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佛教导航>> 五明研究>> 内明>> 密宗>> 藏秘>>正文内容

益西彭措堪布:定解宝灯论新月释 上(十一)

       

发布时间:2013年03月31日
来源:   作者:益西彭措堪布
人关注  打印  转发  投稿

返回目录

益西彭措堪布:定解宝灯论新月释 上(十一)

 

  略赞禅宗的正行修法是究竟善证

  摩诃衍到藏地弘扬他的见行时,说他所弘扬的是禅宗顿门的修法,但通过下面的分析,就可确知,摩诃衍的见行与禅宗顿门相违。而真正禅宗的正行修法是究竟善证,在此首先作一略述。

  禅宗在历史上又名“般若宗”,宗门所传,则以灵山会上,拈花微笑一则公案为其开端。世尊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是时众皆默然。唯迦叶尊者,破颜微笑。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咐嘱摩诃迦叶。”又有云:世尊至多子塔前,命摩诃迦叶分座令坐以僧伽黎围之。逐告曰:“吾有正法眼藏,密付于汝,汝当护持。”并敕阿难副贰传化,无令断绝。……复告迦叶:“吾将金缕僧伽黎,传付于汝,转授补处,至慈氏佛出世,勿令朽坏。”迦叶闻偈,头面礼足曰:“善哉善哉!我当依敕,恭顺佛故。”据此二说。唯宋王安石曾谓于内廷校阅秘阁图书,得读未经颁行之《般若大梵王问决经》记述此事,实可征信。

  禅宗祖师印证开悟所依的经典主要是《楞伽经》和《金刚经》,故禅宗可以相似地包括在显宗。但从它“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等的特点看,又超出了显宗的范畴,而与密宗的大圆满、大手印等相类似,故禅宗也可相似地包括在密宗中。但大圆满、大手印等有着不同的传承体系,又专有不共同的续典,而禅宗又没有如密宗中的灌顶等的传承,因此也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密宗。

  “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禅宗不施设文字,不安立言句,直传佛祖心印,而教外别传,意谓在如来言教之外的别传。心印:心者佛心,印者印可或印定之义,禅宗不立文字,不依言语,只以心传心,以佛心印定众生心,证不二相,故称心印(有人认为:“不立文字,教为别传”中的“教外别传”,应该指在佛教的教门外不传,只在入内道的弟子中传。若是如此解释的话,在这点上禅宗与内道其余法门没有差别,都是在入内道的弟子中传,因此就用不着用“教外别传”来描述禅宗的不共特点,只用“不立文字”来描述就可以了)。密宗尤其大圆满的三大传承中,除耳传需言语外,密意传即是不立文字,弟子得加持安住本性而证悟;表示传,也是不依言语,依手印、水晶等表示的密意而证悟。密宗大手印的究竟修法,也是依上师加持,弟子以信心修上师的密意而证悟。《大幻化网根本续》中讲报身佛亦是不依言语文字而传密意。因此,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上,禅宗与密宗有相似之处,所以禅宗也可相似地包括在密宗中。但若无正见、无福智,不取舍因果,仅不忆念不分别去修禅宗、大圆满等法,徒增业障而已。譬如小孩骑“飞马”,是不可能到达目的地的。

  禅宗在印土经初祖摩诃迦叶尊者,二祖阿难尊者,传到十二祖马鸣菩萨,十四祖龙树菩萨,十五祖迦那提婆尊者,一直传到第二十八代达摩祖师。达摩祖师观汉地有大乘气象,便来汉地传法,并成为汉地的禅宗初祖,后传二祖慧可大师、三祖僧璨大师、四祖道信大师、五祖弘忍大师、六祖惠能大师。

  《坛经》中有描述六祖开悟的经过。经中关于六祖开悟的经文有二处:一、在《行由品第一》的前面有“见一客诵经,惠能一闻经语,心即开悟。”二、在《行由品第一》的后面有“为说金刚经,至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惠能言下大悟。”紧接着的经文是“便传顿教及衣钵云,汝为第六代祖。”因此,惠能是在第二次大悟后成为六祖。而且前后二次悟有差别,前者言“开悟”,后者言“大悟”;前者未具体指出所闻经文的文句,只言:“一闻经语”,而后者具体指闻“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后者是在五祖问惠能“米熟也未”,惠能曰:“米熟久矣,犹欠筛在”后,给惠能密传《金刚经》时,惠能大悟,由“犹欠筛在”可知,前一次“开悟”,不及后一次“大悟”。又《般若品第二》中云:“善知识,我于忍和尚处,一闻言下便悟,顿见真如本性。”由此可见,六祖是在五祖给他密传《金刚经》时顿悟本性的。因此,应该认许,五祖给惠能密传《金刚经》,至“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时,惠能大悟,成为六祖。过后,六祖在南方广弘禅宗顿门,以此禅宗在汉地广泛地弘扬开来了,同时在北方弘扬禅宗的还有五祖的大弟子神秀,他所弘扬的禅宗被称为“渐门”。

  六祖大师大悟时所闻经句,在《金刚经·庄严净土分第十》中云:“是故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憨山大师在《金刚经决疑》中释为:菩萨庄严佛土。不假外来。只是自净其心。心净则土自净。故曰。但应如是生清净心而已。不必别求庄严也。又疑。既云清净。如何生心。佛言。清净如何生心。但不生六尘染心而已。非有清净可住而生心也。所谓执谢情忘。净心自现。故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三祖云。莫逐有缘。无住空忍。此为无住生心。安心之法。妙不过此。故六祖一闻。言下顿悟。)

  六祖大悟的境界。在《坛经》中云:“惠能言下大悟,一切万法不离自性,逐启祖言,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

  《虚云和尚年谱》中有虚云和尚开悟的述记,此摘其大义:光绪二十一年乙未(1895年),虚云和尚五十六岁,是年渡水时,“忽失足堕水,浮沉一昼夜。”被渔夫网起,被宝积寺僧人认出,留居数日,此时已“口鼻大小便,诸孔流血。”但仍赴扬州高旻寺,欲求堂中打七,“即请代职予不允,又不言堕水事。”于是挨了香板,病情加剧,血流不止,“以死为待”。“在禅堂中昼夜精勤。澄清一念,不知身是何物,经二十余日,众病顿愈。”此时,有外来的人将堕水事告众,于是“禅堂内职不令予轮值,得便修行,从此万念顿息,工夫‘落堂’昼夜如一,行动如飞,一夕,夜放晚香时开目一看,忽见大光明如同白昼,内外洞彻。”又“至腊月八七,第三晚,六枝香开静时,护七例冲开水,溅予手上,茶杯堕地,一声破碎顿断疑根,庆快平生,如从梦醒。”述偈曰:“杯子扑落地,响声明沥沥,虚空粉碎也,狂心当下息。”又偈曰:“烫着手、打碎杯,家破人亡语难开。春到花香处处秀,山河大地是如来。”

