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攻玉的译作——读《佛教与回鹘社会》一书

　　可以攻玉的译作——读《佛教与回鹘社会》一书

　　作者：田夫

　　中国是一个由多民族组成的统一的国家。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汉族和其他兄弟民族的文化、传统的儒家文化和包括佛教、道教等在内的其他文化形态，互相碰撞、互相融合，皆在促成中华民族共同的心理和道德伦理体系、人文价值观念、文化习俗传统等方面发挥了特定的历史作用。要全面认识中国的国情，整体了解中国统一的由多民族形成——中华民族的历史文化，必须对历史上各个民族的历史文化进行尽可能系统深入的研究，然后进行分析归纳，才能得到接近历史真实面貌的结论来。在这个广阔的研究领域内，我们不但要依靠国内的学者的研究探索，而且还要将国外学术界的优秀研究成果引入借鉴，正可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佛教与回鹘社会》一书就是德国著名的回鹘文专家茨默博士所著。兰州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桂林博士与敦煌研究院研究员杨富学博士合作翻译了这部书。

　　此书篇幅不大，但学术价值很高，作者以其敏锐的眼力，渊博的学识，兼通多种语言的优势和直接占有柏林藏吐鲁番出土回鹘文文书的有利条件，将回鹘文佛教文献的研究推进到新的高度。但由于作者对汉文文献不够熟悉，又妨碍了他对汉文史籍有关记载和中国学者的研究成果的利用，为了弥补这一缺憾，译者随文作了大量的注释，这不但有利于中国读者的阅读，而且是对原著的完善。桂林博士与杨富学博士发扬各自的学术优势，一人娴熟于德国语言，且精于回鹘摩尼教研究：一人精通于回鹘经济史和回鹘佛教史。两人合作犹如“珠联璧合”，完成了对这部著作的翻译。为我国的少数民族史及佛教史的研究提供了一个准确的借鉴。本书于1992年首次发表于《赖茵——威斯特法伦科学院论文》，始翻译于1998年。作为《敦煌学研究文库》中之一部，2007年4月由民族出版社出版发行。

　　回鹘，是维吾尔族的古代译名与称谓。回鹘本为蒙古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当其于9世纪中叶西迁后，生活方式改为以农耕为主的定居。但是，他们并没有完全脱离游牧民族生活方式的影响，比起高度发达的中原汉文化来说，他们的文化更容易为北方民族所接受。所以辽、夏、金、元等统治者等都把回鹘文明作为草原文明与中原农业文明之间相互联系的中介。回鹘佛教也随着回鹘文化的扩张而输入到这些民族之中，程度不同地对这些民族的佛教产生了影响，这是中国北方佛教发展史中值得注意的一页。从9世纪到15世纪，回鹘文在新疆及河西走廊地区广泛使用，统治新疆、中亚乃至东欧诸地的察合台汗国、金帐汗国和帖木儿帝国也都采用回鹘文作为官方文字，直到17世纪（清朝康熙年间）。老蒙古文便是以回鹘文为基础创制的，后来的满文、锡伯文也是用回鹘文字母创制的。

　　元朝在成吉思汗至蒙哥汗统治时期，尤其是1260年忽必烈时代，朝廷所需要的行政管理人员，主要依靠来自西亚和中亚的色目（意为：特殊种类的人）人，其中回鹘人的地位更加重要。在945位见于史书记载的朝廷各级官员中，包括皇帝的顾问、地方官员或法官有469位是回鹘人。许多人在1264年重建翰林院后成为其主要成员。他们成了蒙古人的老师。可喜的是，这些回鹘人中的知识分子对中原汉文化采取了尊崇、吸纳的原则。如回鹘人小云石海牙（汉名：贯云石）就曾在1314年上书仁宗爱育黎拔力八达，要求皇帝“亲经史以知古今治乱之由，正心术以示天下向背之道。”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回鹘文化对北方民族文化的影响。

　　随着维吾尔族社会、历史的发展和宗教信仰的改变，从15世纪始，回鹘文逐渐被阿拉伯文所取代，至17世纪后完全被弃用，最终成了不为世人所知的“死文字”。只是到了其死亡数百年之后的19世纪末20世纪初才随着西域、敦煌考古工作的展开和大批古回鹘文写、刻本的发现，这种文字才又重新引起重视，渐被揭开神秘的面纱，成为学者们认识中亚史，尤其维吾尔族的可靠依据。

　　佛教写经是佛教传播的重要手段。在客观上，历史上的佛教写经不但保留了当时的语言文字，而且给我们带来许多历史文化信息。如题跋中的姓名、官职、表达的愿望等。对于我们了解当时的社会风貌具有非常重要的价值。

　　茨默博士根据从西域、敦煌诸地发现的回鹘文文献，对回鹘译经所依据的底本进行考察，指出回鹘译经大致源自四个系统：中亚系统、汉传系统、藏传系统和印度系统。他依据回鹘文文献的题跋考察各种经典的时代、译经的功德主所涉及的各个阶层，其中既有蒙古皇帝、回鹘亦都护、亦有各级官吏、贵族，有僧侣，也有俗人，并仔细探讨了回鹘功德主布施的动机、愿望与目的。茨默博士特别指出：功德主和他们家属的名字在元代汉籍中一般是无法查到的，也正因为如此，这些包含于尾题诗歌中的种种元素反而显得更为重要。这一特征是进一步研究蒙古统治下中国的复杂民族问题时应予特别注意的，其中最应引起重视的是对元代畏兀尔人历史、文化的发展及其华化诸问题的研究。

　　一个外国人都重视的问题，我想我们的专家学者一定会更加重视研究。

　　(茨默著，桂林、杨富学译，民族出版社2007年4月出版，定价16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