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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文:宋高僧传 3义解

       

发布时间:2013年0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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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话文:宋高僧传 3义解

  唐京兆大慈恩寺窥基

  译文

  释窥基,字洪道,俗姓尉迟,陕西长安人。尉迟氏之祖先与后魏同时兴盛、崛起,称尉迟部,有如古代之诸侯国,入华以后则以部为姓。魏平东将军说之六代孙孟都生于罗迦,隋时镇守代州一带,即窥基之祖辈。其父尉迟宗,唐左金吾将军、松州都督、江由县开国公,鄂国公尉迟敬德则是窥基之伯父,《唐书》有传。其母裴氏夜梦月轮 ,因而有孕,及出世时,与众兄弟不尽相同,聪明异常,神悟超拔。

  长大之后,有一次玄奘法师在田野上偶然看到他,见他眉清目秀,举止大方,便说:「不愧是将军之后代,若能度其出家,则佛法有寄矣。」回想当年在印度时,曾于尼揵子处占得一吉卦,曰:「法师东归之后,将会有很杰出的弟子继承你的事业。」于是,玄奘就登门造访窥基其父,希望能让窥基出家。其父曰:「我这个儿子甚是粗悍,那堪造就?」玄奘曰:「此之器度,非将军不生,非我不识。」其父终于同意了,但窥基本人却不愿意出家,经再三激励,虽勉强同意,但提出了三个条件,即「一不断世间情欲,二不断荤食,三日过中仍可以吃东西」。玄奘本着先以欲钩牵,后令入佛智的精神,假装答应了他的要求。

  起初,窥基出门时常有三车相随,前车载经论,中车自乘,后车载家妓、食馔,故关中一带称之为「三车和尚」,此即贞观二十二年(公元六四八年)的事。但据窥基于书之自序中曾说:「九岁时丧母,平时常感到很孤单,渐渐厌离世俗。」如果此说合乎实际,则「三车和尚」的说法恐怕就言之太过了。

  到十七岁时,才正式受度为玄奘弟子,开始时住在广福寺,后来皇上欲选一些聪颖学徒入大慈恩寺,他就被选送至大慈恩寺师事玄奘,从玄奘学天竺语及佛学义理等。他修习刻苦,见解精到,见者都赞叹不已。一般的百十品之经典,他一览无差,过目成诵,二十五岁时,应诏参加译经,并讲解大小乘经论达三十余本。他精通经典,勤勤著述,造疏计达百部之多。

  玄奘所译之《唯识论》,起初与神昉、嘉尚、普光四人同受,或润色,或执笔,或检文,或纂义等,几年后,窥基提出要退出此译事,玄奘问其故,他说:「大家一起从事翻译,虽能得法门之糟粕,但失却玄源之纯粹,我不喜欢做这种杂糅性的工作,若独立完成,一者自己想法能够得到表达,再者有责任则自己承担。」玄奘遂同意他之要求,请另外三个人退出此译事,交窥基独立完成。这乃是量材授任也。那一段时间,窥基随侍玄奘左右,随受随录,撰写所闻,玄奘常给他独自讲解唯识之学。

  其时,西明寺有一圆测法师,亦是聪颖异常之辈,曾派人暗中偷听玄奘给窥基独自讲授的唯识之学,之后自己加以串通诠释。玄奘为窥基刚讲解完毕,圆测也在西明寺鸣钟集众,讲解起《唯识论》来了。窥基知道此事后,很惭愧自己竟居其后,甚是惆怅。玄奘就勉励他说:「圆测虽造疏,通唯识之学,但不懂得因明理论。」于是就为窥基讲解陈那的因明理论。窥基精通了陈那的「三支作法」等新因明学说,纵横立破,述义命章,一时没有人能与他相抗衡。

  另外,还有一种说法,曰:玄奘为窥基独自讲解《瑜伽师地论》,又被圆测派人偷听先讲,玄奘就对窥基说:「他虽会《瑜伽论》,但「五种种性说』我只传授给你,只有你能弘通,别的人则不行。」

  后来,窥基亲游五台山,登上太行山,在西河古佛寺中寄宿时,曾梦见自己身处于半山上,岩下有很多人叫苦连天,惨不忍闻。登上山顶后,见到处都是琉璃色,可遍览诸国土。仰望一城,城中传来叫声,曰:「住住!咄!

  基公不合到此。」过后,两天童自城中出来,问他道:「你见到山下之罪苦众生吗?」窥基答道:「我只听到声音但未见其形。」童子遂给了他一把剑,说:「剖腹则可见矣。」窥基遂拿剑剖腹,腹一打开,有两道亮光直映山下,看见许多人在下面遭受极苦,其时两童子又进城去了,拿出二捆纸和笔给他。到天亮时,窥基忆想昨晚所梦,惊异不已。第二天夜里,寺中有一道光,很久都不失灭,循着亮光找去,得到一本《弥勒上生经》。联想昨晚所梦,料是弥勒菩萨令我造疏弘通,遂提起笔,却见笔端掉下了几粒舍利,有含桃那么大,呈红色,随后又掉下几粒舍利,状如黄粱粟粒。

  还有一种说法,曰:窥基到太原传法时,有三车相随,前乘经论,中车自乘,后车载家妓、女仆、食馔等。在路上碰到一位老父,问他车中所乘何人。窥基答道:「是家眷。」老父曰:「你对佛法很精通,但却携带家眷,恐与佛法不相称!」窥基听后,顿悔前非,爽然独往。有说此老父乃文殊菩萨之化身。这些都是外界的传说。窥基跟随玄奘在玉华宫翻译经典时,若有三车,又安放于何处呢?

  窥基随处弘法,利益羣生。东行至博陵,有人请他讲解《法华经》,遂造《法华经疏》,等他回到本寺后,常与以前一起从事翻译的道友交游,多次会见道宣律师。于永淳元年(公元六八二年)患疾,至十一月十三日入寂于长安慈恩寺翻经院,世寿五十一,法腊未详。葬于樊村北渠,靠近玄奘茔陇。弟子哀悼,葬礼隆重,僧俗二界送葬者满山遍野。

  窥基生前精进不懈,曾造弥勒像,对着像每日诵一遍《菩萨戒》,表示愿生兜率内院。又于五台山造玉石文殊菩萨像。写金字《般若经》。其弟子对他很崇敬,视之如玄奘法师。大和四年(公元八三○年)七月,迁塔至平原。大安国寺沙门令俭检校塔亭,移棺时见基齿四十余颗不断如玉,有说此乃是佛三十二相中之一相也。后来,中国

  佛教界多称窥基为「百部疏主」。但窥基其人,相貌魁梧,有桓赳之气,而心地慈善,诲人不倦。至于窥基之名讳,各书记载不尽相同,《慈恩传》中称:「玄奘法师于龙朔三年(公元六六三年)在玉华宫译《大般若经》终笔,其年十一月二十二日,令大乘基奉表奏闻,请皇上制序。」此处称之为「灵基」;而《开元释教录》又称之为「窥基」,或称之为「大乘基」……,今海内僧俗二界多称之为「慈恩法师」。原典

  释窥基,字洪道,姓尉迟氏,京兆长安人也。尉迟之先与后魏同起,号尉迟部,如中华之诸侯国,入华则以部为姓也。魏平东将军说六代孙孟都生罗迦,为隋代州西镇将,乃基祖焉。考讳宗,唐左金吾将军、松州都督、江由县开国公。其鄂国公德则诸父也,《唐书》有传。基母裴氏梦掌月轮吞之,寤而有孕。及乎盈月诞弥,与羣儿弗类

  ,数方诵习,神晤精爽。

  奘师始因陌上见其眉秀目朗,举措疎略,曰:「将家之种,不谬也哉。脱或因缘相扣,度为弟子,则吾法有寄矣。」复念在印度时计回程次,就尼揵子边占得卦甚吉,「师但东归,哲资生矣。」遂造北门将军,微讽之出家。父曰:「伊类麤悍,那胜教诏?」奘曰:「此之器度,非将军不生,非某不识。」父虽然诺,基亦强拒。激勉再三,拜以从命,奋然抗声曰:「听我三事,方誓出家。不断情欲、荤血、过中食也。」奘先以欲勾牵,后令入佛智,佯而肯焉。

  行驾累载前之所欲,故关辅语曰「三车和尚」①即贞观二十二年也。一基自序云:「九岁丁艰,渐疎浮俗。」若然者,三车之说,乃厚诬也。

  至年十七,辽预缁林。及乎入法,奉勑为奘师弟子,始住广福寺。寻奉别勑选聪慧颖脱者人大慈恩寺,躬事奘师,学五竺语,解纷开结,统综条然。闻见者无不叹伏。凡百揵度②跋渠③,一览无差,宁劳再忆?年二十五,应诏译经,讲通大小乘教三十余本。创意留心,勤勤著述,盖切问而近思,其则不远矣。造疏计可百本。

  奘所译《唯识论》,初与昉、尚、光四人同受,润色、执笔、检文、纂义,数朝之后,基求退焉。奘问之,封曰:「夕梦金容,晨趋白马,虽得法门之糟粕,然失玄源之醇粹,某不愿立功于参糅。若意成一本,受责则有所归。」奘遂许之。以理遣三贤,独委于基,此乃量材授任也。时随受撰录所闻,讲周疏毕。

  无何,西明寺测法师亦俊朗之器,于《唯识论》讲场得计于阍者,赂之以金,潜隐厥形,听寻联缀,亦疏通论旨。犹数座方毕,测于西明寺鸣椎集僧,称讲此论。基闻之,惭居其后,不胜怅怏。奘勉之曰:「测公虽造疏,未达因明。」辽为讲陈那之论,基大善三支④,纵横立破,述义命章,前无与比。

  又云,请奘师唯为己讲《瑜伽论》,还被测公同前盗听,先讲。奘曰:「五性宗法⑤,唯汝流通,他人则否。」

  后躬游五台山,登太行,至西河古佛宇中宿,梦身在半山,岩下有无量人唱苦声,冥昧之间,初不忍闻。徙步

  陟彼层峯,皆瑠璃色,尽见诸国土。仰望一城,城中有声曰:「住住!咄!基公未合到此。」斯须,二天童自城出,问曰:「汝见山下罪苦众生否?」答曰:「我闻声而不见形。」童子遂投与剑一镡曰:「剖腹当见矣。」基自剖之,腹开,有光两道晖映山下,见无数人受其极苦。时童子入城,持纸二轴及笔投之,捧得而去。及旦,惊异未已。过信夜,寺中有光久而不灭,寻视之,数轴发光者,探之,得《弥勒上生经》。乃忆前梦,必慈氏令我造疏通畅厥理耳。遂援毫次,笔锋有舍利二七粒而陨,如吴含桃许大,红色可爱。次零然而下者,状如黄粱粟粒。

  一云,行至太原传法,三车自随,前乘经论箱帙,中乘自御,后乘家妓、女仆、食馔。于路问遇一老父,问乘何人。对曰:「家属。」父曰:「知法甚

  精,携家属偕,恐不称教。」基闻之,顿悔前非,翛然独往。老父则文殊菩萨也。此亦巵语矣。随奘在玉华宫参译之际。三车何处安置乎?

