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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中的珍宝-阿姜查·须跋多传 第四章 巴蓬寺

       

发布时间:2013年02月20日
来源:   作者:阿姜查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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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中的珍宝-阿姜查·须跋多传 第四章 巴蓬寺

  ●巴蓬寺的诞生

  一天下午,隆波一行人抵达一个被称为“东巴蓬”(Dong Pah Pong)的稠密森林边缘,那天是一九五四年三月八日。这里距离隆波的家乡廓村大约两三公里远。这座森林就是隆波最后安顿下来的地方,是他不再行脚流浪修行后的落脚点,也是后来国际知名的禅修道场——巴蓬寺的所在地。

  无论如何,那时的东巴蓬还是一片非常偏僻和茂密的森林。这群人在蝉声中竖立起伞帐。当天晚上,当隆波在那里坐禅时,他一定意识到他生命中新的一章已经开启了吧!

  长久以来,隆波就已意识到这片森林对他是个重要的地方。“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父亲就告诉我,阿姜扫经常住在这里,他也常来这里听阿姜开示。年轻时,这个记忆一直在脑子里徘徊着。我经常在想,这里的芒果树那么老了,那么这个地方一定是已经荒废很久的村落。

  我父亲经常告诉我,他来这里拜见修行僧,看到他们把所有的食物都放进钵里,不管是饭、菜肴还是糖什么的,全混在一起食用。这对他而言很新奇,他从未看过别人这样子用餐。另外他们的教导方式也和其他僧人不同——他想听弘法,可是这些修行僧没有正式的讲法,但说话都是直接讲到要点。曾经来过这里修行的都是这类出家人。”

  即使是成为在外云游行脚的比丘,隆波还是常常记忆起这些往事。每当面向家乡时,他无法不想起这片森林。可以想见,他行脚参学完毕,自然会回到这里来。

  披汶挽莎限县( Piboonmangsaharn )的阿姜迪( Phra Ajahn Dee )和阿姜普(Than Jaokhun Chin , Longphor Pud Thaniyo) 曾经被邀请来这里创立寺院。他们说他们想留下来,可是却做不到。阿姜迪说这块地不属于他;阿姜普则说他不能待在这里,这不是他的地方,他说:“这块地的主人很快就要到来。”

  隔天早上,隆波一行人开始勘查这片地。这里的丛林太浓密了,都没办法找个适合的地方放他们的资具。村里跑来迎接他们的居民合力在一棵老芒果树下清理出一块暂时的空地给他们(在目前巴蓬寺布萨堂南边)。

  勘查了这块地后,隆波觉得适合在这里起寺院。于是廓村和刚村(Ban Klang)的村民协助兴建了几间茅舍,供他们住宿。茅舍的屋顶用白茅草铺盖,竹竿铺成地板,墙壁则用香蕉叶等铺上。池塘是以后慢慢挖的,挖出来的泥土用来铺小法堂的地面,这个法堂建好之后僧众用了好多年。隆波后来对在家弟子提起巴蓬寺早期的建设时说:

  巴蓬寺创建初期相当艰难,这一带是大森林,有好多大象和老虎。因为有个池塘,所有的动物都来喝水。刚来这里时,只是一大片丛林,什么都没有,更不用提道路、通道什么的。交通非常不方便,很难和外面联络。那些村民也住得相当远,他们很害怕这座山的守护神,不敢靠近这个地区。

  那个守护神是以前住在这里的一个猎象人死后化生的,生前他有很多助手帮他捕捉大象,他会把捕到的象卖掉。平时他经常在这座森林里巡逻,后来就干脆在这里住下来,保护这座森林,直到我的到来。

  如果不是这位守护神,我想这片森林早就消失了。住在皮瓮村(Ban Pheung) 和柏壳村( Ban Bok) 的人来这里清理土地开农场,可是因为发生了某些事被迫离开。凡是来这里砍树的人都会死亡或者生病。所以,后来这里虽然长有许多豆薯和木薯,可是再也没有人敢来。在我住下建寺之后,才开始有农夫在附近的土地种稻。

  ●吉祥的征兆

  他们到来的第十天,是蛇年四月的月圆日。当天有超过十个人前来听闻佛法。大约晚上七点钟,隆波开始讲演,他先警告大家不论发生什么事,都必须保持安静和镇定,不可出声。开示了一会儿,突然一道像彗星一般的光芒从东北方出现,划过天空,消失在西南方。它的光芒强到好像白天。

  这似乎是巴蓬寺开山的吉祥征兆!可是对眼前这件正在发生的奇迹,隆波没有特别在意,他继续开示佛法,仿佛什么也没发生。所有的在家人静静坐着不敢动,大家既惊讶又有点害怕,可是都不敢说什么。事后隆波也不再提起。这是隆波对在家众一贯使用的方式,以平常心对待奇迹,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可是,当隔天早上隆波带领村民们去标记寺院的范围时,他用彗星的光来界定寺院的范围——包括道路在内大约八十五英亩地。

  除了彗星的奇迹,另外还有件相关的事迹——有位叫梅诺(Mae Noy) 的女信徒叙述当晚在另外一边发生的故事:“刚开始建寺时,交通不像现在那么方便。当天傍晚我们从廓村出发,去听隆波讲佛法开示。路上必须经过森林里的一条小径,有段路还要穿过高高的白茅草丛。走着走着,我们在蟒蛇泽附近迷路了。整大队人,包括皖和葡居士,在讨论着如何才能找到出路。

  突然间,我们看到芒果树顶亮起一道光,当时大家都以为是隆波慈悲地点灯指引。于是大家就穿过浓密的白茅草和蔓藤,朝着灯光的方向走去。可是当我们抵达时,根本就没有灯火。大家都很惊讶。”

  这座新寺院的名称是隆波亲自取的,因为整个森林(pah) 地区有片沼泽(nong) ,周遭长满了蓬草(pong) ,而起了“农巴蓬寺”这个名称。不过村民都习惯叫它“巴蓬寺”。

  ●修行的第一堂课

  回报母亲的恩惠,是隆波接受邀请回家乡盖寺院的主要原因。所以,他回到这里不久就剃度他母亲出家为美琪。他的母亲是巴蓬寺的第一位女出家众,接着她的三个朋友也跟着出家。一九五四年,巴蓬寺共住有九个清众,其中四名比丘、一个沙弥和四名美琪。头十年,比丘和沙弥的数目相当稳定,一直保持十五至二十人。女众的数目则每年增加两三人,到了一九六四年,大约有二十个美琪。