  以上略述禅宗的源流,同时摘录了两位禅宗祖师大德开悟的经过。意在表明,禅宗是释迦牟尼佛亲自所传、经历代祖师承传弘扬的上乘法门,是有缘弟子即身成就的甘露妙法,其正行修法是究竟的善证。

  ㈡、摩诃衍的邪见

  ⑴、历史上的授记与辩论

  持明无畏洲说:“佛及与佛等同者,才能决定众生的根基。”因此,我们不能决定摩诃衍本人的根基,仅对他所弘扬的见行,作一分析。

  有关这一历史事件,我们依据的文献有印度的文献,如莲花戒论师的《修行次第》(本释中引用的三部《修行次第》是藏文版)等;有藏地的文献,如《布顿佛教史》等;汉地的文献,如敦煌的史料。本着“不随地方及人,只随法及教理”的原则描述这一历史事件。在历史上的这场辩论中,尼泊尔的莲花戒论师与摩诃衍是双方的主辩,因此他们各自所著与此有关的文献不能忽视,如莲花戒论师的三种《修行次第》,及在敦煌文献中发现的摩诃衍呈给藏王赤松德赞的三道表疏。

  这里讲的授记与辩论主要依据《布顿佛教史》等。

  藏王赤松德赞时期,大论师菩提萨埵(又译作静命、寂护大师)临近圆寂时曾授记:“我圆寂后,在藏地虽不会出现外道,但内道将会分成二派,互相辩论,那时藏王可派人到印度南方迎请我的弟子莲花戒进藏,他能息灭邪论,显扬正法。”又选弟子伯央为阿阇梨,嘱其将来传法。此后,众人欲请菩提萨埵的另一弟子益西旺波传法,而他自己想静修,于是去妥扎寺静修。就在这个时候,汉地的摩诃衍和尚来到藏地,宣说他的教义。摩诃衍和尚自称传的是禅宗顿门修法,不须修身口的善行而成佛。当时,王妃等很多人皈依了他,开始不取舍因果,不断恶行善。伯央阿阇梨等少数人仍宗菩提萨埵之规,因此发生了争论。藏王赤松德赞下令要求臣民们遵循菩提萨埵的见行教言,这样便激怒了摩诃衍的弟子,他们手持利刃,扬言要杀掉不随摩诃衍的人。藏王前去迎请闭关的益西旺波来平息伯央阿阇梨与摩诃衍间的争辩,益西旺波以菩提萨埵的授记提醒藏王,于是藏王派人前去迎请印度那烂陀寺的莲花戒论师进藏。

  摩诃衍得知此事后,便在所住的禅定寺内,依《大般若经》等经典,与弟子们一起训练辩论,达四月之久,并向弟子讲说了自己所著的五部论典,这五部论是:《不修正法睡可成佛论》。《禅定睡眠论》,宣扬不忆念、不分别的睡眠就是禅定。《离诤论禅定复书》,发挥了前论。《见之表面》,阐述其所谓不修法而成佛的顿门修法理论。《八十种经根据论》,将约八十部经典中所涉及到不分别、不忆念的内容,汇集成论,作为理论依据(由商鼎文化出版社出版的《吐蕃僧诤记》中亦列举了五部论,其名字分别是《禅睡论》、《坐禅状态的获得》、《反复获得坐禅状态》、《制度的反面》、《八十经源流》)。

  这五部论宣扬一开始就不用分别作意,不用观修法界本性,不用积资忏罪,只需放松不忆念,于床上禅坐,如睡觉般不做意,并说这是汉地禅宗祖师主要宣说的顿门,是禅宗殊胜的不共同修法。

  当他们在翻阅经典作准备时,见到了《解深密经》中所说的首先要观察、抉择法界本性,然后再忆念观修,最后证悟时才遣除执著相,因为与他们的观点相抵触,于是摩诃衍说这不是佛经,并用鞋底擦毁了经文。

  莲花戒论师到达的那天,藏王及眷属、摩诃衍及其弟子们等都到河边去迎接。在河对岸的莲花戒论师为了观察摩诃衍是否是智者,用禅杖在自己的头上方划了三个圈,表示问对方三界轮回的因是什么,摩诃衍将自己的披风下摆甩了二下作答,表示三界轮回的因是二取的执著,或是自他执著的分别心。莲花戒论师很高兴,知道辩论的对方是会依据教证、理证的智者,而不会以烦恼心辩论。

  辩论在拉萨桑南的菩提寺举行,藏王坐在中间,莲花戒论师、益西旺波及伯央等少数人坐在左边,摩诃衍及追随他的多数人坐在右边。藏王首先致词:“我本人对佛法非常崇敬,造了很多寺庙,把三藏教法翻译成了藏文,希望雪域正法兴盛,有正确的修法次第。但现在,佛法中产生了两个不同的见解,一是摩诃衍的修法,主张不忆念、不作意,只如睡觉一样地安住;二是先伺察抉择法界的本性,然后观修证悟,依靠出世的无漏智慧遣除分别的执著相。这两种相违的见解不可能都正确,因为一个佛教不可能有两个导师。所以请来你们二人辩论,辩论时应不违佛法的密意,而不能有世俗的斗诤烦恼心,负者应向胜者献上花鬘,而且不能再留驻西藏,必须离开此土。”

  摩诃衍先陈述他的观点:“万法都是分别心所造,作善不善业,其结果不外乎往善趣和恶趣二途,仍未解脱生死轮回,而且是成佛的障碍。譬如黑白两云,任何一种云都是障蔽天空的,须都不作意,由任何也不思想而完全解脱生死轮回。任何也不作意、不加分别、不去观察,即是‘无缘’,这与一时顿入十地无异。”又说:“修十度的十行法,是佛为下根人宣说的法门。”并以比喻对莲花戒论师说:“你讲的先从皈依发心起修的方法,就如猴子爬树一样,而我的不忆念而成佛的修法,就象金翅鸟直接降落在树顶上一样。”

  莲花戒论师辩论道:“如你所说任何也不思想,即是舍离了‘妙观察智’,这样也就舍离了出世的智慧。如果仅作‘无想念’,那么昏倒或失去知觉的时候,也就应成为证得了‘无分别’的出世智慧。”针对摩诃衍所作的譬喻,莲花戒论师说:“你所作的譬喻与你的观点正好相违。因为金翅鸟一开始也要从地面起飞,越飞越高,最后才到达树顶的,并不能一开始就飞到了树顶,所以与你的一开始就不作意、不伺察、仅放松安住的观点恰好相违。”