  基随处化徒,获益者众。东行博陵,有请讲《法华经》,遂造《大疏》焉。及归本寺,恒与翻译旧人往还,屡谒宣律师。宣每有诸天王使者执事,或冥告杂务。尔日基去方来,宣怪其迟暮,对曰:「适者大乘菩萨在此,善神翼从者多,我曹神通为他所制故尔。」以永淳元年壬午示疾,至十一月十三日长往于慈恩寺翻经院,春秋五十一,法腊无闻。葬于樊村北渠,祔三藏奘师茔陇焉。弟子哀恸,余外执绋会葬,黑白之众盈于山谷。

  基生常勇进,造弥勒像,对其像日诵《菩萨戒》一徧,愿生兜率。求其志也,乃发通身光瑞,烂然可观。复于五台造玉石文殊菩萨像,写金字《般若经》毕,亦发神光焉。弟子相继取基为折中,视之如奘在焉。大⑥和四年庚戌七年癸酉。迁塔于平原,大安国寺沙门令俭检校塔亭,徙棺,见基齿有四十根不断玉如。众弹指言是佛之一相焉。凡今天下佛寺图形,号曰百本疏主真,高宗大帝制赞。一云玄宗。然基魁梧堂堂,有桓赳之气,而慈济之心,诲人不倦,自天然也。其符彩则项负玉枕,面部宏伟,交手十指若印契焉。名讳上字多出没不同者,为以《慈恩传》

  中云:「奘师龙朔三年于玉华宫译《大般若经》终笔,其年十一月二十二日令大乘基奉表奏闻,请御制序。至十二月七日通事舍人冯义宣由。」此云灵基,《开元录》为「窥基」,或言「乘基」,非也。彼曰大乘基,盖慧立、彦悰不全斥,故云大乘基,如言不听泰耳,犹谨遣大乘光奉表同也。今海内呼慈恩法师焉。

  注释

  ①三车和尚:窥基初拒玄奘之命而不断世欲,出门则三车相随,前车载经论,中车自乘,后车载家妓、食馔等,故有「三车和尚」之称。

  ②犍度:又作「犍度」、「建陀」、「干度」,指分类编纂于一处,相当于品或节。

  ③跋渠:又作「纳息」,即品、章、篇、部等。

  ④三支:即「三支作法」之略称,系陈那及其弟子商羯罗主等新因明论师所立,依宗、因、喻而成立因明论式。

  ⑤五性宗法:即「五种种性说」,法相唯识系把种性分成五种:㈠声闻乘种性,㈡缘觉乘种性,㈢如来乘种性,㈣不定种性,㈤无出世功德种性,认为有一类众生不具佛性:永远不能成佛,与性宗所立之「一切众生悉有佛性」说迥然有异。

  ⑥大:应为「太」之误,《东方年表》、《国译一切经》均载「太和」。

  唐京兆大慈恩寺普光

  译文

  释普光,未详何许人也。自幼聪颖明敏,后师事玄奘法师,修学精勤,众莫之比,至于智解,更是异出群伦, 闻少证多,得玄奘默许。后来参加译经,玄奘之许多译典,均是普任笔受,功莫大焉。

  起初,玄奘嫌旧本《俱舍论》义多不全,他就用印度带回的梵本,重新翻译,译完之后,密授予普光。普因撰《俱舍论疏》三十卷详解之。一说此疏至圆晖时略为十卷。

  又,他曾随玄奘往玉华宫译《大般若经》,用力甚巨,功不可没,时称之为「大乘光」。玄奘自贞观十九年开创译场,至麟德元年终于玉华宫,凡二十年,总出大小乘经律七十五部,一千三百三十五卷,此中,十分七、八是

  普光笔受,是玄奘译场中可与窥基比肩的最大功臣之一。有说是嘉光和普光的功劳,但如果以随从辩机同样参与翻译工作来说的话,那就是普光了。原典

  释普光,未知何许人也。明敏为性,爰择其木,请事三藏奘师。勤恪之心,同列摩及。至于智解,可譬循环,闻少证多,奘师默许。末参传译,头角特高,左右三藏之美,光有功焉。

  初,奘嫌古翻《俱舍》,义多缺然,躬得梵本,再译真文,乃密授光,多是记忆西印萨婆多师口义。光因着《疏》解判。一云其《疏》至圆晖略之为十卷,如汉之有沲欤?

  又尝随奘往玉华宫译《大般若经》,厥功出乎裨赞也,时号大乘光。观夫奘自贞观十九年创译,讫麟德元年,终于玉华宫,凡二十载,总出大小乘经律论七十五部,一千三百三十五卷,十分七、八是光笔受,或谓嘉光、普光也。若验从辩机同参译务,即普光是也。

  唐京师西明寺圆测译文

  释圆测,姓氏、祖籍均不详(一说圆测为朝鲜王族出身,俗姓金)。自幼聪颖异常,慧解出众,三藏法师玄奘为慈恩窥基讲解新翻《唯识论》,圆测贿赂守门者偷听,回来后就编纂义章,当玄奘刚为窥基讲完时,圆测就在西明寺撞鼓鸣钟,聚众先讲,弄得窥基甚是不快。后来,玄奘为窥基再讲《瑜伽师地论》,圆测又采取老办法,叫门人去偷听,然后先讲,窥基拿他没办法,十分懊恼。后来玄奘独自给他讲「五种种性说」,作为家传秘法。

  到了高宗末年、武后初年,朝廷挑选义解之僧人,他入选到译经馆,很受大众推赞。在翻《显扬圣教论》、《唯识》诸论时任证义,与薄尘、灵辩、嘉尚等同为玄奘之得意弟子。所著《唯识疏钞》、《解深密经疏》等,流行于世。

  原典

  释圆测者,未详氏族也。自幼明敏,慧解纵横。三藏奘师为慈恩基师讲新翻《唯识论》,测赂守门者隐听,归则缉缀义章。将欲罢讲,测于西明寺鸣钟召众,称讲《唯识》。基慊其有夺人之心,遂让测讲训。奘讲《瑜伽》,还同前盗听受之,而亦不后基也。

  迨高宗之末、天后之初,应义解之选,入译经馆,众皆推挹。及翻《大乘显识》等经,测充证义.与薄尘、灵辩、嘉尚攸方其驾。所著《唯识疏钞》,详解经论,天下分行焉。

  唐京师安国寺元康译文

  释元康,不详姓氏,贞观年间游学于京城,颇负盛名。其人身材短而胖,但灵性很高,闻少解多,为时人所推许。起初他隐居深山,常读诵《观音经》,求加慧解,遂感得一鹿之一只角分叉为八支,其形绝异,元康见之,便上前抚摸它。该鹿十分驯眼,元康便把它养起来,并作为坐骑,无论骑多久,该鹿均毫无倦色。

  元康曾把「三论」放于鹿背之上,把小卷经典绑在鹿之尾巴上,牵着上市:意为执有之徒不达性空,我以经轴辗之,令其解悟。

  又,他常穿大布,戴竹笠,笠宽二尺多,装饰怪异,人皆称奇。既入京城,见一法师在集会讲经,元康遂参加其法席,并坐在那个法师旁边。那法师刚说罢,他便诘问经义,两人常往返数百言,在座的人都赞叹其雄辩。他又戏弄法师,曰:「甘桃不结实,苦李压低枝。」那法师对曰:「轮王千个子,巷伯勿孙儿。」此意在讥诮元康之无信众、学徒。元康曰:「丹之藏者赤,漆之藏者黑,随汝之赤者非纁绛,入汝之黑者非铅墨。」大众都称善,视之为垂迹大士。

  皇帝闻讯,十分高兴,把他召入安国寺讲「三论」他遂广造「三论」注疏,精解中观之理。另撰有《玄枢》两卷,总明《中论》、《百论》、《十二门论》之宗旨。后不知所终。

  原典

  释元康,不详姓氏。贞观中游学京邑,有彭亨之誉。形拥肿而短,然其性情酋勇,闻少解多,群辈推许。先居山野,恒务持诵《观音》,求加慧解,遂感鹿一首角分八歧,厥形绝异。康见之,抚而驯伏,遂豢养之,乘而致远,曾无倦色。

  以「三论」之文荷之于背,又以小轴系之于尾,曳入上都,意为戏弄:说有之徒不达空性,我与轻轴碾之,令悟真理。

  又衣大布,曳纳播,戴竹笠,笠宽丈有二尺。装饰诡异,人皆骇观。既入京城,见一法师盛集讲经化导。康造其筵,近其座,便就所讲义申问,往返数百言,人咸惊康之辩给如此。复戏法师曰:「甘桃不结实,苦李压低枝。」讲者曰:「轮王千个子,巷伯勿孙儿。」盖讥康之无生徒也。康曰:「丹之藏者赤,漆之藏者黑,随汝之赤者非纁绛焉,入汝之黑者非铅墨焉。」举众皆云:「辞理涣然,可非垂迹之大士也?」

  帝闻之,喜曰:「何代无其人!」诏入安国寺讲此「三论」。遂造疏,解中观之理。别撰《玄枢》两卷,总明《中》、《百》、《门》之宗旨焉。后不测其终。

  唐京兆大慈恩寺嘉尚译文

  释嘉尚,未知何许人。慧性天资,气质朗拔,勤于进修,善于翻译。师事玄奘法师,精研《瑜伽师地论》、《佛地论旨》、《成唯识论》,深得义趣。随玄奘法师于玉华宫译《大般若经》,任证义之职,兼事缀文,博学多才。玄奘法师患疾时,令嘉尚录所释经论计七十五部,一千三百三十五卷。又,录俱胝画像一千幅,造十俱胝像,写经放生燃灯,令嘉尚宣读。玄奘十分高兴,合掌道:「这些都是我之心愿,你代我做了,今生无所遗憾也。」玄奘入灭后,著述疏钞出杂集,义门众多。武后时,与薄尘、灵辩等,任译场证义,功绩卓著。

