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足宝顶石窟真相解读》辨误
《大足宝顶石窟真相解读》辨误
作者:赵辉志
近日有幸浏览具有国际学术水准的《2005年重庆大足石刻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文物出版社2007年12月第1版,下称《论文集》),大开眼界。唯见其中似有走马观花之作,难免浮躁之嫌,误导后人,吾以《大足宝顶石窟真相解读》一文(下称《真相》)为例试辨之,以见一斑。
一、引用史料不作考订、鉴别,误引误读,导出错误结论。
略举一二:
1.《真相》据清代道光《安岳县志》一条误记,误以为安岳有“宋方技柳本增”其人。
《真相》第三部分《安岳的柳本尊崇拜》云:“道光二十一年(1841)《安岳县志》卷7《寺观·毗卢寺》云:‘《前志》,在治东八里,宋方技柳本增置宝鼎于上’。”此则资料本为清人误记,将晚唐五代人“柳本尊”误记为宋代人“柳本增”。也许笔者孤陋寡闻,从未见安岳历史上有宋代“柳本增”其人,安岳石刻也从未发现过有宋代“柳本增”的任何资料。不过,为求证此事,笔者查阅道光《安岳县志》、新编《安岳县志》及安岳石刻有关铭文资料后,几次咨询安岳石刻研究专家(现《安岳县志》副主编)彭家胜先生,经其再次查证核实,安岳“宋方技柳本增”纯属子虚乌有。
《真相》于此误记不作鉴别,以“宋方技柳本增”为前提,又推出安岳华严洞正壁右立比丘像“可能是柳本增”,“可能是他仰慕柳本尊而改的名号”,又云:“其原名或即周昭,万历十四年(1586)《妆功德记》云:‘夫古洞华严,乃周昭遗迹’。”此处误上加误,将时间概念“周昭”误为人名,“昭”者、“照”也(见《集韵》),“周昭”在此处是指唐武则天时期,因武则天改国号为“周”,则天名“照”(并造“曌”字)。“周昭遗迹”是说华严洞现存造像虽为宋刻,但肇始于唐,实为唐人遗迹。《真相》之误读,令人莫名其妙。
2.《真相》第4部分《赵智凤行状》误引清代地方志资料为宋代石刻铭文,并以此否定明代石刻史料,一误再误。
《真相》引清乾隆《大足县志》卷九《仙释·赵本尊》目下文字,谓“这段铭文刻于……朴实精练”云云,皆误。该文其实是清人在《大足县志》中对赵智凤的记载,属志书体例文字,并不是什么宋代石刻铭文。宋代席存著所作铭文,早已漫漶不清,此为清人转述文字,其中错讹较多。如文中“遂名其山曰宝鼎”,“鼎”字当为“顶”,有宋代魏了翁、杜孝严石刻题词可证;“舍耳炼顶报亲”为柳本尊事迹而非赵本尊(赵智凤)事迹,将柳赵二人事迹混为一谈,《真相》更将“炼”字误为“练”。该文仅仅是提到“嘉熙年间,承直郎、昌州军事判官席存著为之铭”而并非宋代席存著原文,行文又为清人转述语气,稍有古文常识者一读可知。《真相》误清代史料为宋代史料,并以此清代史料否定明代刘畋人《重修宝顶山寿圣寺碑记》中关于赵智凤的记载,以为“席氏所记翔实”,“刘氏所记多有传说色彩”,“并且有明显的漏洞”,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二、置石窟造像和密教常识于不顾,率尔操觚,随意推论。
《真相》中时时出现“我认为”“我以为”“我估计”“我判断”“很可能”等词语,并以此为基础,不断假设,不断推论,其最后结论都建立在一个又一个的“我认为”之上,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却又偏要“解读真相”,岂非南辕北辙!
1.忽略石窟造像常识,随意推论。
如《真相》第6部分《大佛湾部分洞窟分析》谓宝顶石窟大佛湾圆觉洞正壁右侧侍者像“很可能是蜀中名儒苏轼”,令人哑然。其所言侍者,为南宋文官形象,按造像习惯,当为供养人:左侧侍者应为当时宝顶山圣寿寺化缘僧人(有可能为赵智凤),右侧侍者当为出资开窟造像者,或即洞口题额“报恩圆觉道场”之覃怀(即今河南武陟县)李浚岗(款署“朝散大夫,知昌州军州事,借紫覃怀李浚岗书”,以前资料误录为“覃怀孝”)。右侍者头戴五梁进贤冠、附博山,著大袖交领袍,腰束带,双手捧笏,其服饰与知州身份相合:“朝散大夫”为从五品寄禄官、服绯,“知州”为四品实职、服紫,以“朝散大夫”而任“知州”,故称“借紫”。按宋制,四品官服紫,著五梁冠,捧象牙笏。如为苏轼,则其服饰不合。《真相》称右侍者“头戴五梁幞头”,又将“进贤冠”与“幞头”混为一谈,缺乏古代服饰常识。
2.忽略密教常识,人云亦云。
《真相》第3部分《安岳的柳本尊崇拜》云:“吕建福则指出:赵智凤等人造像‘还将密宗主佛大毗卢遮那佛与华严宗信仰的显教毗卢佛混为一谈’。”众所周知,无论显宗、密宗,佛教毗卢佛即法身佛,法身佛难道还分华严法身佛和密教法身佛?!按其逻辑,岂非还有天台法身佛、禅宗法身佛、净土法身佛……虽然法身佛形象可以随宗派不同而不同,究其实质则一。不论佛教内部何宗何派,法身佛只有一个。其实,中国社科院宗教研究所罗炤先生对大足石刻有关密教问题早有论述,《真相》却视而不见,人云亦云,令人费解。
综上所述,大足石刻研究中,近几年呈现出来的浮躁之风是客观存在的。正如罗炤先生《试论柳本尊—赵智凤密教传承的特点》一文指出:“近二十年来,在宝顶山密教问题的研究领域,学风方面存在一些问题,需要引起学者们的重视。有关论著热心于对总体性质作出论断,对于基本史料的考释则做得很少;观念不同,争论激烈,但论辩双方都没有认真研读密教原典、基本概念不明,缺乏基础性的密教知识。”此话可谓一针见血、良药苦口,可惜《论文集》并未收入罗先生这篇颇具真知灼见的论文,吾侪只好为之一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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