  在开创期时,巴蓬寺这个地方还是属于偏僻和贫困的地区,住众生活异常清苦,食物和必需品都非常匮乏。另外当地许多居民不熟悉这种修行模式,有些对修行僧产生疑惧,还有些则根本不信任他们。那个年代通讯和交通都不发达,而且当时隆波也并不出名,因此访客很少,鲜有外来者供养出家人资具。寺院没有最基本的水电等设施,没有手电筒,甚至连找根蜡烛或火柴都难。至于水源方面,他们必须从附近的井里汲取,然后储藏在水瓮里。唯一的下午茶是苦藤茶。

  由此可见,巴蓬寺早期的物质生活相当地清苦短绌,住众对于仅有的几样家当无比珍惜,异常节俭。隆波提起寺院开创期的生活条件时说:“刚开始住在这里,我连一双橡胶拖鞋都没有。没有火柴,必须用打火石取火。晚上没办法起火或点灯,我得依靠三宝的力量来保护自己,避免踏到蛇还是什么的,不然就会被反咬。这里有很多蝰蛇。”

  ●衣着与住宿

  谈到衣着,当时寺内的每个人都必须缝补自己的僧服,只有在衣服破旧得实在不能再破旧——有时几乎是烂成碎片时,才有机会要求制作一件新的,即使是白布也不容易获得。阿姜帝昂谈及昔日制作僧服的情况:“有好多年的时间,隆波坚持出家人自己裁剪袈裟的传统。我在他座下修行时就经常协助制作僧服。有三四年的光景,我们都是用手缝比丘及沙弥的僧服。偶尔我们会叫其他僧众帮忙。要得到一两件僧服你可能要等上好几个月。衣服裁剪和缝制好之后就得染色。首先用波罗蜜果树的削木片煮出染料,这不像煮咖啡或泡茶那么容易。我们必须把木片煮得沸腾,熬到颜色适合作染料为止。必需品我们都尽量自己制作,包括缝制钵套。还有,早期的茅舍大部分用泥土铺地,用其他现成的材料,像草、柴来做墙壁和天花板。往昔的修行生活就是这般清苦。如果有像今天那么多住众,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来维持。不过,隆波总是有办法。”

  健法师(Jan lndaviro, Phra-kru BanpotVarakit),一位巴蓬寺早年的住众补充道:“我在一九六〇年刚来到时,那里已经有一架旧缝纫机。不过,我还是有机会学习用手缝制僧服。不久后,隆波的妹妹妲淦雅芭(Ta Kanyabat) 供养了另一架缝纫机,生活稍微改善……”

  ●食物 食物

  当初的日子食物实在太匮乏。出去托钵,大多数时候只能乞到糯米饭。很偶然的情况下才会得到像香蕉之类的当地水果。传统上,东北部人不习惯把菜肴放进钵里,他们习惯上寺院供养菜肴。即使巴蓬寺距离他们的村落那么远,没法去供养,他们也没有想到要改变这习惯。结果,在托钵回程途中,沙弥就得采些野菜或是可食的叶子,带回来配饭和辣椒酱吃。

  巴蓬寺当时的女众首领卜玉(Boonyoo) 美琪回顾起,在那段艰苦的日子里隆波如何分配食物:“比丘们取了他们那份之后,余下的就是女众的。所以如果比丘托不到食物,那么女众也没得吃了。有时大部分比丘应邀去村里受供,剩下几个比丘托钵。那么当天我们就只能分到几口糯米饭,有时甚至是没有菜肴来配着吃。有一次,隆波获得了三根香蕉,他把它们切成小片,分给所有人!”

  虽然食物是那么缺乏,但却美味可口,对此,没有挨过饿的人是不会明白的。健法师很风趣地谈到一则关于食物的轶事:“有一次用餐时,一会儿,隆波脸上带着微笑看着我,然后说:‘健师,不用多久,当情况改善时,食物就会更美味!’”

  隆波对巴蓬寺初创期间的饮食评论道:“在食物方面,我们不会浪费时间挑什么好吃的。诚心修行的人,像阿姜健、阿姜帝昂、阿姜西努安(Ajahn Sinuan) ,还有其他的人,仅只是白饭就够了!下午,我吩咐他们烧开水喝,不要以为有什么好料。当时没有糖,没有可可粉,也没有咖啡,什么都没有,唯一的饮料是苦藤茶。记得有一次阿姜帝昂从大城府带回一包咖啡来。哗!大家一起分享了没有糖的黑咖啡,可是没有人抱怨。”

  较后的日子,当越来越多人开始对巴蓬寺有信心时,食物跟着丰富起来。对此,隆波不断提醒比丘和沙弥们,不可放纵口腹之欲,提醒他们节制饮食:“每天都有食物吃,即使只是白饭,也总好过什么都没有。在只有白饭吃时,我会想起偏僻地方的那些狗。它们的主人每天只给一把糯米饭。可是它们可以生活得很好啊,不但勤力,也很警觉,一旦面临危险它们就立刻不停地吠,让主人知道。带着出外打猎,它们的身体瘦,但跑得很快。相反的,你看那些宠坏了的狗,通常都懒懒散散,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有人或什么东西靠近时,即使是要被踩到了,它们都懒得吠。”

  ●医药与治疗

  在医药方面,一般比丘都会用森林里的各种草药来医病。隆波对森林的植物和草药有丰富的知识。可是生病时,他却通常以佛法——忍耐、毅力、自制力还有三摩地来医治疾病。他说道:“谈到医药和疾病,阿姜帝昂住在这里时,患上阑尾炎,痛得不得了,可就是拒绝上医院求医。那个年代,包括我在内,没有人要去医院。我整整三年不停发高烧,也从来没到过医院。我就在这里和它斗争,只是喝苦藤茶,还有诃子煮盐,就是这样子。身体受苦罢了,时辰未到,死不了的!那个时候哪有什么医药,比丘和沙弥都必须自己面对疾病。作为修行僧,我们不恐惧任何事情,我告诉他们:若谁死去的话,不用担心,我将会替他荼毗。相同的,如果我死了,请你们起把火把我烧掉。这具臭皮囊受苦时,不要尝试去呵护它!”