  这时,藏王开许双方的弟子、侍从等都可以参加辩论,于是伯央便说:“按照对方的观点,有不知法界的本性、不用修法就可成佛的过失”。因为一开始就不观察、不忆念,仅放松安住,这即是不知法界本性;睡眠即是禅定,即不用修法。

  接着,益西旺波也发问说:“按照你的观点,不需修就已成佛了,那么以‘不忆念’去修也就没有必要。如果你说一开始还未成佛,还需要慢慢去修,那也就不成你所说的顿门修法。比如登山,须一步一步攀登上去,如果未迈一步,说是已到了山顶,这是不可能的。同样,你说需要修,但是又说不忆念,不作意什么,不修什么,放松安住,这样是不可能到达成佛的目的地的。资粮未圆满,业障也未清净,怎么可能圆满断证功德成就佛果呢?如你所说什么也不须作,只须睡眠,依此理则应连饭也不用吃了,但那就会饿死,哪里还谈得上成佛呢?”

  摩诃衍以及弟子们对于这些有理有据的话无法以教理根据回答,只好向莲花戒论师献上花鬘,承认自己失败。

  于是,藏王赤松德赞宣布说:“从今以后,在雪域大乘的正见应该依龙树菩萨的见;行应依阿阇梨菩提萨埵等弘扬十度的‘十法行’,禁止‘一开始就不作意’的无念和尚宗的修法。”其后,摩诃衍和尚被遣送回汉地,藏王下令将其五部论作了窖藏,以不再误导修行人。全知麦彭仁波切在《前译教法兴盛发愿文》中,也叙及到了此事:“希有萨霍堪布之行仪,无比具德龙树之见二,钦定双融一味之传流,唯愿莲师教法恒兴盛。”偈中的萨霍堪布即是堪布菩提萨埵。

  辩论后,藏王赤松德赞请莲华戒论师将他的观点写成论著,于是莲花戒论师奉命造了三部《修行次第》,现收于《丹珠尔》。前两部《修行次第》讲述次第的修法(其中第一部已在北宋时由施护三藏翻译成了汉文,题为《广释菩提心论》),后一部主要收录并破除摩诃衍的观点。又作了《中观光明论》,较广地分析了摩诃衍的观点,并指出了其谬误所在,所以《中观光明论》也可以说是第三部《修行次第》的广释。此后不久,摩诃衍的四个弟子来到藏地行刺莲花戒论师,大师受伤后示现圆寂。

  ⑵、剖析摩诃衍的见行

  我们借助对摩诃衍所谓的“无念”的分析,就可以对显密的大中观、禅宗、大圆满、大手印等法门清除理解上的误区,去除修胜义法界本性时在见解上的障碍。下面先简略评析摩诃衍的见行。

  ①、摩诃衍舍弃了正见、智慧:

  按显宗讲,初学者需通过闻思,以胜义理论抉择正见;对密法大圆满而言,一方面通过闻思产生正见,另一方面虽没有多闻,但因缘成熟,上根人在得到上师加持下,通过禅定见到究竟本性时叫正见,后继续安住直至圆满证悟法界本性。

  摩诃衍所著的论典遗失了,只在敦煌文献中存有他呈给藏王的三道表疏,因此他本人的观点不能详细直接了解,但可以从其他方面间接了知,尤其是莲花戒论师作的三部《修行次第》,因为莲花戒论师是辩论中的主要当事人,又他的三部《修行次第》是应藏王祈请而作的,其中收录并破析了摩诃衍的观点,陈述了正确的见行次第。

  莲花戒论师在第三部《修行次第》中引述摩诃衍的话说:“诸法都由分别心所造,以善恶心造善恶业,得善恶的果,在善趣和恶趣转生,因此堕于轮回。若任何也不分别、不作意,就是解脱轮回。因此,任何也不需分别,布施等十种法行是佛为缘悭智劣的钝根而宣说的,而对智慧高、缘份深的利根者,佛告诉他们,黑、白二云都遮蔽太阳光明,如是善业、恶业都是成佛的障碍。因此,一开始就任何也不分别、不观察、不行持,这样就是无缘,如同顿入十地无异。”

  在本论的颂词“二者无念和尚宗,不察稳坐安住者,无有胜观明分故,犹石沉海平凡住”中,全知麦彭仁波切指出了摩诃衍的无念修法,没有抉择正见,没有胜观的智慧,仅不作任何观察,身体安住,犹如石沉大海,平庸安住而已,不会生起修法的功德。

  莲花戒论师在第二部《修行次第》中也说:“仅仅不作意,不会遣除分别心,也不会证悟无自性的本性,因为没有智慧的光明。”

  在第三部《修行次第》中还说:“如是无念宗,如说无念者,远离了胜观的智慧。若无胜观的智慧,瑜伽士(即修行者)以什么方法来遣除无始来对色法生起的执著习气,使之消失在法界本性呢?如果说一切法不执著、不忆念就可以契入法界,这说法不合适,因为没有真实的胜观智慧,对感受的一切法,无法不作意、不忆念。”

  由此可见,在胜义上,摩诃衍舍弃了正见,舍弃了出世无漏的智慧。另外,莲花戒论师在第三部《修行次第》中进一步指出:“没有正见,一开始无念放松,如认为正确的话,则一切大乘殊胜法都已远离。”

  就相似抉择究竟胜义实相,或开悟了达法界本性的圣者境界而言,确是无念。但这与无正见、未成就,仅口中讲的无念、不作意,有极大差别,如前文颂词“见之正行修持时,有说一切不执著,所谓一切不执义,善证邪见分二种”所说,“无念”有正邪两种。真正的修法确实是无念,它建立在无生的定解上,是出世的无漏智慧,就象火一样,能把分别心的柴薪烧尽在法界中。但仅仅一开始,即以无念压住分别心,并不一定是正确的正行修法,若以不让妄念生起的方法来修无念,则恰恰与真正的无念修法背道而驰。如《圆觉经》云:“善男子,彼善知识所证妙法,应离四病。云何四病?......三者止病,若复有人作如是言,我今自心永息诸念,得一切性寂然平等,欲求圆觉,彼圆觉性非止合故,说明为病......"(憨山大师释为:此示止为病也,然圆觉普照,大用无方,岂可以永息诸念,耽着枯寂之行,以求之耶,以圆觉妙性,非止可合,故说为病耳。)摩诃衍的“无念”恰好犯了这种“止病”;又《圆觉经》云:“一切如来本起因地,皆依圆照清净觉相,永断无明,方成佛道。”(憨山大师释为:是故一切如来成佛本起之因地,更无别法,皆依此圆觉自性之光明,还照寂灭清净之觉体相,即性体也,以此圆满照彻无遗,则无明永断,圆证法身,唯此一法而已,故曰皆依圆照清净觉相,永断无明,方成佛道也。)仅仅任何也不分别、不作意,哪来的“圆照清净觉相”呢?摩诃衍的不作意还只是分别心,只是一开始把分别心遮蔽,不忆念而放松安住,没有出世无漏的胜观光明,这也正如全知麦彭仁波切所指出的那样是“庸俗极放松”。