  起初,嘉尚随侍玄奘在玉华宫译经,当译至〈严净佛土品〉,说诸佛菩萨以神通力盛大千界上妙珍宝诸妙香花,及意乐所生五尘妙供养庄严说法处,与寺主慧德夜里见到玉华寺内广博严净,闻伎乐阵阵,又听到三堂处在说法。第二天把这向玄奘报告,玄奘十分欢喜。嘉尚其人后不知所终。

  原典

  释嘉尚,未知何许人也。慧性天资,瓌奇气质,篇聚坚守,性相克攻,勤在进修,务于翻译。远栖心于奘三藏门,见宗庙之富,窥室家之好。久稽考《瑜伽师地》、《佛地论旨》,《成唯识论》,深得义趣。随奘于玉华宫译《大般若经》,充证义缀文,多能杰出。及三藏有疾,命尚具录所翻经论合七十五部,总一千三百三十五卷。又录俱胝画像一千帧,造十俱胝像,写经、放生、燃灯,令尚宣读。奘合掌欢喜曰:「吾心中愿也,汝代导之,得没而无悔焉。」奘卒,著述疏钞出杂集,义门伙多。天后朝同薄尘、灵辩等预译场证义,功绩愈繁。

  尚初侍奘师在玉华宫翻经,至初会〈严净佛土品〉,说诸佛菩萨以神通愿力盛大千界上妙珍宝诸妙香花,及意乐所生五尘妙境,供养庄严说法处,与寺主慧德夜覩玉华寺内广博严净,伎乐盈满。又闻三堂讲法。明日白奘,欢喜符合。尚不知所终。

  唐淄州慧沼译文

  释慧沼,不知何许人也。少年时就十分聪慧机敏,起初在乡校里学习诗书,后出家归依佛门,从不违背戒律,遂被时人称为沼闍梨。后来,他精研经论,善于传译。自从玄奘到京城后,恒修习其所传之新译经典,后来从窥基受学,更加精勤。菩提流志于崇福寺译《大宝积经》时,慧沼入选,任证义,朝鲜胜庄法师执笔。参加译事之沙门大愿、尘外等,也都是当时佛教界之精英。其时武平一为使者,卢藏用、陆景初为译场总管。中书侍郎崔湜因行香到了翻经院,赞叹道:「清流尽在此矣,岂应见隔?」遂奏请同到该译场任润色之职。

  起初,慧沼于义净之译场任证义,对其中之错讹多所刊正,义净都听从他的意见。后来著有《能显中边慧日论》、《因明入正理论义纂要》等,号称「淄州沼」。

  原典

  释慧沼,不知何许人也。少而警慧,始预青衿,依于庠序,诵习该通。入法修身,不违成范,乃被时谚沼闍黎焉。次攻坚于经论,善达翻传。自奘三藏到京,恒窥壶奥。后亲大乘基师,更加精博。及菩提流志于崇福寺译《大宝积经》,沼预其选,充证义,新罗胜庄法师执笔,沙门大愿、尘外皆一时英秀,当代象龙。于时武平一充使,卢藏用、陆景初总预斯场。中书侍郎崔湜因行香至翻经院,叹曰:「清流尽在此矣,岂应见隔?」因奏请乞同润色新经。

  初,沼证义于义净译场,多所刊正,讹言舛义,悉从指定,无敢踰制。后着诸疏义,号淄州沼也。

  唐京兆大慈恩寺彦悰译文

  释彦悰,未详何许人也。贞观末年,到京城去观光,求法于三藏法师,但他的才学不及普光、法宝等,偏长于读习缀文,于玄儒之理见解也颇精微、独到,文笔之隽永、流畅,则尤为出众。当时,有魏国西寺沙门慧立才性卓绝,以护法为己任,撰有传记五卷,专写三藏自贞观年间至西行求法及在西域所历夷险等事,号《慈恩传》,盖以玄奘所住之慈恩寺为题。完稿后,欲传诸后世,遂把它藏于地穴之中,临终时,令门人从上中掘出之后就断气丫。

  此传在外流传了数年,后经搜购才找到。玄奘之弟子们令彦悰重新整理,或言未允,或事稍亏者,则加以修订,曰《笺述》,使得该传更加完善,有如郑玄之笺毛传也。曾有人与他开玩笑曰:「你与隋朝之彦琮相比,相差几何?」他回答道:「赐何敢与回比,《诗经》上说:『真正的君子,性情温润如玉。』我期望自己也是像颜回那样的君子啊!」当时很多人都称许彦悰,可惜后来他就不知道往哪里去了。原典

  释彦悰,未知何许人也。贞观之末,观光上京,求法于三藏法师之门。然其才不迨光、宝,偏长缀习学耳。于玄儒之业,颇见精微。辞笔之能,殊超流辈。有魏国西寺沙门慧立性气包烋,以护法为己任,著《传》五卷,专记三藏自贞观中一行盛化及西域所历夷险等,号《慈恩传》,盖取寺题也。及削藁云毕,虑遗诸美,辽藏于地穴。

  至疾亟,命门徒掘土出之而卒。

  其本数年流散他所,搜购乃获。弟子等命悰排次之,序引之,或文未允,或事稍亏,重更伸明,曰《笺述》是也,乃象郑司农笺毛之诂训也。或有调之曰:「子与隋彦琮相去几何?」对曰:「赐也何敢望回!虽长卿慕蔺,心宗慕于玉宗,故有以也。《诗》曰:『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自许亦颜之士也。」或人许焉,悰不知终所。

  唐新罗国黄龙寺元晓

  译文

  释元晓,俗姓薛,东海湘州(今朝鲜)人。童年出家,随师就业,四处游方,居无定所,精通义理,文才卓著。因仰慕玄奘法师,曾与义湘法师欲渡海来唐,但没能成功,遂四处游化。他发言狂悖,行迹乖疏,曾同居士入诸酒肆,游各妓院,如志公之游戏人生。有时则制疏以说法,或抚琴以乐祠宇,或露宿街头,或坐禅山水,随缘任运,一无拘束。当时国王置百座「仁王经大会」,逼搜硕德名僧,本州岛名德均推举之,但京城僧人恶其为人放荡,进赞于国王,劝国王不要让他参加。

  没过多久,王后患脑疾,国医也无可奈何,国王及诸王子都祈祷于山川灵祠,想尽一切办法欲医治好她的病,但都一无应效。有巫医进言:「若派人到他国求药,此疾才有望治好。」国王乃遗使泛海入唐求医术。船在海上随波起伏,忽然见一老翁自波浪中出来,并登上船,邀请使者入海去觐见龙王。龙王名叫钤海,对使者说:「你国王后是青帝第三女,我宫中过去有《金刚三昧经》,专示本觉始觉之菩萨行,今以你国王后之病为因缘,欲附此经出彼国流布。」于是将三十来纸之经典付予使者,并说:「此经至海中,恐怕会遇到魔鬼扰乱。」遂令人用刀切开小腿肚子,把经藏在里面,用蜡纸缠好,并涂上药缝起来,表面上看与原来没有什么两样。龙王说:「可令大安圣者依次缀补,请元晓法师造疏讲释,王后之病就无大碍了。此比雪山之阿伽陀药更灵验。」龙王把使者送出水面,使者遂登舟归国。国王听到使者报告了事情的经过,十分高兴,遂先召大安圣者进行粘补。

  大安者,不测其人,形服特异,常在市井中,手敲铜钵唱道:「大安!大安!」故有大安之号。国王先令大安缀补经典,大安道:「请将经拿来。」他不愿到王宫去。大安得经之后,排成八品,皆合佛意。他缀补完毕,就对来拿经的人说:「速付元晓讲释,其它的人则不行。」元晓拿到该经后,正在故乡,他对使者说:「此经以本、始二觉为宗,请为我准备牛车、案几,在两角之间置笔砚。」他始终在牛车上造疏,最后成五卷。国王请他立即在黄龙寺开讲。当时有盗贼窃走新疏,把这事报告国王之后,下令推延三日,重新录成三卷,号为《略疏》。

  其时王公大臣云集法堂,元晓乃宣讲该经,仪态庄严,条理清晰,称扬弹指,声沸于空。元晓于法会上高声唱道:「昔日采百椽时,虽不预会,今朝横一栋处,唯我独能。」当时诸名德面呈愧色,服膺忏悔。起初,元晓踪迹无常,化人不定,或掷盘而救众,或喷水而扑火,或数处现形,或六方告灭,亦杯渡、志公之辈也?而其解性,则出类拔萃。其《疏》有广略二本,俱行本土。略本流入中国,后来有译经三藏改之为论。原典

  释元晓,姓薛氏,东海湘州人也。□(上髟下采)之年,惠然入法,随师稟业,游处无恒。勇击义围,雄横文阵,仡仡然,桓桓然,进无前却,盖三学之淹通,彼土谓为万人之敌,精义入神,为若此也。尝与湘法师入唐,慕奘三藏慈恩之门,厥缘既差,息心游往。无何,发言狂悖,示迹乖疎,同居士入酒肆倡家,若志公持金刀铁锡,或制疏以讲杂华,或抚琴以乐祠宇,或闾阎寓宿,或山水坐禅,任意随机,都无定检。时国王置百座「仁王经大会」,徧搜硕德,本州以名望举进之。诸德恶其为人,谮王不纳。

  居无何,王之夫人脑婴瘫肿,医工绝验,王及王子臣属祷请山川灵祠,无所不至。有巫觋言曰:「苟遗人往他国求药,是疾方瘳。」王乃发使泛海入唐,募其医术。溟涨之中,忽见一翁由波涛跃出登舟,邀使人入海,覩宫殿严丽,见龙王。王名钤海,谓使者曰:「汝国夫人是青帝第三女也,我宫中先有《金刚三昧经》,乃二觉圆通示菩萨行也。今托仗夫人之病,为增上缘,欲附此经出彼国流布尔。」于是将三十来纸重沓散经付授使人。复曰:「此经渡海中,恐罹魔事。」王令持刀裂使人腨膓①而内于中,用蜡纸缠滕,以药传之,其腨如故。龙王言:「可令大安圣者铨次缀缝,请元晓法师造疏讲释之,夫人疾愈无疑。假使雪山阿伽陀药力亦不过是。」龙王送出海面,遂登舟归国。时王闻而欢喜,乃先召大安圣者黏次焉。