  “这就是我们谈话的方式,彼此提醒对方,不要向困难屈服或投降。我从不担心有哪个比丘、沙弥懦弱或贪生怕死,被疾病击败。”

  隆波认为,生病是个很好的机会,能让我们增进对佛法的了解,观察身体四大的无常,从中觉悟这具躯体本身就是苦的原因。身体没有“我”,它只是自然的一部分。在这方面隆波自己树立了个好榜样,健法师告诉大家隆波那次发高烧的经过:“有一次隆波生病了,比丘们轮流照顾他。一轮两组,一组在茅舍外,一组在内。有些比丘想替他按摩,却被他拒绝了,理由是不想上瘾。结果那些比丘能做的只是坐禅,在茅舍外等待,还有在他发高烧时协助冷却他的身体。”

  “有一天下午,隆波正发高烧,来了一个军官要拜见他。那个军官坐在茅舍前的树荫下等候。当时隆波不止高烧,还头疼,可是他还是设法下来接见那个访客。”

  “除此之外,隆波也呕吐,这是由便秘引起的。隆波只能偶尔排泄,那天他通了一点便,把粪便放在一片叶子上,摆在茅舍前的地上给我看。他叫我过去:‘健师,过来看看这个,难怪我不能大便!’隆波的耐性和毅力真是惊人。那时没有药或者医生,也没有施主前来询问要布施医药。在这种环境之下,他鼓励我们勇猛精进持戒,如果我们已尽了一切努力还是没有效,那就让身体死去。”

  “另一方面,他对生病的比丘或沙弥很慈悲照顾,听到有谁生病了,他就会前去探望,了解他们的病况等等。然后他就会去看痰孟,尝试找出病因。如果痰孟满了他会拿去清理,洗干净了再晾干,接着打扫他们茅舍前的地面。收拾好了环境,他就会向病人开示佛法,给予激励。他给病人的药通常不多,都是应用从他的老师那里学习到的草药知识来处方。另外,用餐时他会替生病的比丘或沙弥保留一些食物。从这里可以看出,隆波严格遵守佛陀制定的照顾生病僧众的戒律。”

  有个时期,疟疾在那个地区严重蔓延,许多比丘、沙弥和美琪都被传染。由于苦藤茶有降热的功能,下午准备苦藤茶成了美琪们工作的一部分。疟疾肆虐了整三年,还好巴蓬寺没有出家众因此而死亡。隆波也在此时患上疟疾,美琪卜玉讲述隆波患病的状况时说:“隆波是第一个染上疟疾的,病得很严重。他要别人扶他到茅舍前树下的板凳上睡。有些村民来探访,带来一些草药给他。”

  “他不准任何人提起进医院的事,我们只好以自然的方式照顾他。病情严重时,他的皮肤转变成深绿色。当时他一定非常不舒服吧,不停地迅速坐起来又躺下,好像失去正念一般。照顾他的阿姜帝昂,还有我们,全都静静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也不知预后如何。然后大家看着他坐起来,他的身体似乎无法控制地移动,眼睛四处张望,当他看到一碗草药时,立刻上前一把抓过来当头淋下。整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阿姜帝昂一时间不知所措,没法制止他。隆波的身体浸湿了,他放下碗,然后打起坐来,整个人静了下来,身体也静止下来不动了。我们全都吓坏了。”

  “隔天早上,他的病情照旧,过了几天之后才逐渐好转。我不知道他用什么疗病。隆波痊愈过后,轮到他的弟子们患疟疾。寺内几乎无一幸免,每个人都受感染。隆波叫我们把苦藤茶切成小片,捣碎后用薄布包起来,加一杯水挤汁,然后屏着呼吸一口喝下。”

  ●早期的作息和修行

  当时隆波自己还需要修行,加上常住的比丘和沙弥数目也相对的少,巴蓬寺的工作也因此相当粗重繁多。隆波对那个时期的弟子赞叹再三,他称许他们严谨的态度,还有修行的精进:“那个时期的住众,没有人会聚在一起聊天,如果我叫他们禁语,大家都会遵守。下午做完作务,他们就会回茅舍。每间茅舍相隔相当远。在那里,连狗也呆不下来。没有人会去理会它们,天色一暗下来,大家就进入茅舍,留下那些狗在外面。最后没有哪只狗受得了,都离开了。你看,连狗都住不下的地方他们却住得下!不简单呵!”

  隆波经常提起巴蓬寺最初期那些与他一起共同度过苦难的弟子:“在开始时,阿姜健,还有阿姜帝昂,也是不明白怎样修行的。可是他们有耐心,有毅力,严格遵从老师的指导,慢慢地他们的心就变得有力,体魄也强健起来。他们从来不质疑,不会和我争辩。听了我的话,他们会去思考,然后接受,照着修行。这些教导都是针对他们的修行,帮助他们进步的。两个人在这里住了六七年,没有去其他寺院。他们留在巴蓬寺里,遵从老师的教育,勇猛地修行。在过了六七年后,才被派回家乡去教化当地人。”

  ●生活中的戒与律

  健法师对早期僧团的严肃修学气氛给予非常详尽的形容:我到巴蓬寺与隆波共住时,他把整个僧伽生活的重点放在律与戒上。那时他身体仍然强壮,精力也充沛,同时他自己也还在修行。他自己的修行严格精进,每一件事都要求符合戒律,他真的非常强调戒律!

  寺里日常的作息是凌晨三点敲钟起身,大众一起做早课。通常第一个到大殿的都是他。等到所有的人来齐了就开始静坐和诵经。如果发现有人缺席,嘿,他就会一个个点名检查,看看到底是谁没来。偶尔他也会多等十五分钟才点名。然后大家一起诵经静坐,之后他会开示佛法,讲解如何去除障碍修行的烦恼。如果他发现有哪个比丘或沙弥昏沉打瞌睡,他会大声唤醒他们。开示完毕之前,他会重复强调一次,提醒大众觉知身体、行为和思想。

  他讲话时大家都保持沉默,我们太怕他了,真的,怕到连身体都不敢移动!彼此之间谁都不敢交谈,只有在实在有必要时才小声耳语。在被监督的情况下,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修行!