  从上述所引摩诃衍的观点中可知,摩诃衍的“任何也不作意,不加分别”,“任何一种云都是障蔽天空的”,主要是所知的角度,而所知的法界本性上,取舍的分别心本来就不存在。从能知上,摩诃衍没有提及需闻思抉择法界本性产生正见。对于圣者,前后世、轮涅皆是大平等的空性,确是无念安住,不需作意,但对大多数的修行人,若不具正见,则无念安住无有意义,执著“不忆念、不分别”只是空耗时间,或引发睡眠而已。在他的话语中,没提到安住本性,见法界本性的正见,这样上根者也无法证悟。

  《楞严经》云:“纵灭一切见闻觉知,内守幽闲,犹为法尘分别影事。”永嘉大师《证道歌》云:“舍妄心、取真理,取舍之心成巧伪。”

  下面再来看摩诃衍自己在著作中所述说的观点。在《顿悟大乘正理决》第一组问答,摩诃衍的回答文中有“一切众生缘无始以来妄想分别,取著妄想善恶法。或长善或长恶,以是因缘流浪生死,出离不得。所以经文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若了知此念,功德经无量劫,修习善法不如此一念功德。又言,所凡夫位中不合学此法者。一切诸佛菩萨,无量劫所修习善法成等觉,皆留与后代,末法众生,教令修习。既言凡夫众生不合学此法,是诸佛法教留与阿谁?凡夫不合学此法,出何经文?”

  又在第一道表疏中的教理论述部分有:“思益梵天白佛,菩萨以何行诸佛授记。佛言:‘若菩萨不行而诸佛则授记’。佛言:‘我念过去逢值无量阿僧衹诸佛如来,承事无空过者,及行六波罗蜜,兼行苦行头陀。佛总不授记。何以故?正所行故。以是当知,若菩萨出过一切诸行,佛则授记。我念过去行无量苦行头陀及六波罗蜜;行一切行不如一念无作功德。”《吐蕃僧诤记》的注释说:“我在《思益梵天所问经》中没有找到这句话(也没有找到前面那句重复的话),但这句话非常精辟地概括了全部教理。

  从上述两段引文分析,摩诃衍不分胜义与世俗,不分前行正行,不论众生根基,不论是否具足正见,而简单强调“不分别、不取著”,强调凡夫亦合学此法,若是这样,佛说前行法有何必要?而且第一组问答的引文中“一切诸佛菩萨,无量劫所修习善法成等觉,”如何解释?

  总之,摩诃衍接触了了义修法后,未能真正理解,而堕入到无明中,沉入到一种庸俗的无记状态中,分别心虽未被觉察到,但其实一直在不停地波动中,这就象一个已止语的人又向外人反复说他在止语,也象掩耳盗铃的人一样矛盾可笑。人在睡眠的时候,实际上安住的也正是这种庸俗无念的境界。

  ②、摩诃衍舍弃了方便、行持:

  莲花戒论师在第三部《修行次第》中说:“没有胜观的智慧,仅不忆念、不作意修行,是愚笨的修法。”

  在莲花戒论师的《修行次第》中还引述了摩诃衍关于修行人行为的论述,摩诃衍说:“语句中没有精华,以世俗法不会成佛。”

  小乘修行人多有为对治口业而止语者。缘觉罗汉曾因憎恨自己恶口造业而发愿不讲话,待证罗汉果时,仍以身体传法为主。《大幻化网根本续》第六品云:报身刹土,报身佛的身相明如镜子,与此对照,菩萨可直接清楚地看到自己需要遣除的障垢是什么,还需多长时间能成佛,而不需借助言语。从实相上讲,胜义本性远离言说,不可思议。

  “语言没有精华”是很多经续中都有的一句话,这是佛主要从胜义实相而作的宣说。从前文引述的一些教证可知,胜义实相确实超离了言思,但如果据此而以为在尚未究竟证悟的世俗人面前语句也没有了精华,则会导致讲说佛法、闻思佛法、结集三藏、念诵佛号、念咒语等一切与语言有关的世俗善行都没有意义了。这样,《无量寿经》中“十念往生”的愿,或临终时,以信心祈祷一次亦得往生,也成无义。佛以一音声传法,各类众生皆可会义,也成无义。三身刹土都不断传法,利益众生,亦成无义。密宗讲,言语是普贤王如来的智慧游舞,亦成无义。我们从《修行次第》中引述的有关摩诃衍的一段话中,可以看出这种见解和行为的直接后果:“藏地多数喇嘛和王妃等居士修他的法,导致拉萨桑耶寺里的供养断了,闻思停止了,身口的修法也废止了。”

  善恶业的本性,在究竟法界本性中不存在,无有可取舍之处,对摩诃衍的观点,不是从这个角度去破的,而是破其一开始就不分别、不忆念,单单安住这个不忆念、不执著上,不取舍善恶业的主张。如此的无念修法,对中、下根人来说要破,就是对上根者来说也要破。

  摩诃衍说上根人从一开始就应放弃造善业,因为善业也是轮回之因,成佛之障,于是莲花戒论师在第三部《修行次第》中,反驳摩诃衍说:“若说造善业必定转生在轮回中,障碍成佛,这不一定。因为登地以上的圣者以大悲心修持善业,回向众生以获究竟的佛果,这不可能是转生轮回的因,如果作善恶业一开始就该舍弃,那么别解脱戒律等也该舍弃,穿僧衣等也都没有了意义。”莲花戒论师接着说:“不修持善业,就不会在轮回中为众生作利益的事业,若不饶益众生,则远离了究竟的菩提。不饶益众生而能得佛果是不可能的,在大乘显密的经续论典中找不出丝毫的教证。”

  《金刚经》中云:“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修一切善法,即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大般若经》云:“若了悟一切法如虚空,乃畏业及业相成熟之见,方是正法也。”永嘉大师《证道歌》云:“了即业障本来空,未了应须还夙债。”