  大安者,不测之人也,形服特异,恒在市鄽,击铜钵唱言「大安!大安!」之声,故号之也。王命安,安云「但将经来」,不愿入王宫阈。安得经,排来成八品,皆合佛意。安曰:「速将付元晓讲,余人则否。」晓受斯经,正在本生湘州也,谓使人曰:「此经以本始二觉为宗,为我备角乘,将案几,在两角之间置其笔砚。」始终于于牛车造《疏》,成五卷。王请剋日于黄龙寺敷演,时有薄徒窃盗新疏,以事白王,延于三日,重录成三卷,号为《略疏》。

  洎乎王臣道俗云拥法堂,晓乃宣吐有仪,解纷可则,称扬弹指,声沸于空。晓复昌言曰:「昔日采百椽时,虽不预会。今朝横一栋处,唯我独能。」时诸名德俯颜惭色,伏膺忏悔焉。初晓示迹无恒,化人不定,或掷盘而救众,或噀水而扑焚,或数处现形,或六方告灭,亦杯渡、志公之伦欤?其于解性,览无不明矣。《疏》有广略二本,俱行本土。略本流入中华,后有翻经三藏改之为论焉。

  注释

  ①腨膓:即小腿肚子。

  唐中岳嵩阳寺一行译文

  释一行,俗姓张,巨鹿(今河北省巨鹿县)人。本名遂,系唐初佐命郯国公公谨之支孙。童年即聪颖超群,有老成之风,读书过目成诵。那时,普寂禅师大弘禅法,很多人都皈依了他,一行也拜普寂为师,披剃出家,所诵经法,无不精究。普寂禅师曾设大法会,远近沙门都如期前去参加,达一千多人。当时有征士卢鸿,隐居于别峰,道高学富,朝廷屡次征召,都婉言谢绝。大会主事先请卢鸿写一导文,赞颂盛况。

  那一天,卢鸿从袖中拿出导文,放在案几之上。大会开始后,卢鸿对普寂禅师说:「我作了一篇导文,其字冷僻,其文古奥,可请机灵博学者宣读,我必须当面做一些指点。」普寂禅师遂叫一行宣读。一行打开一看,面带微笑,又把导文放在桌上。卢鸿对其不以为然颇感诧异。主事把僧众都召集到法堂上,一行从容走上台去,朗朗读来,一无遗漏,卢鸿愕然,视之良久,十分赞叹。回头对普寂禅师说:「此子非你所能教导也,当让他自行游学。」自此之后,三学名师,无不谘询。

  曾往当阳一带,遇到僧真法师,纂成〈律藏序〉,深得毗尼意旨。此外,他对阴阳谶纬之书,也都多加探究,并到处寻访那些精通天文历数者,举凡略有些名气的,他都前去参访。后来,在天台山国清寺见一庭院,古松参天,门枕溪流,寂静异常,一行站立于门外,听到里面有用筹子算数者,其声蔌蔌然。当时院中的僧人对侍者说;「今日当有弟子从很远的地方来向我学历数,大概已经到门外了,难道没有人引他前来吗?」即投一筹,又对侍者说:「门前的水若西流,是人当至。」一行闻其言后,便进入屋里,稽首请法,该僧尽授其法,门前的水又向东而流。自此之后,声名大振。

  唐玄宗知道后,就把他召入宫内,问一行道:「你有什么才能?」一行答道:「略能记览,其它的就没有什么特长了。」玄宗遂命太监拿来典籍让他看,一行草草看了一遍,就把书合上,背诵流利,如以往早就熟读过的一样。只背诵了几篇,玄宗不知不觉从座上下来,稽首道:「法师实圣人也。」嗟叹不已。后来,就经常诏他入内,与之对谈,请其占卜吉凶祸福,所说多有灵验,对皇上多有补益。

  当时有一称为邢和璞的道士,凡人难窥其玄奥,曾对尹愔说:「一行和尚真圣人也。汉代造历法之洛下闳曾说过:『现在之历法八百年会出现一日之误差,将来必有圣人出来订正它。」看来时机已经到了。其所作之《大衍历》,正好订正了以往历法之误差,洛下闳之言可信也。非圣人焉能至此!」

  一行又曾从金刚智三藏学「陀罗尼秘印」,又同善无畏一起翻译《毗卢遮那佛经》,对密藏颇是精通。睿宗、玄宗都曾请他入宫内之集贤院,后又敕住于兴唐寺。他曾就所翻之经典,著《疏》七卷,又著《摄调伏藏》六十卷(一说十卷)、《释氏系录》一卷、《开元大衍历》五十二卷。其历编入《唐书?律历志》,以为不刊之典。又曾于院内制造黄赤二道游仪等,以铁制成规,在寺院内制作。

  有一个叫王媪之邻里老妪,在一行贫困时曾经常帮助他,等到一行成名显贵之后,常想报答她。有一天,此老妪来拜访他,说:「我的儿子因杀人,就要被定罪问斩了,当今之帝王很敬重你,想请你向皇上求个情,免我儿子的死罪,以便赡养我。」痛哭流涕,请一行一定帮这个忙。一行说:「国家之刑法,岂有以情求赦之理!」遂令侍僧给此老妪一些钱物,请她放弃这个念头。此老妪见状,破口大骂道:「你我做邻居时,我曾经常帮助于你,你小的时候,我就尽力哺养你,现在显贵了,竟如此忘恩负义!」一行毕竟是一副菩萨心肠,经她这么一说,终日闷闷不乐,于是运筹而算,后召集在寺中服净务之人,对他们说:「你们拿着这个布袋到街坊某个闲静之处,坐在那里稍等一会,如果遇有生物走入袋中,速速带回。」

  第二天,果然有一头母猪领着七头小猪前来,大家分头追赶,母猪逃脱,他们就带着几头小猪回来。其时,一行准备好一个大瓮,逐一把小猪赶入瓮中,然后盖上盖子,并用泥巴封住瓮口,又念动咒语真言。不久太监传皇上诏书来问一行,曰:「有奏昨日北斗七座星全不见,不知何故?」一行答道:「过去后魏时也曾出现过荧惑星不见的事,后来果然有不吉利的事情发生,此乃上天以天象谴告陛下。依僧看来,最好能大赦天下。」玄宗听后,遂依一行所奏,大赦天下,那一天夜里,七星中的一星又出现了,七日后,七星恢复如初。其法术真是深不可测。

  又,开元年间,曾经发生大旱,皇上下令祈雨,一行道:「当得一器物,上有龙状,方可致雨。」遂下敕太监到内库中寻找,都说内库中无这种器物。几天之后,指着一个古镜,鼻盘龙,大喜,曰:「此真龙也。」遂将此镜入坛场,当天就祈来一阵大雨。其异术通感若此。

  唐玄宗在大明宫时,向一行问及社稷吉凶运祚长短诸事,一行避而不答。玄宗一再追问,不得已乃说:「陛下当有万里之行。」又说:「社稷毕竟会终于吉也。」玄宗大悦。后来,他又送给玄宗一个金盒子,形如弹丸,内藏有东西,摇之有声,但又拿不出来,并对玄宗说:「遇有急事,再把它打开。」后来,安禄山作乱,玄宗逃至四川,因走得很匆忙,把一行的话都忘记了。等到成都后,才想起此事,遂把那盒子打开,见里面原来是中药「当归」。玄宗曰:「一行知道此药产于此地,又知我必遇难逃至此地也。」后来,见到万里桥,曰:「一行之言真如神也!」遂命太监焚香祝之,以表谢意。及昭宗初封吉王,至太子德王,唐为梁灭,又应了一行所说的:「社稷毕竟会终于吉也。」

  开元十五年九月于华严寺患重疾,遂向玄宗辞别。玄宗乃召集京城大德建立道场,为一行禳灾祈福,一行之病果有小愈,其受恩宠,一至于此。是年十月八日随驾至新丰,身无任何病痛,也不曾说过什么,忽然沐浴香水,更换衣服,结坐正念,怡然而灭。

  另有一说法,曰:一行辞别玄宗后,自己去到嵩山参谒本师,即普寂也。当时河南尹裴宽正好也去参拜普寂,普寂禅师曰:「有一点小事,未能与你多谈,请你稍事休息。」裴宽乃屏退随从,自己进入旁舍,看看普寂有什么事。只见普寂让人打扫正堂,焚香默坐,如有所待。过了片刻功夫,只听见叩门声,通报道:「天师一行和尚到。」一行入内后,好像很匆促的样子,行礼足之仪后,又附于普寂的耳朶说了一些密语,其状甚是恭敬。只见普寂频频点头,并说:「无不可也。」说完,就吩咐侍者:「速敲钟,一行已入灭了。」左右赶忙走过去,只见一行瞑目而坐,一摸,其气已绝。四众弟子悲号痛哭,哀动山谷,遂把其遗体停放于罔极寺。自他入灭至埋葬,有三个七日,但其爪甲丝毫不变,须发甚至还在继续生长,形色怡悦,大众都叹为奇异。皇上闻奏,极感悲怆,曰:「禅师舍朕,良可哀也。」丧事一由官府承办,下诏葬于铜人原,赐谥号曰大慧禅师,皇上亲自为之撰写塔铭,天下释子,都以此为荣。

  原典

  释一行,俗姓张,钜鹿①人也,本名遂,则唐初佐命郯国公公谨之支孙也。□岁不羣,聪黠明利,有老成之风。读书不再览,已暗诵矣。因遇普寂禅师大行禅要,归心者众,乃悟世幻,礼寂为师,出家剃染。所诵经法,无不精讽。寂师尝设大会,远近沙门如期必至,计逾千众。时有征士②卢鸿,隐居于别峯,道高学富,朝廷累降蒲轮,终辞不起。大会主事先请鸿为导文,序赞邑社。