  早课结束后,我们就准备出外托钵。托钵路程比较遥远的比丘和沙弥先行出发,在附近地区托钵的稍微延后出去。隆波自己选择去比较近的刚村托钵。他不去家乡廓村托钵,他解释说看到熟悉的人和物、他的姐妹,还有俗家的房子时,他仍然有微细的执着。所以没有必要的话他绝不去廓村。先行出发的比丘和沙弥离开以后,隆波就开始扫地,捡大殿附近的落叶。其他托钵路程较近,还未外出的僧人也一起参与工作。

  每天下午的劳作由三点开始。去大殿前每个人会先把自己茅舍的门窗关好。有晒衣服的话,会先收起衣服,折整齐放好,免得万一下雨,浪费时间赶回来收衣服。还有就是顶礼,离开茅舍之前每个人都必须先顶礼。如果发现谁忘了这么做,他就得先回去顶礼。然后大家拿着扫把、水壶和浴巾来大殿。进入大殿礼佛之前,所有的东西都得放在外面。把水壶放好后,我们就出来到外面打扫。当天太阳猛的话就用浴巾包头避晒。隆波也参与劳作。每一个人都静静地打扫,除非有必要,没有人交谈。周围只有扫地的声音。

  ●喝杯苦茶

  健法师说:那时甜的果汁或饮品可说稀有难得。只有苦藤茶、诃子,还有印度醋栗。那里诃子很普遍,可以沾辣椒酱吃,或者腌制起来。

  不过隆波可不让我们每天有诃子吃。如果哪一天允许我们吃的话,他会预先叫一位比丘在两点半敲钟通知大众。看到有谁吃的时候把种子丢在地上,他就会说:“喂,犯戒了!”意思就是说,这样乱丢种子犯戒折福。每个人都得把种子放在一起,然后丢在适当的地方。三点钟苦茶点结束前,他会作个简短的开示。

  扫完地,我们就开始准备每天喝和用的水。首先从井里打水,再扛到寺院不同的角落去。隆波会捉着绳子帮助其他人把满满的水桶拉出井口。其他人——包括我,就会把水桶抬到一边。那时没有多少个比丘和沙弥,开始时六个,然后八个,再逐渐增加到十个。

  接着大家合力扛水桶。除了工作发出的声响之外,你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因为隆波一直观察我们,所以大家都聚精会神的工作,不敢分心。我们对他既敬畏又充满信心!

  扛完水,就进大殿打扫。打扫大殿可有学问哦,你必须从外面扫到里面,否则灰尘会飘回去,沾染已扫清洁的地方。扫好就抹地,接着是排坐垫。劳作完毕就是洗澡时间。盥洗好了,各自回去自己的经行道用功。傍晚六点敲钟,就是晚课时间,大家会放下手上的东西,关上茅舍的门窗,再次在大殿集合共修。

  ●犯戒了

  健法师说:隆波不时提醒大家做早晚课要比老师先到,绝不应该让老师等学生!

  晚课毕,他就会念一段《古学处》,然后解释课文内容。讲解完了,大众礼佛,结束当晚的集会,各自回茅舍。这时通常是晚上十至十一点钟,有时可能要拖到半夜或凌晨一点。

  他一贯严厉要求住众遵从寺院作息,砥励我们在行、住、坐、卧等活动中保持修行。他在生活各项细节中示范如何修行,以及对日用品的珍惜爱护。如果在森林中发现了弟子丢弃的东西,比如水盆或痰孟,他会检视,只要还可以用他就会捡回来。把还能够用的东西丢掉,他说这是浪费、犯戒,他总是喜欢说这句话:“犯戒了!犯戒了!”这是他的口头禅。

  刚开始来巴蓬寺住时我不太明白,一个人怎么那么轻易就犯戒了?他的解释是我们缺乏正念,因此带来错误的观念,这会造成行为和言语上的错误,最终令我们犯戒。他尽量节俭惜福,以便我们不会有资具的匮乏。可惜,有些弟子不明白这背后的道理,嫌他唠叨吝啬。从上面提到的点点滴滴,我们可以看到隆波是如何领众遵守寺院作息的。

  ●修定最为乐

  健法师说:每个月的斋戒日一到,寺内所有的人,包括在家众都必须持常坐不卧的头陀支。在这些日子,几乎不可能有人离开大殿。实在有必要离开的话,那你必须非常小心,蹑手蹑脚不可发出声响。

  长时间的静坐真让人痛得半死,可就是没有人愿意第一个移动。这形成了一种竞争意味的气氛,激励着大家坚忍继续坐下去。只要有人开了头,就会产生骨牌效应,其他的就会跟着离开。不过,离开大殿不表示你就可以休息或睡觉。只是换个姿势——经行——继续用功。当然,如果你疲累到无法持续下去,可以打个盹。可是,只要一听到落叶或脚步声,你就会立刻坐正起来,给人看到不好意思嘛!隆波总是再三提醒,出外只是换姿势修行而已,不是出来聊天。大家都非常警惕,不敢放肆。我自己也是这样,即使要出去,也得等到其他人动了才出。隆波自己呢,总是如如不动地坐着!

  ●白衣说法

  偶尔,隆波会叫他的在家弟子向僧众“弘法”。他们是莫老居士,还有侗凯荫村的狄老居士。喔唷!他们俩可厉害着呢,可以从早到晚“哗啦哗啦”讲个不停!

  隆波这样安排,主要是想让出家僧众听听他们的生活——在家人如何为三餐打拼,从中体会世俗生活的艰难。是一种让我们从在家人身上学习智慧的善巧方便。

  ●不准偷懒

  阿姜帝昂综述隆波早年的教学核心时说:讲到巴蓬寺初期的修行,毗尼和寺院清规是隆波最强调的重点。关于清规,我们不可因为不是戒律就忽略掉。这包括了一定要上早晚课、礼佛等。有特别理由的话,可以暂停不超过十五天,最长一个月,视情况而定。一般我们没有试过中断功课。

  至于正式的禅修,比丘们必须在凌晨、早上、下午及晚上时段坐禅或行禅。遇到有其他事务要处理时,就先安排妥当了再回去禅修。比丘和沙弥从不聚集在一起闲聊,全部人,包括来寺院的在家众,都静静独自修行。大家遵守规律,在同一个制度下修行。

