可能是年号已改,山僧不知);
作者注:元季兵燹,塔寺废二百馀年,无能复之者(注:《桑纪》:“塔于正统中雷毁,只存一级。”是元季兵燹未全毁也。桑乔之说实误。元代1342年曾重建宝塔,桑乔未登顶,未见镌刻故也。
2、“大明永乐癸巳十月[1413]重建宝塔,归宗寺住山怀道、助法道人李觉名、熊觉正”;
此刻亦未见《寺志》碑刻提及。
3、“大清光绪丙午年冬[1906年,光绪三十二年],僧德清重修栏杆”。
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建塔,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建栏杆。这是最后一次建筑。
足见,此塔早在元以前就立在金轮峰顶。
加上:乾隆十四年《重建金轮峰舍利宝塔记》残碑考证:
原文:“夫金轮峰始自吴赤乌(下缺)。”(考证)赤乌系孙权年号。原文:“由晋及唐,塔之因缘,隆替不一,碑碣无存,无从查考,(下缺)寺僧修复旧观,元丰时复被风折第九重相轮于地。元祜丁卯(1087),比丘文净寿(下缺)。”考证:元丰为宋神宗年号,据残文考之,是元丰前曾毁,经修复一次。元丰时风折又毁,至元祜丁卯宋哲宗二年,距元丰时只数年耳,比丘文净寿又修复一次。
原文:“夷至明万历间,紫柏大师自神京来,见寺废塔圮,欲恢复(下缺),功未半,湛公不复住世。其徒修慈继荷其任,功虽成而顶尚未安。崇祯四年(1631),闻公之徒印水协助(下缺)。”修塔为万历癸丑(1613)甲寅事,据此文是崇祯四年辛未始毕其工,距万历癸丑甲寅几二十年矣。……
请注意,乾隆十四年残碑用的是《重建金轮峰舍利宝塔记》为题,连“塔自明万历间修慈和尚重修后,清代重修两次:一为乾隆十四年(1749)(存有碑记)宝道、实德和尚等募修,广东人捐助颇多,山门内有碑记;一为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碧莲师与方莱廷居士募修,系雇宁波工匠用新法修补,较前大坚。碧莲师者,中兴海会寺至善和尚之徒,住金轮茅庵,拜舍利数年。”一起,重建(修)最少也有八次。
这八次修建多在金轮峰上,毁后的塔基也在金轮峰上,元、明、清的摩崖也在金轮峰上,碑记写的也是金轮峰。我想,这大概没有什么可以争议了吧。
至于此金轮峰在古时是否也是这个名称,那就值得考虑了。最早有记载,塔立在金轮峰顶见于明代,这一名称至今最少已沿用了四、五百年之久。
是否可以这样考虑:此处原先叫作紫霄峰,后又叫做耶舍塔山,后至明代被人改称作金轮峰至今。而现在,云山渺渺,雾海茫茫既不知原金轮峰之所在,也不见耶舍塔山之所在。因此,只有让今之金轮峰独占鳌头,春色占尽了!
此时去正统不很远,其言可信。那时人已不知紫霄峰之名了,但称耶舍塔山。《旧志》因袭此说,故云:‘峰从山腰拔起,峭丽如簪玉笋。然无名,以塔得名。’
可是,今之金轮峰下,山头矮小卑微,怎么也和《桑疏》中提到的“峰形如轮,故云金轮。宋人送僧还归宗诗云:‘占断金轮第一峰’是也。”联系不起来。
我曾从玉帘泉旁攀登,也曾从三将军庙(灵溪观)上行,仔细寻找,但无论哪一座峰头也不配称之为金轮峰。
吴宗慈在他的《庐山志》中,也有“金轮第一峰”的专门章节,可“金轮第一峰”究竟在哪里?吴宗慈也只有猜测,而不知其具体所在。
按胡适先生的说法 :古之紫霄峰后之舍利塔山今之金轮峰。
就算真正是,按约定俗成,错了四五百年,也应该名正言顺了。
因为,只有今之金轮峰可以当之无愧的称为‘占断金轮第一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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