  是日鸿自袖出其文,置之机案。钟梵既作,鸿谓寂公曰:「某为数千百言,况其字僻文古,请求朗隽者宣之,当须面指擿而授之。」寂公呼行,伸纸览而徽笑,复置机案。鸿怪其轻脱。及僧聚于堂中,行乃攘袂而进,抗音典裁,一无遗误。鸿愕视久之,降叹不能已,复谓寂公曰:「非君所能教导也,当纵其游学。」自是三学名师,罕不谘度。

  因往当阳,值僧真,纂成<律藏序>,深达毗尼。然有阴阳谶纬之书,一皆详究,寻访筭③术,不下数千里,知名者往询焉。末至天台山国清寺见一院,古松数十步,门枕流溪,淡然岑寂。行立于门屏,闻院中布筭,其声蔌蔌

  然。僧谓侍者曰:「今日当有弟子自远求吾筭法,计合到门,必无人导达耶?」即除一筭子,又谓侍者曰:「门前水合却西流,弟子当至。」行承其言而入,稽首请法,尽授其决焉,门前水复东流矣。自此声振遐迩,公卿藉甚。

  玄宗闻之,诏入,谓行曰:「师有何能?」对曰:「略能记览,他无所长。」帝遂命中官取宫籍以示之,行周览方毕,覆其本,记念精熟,如素所习。唱数幅后,帝不觉降榻稽首曰:「师实圣人也。」嗟叹良久。寻乃诏对无恒,占其灾福,若指于掌,言多补益。

  时邢和璞者,道术人,莫窥其际,尝谓尹愔曰:「一行和尚真圣人也。汉落下闳造历云:『八百岁当差一日,则有圣人定之。』今年期毕矣。属《大衍历》出,正其差谬,则落下闳之言可信。非圣人孰能预于斯矣!」

  又于金刚三藏学陀罗尼秘印,登前佛坛,受法王宝,复同无畏三藏译《毗卢遮那佛经》,开后佛国,其传密藏,必抵渊府也。睿宗、玄宗并请入内集贤院,寻诏住兴唐寺。所翻之经,遂着《疏》七卷,又《摄调伏藏》六十卷 、《释氏系录》一卷、《开元大衍历》五十二卷。其历编入《唐书?律历志》,以为不刊之典。又造游仪黄赤二道,以铁成规,于院制作。

  次有王媪者,行邻里之老妪,昔多赡行之贫,及行显遇,常思报之。一日拜谒云:「儿子杀人,即就诔矣。况师帝王雅重,乞奏减死,以供母之残龄!」如是泣涕者数四。行曰:「国家刑宪,岂有论请而得免耶?」命侍僧给与若干钱物,任去别图。媪(卓+戈)手曼骂曰:「我居邻周给迭互,绷褓闲抱乳汝。长成,何忘此惠耶!」行心慈爱,终夕不乐。于是运筭毕,召净人④戒之曰:「汝曹挈布囊于某坊闲静地,午时坐伺,得生类投囊,速归。」

  明日,果有猳彘引独七个,净人分头驱逐,猳母走矣,得(犭+屯)而归。行已备巨瓮,逐一入之,闭盖,以六乙泥封口,诵胡语数契而止。投明,中官⑤下诏入问云:「司天监奏昨夜北斗七座星全不见,何耶?」封曰:「昔后魏曾失荧惑星,至今帝车不见,此则天将大儆于陛下也。夫匹夫匹妇不得其所,犹陨霜天早,盛德所感,乃能退之。感之切者其在葬枯骨乎!释门以慈心降一切魔,微僧曲见,莫若大赦天下。」玄宗依之。其夜占奏北斗一星见,七夜复初,其术不可测也。

  又开元中尝旱甚,帝令祈雨,曰:「当得一器上有龙状者,方可致雨。」勑令中官同于内库中徧视之,皆言弗类。数日后指一古鉴,鼻盘龙,喜曰:「此真龙也。」乃将入坛场,一日而雨。其异术通感为若此也。

  玄宗在大明宫,从容密问社稷吉凶并祚运终毕事,行对以他语。帝询真之不已,遂曰:「陛下当有万里之行。」又曰:「社稷毕得终吉。」帝大悦。复遗帝一金合子,形若弹丸,内贮物,撼必有声,发之不得,云:「有急则开。」帝幸蜀,仓黄⑦都忘斯事,及到成都,忽忆启之,则药分中当归也.帝曰:「伊药产于此,师知朕违难至蜀当归也。」复见万里桥,曰:「一行之言,信其神矣。」命中官焚香祝之,乃告谢也。及昭宗初封吉王,至太子德王,唐为梁灭,终行之言「社稷毕得终吉」也。

  开元十五年九月于华严寺疾笃,将舆病入辞,小间而止。乃诏京城名德致大道场,为行祈福,危疾微愈,其宠爱如是。十月八日随驾幸新丰,身无诸患,口无一言,忽然浴香水换衣,趺坐正念,怡然示灭。

  一云:辞告玄宗后,自驾前东来嵩山谒礼本师,即寂也。时河南尹裴宽正谒寂,寂云:「有少事,未暇与大尹款话,且请踟蹰休息也。」宽乃屏从人,止于旁室,伺寂何为。见洁净正堂,焚香默坐,如有所待。斯须,叩门连声云:「天师一行和尚至。」僧号天师,始见于此,言天子师也。行人,颇怱切之状,礼寂之足,附耳密语,其貌愈恭。寂但颔譍言:「无不可者。」语讫又礼,礼语者三,寂唯言:「是!是!无不可者。」行语讫,降阶入南室,自闭其户。寂乃徐召侍者曰:「速声钟,一行已灭度。」左右疾走视之,瞑目而坐,手掩伺息,已绝。四众弟子悲号沸渭,撼动山谷,乃停神于罔极寺。自终及葬,凡经三七日,爪甲不变,髭发更长,形色怡悦,时众惊异。帝览奏悲怆曰:「禅师舍朕,深用哀慕!」丧事官供,诏葬于铜人原,谥曰大慧禅师。御撰<塔铭>,天下释子荣之。

  注释

  ①钜鹿:河北省钜鹿县。一说一行为河南省南乐县人。

  ②征士:不应朝廷征聘之士。

  ③筭:计算用的筹。

  ④净人:指寺院中未剃度而服净类作务者。

  ⑤中官:指宦官,即太监。

  ⑥仓黄:同「仓皇」,匆忙的意思。

  唐京兆西崇幅寺智升译文

  释智升,未详何许人也。二乘俱学,精通义理,而尤擅长于律学。他博达古今,才华横溢。常不满意于聂道真、道安乃至明佺、道宣所著之大藏目录中记其所翻的年代人物,也就是所谓《晋录》、《魏录》、《汉录》等,遂于开元十八年(公元七三○年),撰著《开元释教录》,凡二十卷。在所有经录中,此《开元释教录》最为精要。

  以往诸录,对于同本异出、旧目新名等,都很混乱,或一经著两录,或支品作别翻。《开元释教录》对于这些都一一予以校勘、订正。如旧录中江泌女子所诵出之经,此录则不予保留,可说是藻镜,对杜塞妖伪的乳源,有独断的见解。后来圆照之《贞元录》也远不如此录。麟德年间道宣所出之《大唐内典录》十卷,靖迈出《图纪》四卷,智升各续一卷。经法之谱,没有超出智升者。

  原典

  释智升,未详何许人也。义理悬通,二乘俱学,然于毗尼①,尤善其宗。此外文性愈高,博达今古,每慊②聂道真、道安,至于明佺、宣律师各著大藏目录,记其翻传年代人物者,谓之《晋录》、《魏》、《汉》等录,乃于 开元十八年岁次庚午,撰《开元释教录》二十卷,最为精要。何耶? 诸师于同本异出、旧目新名,多惑其文,真伪相乱。或一经为两本,或支品作别翻,一一裁量,少无过者。如其旧录江泌女子诵出经,黜而不留,可谓藻鉴。杜塞妖伪之源,有兹独断。后之圆照《贞元录》也,文体意宗,相

  岠不知几百数里哉。麟德中道宣出《内典录》十卷,靖迈出《图纪》四卷,升各续一卷。经法之谱,无出升之右矣。

  注释

  ①毗尼:意译为「毗奈耶」、「毗那耶」、「鼻奈耶」,亦即「律」、「律藏」。

  ②慊:不满、不满足。

  唐代州五台山清凉寺澄观

  译文

  释澄观,俗姓夏侯氏,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人。十一岁时,依宝林寺霈禅师出家,诵《法华经》,十四岁时,披剃得度,随后便住此寺。澄观俊朗高逸,不拘小节,曾遍寻名山,旁求秘籍,既有了梯航之具,便可进行深入探研。乾元年间,依润州栖霞寺醴律师学「相部律」。后回本州,依昙一习南山律学,又往金陵玄璧法师处,受学关河「三论」。「三论」之盛于江南,澄观之力也。

  大历年间,在瓦官寺修习《大乘起信论》和《涅槃经》,又于淮南法藏处学新罗僧元晓之《大乘起信论疏》,后又从天竺诜法师学《华严经》。大历七年(公元七七二年)往剡溪,从成都慧量法师再度探研「三论」。大历十年,往苏州从湛然法师修习天台《止观》、《法华》、《维摩》诸经疏。澄观崇尚智解,注重天然,不拘于所学之文。

  此后,又拜谒了牛头山慧忠法师、径山道钦法师、洛阳无名氏师,谘遍南宗禅法。后来又参访慧云禅师,探习北宗禅法。澄观曾说:「五地圣人,身证真如,栖心佛境,于后得智中起世俗念,学世间技艺,而我乃学地僧人,岂能不博学广习?」遂用心博览经、传、子、史乃至小学、文字训诂、天竺悉昙、五明、秘咒、仪轨等等,多能之性,自天纵之。

  大历十一年,发誓亲游五台,巡礼各处圣迹。后往峨嵋,求见普贤菩萨,涉险登高,务观圣像,后又往五台,居大华严寺,专行方等忏法。当时寺主贤林,请他讲解《华严经》,并弘演诸论。他慨叹《华严》旧疏,文繁义约,私下就想:普贤主理,文殊主智,二圣合为毗卢遮那,万行兼通,此即华严之义也。我既游普贤之境,临文殊道场,不疏毗卢,则有负于二圣矣。就准备撰《疏》。后于梦中见一金人站立于自己面前,用手迎抱之,他却不知不觉把那金人吃掉了。梦醒之后,满身大汗淋漓,自喜这乃吞纳了光明遍照之象征。