  ●绝诸戏论

  阿姜帝昂说:隆波从来不开玩笑或谈论俗事,不刺激眼耳等感官来娱乐身心。他从不向比丘或沙弥提起这类世间戏论,以免扰乱道心。此外他也禁止住众三三两两搞小圈子,以免破坏僧团的和谐。他将僧众的整个重心放在行为举止、戒定慧三增上学,还有法与律的修行上。在那段日子,他每每在早晚课之后讲解《古学处》。他也要求僧众严格遵行所有的犍度——出家人的戒律中有关僧侣受戒及布萨、安居、教团、迦絺那功德衣节日等之仪式行事,并规定僧尼之衣、食、住、行等生活礼仪,及有关起居之规定。

  他还教导我们依照犍度裁剪僧服,并且把这当做一项日常劳作。他把这些劳动作为消除昏沉和懒散的手段。你打瞌睡的话,他会叫你不要睡觉,并用一些方法驱赶睡意,例如,每晚临睡前,制作九到十枝手制木牙刷。隆波就这样训练我们。(编者注:犍度,律藏中将类型相同的法汇编为一章,称为一犍度。)

  ●法会保护你

  阿姜帝昂说:有时候,我们禅修到半夜他才叫我们小休两个钟头,我们哪里能够回去睡?只好在周围闲呆着打盹等待敲晨钟。不过,敲钟你想也不必想,隆波总是第一个敲钟叫醒我们。我从来没有敲过,那时段通常我还在昏睡中。事实上,我的努力已经到极限了,可就是比不上他。他实在够坚毅,真是服了他。以他这样的付出,有成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还有一件事,外面经常有一些长者,有出家的也有在家的,来向隆波求咒语。因为凡是隆波弟子所负责的寺院,皆宗风良好。所以他们一定认为是隆波给予了一些灵验的咒吧!其实,哪有什么咒?弟子们有出色的表现是因为隆波调教有方——因为他的耐心、毅力和慈悲,还有他对法与律的实践,所以才有这种成绩!这就是他为什么不断强调“你严谨遵守法,法就会保护你免于堕入恶道”的原因。我敢说,只要我们照着隆波的话做,这是肯定的。

  ●心惊胆战话隆波

  阿姜帝昂说:不论隆波教导什么,我们都必须全盘遵守。他命令我们经行,我们就必须经行;叫我们坐就必须坐,不准站,去别的地方或干其他什么的。他说话算数,从来不会闹着玩。万一发现有人没有照着他吩咐的做,嘿!全体会被叫进去训话,沙弥也不例外。他会二话不说立刻开会。

  他看到有哪个跑进跑出的话,即使只是一晃,也会马上追问那个人到底在干什么。假如回答去小解,可是却磨蹭了一个小时才回来,嘿,那有得瞧了!

  “听着,下一次谁知道有人去小便,告诉我,我要亲自跟着!”他不会轻易放过你,因此,不可能有人不怕他的。

  住在巴蓬寺,你不能没有自己的经行道,也不可能不扫寺院的地。想躲,懒一两天也不成。“为什么?你不舒服吗?生病的话为什么不告诉我?不能够做就要告诉我啊!自己没法子来告诉我,也应该让其他比丘知道呀!你不能老是被自己的欲望牵着走。现在你到底是一个人住还是和人共住?”没有人逃得过他的“法眼”,你不可能在这里混日子。

  如果他叫我们散会后各自修行,可是却发现哪个在四处溜达,他会立刻问:“喂!对不起,你逛来逛去干什么?”

  他的眼睛太犀利了,绝不让你蒙混,即使是一下子也不行。要是他叫我们经行,就不能不依教奉行,不然他一发现你就完蛋了。假使他宣布散会,就必须立刻解散,还未完的话则不准擅自离开。不论发生任何事都必须让他知道。这就是为什么过去可以听到那么多妙闻趣事的原因。他不是强迫我们,而是极度严谨认真地对待我们。这是当我们没遵守法与律时,他调教我们的方式。

  ●重点归纳

  阿姜帝昂总结的隆波教学核心如下:

  一、强调正念。

  首先,他要我们尽量保持念住,让念住养成的力量不中断。他说他的法没有顶部、底端或长度,就像椰子一般,是圆形的。我们必须保持念住,增强对佛法僧三宝的诚心。他自己内心深处对三宝有绝对的尊重,因此教我们也如此。即使不是在顶礼时,也应该保持念住。如果失念那就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是心散乱浮动,或是激动失常。隆波总是强调念住的重要性,要我们在一切活动——行住坐卧,即使是吃饭中都保持念住,没有念住就等于活死人。

  如果有谁借口说没有机会修行,他会问那个人用餐或睡觉时是否还有呼吸,然后他会问修行是否需要很多力气,倘若不必,那为什么不能修行?其实,保持念住只需观察自己呼吸的进出就可以做到。没有念住,修行就没有根。失去了根,哪还能说你在修行,净化心灵?绝对不可能!整个修行的核心是念住。有了念住,就有宁静、平和,内在和外在才会舒适。要修行或培养智慧,基本上是靠持续的念住。这是隆波教学时一贯强调的。

  二、远离邪见我慢

  身为比丘或沙弥,我们必须放下自我感和我慢,否则就与戒或法不相应。只要我们不能放下这个,就无法达到真正的证悟。我们一定要不断地消除我执和我见。隆波说我们有必要体认到每个人都有某些共同点,因此不应该老是执着他人的过失,而要尝试去原谅别人!只是讨论或彼此提醒还不够,必须真正学习,放下对与错的想法。执着别人的过失不符合法与律,如果还不能够放下,我们就没有资格教导别人。

  他解释说法与律是相互关联的,无法截然分开切割;戒和法也类似。有这一项,另一项必定如影随形。例如,有智慧,行为自然就会正确。这正是他所谓的“法没有形象,没有大小长短,是一个整体,相辅相成不可分割”的意思。

  ●严厉依旧

  即使是在隆波的第二代弟子,比如阿姜阿聂和阿姜栾克力回忆中,隆波仍然是以非常严厉的方式训练他们这一代的:只要有人没有完全遵照他的话做事,那就有的好看了——他会立刻召开纪律会议,然后就不停地训话,训到作务时间才停下来!没有人可以先行离开哦!听完了训话就要开始工作,只有处理完所有工作之后才能回茅舍。可是回去也不能休息,必须继续修行,因为休息时间已过了!