  又摩诃衍在辩论后的第三道表疏中,提出了在未通达真如的人前,应该“转经、合掌、礼拜、修善”,又说:“现令弟子沙弥未能修禅,已教诵得《楞伽》一部,《维摩》一部。”于是有者会问:摩诃衍在此主张未达真如的人,应作诵经礼拜等的方便行持,而达真如的人正是善证的无念修法。这些不是正表明摩诃衍的见行很正确吗?对此的回答是:在这道表疏中记载的,引导初学者诵经、礼拜等,也只是方便行持,而对他的基本观点,尤其是对如何趋入智慧,仍未见有改变。另外,这第三道表疏实际是在辩论后呈上的,因此表疏中所记的摩诃衍对世俗中诵经、礼拜等积资净障的方便行持已作倡导,也只能表明他在辩论失败后,在世俗的方便行持上有所转变。

  全知麦彭仁波切在《中观庄严颂释》中及与沙格西的辩论书中说:摩诃衍的修法实际上就是显相执著。而上面在分析摩诃衍的见行时,指出显摩诃衍主张“一开始就任何也不分别、不观察、不行持。”这一开始就任何不分别、不忆念,即等同于庸俗无念、庸俗极放松,或离念而无念。因此,有者提出,这显相执著与庸俗无念、离念而无念不同,摩诃衍的见行到底是怎样?回答是:摩诃衍的“一开始就任何也不分别、不观察、不行持”的观点,可以说是“庸俗无念”,但对他们依此观点而作的修法稍加分析,便可发现其实是显相执著,即摩诃衍的见解是邪无念,实际行持是显相执著。

  在《坛经》的《机缘品第七》中,六祖大师针对现相执著,说过一偈:“不见一法存无见,大似浮云遮日面。不知一法守空知,还如太虚生闪电。此之知见瞥然兴,错认何曾解方便。汝当一念自知非,自己灵光常显现。”

  总之,摩诃衍在胜义上的见解使其弟子安住在了庸俗无念上,世俗行为又使其弟子们轻视了有为善法,放弃了积资净障的机会,因此他们不可能有修行得到进步、获得成就的机会。

  ⑶、摩诃衍的见行与禅宗顿门相违

  摩诃衍自称他的无念修法是禅宗顿门,那么真正的禅宗顿门是不是这样的呢?在《坛经》中,六祖大师数度论述了无念,如在《般若品第二》中云:“何名无念?若见一切法,心不染著,是为无念。”在《定慧品第四》中云:“无念者,于念而无念”又云:“善知识,于诸境上心不染,曰无念”又云:“善知识,无者,无何物?念者,念何物?无者,无二相,无诸尘劳之心,念者,念真如本性。”从中明显可以看出六祖所弘扬的无念是真正的善证修法,而摩诃衍所理解、宣扬的无念并未契六祖本意,因摩诃衍是“离念而无念”,而六祖强调的是“于念而无念”。

  在《坛经》中有这样一段经文:”有僧举卧轮禅师偈曰:‘卧轮有伎俩,能断百思想,对境心不起,菩提日日长。’师闻之曰:此偈未明心地,若依之而行之,是加系缚。因示一偈曰:‘惠能没伎俩,不断百思想,对境心数起,菩提作么长?’”这里卧轮禅师所说的偈,极似于摩诃衍的“离念而无念”。而六祖大师说的偈,是善证修法的“于念而无念”,正破“离念而无念”。

  六祖还多处呵斥了那种邪执的无念,如《般若品第二》中云:“善知识,莫闻吾说空,便即著空。第一莫著空,若空心静坐,即著无记空”又云:“若百物不思,当令念绝,即是法缚,即名边见。”《定慧品第四》云:“若只百物不思,念尽除却,一念绝即死,别处受身,是为大错,学道者思之。”而下面这句,更是直指摩诃衍的无念修法的弊端:“迷人著法相,执一行三昧,直言‘常坐不动,妄不起心,即是一行三昧’。作此解者,即同无情,却是障道因缘。”其中所指出的“常坐不动,妄不起心”,与仙人在颂词中所呵斥的“不察稳坐安住者,无有胜观明分故”如出一辙。《坐禅品第五》中云:“此门坐禅,元不著心,亦不著净,亦不是不动。若言著心。心元是妄,知心如幻故,无所著也。若言著净,人性本净,由妄念故,盖覆真如,但无妄想,性自清净,起念著净,却生净妄,妄无处所,著者是妄,净无形相,却立净相,言是工夫,作此见者,障自本性,却被净缚。”对照六祖的这些金刚语,摩诃衍所倡导无念宗的纰缪昭然若揭。

  ⑷、全知麦彭仁波切与全知无垢光尊者的密意不相违,上面指出了摩诃衍的观点是邪见,但无垢光尊者曾经又赞扬了摩诃衍,这又怎么理解呢?另外,在印度等地有人讲:宁玛派的观点与摩诃衍的观点相同,无垢光尊者也赞叹过其观点,也有人说不相同。那么实际上是怎么一回事呢?

  无垢光尊者在《实相宝藏论自释》中说:“大阿阇梨和尚所说,劣慧之心所不能容,于实义中,如是而住。”这里劣慧不是指莲花戒等论师,是指与无垢光尊者同时代的直贡沃热华增和后来的瓦蒙格西等诽谤大圆满的人。正如莲花戒论师在《中观明鬘论》中所说:“智者不安住,胜义分别中,于善与非善,分别亦何异。”

  无垢光尊者这里所赞叹的并不是摩诃衍主张未具正见者一开始便不取舍善恶的观点,而是赞叹“如黑云、白云都遮蔽日光一样,善恶的分别心是上根人成佛的障碍”,以此来说明在究竟的本性上,诸法本来大平等中远离了取舍等。

  如此解释的根据,是无垢光尊者上面的那句话是在“界定超越善恶因果者”这个小科目下,解释下面这几句颂词时讲的:“自然觉性胜义如杲日,善恶白黑二种云所障,爱著取舍精勤电闪轰,降澍苦乐迷相之大雨,轮回种子六趣瓣所包,呜呼六趣之苦应悲愍。”接下来的科目是“教诫界定因果者”,颂词是:“究竟义之了义之心要,犹如金带藤带等缠缚,法与非法平等缠缚心,犹如白黑云聚等为障,善恶二业等为觉性障,是故通达此义瑜伽师,乐欲超出诸善恶因果。