  自兴元元年(公元七八四年)三月起,到贞元三年(公元七八七年)十一月止,完成了《华严经疏》之撰著,共二十卷。后常考虑传授后人,忽有一天,梦见自己化为一条龙,头枕于南台,尾盘于山北,其鳞闪闪发光,过了不久,慢慢化为千百条小龙,分散而去,此乃佛法分支之征象也。

  贞元四年正月,寺主贤林请他讲解新疏;七年,河东节度使又请他于崇福寺讲解该疏。唐德宗时,曾派中使李辅光宣诏,召他入都,与罽宾三藏般若共译乌荼国王所进呈之《华严》后分四十卷。其时,澄观苦苦请求,让他明年去京城。皇上准奏。后来,当他动身到京城去时,在蒲津,受中书令梁公之请,于该地夏坐,住于中条山栖岩寺。该寺有一禅客,浓眉剪发,号为痴人,身披短褐,手操长板,狂歌乱舞,但所说都很灵验。澄观未到之前,该狂僧曾催促众僧洒扫庭院,曰:「不久菩萨将到此地。」又于壁上画散脂大将及山怪之像,而自澄观到了此地之后,此二事尽皆停息。

  五月,宫中中使霍仙传诏催澄观入京,并诏令造《华严经疏》,遂于草堂寺造疏十卷,皇上敕令两街各讲一遍澄观所撰之《华严经疏》。当时堂前池中生出五枝合欢莲花,一花皆有三节,人人赞叹。后来,又令译《守护国界主经》,澄观任缀文润色之职。顺宗在当太子时,曾令澄观为之讲《了义经》一卷、《心要》一卷及《食肉得罪因缘》。到长安后,皇上频加礼接,朝中诸大臣

  亦多归依于他,齐相国抗、韦太常渠牟,与之是深交,故相武元衡、郑絪、李吉甫、权德舆、李逢吉、中书舍人钱徽、兵部侍郎归登、襄阳节度使严绶、越州观察使孟简、洪州韦丹等,都十分仰慕其道行,均从之受戒。于元和年间入灭,世寿七十余。有著名弟子一百多人,一般徒众一千多人。

  澄观曾于新建之云花寺般若阁画「华藏世界图相」,著有《大方广佛华严经随疏演义钞》四十卷、《华严经纲要》一卷、《法界玄鉴》一卷、《三圣圆融观》一卷,对《华严》、《法华》、《楞伽》、《中观论》等,也多有疏释:另有《小钞疏》计三十卷。其所写经典,所绘佛菩萨像等,不可胜数。门人清沔记述澄观事迹的〈行状〉称:「澄观常发十愿,一长止方丈,但三衣钵;二当代名利,弃之如遗;三目不视女人;四身影不落俗家;五未舍执受,长诵《法华》;六长读大乘经典,普济羣生;七常讲《华严》大经;八一生昼夜不卧;九不邀名惑众;十不退大慈悲普济世界。」澄观直至入寂之前,一直依愿修行。

  原典

  释澄观,姓夏侯氏,越州山阴①人也。年甫十一,依宝林寺今应天山。霈禅师出家,诵《法华经》。十四,遇恩得度,便隶此寺。观俊朗高逸,弗可以细务拘。遂徧寻名山,旁求秘藏,梯航既具,壶奥必臻。乾元中,依润州栖霞寺醴律师,学「相部律」。本州依昙一,隶南山律,诣金陵玄璧法师,传关河「三论」。「三论」之盛于江表,观之力也。

  大历中,就瓦棺寺传《起信》、《涅槃》。又于淮南法藏,受海东《起信疏》义。却复天竺诜法师门,温习《 华严》大经。七年。往剡溪,从成都慧量法师,覆寻「三论」。十年,就苏州,从湛然法师习天台《止观》、《法华》、《维摩》等经疏。解从上智,性自天然,所学之文,如昨抛舍,鲍静记井,蔡邕后身,僧可知矣。

  又谒牛头山忠师、径山钦师、洛阳无名师,咨决南宗禅法。复见慧云禅师,了北宗玄理。观自谓己曰:「五地圣人,身证真如,栖心佛境,于后得智中起世俗念,学世间技艺。况吾学地,能忘是心?」遂翻习经、传、子、史、小学、苍、雅、天竺悉昙诸部异执、四围、五明、秘呪、仪轨,至于篇颂笔语书踪,一皆博综。多能之性,自天纵之。

  大历十一年,誓游五台,一一巡礼,祥瑞愈繁。仍往峨嵋,求见普贤,登险陟高,备观圣像。却还五台,居大华严寺,专行「方等」忏法。时寺主贤林,请讲大经,并演诸论。因慨《华严》旧疏,文繁义约,惙然长想:况文殊主智,普贤主理,二圣合为毗卢遮那,万行兼通,即大华严之义也。吾既游普贤之境界,泊妙吉②之乡原,不疏毗卢,有辜二圣矣。观将撰《疏》,俄于寤寐之间,见一金人当阳挺立,以手迎抱之,无何咀嚼都尽。觉即汗流,自喜吞纳光明徧照之征也。

  起兴元元年正月,贞元三年十二月毕功,成二十轴,乃饭千僧以落成也。后常思付授,忽夜梦身化为龙,矫首于南台,蟠尾于山北,拏攫碧落,鳞鬣耀日。须臾,蜿蜒化为千数小龙,腾跃青冥,分散而去。盖取象乎教法支分流布也。

  四年春正月,寺主贤林请讲新疏。七年,河东节度使李公自良复请于崇福寺讲。德宗降中使李辅光宣诏入都,与罽宾三藏般若译乌荼国王所进《华严》后分四十卷。观苦辞,请明年入。勑允。及具行,至蒲津,中令梁公留安居,遂于中条山栖岩寺住。寺有禅客,拳眉剪发,字曰痴人。披短褐,操长策,狂歌杂语,凡所指斥,皆多应验。

  观未至之前,狂僧驱众僧洒扫曰:「不久菩萨来此。」复次壁画散脂大将及山麋之怪,往往不息。观既止此寺,二事俱静。

  五月,内中使霍仙鸣传宣催入。观至,帝颇敦重,延入译场刊正。又诏令造《疏》。遂于终南草堂寺编成十卷。进呈,勑令两街各讲一遍为《疏》。时堂前池生五枝合欢莲华,一华皆有三节,人咸叹伏。寻译《守护国界主经》,观缀文润色。顺宗在春宫③,尝垂教令述《了义》一卷、《心要》一卷并《食肉得罪因缘》。洎至长安,频加礼接。朝臣归向,则齐相国抗、韦太常渠牟,皆结交最深。故相武元衡、郑絪、李吉甫、权德舆、李逢吉、中书舍人钱徽、兵部侍郎归登、襄阳节度使严绶、越州观察使孟简、洪州韦丹,咸慕高风,或从戒训。以元和年卒,春秋七十余。弟子传法者一百许人,余堪讲者千数。

  观尝于新创云花寺般若阁下画「华藏世界图相」,又著《随疏演义》四十卷,允齐相请述《华严经纲要》一卷、《法界玄鉴》一卷、《三圣圆融观》一卷,《华严》、《法华》、《楞伽》、《中观论》等。别行《小钞疏》共三十卷。设无遮大会十二中,其诸塑缋形像。缮写经典,不可殚述。门人清沔记观平时〈行状〉云:「观恒发十愿:一长止方丈但三衣钵,不畜长;二当代名利,弃之如遗;三目不视女人;四身影不落俗家;五未舍执受,长诵《法华经》;六长读大乘经典,普施含灵;七长讲《华严》大经:八一生昼夜不卧:九不邀名惑众伐善;十不退大慈悲普救法界。」观逮尽形期,恒依愿而修行也。

  注释

  ①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

  ②妙吉:文殊菩萨又称「妙吉祥」。

  ③春宫:即东宫,太子所居之所。

  唐处州法华寺智威(附慧威)

  泽文

  释智威,俗姓蒋,处州缙云(今浙江省永康县北)人。少年时就离俗出家,心游物外。起初拜师于轩辕氏炼丹山,听说天台教学很盛,遂负笈往沃洲石城寺,拜谒灌顶法师,蒙灌顶指示心要,遂了定慧双开、寂照相半之理。

  他博学广闻,多才多艺,文辞隽永、秀丽,著〈桃岩寺碑〉,与〈头陀寺碑〉等,气度非凡。后传法予慧威。当时曾传智威是徐陵后身,其利智雄才,可见一斑。

  又,释慧威,俗姓留,东阳(今浙江金华)人。幼年就厌恶尘俗,斩断爱网,毅然出家。进入空门后,不滞一方,四处游学。闻缙云智威法师励弘禅法,遂前往参学。他修习刻苦,尽得智威之法要,很有成就,颇受时人之推崇,当时之佛教界称之为小威。他为人好居山静坐,很少与世人交往,传法授徒,门下有不少对佛学颇有造诣的高足,其中左溪玄朗则是其中之一。慧威平时常修习止观,夜以继曰,坚持不懈,讲说与修行并重,坐禅与观照兼举,颇得天台止观并重学说之真传。

  原典

  释智威,姓蒋氏,缙云①人也。颖脱尘蒙,心游物表,少事师于轩辕氏炼丹山。闻天台宗教盛,遂负笈往沃洲石城寺,亲灌项禅师求请心要。既而得一融道,体二居宗,定慧方均,寂照相半,虽云自了,急在利他。天与多能,富有辞藻,著〈桃岩寺碑>,与<头陀寺碑>气度相表。后以法眼付授慧威焉。时传威是徐陵后身,其利智雄才, 断可知矣。

  又释慧威,姓留氏,东阳人也。(上髟中匆下心)角之年②,露其旧习,抉开爱网,径入空门,不滞一方,仍参三益。闻缙云大威禅师盛行禅法,裹足造焉。刻志忘劳,覩威墙奥。一日千里,罔不推称,至有成业,时谓小威。然其乐静居山,罕交人事。指教门人,不少杰出者,左溪玄朗矣。威常修止观,匪弃光阴,说与行而并驰,语将嘿而齐贯,落落然汪汪然,人无得名焉。