  举个例子,如果隆波听到有人在他规定处理某些事情的时段外做这件事,比如是去汲水啦,削染衣用的波罗木啦。嘿,当天傍晚他会就这件事训话,哇哩哇啦地不停地训到第二天凌晨三点。这时睡觉时间已过,是第二天作务的时间了,我们只好开始新一天的作息,从早课、坐禅、出坡劳作等等,直到用餐、清洗完毕才有时间休息。

  所以大家不断互相提醒,千万要小心,要保持正念,不要在指定的时间外处理事情。否则,每个人都遭殃……你知道吗,隆波不是只教训那个闯祸的家伙,而是寺院里所有的人都挨训。这样一来,对那些要用功坐禅和经行的人来说,根本是在浪费他们的时间。因此,每个比丘或沙弥都怕隆波的纪律会议,怕得不得了。我们总是彼此督促,小心遵守规矩。隆波就是这样严厉认真地领众。

  课诵时间,有谁缺席或是迟到五或十分钟,隆波就不会随便放过他。迟到的人得蹑手蹑脚,在不干扰其他已经在禅坐的人的情况下进大殿。在巴蓬寺,迟到被认为是不善的行为,没有礼貌和缺乏正念,会干扰其他修行人。这是隆波的看法。

  ●克制、控制和注意力

  阿姜阿聂和阿姜栾克力回忆:隆波对戒律与整洁的要求最严,其次是克制能力和自我控制。这两者再配合一丝不苟的注意力,就能够很好地协调。缺乏了注意力就往往不够周到。关于这点,他给了一个例子:有一次,他和一位比丘去托钵。这位比丘非常克制,严格控制他的眼睛不往外张望。他只管低着头在村子里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到哪里了,直到看到地上有猪粪才感到有些意外。然后他决定抬起头来看看,才发现自己正在猪栏内。隆波走在他前面,没有留意后头发生了什么事。结果,隆波必须不断提示他往右或往左。

  对于这件事,隆波评论这个比丘能自制和控制,可是缺少了注意力的协调。结果给别人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忍耐、坚毅还有自制

  阿姜栾克力还提出自己的经历:那时连小解也固定时间,你在错误的时间上茅房也要挨训。隆波会问:为什么别人可以等,你不可以?你是人,别人也是人,所以别人可以做到的,你一定也可以,没有例外。我太惧怕他,吓得冷汗直冒,把袈裟都浸湿了,连尿意都怕到不见了!

  他不时说,一个人吃多了就容易昏沉,吃多喝多就拉屎撒尿特别多。我非常熟悉他的这类说词,尽量小心不吃过多,尽量做任何事都不过度。其他住众也一样,每个都很注意克制自己。

  ●公事第一

  在隆波年纪较大的时候,就不再像过去那般近乎苛刻地训练比丘和沙弥,对纪律抓得没那么严了。可是对于课诵及作务,还是保持一贯的要求。现任巴蓬寺副住持,阿姜素利雍追忆隆波的教学作风时说:“隆波仍然强调寺院的规矩,包括了每天的作息,早晚课诵等等。每当钟声敲起时,所有的人都必须放下手上的个人工作,去参与劳作或者是课诵。这点很重要,因为这体现了寺院住众的和谐与团结的精神。

  除此之外,隆波也要比丘及沙弥认真表达对师长及资深比丘的尊敬,例如替他们洗脚、洗衣服等。亲身实践这类弟子应做的义务,可以很有效地消除我们的我执、我慢。他还特别指示我们进行这类义务时,应该谦虚恭敬地合掌,请求长者给予我们服务的机会。”

  虽然对修行而言,这个时期的整体气氛还是很紧迫。不过隆波改变了他的态度,让比丘和沙弥有机会去他的茅舍见面,作非正式的交谈。后来,他常把这种情形比喻成水坝——当水太满了,就需要泄水来疏导。我们密集用功太猛了,就需要放松来调和。

  隆波与弟子们这类非正式的共聚时光,就像是有实质内涵的家庭聚会一般。聚会中每个人都分享隆波的佛法,充满喜悦和满足。因为隆波天性本来就是个幽默的人。结果虽然比丘和沙弥们怕他像老鼠怕猫似的,可是同时又觉得他是慈悲的中心,每个人都殷切地期望接近他,听听他讲话,尽量吸收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隆波晚年,来巴蓬寺的出家与在家众更多了,他的宗风也随着情况改变而调整。

  ●魔罗与障碍

  虽然隆波是在自己的家乡创建寺院,但他仍然面对重重的困难。开始时有些当地人,包括出家与在家人误解他,不能理解他建寺的目的。在一次探访分院时,隆波叙述这件事说:刚回到家乡,开辟巴蓬寺时挖了口井,我在旁边竖立起一块告示牌,指明这口井只允许僧众使用,在家人用水瓮里的水。

  没想到这则告示却引来一些风波,那些居民回去散布说:“寺院不准他们喝水。”那些没有来过寺院的人,比如有个叫努居士的,立刻对僧众深感失望和不满:“什么!他们到底从哪里来的?凭什么不准在家人喝水。出了家却做出这等事,根本是在浪费时间。难道他们没有想过托钵时仍然要依赖我们吗?”

  这纯粹是场误会,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他们当然可以喝水呀!我只是不允许他们自己从井里汲水,因为他们通常在桶里养青蛙和鱼,汲水时就会把井水给污染,变得充满腥味。为了不让这种情况发生,我们打水储藏在瓮里给他们喝和用。过了好一阵子,我才有机会向村子里的人解释寺院这样做的理由。他们了解我们的动机之后,成了忠诚的信徒和施主。

  还有一个问题,那些之前经常来这个地区狩猎、砍柴或放牧的人,因为寺院的比丘劝他们停止这些活动,他们的利益受到了损害,有些人因此怀恨在心,竟然利用妇女来威胁僧众。

  有位必须独自出外托钵的比丘异常担心,隆波知道后和他交换了托钵的路线。在家弟子们劝请隆波小心不要中了他们的计谋:“隆波,您千万要小心,不可单独一个人外出托钵!他们说会叫一些女人来拥抱你,然后诬赖你强暴女人。”

  “哦,真的?好哇!我要试试看,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抱过女人呢!让他们去进行,我蛮喜欢这个主意哟!”