  可见,一方面由于“于实义中,如是而住”,所以尊者赞摩诃衍所说的“善恶业也是成佛的障碍,犹如白云、黑云都遮蔽了阳光一样。”另一方面,尊者又强调乃至二取的耽著未消除前,都应对善恶谨慎取舍。无垢光尊者在《大圆满虚幻休息妙车疏》中云:“于本性上无有取舍,惟心报我时,遂由善恶取舍而成无误之业果,故应精勤于积资忏罪之法。”尊者在《上师心滴·直断引导义》中云:“乃至我执没有消失在法界本性前,需要修殊胜的教言,对因果法要有惭愧心,常具净观及恭敬心,将自心调伏成无染污过失的清净状态,对三昧耶和戒律恭敬受持,独自在神山安住修行。”又云:“乃至耽著未破期间,仍要取舍善恶业,修无二的殊胜义。”同时,无垢光尊者在《如意宝藏论》中说:“迷乱未消失前有因果的显现,故善恶取舍很重要。”又在《法界宝藏论自释》中说:“阿赖耶,及阿赖耶中显现的各种分别心前,仍会有各种现法和对轮回执著的分别心,对这些,若仍说无因无果的话,应成了与外道“顺世派”一样的断见。”

  获得了无垢光尊者无余加持的意子(即法子,现量见无垢光尊者,得到摄受,《七宝藏》、《四心滴》等论著中所诠密意已完全通达)无畏持明洲在《全知上师教言甘露滴》中说,摩诃衍没有把对所缘的无念与无缘赤裸智慧分开。而且在无记的分别心中,念、想、受都灭除了,就好象昏迷或昏睡了一样,堕落在无明的一部分中。以大圆满无缘智慧,不夹杂寻伺的分别心,自证智念没有被分别习气染污,就象没有垢染的清净水晶一样,安住在没有消长、变迁,以及解脱了边际、具深广智慧的密意自性中。所以说摩诃衍的见行与大圆满不同。

  综上所述,我们就知道无垢光尊者为什么要赞叹摩诃衍,这是针对瓦蒙格西等诽谤“上根人修大圆满,无勤任运,于实相义上,无念安住。”于是尊者在《实相宝藏论自释》中说:“大阿阇黎和尚所说,劣慧之心所不能容,于实义中,如是而住。”于实义中,确实是如摩诃衍所说“譬如黑白两云,任何一种云都是障蔽天空的,须都不作意,”而如是住。虽然摩诃衍说了上述与实相义很相符的话,但若以此去引导没有闻思抉择正见或未得金刚上师加持的初学者一开始就无念不作意,则是误导。而且正如无畏持明洲所说,这种没有正见的无念,是一种无记,堕落在无明中,从这里可推知摩诃衍没有把所缘的无念与无缘赤裸智慧分开。

  因此,同样的词句,摩诃衍将拿它去引导没有闻思没有正见的初学者一开始就无念不作意,而且他所缘的无念,并不是无缘赤裸智慧而是堕在无明中。而无垢光尊者借这些词句正好描述究竟胜义实相的善证修法,以回斥瓦蒙格西等诽谤大圆满的人,尊者并非赞叹摩诃衍引导无正见初学者一开始无念放松,也不是赞叹其所缘的其实属于无明的无念。因此,尊者赞“摩诃衍所说”,与全知麦彭仁波切破摩诃衍没有抉择正见一开始就无念安住的观点,并不相违。

  ⑸、其余的历史文献

  在敦煌的文献中,发现有摩诃衍与印度僧人辩论的书面记录,以及摩诃衍呈给藏王赤松德赞的三道表疏。辩论的书面记录题名为《顿悟大乘正理决》,卷首并有当时在藏地为官的汉族居士王锡撰写的一篇《叙》。《吐蕃僧诤记》导论中有这样的记述:“伯希和从敦煌带回的一卷汉文文书驱散了所有的疑团,这卷汉文文献从许多方面证明了西藏传说的真实性。这就是有关僧诤会的汉文“文献”档案,它无疑是在辩论会之后不久立即在吐蕃当地写成的,这部文献没有其它文字修饰,只有一篇序言,它还是由摩诃衍请求一位敦煌的文人所撰,这位敦煌文人是一位被迫为吐蕃效力的汉族小官吏,他当时可能是在拉萨的摩诃衍佛教大师的教侣之一。同样,这位学者还受命为案卷写一个标题,于是就定名为《顿悟大乘正理决》。另外,在该《叙》的末尾处也提到作叙的起因:“小子非才,大师徐谓锡曰:‘公,文墨者,其所问答颇为题目,兼制叙焉。’因目为:《顿悟大乘正理决》。”

  该《叙》简略叙述了辩论的前后经过,与其余史料不同的是,该叙记录的辩论结果似乎是摩诃衍获胜,而且藏王亦宣诏准许道俗依法修习。《叙》中与此有关的记述是这样的:“至戌年正月十五日,大宣诏命曰:‘摩诃衍所开禅义,究畅经文,一无差错。从今已后,任道俗依法修习。’”那么为什么藏王要宣诏准许道俗依法修习呢?或许是因为,虽然辩论已结束,胜负大家也已明了,后来的修行人对抉择正确的见行不会再有疑惑,但当时摩诃衍的部分弟子偏执较盛,行为过激,这从该《叙》中可间接看出:“为法捐躯,何曾顾己?或头燃炽火,或身解霜刀。曰,吾不忍见朋党相结毁谤禅法;遂而死矣。又有吐蕃僧三十余人,皆深悟真理,同词而奏曰:‘若禅法不行,吾等请尽脱袈裟,委命沟壑!”再加上当时皈依摩诃衍的人较多,为了平息由辩论引起的风波,藏王宣诏准许道俗依法修习,意即那些固执己见的人可以去依摩诃衍的见行,而并不是命令道俗都去随摩诃衍修学,这从引文“任道俗依法修习”中的“任”字可以得知。

  因此,从上述引文中,并不能得出辩论中摩诃衍获胜的结论,而且从引文上也未有词句直接表明摩诃衍获胜。另外,若认为摩诃衍获胜的话,那么摩诃衍呈给藏王的三道表疏的次第及内容就较难理解。下面我们来对三道表疏略加分析。

  在《叙》中有“以月系年”的词句,《吐蕃僧诤记》对此的解释是:“指大辩论一月复一月地一直延续了至少整整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左右的辩论期间及辩论结束后,摩诃衍曾先后给藏王呈上三道表疏。