  注释

  ①缙云:今浙省永康县北。

  ②(上髟中匆下心)角之年:指童年、少年。

  唐台州国清寺湛然

  译文

  释湛然,俗姓戚,常州晋陵荆溪(今江苏省宜兴县南)人。自释迦牟尼佛灭度后十三世,至龙树才开始用文字弘扬第一义谛,承继弘扬此系学说的称为法性宗。北魏、北齐年间有慧文禅师,深得其旨,随后传授给南岳慧思,由此而有三观之学。自从智者大师建立起天台宗后,其道进一步得到弘扬,从这一点看,湛然乃龙树之嫡孙、智者之五世孙,左溪朗公之法子也。

  其家本崇尚儒墨之学,而他却独有迈俗之志,童年时就超出羣伦,二十多岁时,受学于左溪。左溪与之谈话后,对他之才学极表赞赏,过后问湛然说:「你可曾做过什么梦?」湛然曰:「过去我曾梦见自己身披僧服,胁掖二轮,游于大河之中。」左溪道:「这预示着你日后当以止观二法济度羣生。」乃授以其师传授给他的止观学说。湛然风神俊拔,深思好学,自从左溪受学后,就以在家居士传扬佛法,四方学者从之如流。

  天宝初年才在宜兴净乐寺出家(有说湛然于天宝七年出家,即公元七四二年)。后遂往越州(即浙江绍兴),师事昙一律师,广究律部。后又至吴郡开元寺修习止观。不久,左溪朗公入灭,湛然遂到东南一带盛弘天台教法。他曾对门人说:「道之难行也,我知之矣。古代至人静以观其本,动以应乎物,二俱不住,乃蹈于大方。现在之人,或荡于空,或胶于有,自病病他,遂使道法

  不振,将欲取正,舍我其谁也?」于是祖述所传,撰「天台三大部」的注疏等凡数十万一言,显扬宗义,对抗他家。天台止观学之中兴再显,湛然之力也。

  天宝末年、大历初年(公元七四二至七七九年),玄宗、肃宗、代宗等帝前后下诏征召他,他称疾固辞。先在江苏武进县一带弘法,后迁居天台国清寺,弘法不辍,诲人不倦。在天下动乱、大兵大饥之际,前来从之受学者更多。一生慈悲为怀,清淡寡欲,平常大布而衣,一床而居,以弘扬佛法、中兴天台为己任。

  建中三年(公元七八二年)二月五日,示疾于天台山佛陇道场,曾对学徒们说:「道无方,性无体,生之与死,其旨一贯。我归骨此山,要与汝辈谈道而诀。夫一念无相谓之空,无法不备谓之假,不一不异谓之中。在凡为三因,在圣为三德,艺炷则前后同相,涉海则深浅异流,自利利人,在此而已。你们应当切记之。」说完之后,奄然而化,世寿七十二,法腊三十四。门人悲号,奉全身起塔于智者大师茔兆西南面。嘱累弟子为吴门元浩。

  湛然一生弘法不辍,著述宏富,撰有《法华释签》、《法华疏记》各十卷,《止观辅行传弘诀》十卷、《法华三昧补助仪》一卷、《方等忏补阙仪》二卷、《略维摩疏》十卷、《维摩疏记》三卷、《重治定涅槃疏》十五卷、《金錍论》一卷。此外,还有《止观义例》、《止观大意》、《止观文句》、《十妙不二门》等著作,也都盛行于世。湛然其人,自天宝至建中年间,数十年内,以自证之心,说未闻之法,真有如经上所说的「于少时大作佛事」也。

  他的门徒其多,其中较著名的弟子有道邃、行满、元浩等,而朝廷显贵中真得其道者,只有梁肃学士,故梁肃对他之评论最为中肯、确切。梁肃曰:「尝试论之,圣人不兴,其间必有命世者出焉。自从智者大师以天台教法传灌顶,灌顶再传至左溪,这一段时间,天台学不甚景气,至荆溪湛然,天台学才得到中兴。从湛然受业而有所成就者有三十九人,许多朝廷显贵、世俗学者对他也极表尊崇,从之受学者也有数十人。一时间,天台之教学又成为显学,四方学者,纷纷归依,若非命世之人,何能至此!」读梁肃学士之评,诚至论也。……宋开宝年间,吴越王钱氏又追谥湛然以「圆通尊者」之号。

  原典

  释湛然,俗姓戚氏,世居晋陵之荆溪①,则常州人也。昔佛灭度后十有三世,至龙树,始用文字广第一义谛,嗣其学者号法性宗。元魏、高齐闲有释慧文默而识之,授南岳思大师,由是有三观之学。洎智者大师蔚然兴于天台,而其道益大。以教言之,则然乃龙树之裔孙也,智者之五世孙也,左溪朗公之法子也。

  家本儒墨,我独有迈俗之志,童□邈焉异于常伦。年二十余,受经于左溪,与之言,大骇。异日谓然曰:「汝何梦乎?」然曰:「畴昔夜梦披僧服,掖二轮,游大河之中。」左溪曰:「嘻!汝当以止观二法度羣生于生死渊乎? 」乃授以本师所传止观。然德宇凝精,神锋爽拔,其密识深行,冲气慧用,方寸之闲,合于天倪。至是始以处士传道,学者悦随,如羣流之趣于大川也。

  天宝初年,解逢掖而登僧籍。遂往越州昙一律师法集,广寻持犯开制之律范焉。复于吴郡开元寺敷行止观。无何,朗师捐代,挈密藏独运于东南,谓门人曰:「道之难行也,我知之矣。古先至人静以观其本,动以应乎物,二俱不住,乃蹈于大方。今之人或荡于空,或胶于有,自病病他,道用不振。将欲取正,舍予谁归?」于是大启上法,旁罗万行,尽摄诸相,入于无闲。即文字以达观,导语默以还源。乃祖述所传章句凡十数万言。心度诸禅,身不踰矩,三学俱炽,羣疑日溃,求珠问影之类,稍见罔象之功行。止观之盛,始然之力也。

  天宝末、大历初,诏书连征,辞疾不就。当大兵大饥之际,揭厉法流,学徒愈繁,瞻望堂室,以为依怙。然慈以接之,谨以守之,大布而衣,一床而居,以身诲人,耆艾②不息。

  建中三年二月五日,示疾佛陇道场,顾语学徒曰:「道无方,性无体,生欤死欤,其旨一贯。吾归骨此山,报尽今夕,要与汝辈谈道而诀。夫一念无相谓之空,无法不备谓之假,不一不异谓之中,在凡为三因,在圣为三德。

  垫炷则初后同相,涉海则浅深异流,自利利人,在此而已。尔其志之!」言讫隐几,泊如而化,春秋七十二,法腊三十四。门人号咽,奉全身起塔,祔于智者大师茔兆西南隅焉。入室弟子吴门元浩,可谓迩其人近其室矣。

  然平日辑纂教法,明决前疑,开发后滞,则有《法华释签》、《法华疏记》各十卷,《止观辅行传弘诀》十卷、《法华三昧补助仪》一卷、《方等忏补阙仪》二卷、《咯维摩疏》十卷、《维摩疏记》三卷、《重治定涅槃疏》 十五卷、《金錍论》一卷,及《止观义例》、《止观大意》、《止观文句》、《十妙不二门》等盛行于世。详其然师,始天宝,终建中,以自证之心,说未闻之法,经不云乎,「云何于少时大作佛事」,然师有焉。

  其朝达得其道者唯梁肃学士,故摛鸿笔成绝妙之辞。彼题目云:「尝试论之,圣人不兴,其闲必有命世者出焉。自智者以法传灌顶,顶再世至于左溪,明道若昧,待公而发。乘此宝乘,焕然中兴。盖受业身通者三十有九僧,搢绅③先生高位崇名,屈体承教者又数十人。师严道尊,遐迩归仁,向非命世而生,则何以臻此,」观夫梁学士之论,儗议偕齐。非此人何以动鸿儒,非此笔何以铭哲匠?盖洞入门室见宗庙之富,故以是研论矣。吁!吾徒往往有不知然之道!诗云:「维鹊有巢,维鸠居之。」梁公深入佛之理窟之谓欤,有会稽法华山神邕作真赞,至大宋开宝中吴越国王钱氏追重而诔之,号圆通尊者焉,可不是欤!

  注释

  ①荆溪:在江苏宜兴县南,以近荆南山得名。

  ②耆艾:古代称六十岁为「耆」,称五十岁为「艾」,指老年。

  ③捂绅:又作「缙绅」,原指官宦之装束,后多以作官宦之代称。

  唐圭峰草堂寺宗密译文

  释宗密,俗姓何,果州西充(今四川西充县)人。家本豪富,少年即通读儒书,欲从政以利生济世。唐宪宗元和二年(公元八○七年),偶然拜谒了遂州大云寺道圆禅师,道圆禅师未曾和他说话,宗密十分钦慕之,遂从他出家。就在这一年,从拯律师受具足戒。后来,他又拜访了荆南张,张对他说:「像你这样的传教之人,应该在京城一带传扬佛法。」至洛阳后,又参见了照禅师,照很赏识他,曾说:「此乃真菩萨人也,不知谁人能识之?」后来,他又参见了华严澄观,澄观曾对他说:「此华严之学,能随我游学其中者,只有你了。」

  从前在四川时,宗密曾得到一本《圆觉经》,共十二章,深达其中之义理,立誓弘传该经。后来在汉水一带,有一病僧托付给他《华严》句义,他不曾预习,随之开讲,其后乃著《圆觉经》、《华严经》、《涅槃经》、《金刚经》、《大乘起信论》、《唯识论》、《盂兰盆》、《法界观》、《行愿经》等疏钞及法义、类例、礼忏修证、图传、纂略等。又搜集诸宗禅言为禅藏,并总而序之,出《禅源诸诠集都序》。又曾撰《四分律疏》五卷、《钞悬谈》二卷等,计二百多卷。凡此皆本一心而贯诸法,显真体而融理事,超羣有于对待,冥物我而独运矣。

  宗密又曾多次被邀入内殿,请问佛法大意。大和二年(公元八二八年)皇上曾赐紫方袍,并敕号「大德」,后来,他请求返归山林。会昌元年(公元八四一年)正月六日坐灭于兴福塔院。入灭时容貌恰悦,有如平日。七日后,移遗体于函中,形状、颜色一无变化,可见其自证之力非同一般。是月二十二日,道俗等奉全身于圭峰,二月十三日火化,得舍利数十粒,色体白而大。后来,门人凡于灰烬中求其舍利者,都能得到,其慈悲普济可知矣。世寿六十二,僧腊三十四,曾遗嘱把自己的遗体放到野外,让羣鸟啄食,其骨火化后分撒掉,不要建塔,不要瞻仰,以免惑乱禅观。宗密在生前,每年清明节上山时,必讲道七日而后才下山。常常要求弟子行事仪则须合戒律,若有违犯者,则非其之弟子。