  结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无论如何,随着时间的流逝,情势逐渐改善,周围的居民慢慢能够接受巴蓬寺了。

  就在这时,发生了村民偷窃寺院水果的事件。刚开始他们向寺院讨要,后来某些贪得无厌的人竟然带了大藤箩来偷。隆波成功地逮捕了这些窃贼,并慈悲地训诫他们:“下次不要这样了!你千辛万苦偷来的木瓜收藏不了几天,倒不如老老实实工作,给你的孩子做个榜样。”关于这起事件,在后面还会详细叙述。总之,隆波对来到寺院里的村民都是给予循序善诱的教导。

  另一次,一个附近的居民把狗遗弃在巴蓬寺里。隆波很温和地向他解释为什么不适合把狗放在寺内:“呃,我们这里属于森林寺院,不需要这些猫和狗。为什么呢?因为这里已经有许多动物。你看,我们有松鼠,有树鼩、红原鸡,还有……只要我住在这里,我就会尽量保护它们。这样我们的子子孙孙才有机会看到这些动物,不然它们会逐渐绝迹,最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你把狗放在寺里,它会把这些小动物吃掉。所以这是不行的,下次请不要再放狗来寺内。谁放进来谁就得带回去。”

  “怎么样?把它捉回去吧!如果你不捉回去,我就只好麻烦其他人来帮忙领走。其实,这些野生动物虽然说是寺院的,但也是属于你们的。等到你的孩子长大了,他们还有机会在这里看到它们哩!如果这些动物长在外面,早就绝迹了!”

  至于教化方面,开始时面临着一些困扰,因为乡村寺院的僧人认为森林僧或修行僧没有学习佛学知识,无法正确地教导佛法或应用经典。有些认为森林僧举止怪异,例如把食物放进钵里吃,是宗教狂或自虐狂的行为。隆波不理会这类看法,把这当成是正常的遭遇。因为远的不说,即使是阿姜曼在乌汶行脚时也曾经被驱逐过啊。

  巴蓬寺刚成立时,这个地区许多寺院戒律松弛是众所周知的事,寺院的许多活动明显抵触比丘律。例如在寺院年庆时举行拳击,或播放电影等娱乐节目。比丘对戒与律的受持非常松懈,有的甚至靠替人算命、治病或出真字等来赚钱。出家人这类行为在当地很普遍,一向没有受到质疑。主要是人们无从比较,也没有客观标准来衡量。所以这类活动也就没有遭到严重批评。

  当隆波和他那一小批人在这里住下之后,他们成了新的模范。有些村民开始拿当地的寺院与巴蓬寺比较,进而对森林僧更加恭敬。这一来,造成了一些乡村及城市中的长老对隆波及他的僧团产生怨恨,有些甚至称隆波是“疯和尚”!

  对于这些反应,隆波一概不管,只是小心不与他们起冲突。他对佛法有绝对的信心,相信法的修行者会受到法的保护。

  雨安居来临时,隆波会带领僧众去拜见长老,向他们顶礼。即使是他们当中有些对隆波及他的僧众冷嘲热讽,隆波仍然表现得谦恭有礼,不让人拿到把柄来批评他。另外,只要条件允许,隆波还经常把得到的一些资具供养给他们。开始时,隆波甚至自告奋勇教导佛学,巴蓬寺的出家人也都参加考试,并且全体过关。后来,虽然佛学课程没有再继续办下去,隆波依然允许有兴趣的僧众自己学习。这是隆波为改变森林僧负面形象所做的努力之一。

  再后来,一些拥有高僧阶的著名法师,例如阿姜摩诃阿磨,阿姜摩诃苏蓬等前来巴蓬寺,依止在隆波的座下。隆波的名声逐渐传开来,受到全国人民的瞩目,人潮开始从四面八方涌进巴蓬寺。隆波越来越圆满的波罗蜜,还有外在的推动力,形成了僧伽的团结。至于寺院僧众的素质,在后来则更广泛地影响了巴蓬寺的发展。

  ●法的资财

  巴蓬寺开创的最初十年并没有永久性的坚固建筑。所有的房子都像森林里的茅棚一般,比丘、沙弥和美琪分别住在各自的茅舍里。这些茅舍全由茅草、香蕉叶、竹之类的天然材料搭成。隆波把全部精神放在自己的修行和训练弟子上,完全没有心思去考虑建设永久性的硬体设备,况且当时也缺乏条件做这种策划。

  可是,当隆波的声誉传遍乌汶和泰国之后,前来依止的比丘、沙弥和在家弟子数目显著增长,因此茅棚已经不敷使用,寺院也就不断地扩充起来。现在,巴蓬寺成了许多小分院的祖庭,为了适应新的角色和任务,发展寺院,筹建更多永久性建筑和设备就成了当务之急。作为一个照顾数以百计僧众的健全丛林道场,巴蓬寺拥有七十间男众茅舍、六十间女众茅舍,此外还有一栋多功能大殿、一座斋堂、一所火葬场以及其他设施。这些全都建在一百三十六亩的寺院范围内。对于寺院的建筑和设施,隆波坚持朴素和简单实用,并且能与环境融合。因此他亲自监督工程的进行,确保它们符合要求。

  隆波还有一项一贯坚持的重要原则,就是不向在家信众化缘任何东西,不论是以直接或间接的方式。他经常强调僧人化缘是令人反感的行为。巴蓬寺所有的建设设施都是人们主动布施而来的。出家人以教化信众佛法为修善业,而在家信众则布施建寺培植福报。

  卜玉美琪提起巴蓬寺的建筑工程状况时说:“隆波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化缘,布施足够建到哪里,他就进行到哪里。物资用完了但工程还未完成的话,就停着等有供养时再续工。主要的劳力来自比丘和沙弥,这一来可以节省金钱,还有就是可以训练他们的耐心和毅力,以在任何活动中都能够修行念住。另一方面,这种集体劳作也可以培养常住的团结精神。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资金有限,不允许我们挥霍。为了节省金钱,只要可以做的我们都自己动手。有时附近乡村的居民也会前来帮忙。”

  ●大殿及斋堂

  大殿的建筑于一九六三年正式施工,面积是十六公尺宽,四十公尺长。在填地基时,有些村民评论说面积太大了,有多少人会来这荒山野岭使用大殿呢?隆波听了回应:“哦,太大?我看是太小了!改天越来越多的人来时,位子会不够,人们得被迫坐到外面去!”事后证明,隆波的看法是正确的。