  第一道表疏中有:“臣之所说,无义可思。般若真宗,虽信难入,非大智能措意,岂小识造次堪闻?……特蒙陛下福力加护,理性助宣。实冀广及慈悲绝斯争论:即诸天必皆欢喜,僧尼彼我自无。”另外,在这道表疏中,附有一段教理论述:“准《思益经》云,罔明菩萨问梵天,何为一切行非行。梵天言:‘若人于千万亿劫行道,与理法性不增不灭’。又思益梵天白佛,菩萨以何行诸佛授记。佛言:‘若菩萨不行而诸佛则授记。”又“佛言:‘我念过去逢值无量阿僧衹诸佛如来,承事无空过者,及行六波罗蜜,兼行苦行头陀。佛总不授记。何以故?正所行故。以是当知,若菩萨出过一切诸行,佛则授记。我念过去行无量苦行头陀及六波罗蜜;行一切行不如一念无作功德。”又“问文殊师利,叵有无所行名为正行否?答言:‘有。若不行一切有为法,是名正行不是退转’。”

  从第一道表疏中所引教证可间接了知摩诃衍的见行,并在表疏中表露出他对自己见行的信心,希望藏王能息除目前的这场辩诤,帮助他弘扬他的见行。

  第二道表疏中有:“臣前后所说,皆依经文,非是本宗。若论本宗者,离言说相,离自心分别相。若论说胜义,即如此。……何为方便?三皈、五戒、十善、一称南无佛,至一合掌,及以小低头等,乃至六波罗蜜。诸佛菩萨以此方便‘引导众生’,令入胜义,此则是方便。”又“是故一味之水,各见不同;一切众生亦复如是,知见各各不同。”最后“伏望圣主,任随根机方便,离妄想分别,令入于无二胜义法海,此亦是诸佛方便。”

  在表疏插入的问答中,引用《诸法无行经》说:“若悟得不思不观如如之理。一切法自然具足,修与不修且得。如未得不思不观如如之理事,须行六波罗蜜、三十七助道法。”又引《金刚三昧经》说:“‘如如之理具足一切法’。若论如如之理法,离修不修。”

  在表疏的续文与结尾部分有:“自今若有疑徒,伏望天恩与决。”(《吐蕃僧诤记》中注为:这里是指希望藏王决定结束辩论和解决“疑徒”)。

  第二道表疏中,仍祈请藏王结束辩论,但与第一道表疏不同的是,在这道表疏中,摩诃衍明显地分开二谛,于胜义是离修,一切法自然具足,而世俗中合掌、五戒、十善等是方便,并且说众生的根基知见各有不同。

  第三道表疏中有:“缘凡夫众生力微,据修行理,与六波罗蜜(《吐蕃僧诤记》有注解:这不是他在大辩论期间说的话。)且不相违。其六波罗蜜与诸善要行不行者,前后所对照者是约胜义,不言行不行。论世间法,乃至三皈依一合掌,发愿大小诸善,上下尽皆为说,悉令修行。”又“于胜义中,离修不修。若论世间法,假三业清净,不住不著,则是行六波罗蜜,又外持声闻戒,内持菩萨戒。此两种戒则能除三毒习气。”又“若通达真如理性,即是坐禅!若未通达者,即须转经合掌礼拜修善。”进尔“现令弟子沙弥未能修禅,已教诵得《楞伽》一部、《维摩》一部,每日长诵。”又说“摩诃衍一生已来,唯习大乘禅,不是法师。若欲听法相,令于婆罗门法师边听。”

  从此表疏中可看出,摩诃衍不但分开胜义与世间,而且正在令弟子行持世俗方便法,对闻思也正在倡导。

  对三道表疏的内容作次第分析,可得知摩诃衍在见行上逐渐有所改变,若摩诃衍是辩论的胜方,则这种转变没有必要。另外,若摩诃衍获胜,而且藏王已宣诏准许道俗依法修习,则摩诃衍不可能连续上三道表疏呈给藏王以表示自己见行上有所转变。

  佛光出版社出版的《佛光大辞典》,依《西藏佛学原论》、《顿悟大乘正理决》,亦得出摩诃衍在辩论中败北的结论:“诤论嚣然,久莫能决,藏王乃集众使两家辩论,莲花戒陈词破难,师无以应答,逐放还汉土,自此中观之学遂代禅教而兴,此事在西藏佛教史上,为有名之‘拉萨论争’,又称为‘顿渐之争’。”

  但所幸的是该文献中也记录了当时辩论的经过,并间有提及摩诃衍的见行,这就为我们观察双方的观点提供了依据。

  在记录中,双方辩论的焦点在于从各方面对无念(记录中多用无想)的界定上。从摩诃衍的回答中可以明显看出,摩诃衍虽然在不同问题的回答中引用了不同的经文,但其主要的内容都是妄想障碍本性,除却妄想则能显露本性,而未能对庸俗的无念与真正的无念作有效的区分。同时,摩诃衍也强调了上根人不用修行六度,六度只是中下根人的修法。这些观点,和莲花戒论师在三部《修行次第》和《中观光明论》中所记录摩诃衍的观点是完全一致的。

  ㈢、略述禅宗的见行

  上文已引用《坛经》论证了摩诃衍弘扬的不是真正的禅宗顿门,下面我们再来看禅宗的见行。

  禅宗虽然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但祖师大德们为了有助于弟子证悟,也留下了不少著作与语录。从中可明显看出真正禅宗的见行。

  菩提达摩祖师作了《大乘入道四行论》,把修行方法分为“理入"与“行入"两种。理入是借助于教理,通达众生本来是佛,只是被分别妄想所覆盖,因此不去分别,了达法界的一味一体,同时又不著文字相;行入,分报冤行、随缘行、无所求行、称法行四种,以这四种行为包含一切善行,其宗旨正好与摩诃衍所宣扬的相反。达摩祖师又说过:“明佛心宗,解行相应,名之曰祖。”即心中证悟了佛法的究竟精华,并且见解与行为能够相应的人才称得上是禅宗的祖师,表明既要有究竟的见解,又要有与见解相应的行为。

  三祖僧璨禅师在《信心铭》中说:“不识元旨,徒劳念静”,即如果心中没有对法界产生定解,一味空心静坐只是徒劳。又说:“须臾返照,胜却前空”,即应该有胜观的光明。这与本论中“自生光明之智慧,胜观明显犹如灯”和“巴者胜义显现门”等金刚句有异曲同工之妙。

  《六祖坛经》中怀让禅师说:“说似一物即不中”(无法用语言表达),六祖问:“还可修证否?”(既然语言无法表达,那还可不可以修证?)怀让说:“修证即不无,污染即不得。”(应该无修而修)。这也明确地讲了不应舍弃修行。《六祖坛经》中还有一首偈子说:“顿教法门今已留,救度世人须自修。”