  当宗密学道有成,声名显赫之后,与朝廷之显贵多有交往。元和、长庆年间,太监擅权,内外猜疑,人主危殆。其时宰相李训与宗密交往甚密。至开成年间,朝廷发生事变,中官率领禁军五百多人捕杀朝中大臣,当时,王涯、贾餗、舒元舆正在中书会食,听到消息后,慌慌忙忙地逃至终南山投靠宗密,李训且要求削发出家,把他隐藏起来,随从制止了他,李训遂改投凤翔。这事后来被仇士良知道了,就把宗密抓了起来,当面指责他不告之罪,准备杀害他。宗密泰然自若,曰:「贫道认识李训已经很久了,亦知道他反叛之事,但佛法以慈悲为怀,遇苦即救,并不太多考虑自己的身命。」中尉鱼恒志很赞赏他,奏请皇上赦免其罪,朝士闻知此事,皆扼腕流涕。

  曾有人问:「宗密之学在禅呢?还是在律?或者在弘经讲论?」答曰:「宗密其人,学无常师:其学,包罗广博,乃是一个大智圆明、自证利他之大菩萨,是故裴休赞之曰:『有些人以宗密不守禅行,而讲经解论,四处游化,以兴建为务,则认为他为闻解之所役。嘻!这些人焉知大道之归趣?夫一心者万法之总也,分而为戒、定、慧,开而为六度,散而为万行。万行未尝不是一心之所现,一心又何尝违背万行!禅乃六度之一而已,怎能总揽诸法?且如来以正法眼藏付迦叶,并不是以言行来传授,得之者则于法自在矣,见之者则于教无碍也。本非法不可以法说,本非教不可以教传,岂能以行相立论?

  『自迦叶至于富那奢凡数十祖皆罗汉,所度者也都是罗汉;而马鸣、龙树、提婆、世亲始说大乘,著论疏经,摧灭外道,为菩萨之轨范。但也有如闍夜者,独以戒力而为尊神,尊者摩罗则以苦行而成道。其它诸祖或广行法教,或专心禅寂,或禅蜕而去,或火化而灭,或攀树以示终,或受害而偿债。是乃法同而行不必同也。

  『且循旧辙者并非善行,守规矩者非善巧,不迅疾无以为大牛,非超常者无以为大士,故师之道者,以知见为妙门,以寂净为正味,以慈忍为遁甲,以断慧为剑矛。破内魔之高垒,陷外贼之坚阵,镇邪弃杂,解累释笼,遇穷子则劝其归家,见贫女则导见宝藏。穷子不归,宝藏不见,吾师耻之;二乘不兴,戒律不明,吾师耻之;忠孝不全,人伦不洽,吾师耻之;执著名相,生其增慢,吾师耻之。故一生遑遑于救济,汲汲于开诱,不以一行而自高,不以一德而自举。有依归者,不等恭请而自往;有求益者,常常主动予以开导。不因幼童而有所怠慢,虽狂妄之徒,也谆谆教诫劝勉。其以弘法度生,助国家之教化也如此。

  『故亲师之法者,贫则施,暴则敛,刚则随,戾则顺,错则开,堕则奋,自荣者能慊,自坚者则化,循私者可渐生公心,溺情者能渐识义理。正因为如此,士俗遂有舍其家庭,与妻子同归佛门、夫妻分寺而居者,有改换行业、不再荤食、到寺院居住修行者,有受其学说之影响,以济世救苦为道者,有退而奉父母以供养为行者。

  『此外,僧俗二界,不远万里前去归依他,而终获大利益者,更是数不胜数。真真是如来付嘱之菩萨也。』其对宗密之了解、崇拜者若此。宗密僧俗二界之朋友很多,但真正知宗密者,裴休其人也。」

  至宣宗时追谥「定慧禅师」,号其塔曰「青莲」。其四众弟子达数千人之多。

  原典

  释宗密,姓何氏,果州西充①人也。家本豪盛,少通儒书。欲干世以活生灵,负俊才而随计吏。元和二年,偶谒遂州圆禅师,圆未与语,密欣然而慕之,乃从其削染受教。此年进具于拯律师。寻谒荆南张,张曰:「汝传教人也,当宣导于帝都。」复见洛阳照禅师,照曰:「菩萨人也,谁能识之?」末见上都华严观,观曰:「毗卢华藏, 能随我游者其唯汝乎?」

  初在蜀,因齐次受经,得《圆觉》十二章,深达义趣,誓传是经。在汉上因病僧付《华严》句义,未尝隶习,即尔讲之。由是乃著《圆觉》、《华严》及《涅槃》、《金刚》、《起信》、《唯识》、《盂兰盆》、《法界观》、《行愿经》等疏钞及法义、类例、礼忏、修证、图传、纂略。又集诸宗禅一言,为禅藏,总而序之,并酬答书偈议论等。又《四分律疏》五卷、《钞悬谈》二卷,凡二百许卷,《图》六面。皆本一心而贯诸法,显真体而融事理,超羣有于对待,冥物我而独运矣。

  密累入内殿,问其法要。大和二年庆成节,征赐紫方袍为大德。寻请归山。会昌元年正月六日坐灭于兴福塔院,俨若平日,容貌益悦。七日,迁于函,其自证之力可知矣。其月二十二日,道俗等奉全身于圭峰,二月十三日荼毗②。得舍利数十粒,明白而润大。后门人泣而求诸煨中,必得而归,悉敛藏于石室,其无缘之慈可知矣。俗龄六十二,僧腊三十四。遗诫令舁尸施鸟兽,焚其骨而散之,勿塔,勿得悲慕,以乱禅观。每清明上山,必讲道七日而后去。其余住持仪则当合律科,违者非吾弟子。

  初,密道既芬馨,名惟烜赫,内众慕膻既如彼,朝贵答响又如此。当长度元和已来,中官立功执政者孔炽,内外猜疑,人主危殆。时宰臣李训酷重于密,及开成中伪甘露发,中官率禁兵五百人出合,所遇者一皆屠戮。时王涯、贾餗、舒元舆方在中书会食,闻难作,奔入终南投密。唯李训欲求剪发,匿之,从者止之,训改图趋凤翔。时仇士良知之,遣人捕密入左军,面数其不告之罪,将害之。密怡然曰:「贫道识训年深,亦知其反叛,然本师教法,遇苦即救,不爱身命,死固甘心。」中尉鱼恒志嘉之,奏释其罪。朝士闻之,扼腕出涕焉。

  或曰:「密师为禅耶?律耶?经论耶?」则对曰:「夫密者四战之国也,人无得而名焉,都可谓大智圆明自证利他大菩萨也。是故裴休论赞云:『议者以师不守禅行,而广讲经论。游名邑大都,以兴建为务。乃为多闻之所役乎,岂声利之所未忘乎?嘻!议者焉知大道之所趣哉?夫一心者万法之总也,分而为戒定慧,开而为六度,散而为万行。万行未尝非一心,一心未尝违万行。禅者六度之一耳,何能总诸法哉?且如来以法眼付迦叶,不以法行。故自心而证者为法,随愿而起者为行,未必常同也。然则一心者万法之所生,而不属于万法。得之者则于法自在矣,见之者则于教无碍矣。本非法不可以法说,本非教不可以教传,岂可以轨迹而寻哉?

  『自伽叶③至富那奢几十祖皆罗汉,所度亦罗汉。马鸣、龙树、提婆、天亲始闪摩诃衍④著论释经,摧灭外道,为菩萨唱首。而尊者闍夜独以戒力为威神,尊者摩罗独以苦行为道迹。其它诸祖,或广行法教,或专心禅寂,或蝉蜕而去,或火化而灭,或攀树以示终,或受害而偿债,是乃法必同而行不必同也。

  『且循辙迹者非善行,守规墨者非善巧,不迅疾无以为大牛,不超过无以为大士。故师之道也,以知见为妙门,寂净为正味,慈忍为甲盾。慧断为创矛。破内魔之高垒,陷外贼之坚阵,镇抚邪杂,解释缧笼。遇穷子则叱而使归其家,见贫女则呵而使照其室。穷子不归,贫女不富,吾师耻之。二乘不兴,四分不振,吾师耻之。忠孝不并化,荷担不胜任,吾师耻之。避名滞相,匿我增慢,吾师耻之。故遑遑于济拔,汲汲于开诱,不以一行自高,不以一德自耸。人有依归者,不俟请则往矣:有求益者,不俟愤则启矣。虽童幼不简于应接,虽骜佷不怠于叩励。其以阐教度生,助国家之化也如此。

  『故亲师之法者,贫则施,暴则敛,刚则随,戾则顺,昏则开,堕则奋,自荣者慊,自坚者化,徇私者公,溺情者义。凡士俗有舍其家与妻子同入其法、分寺而居者,有变活业、绝血食、持戒法,起家为近住者,有出而修政理以救疾苦为道者,有退而奉父母以丰供养为行者。

  『其余憧憧而来,欣欣而去,扬袂而至,实腹而归,所在甚众,不可以纪。真如来付嘱之菩萨,众生不请之良友。其四依之人⑤乎?其十地之人乎?吾不识其境界庭宇之广狭深浅矣。议者又焉知大道之所趣哉?』其为识达大人之所知心为若此也。密知心者多矣,无如升平相国之深者,盖同气相求耳。」

  宣宗再阐真乘。万善咸秩,追谥曰定慧禅师,塔号青莲。持服执弟子礼四众数千百人矣。

  注释

  ①果州西充:今四川省西充县。

  ②荼毗:又作「闍维」、「耶维」等,意为火化、火葬。

  ③伽叶:「伽叶」《大正藏》本及《国译一切经》均作「迦叶」

  ④摩诃衍:即大乘。

  ⑤四依之人:又称「四依大士」、「四依菩萨」。小乘以出世凡夫、须陀洹、阿那含、阿罗汉为四依之人;大乘或以十地等觉为四依,或以第十法云地为四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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