  多年以后,当这栋建筑太陈旧时,在一九九〇年,时任住持阿姜连决定在同一地点重建一座新大殿,面积比旧的更大,以应付当时的需要。整个工程花了好多年才完成,主要是因为资金的匮乏,另一方面也因为没有要完成的时限。

  一九六三年,建筑工程正式开始的第一年,打下六十根钢筋混凝土柱,钢条来自一座已摧毁了的旧桥。

  第二年,栋梁和屋顶等部分建好,大殿基本架构算是完成了。斋堂是大殿后座的延伸,面积十六公尺宽,五十二公尺长。建设过程中,村民提供了人力和资金的协助。一九六九年,整个工程,包括给男众禅修的建筑竣工。

  ●围墙和道路

  巴蓬寺有两层围墙,这是由于一九七七年寺院土地从原有的八十五亩扩展到一百三十六亩的缘故。新建的外墙高两公尺,长两千七百二十公尺,围绕整个寺院的范围。

  隆哺隋(Luangpuu Soei)告诉我们内墙,即原来的围墙的历史:“完成大殿之后,就开始修路。道路依着寺院的界标而建。可是界标范围内有些土地是其他人的,共有十来个地主吧。于是我们向他们买下了土地。买地的过程中,遇到其中一个地主的刁难,他坚持索价一万铢,相比之下,其他人才卖一千铢。价钱一直谈不拢,可是缺了他这块地,寺院的地就连接不起来。最后,头家宋旺(Thaokae Somwang)和他的伙伴依照所开的价把地买下来。

  巴蓬寺原来的篱笆是有刺铁丝网围起来的,后来才以水泥墙代替。砌水泥墙还蛮辛苦的,我们事先把水泥灌好,才能开始砌墙。当时是我带领村民建这堵墙。晚上,刚村、皮翁村还有塔替村(Ban Tatid)的居民会来帮忙,刚村的村长用车子把他们载来,协助挖洞和灌制水泥柱。每晚大概可以灌制十根水泥柱。工程通宵进行,直到第二天凌晨隆波出去托钵为止,那时大家一起工作,充满了乐趣。

  隆波会叫我们送给前来帮忙的人一些面巾、肥皂、牙刷、牙膏之类的结缘品。后来,他们每建好一堵墙我们给两铢。一个晚上下来大约可建五六堵墙。那个时代,寺院难得有资金来源。记得有一次迦絺那功德衣节,我们收到价值五六百铢的供养。这是寺院每年唯一有收入的节日,而且我们也没有化缘,都是民众主动供养。”

  ●法定地位

  七十年代初期,巴蓬寺在法律上经历了几件标志性的事件。首先,一九七〇年十月二十八日,巴蓬寺正式获得官方批准的法定地位。在此之前,巴蓬寺在法律上属于私立的僧众住所,因此不能剃度僧人出家。结果每次有人要出家,就必须到其他寺院举行出家仪式,而且还要邀请羯磨师和尊证戒师,三四十人一起受戒。整个戒会的运作非常麻烦。因此,隆波决定亲自训练他的弟子成为羯磨师,简化戒会的运筹工作。

  一九七三年四月二十九日,隆波正式受官方委任为巴蓬寺住持。

  一九七四年二月四日,隆波正式受官方委任为戒师。同年四月五日巴蓬寺的戒堂正式受官方承认为布萨堂。这样,举办出家授戒仪式的问题总算获得解决。

  ●布萨堂

  那时巴蓬寺还没有正式的布萨堂。僧伽活动,例如出家授戒仪式或半月诵戒都在小殿堂(后来成为仓库)举行。那个殿堂太小,而且经过二十多年的使用已经陈旧不堪了。隆波因此批准了僧俗弟子们重建殿堂的建议。

  新布萨堂的建筑工程在一九七五年初施工,在一九七九年完成。一九八四年二月二十六日,诗丽吉皇后出席了新布萨堂结界的庆典仪式。

  ●隆波的茅舍

  从一九五四年开创巴蓬寺,迄去世为止,隆波住过好几间茅舍。第一间茅舍是启奥(Khiaw)老居士在一九五四年三月搭的,后来毁坏了。于是洪(Hum)老居士在附近建了第二间,现在已经拆除。第三间则是在彤甘苏吡(Tongkam Supit)老师的护持下建起来,目前作为客厅用。隆波在这里住得最久。

  隆波的健康状况开始恶化时,现任住持阿姜连在池塘中央建了一座茅舍给他养病。可是,那个池塘后来渗漏,不能再蓄水了,阿姜连只好自己注水进去。隆波最后的这间茅舍被设计成疗养房,因为他当时已不能照顾自己了。其实,他本来应该住院,可是他坚持不肯去医院。结果由科斯利卜苏(Kesri Bulsuk)居士领导的在家众协助建筑了这间茅舍。工程于一九八二年四月开始,十月竣工。一九八三年五月十九日隆波进住。目前现任住持阿姜连自己住在这里。

  ●钟楼及博物馆

  钟楼的建筑工程一九七一年开始,一九七四年完成。钟楼坐落在斋堂的北部,长和宽各六公尺,高十五公尺。钟楼的顶楼安置佛陀舍利。建筑内的墙壁铺着石膏装饰的佛陀生平故事,还有巴蓬寺内的野生动物标本,包括红原鸡、松鼠、树鼩、四脚蛇等。这个设计是隆波的主意,由刚村的布瓦巴沃欣(Buapa Wongsing)倒模制作。

  博物馆是隆波在三隆坎吡医院(Samrong Kahnpaed Hospital)住院时,在巴蓬寺僧伽的批准下,由寺院的在家委员会兴建的。在隆波入院之前几年,博物馆的蓝图已得到他的允许。

  ●其他大事记

  一九七七年,寺院北部及东北部的面积扩充,从原来的八十五亩增加到一百三十六亩。女众住处搬到寺院北部新建的范围内,这里兴建了新的女众宿舍,两座礼堂还有斋堂。

  一九七八年,寺院外部的佛殿和火葬场建成。

  一九七九年二月十一日满月节,隆波在寺院前的园地主持浇铸巴蓬寺的主佛像倒金仪式。

  一九八〇年,寺内开始有电流供应。

  一九八一年,建设蓄水池和水槽及安装水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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