  从后来丰富的禅宗语录、著作中,更可以找出许多类似的论述。如药山禅师说:“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这与莲花生大师的“是故见较虚空高,业因果较粉更细”如出一辙。还有沩山禅师说:“实际理地,不著一尘,万行门中,不舍一法”。这都说不应该舍弃六度万行。

  有些人在阅读禅宗的经典及禅宗祖师大德们的语录时,从其中的一言半句去理解,其单独的表层意义似乎与摩诃衍的见行极相近。但若从上下文全面理解的话,就可以避免上述误解。

  如在见解上,大中观着重宣说现空双运,密宗着重宣说明空双运、乐空双运及觉空双运的大平等、大智慧。虽然各自所用的语句不同,但在胜义本性上,大空性、大光明、大安乐、大智慧都无二无别。而禅宗在见解上是不是仅讲空性呢?并不是这样,而是讲“空”的同时,亦讲“明”,且反复强调以本有智慧去证悟胜义实相。

  讲“空”的教证很多,比如《金刚经》中有:“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坛经》中六祖大师所作人们熟知的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又《坛经》的《般若品第二》中云:“世人妙性本空,无有一法可得。”在此不多讲。

  下面来看看禅宗如何讲“明”、讲“智”。《坛经》的《机缘品第七》机缘品第七中云:“无上大涅槃,圆明常寂照。凡愚谓之死,外道执为断。”《顿渐品第八》云:“自性无非、无痴、无乱,念念般若观照,常离法相,自由自在,纵横尽得。”《般若品第二》云:“悟此法者即是无念,无忆无著,不起诳妄,用自真如性,以智慧观照,于一切法不取不舍,即是见性成佛道。”《般若品第二》又云:“善知识,智慧观照,内外明彻,识自本心。”

  在行持上,摩诃衍的庸俗无念,正是禅宗在实际修行时所应避免的歧路。如近代禅宗大德虚云和尚在《参禅要旨》中云:“这时候是个大关隘,很容易跑入歧路:一、这时清清净净无限轻安,若稍失觉照,便陷入轻昏状态;二、这时清清净净,空空洞洞,若疑情没有了,便是无记,坐枯木岩,或叫“冷水泡石头”。到这时就要提,提即觉照。”

  《参禅要旨》中讲到了禅宗的见行。“参禅的目的,在明心见性,就是要去掉自性的污染,实见自性的面目。污染就是妄想执著,自性就是如来智慧德相。如来智慧德相,为诸佛众生所共具,无二无别。若离了妄想执著,就证得自己的如来智慧德相,就是佛,否则就是众生。”这里明确地提出了参禅的见解。

  接下来讲在有了上述见解后,如何修行,即“只为你我从无量劫来,迷沦生死,染污久了,不能当下顿脱妄想,实见本性,所以要参禅。”然后讲参禅的先决条件,即“因此,参禅的先决条件,就是要除妄想。妄想如何除法。释迦牟尼佛说的很多,最简单的莫如歇即菩提一个‘歇’字。禅宗由达摩祖师传来东土,到六祖后禅风广播,震烁古今。但达摩祖师和六祖开示学人最紧要的话,莫若‘屏息诸缘,一念不生。’屏息诸缘,就是万缘放下。所以‘万缘放下,一念不生。’这两句话,实在是参禅的先决条件。这两句话如果不做到,参禅不但是说没有成功,就是入门都不可能。”

  如何圆满这个先决条件,因人而有异。即“上焉者,一念永歇,直至无生,顿证菩提,毫无洛索。其次则以理除事,了知自性、本来清净,烦恼菩提,生死涅槃,皆是假名,原不与我自性相干。事事物物,皆是梦幻泡影。我此四大色身,与山河大地,在自性中,如海中的浮沤一样,随起随灭,无碍本体。不应随一切幻事的生住异灭,而起欣厌取舍,通身放下,如死人一样。自然根尘识心消落,贪嗔痴爱泯灭。所有这身子的痛痒苦乐、饥寒饱暖、荣辱生死、祸福吉凶、毁誉得丧、安危险夷、一概置之度外,这样才算放下。一放下,一切放下,永永放下,叫作万缘放下。万缘放下了,妄想自消,分别不起,执著远离,至此,一念不生,自性光明,全体显露。至是,参禅的条件具备了,再用功真参实究,明心见性才有分。”其中“以理除事”意即除少数上根人外,大多数人要先在道理上明白“本性本来清净”,才能“除事”,即才能放下分别执著,做到“万缘放下,一念不生”,间接指出了闻思经论抉择见解的重要性。

  直述参禅见解的话语还有很多,如“达摩东来,‘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明明白白指示,大地一切众生都是佛。直下认得此清净自性,随顺无染,二六时中,行住坐卧,心都无异,就是现成的佛。”“心即性,即觉,即佛,无有形相方所,了不可得,清净本然,周遍法界,不出不入,无往无来,就是本来现成的清净法身佛。”又如“‘妄起即觉,觉妄即离。’若能利用妄想做功夫,看此妄想从何处起。妄想无性,当体立空,即复我本无的心性。自性清净法身佛,即此现前。究实言之。真妄一体,生佛不二。生死涅槃,菩提烦恼,都是本心本性,不必分别,不必欣厌,不必取舍。此心清净,本来是佛,不需一法。”

  具体指导修行的话语,如“宗门主参禅,参禅在‘明心见性’。就是要参透自己的本来面目,所谓‘明悟自心,澈见本性。’这个法门,自佛拈花起,至达摩祖师传来东土以后,下手功夫,屡有变迁。在唐宋以前的禅德,多是由一言半句,就悟道了。师徒间的传授,不过以一心印心,并没有什么实法。平日参问酬答,也不过随方解缚,因病予药而已。宋代以后,人们的根器陋劣了,讲了做不到。……采用以毒攻毒的办法,教学人参公案,或是看话头。……目的在于以一念抵制万念。……话从心起,心是话之头。念从心起,心是念之头。万法皆从心生,心是万法之头。其实话头、即是念头,念之前头就是心。直言之,一念未生以前就是话头。由此,你我知道,看话头就是观心。……看话头就是观心,就是观照自心清净觉体,即是观照自性佛。”又如“行人都摄六根,从一念始生之处看去,照顾此一话头,看到无生的清净自心。”

  禅宗对根器的要求很高,如《坛经》中说:“此法门是最上乘,为大智人说,为上根人说。”那么如果有真正的禅师来传授禅宗,当时人们能否接受呢?答案是肯定的,因为在此之前,大圆满的两大传承系统已由莲花生大师和布玛目扎尊者在藏地弘扬,当时得度的众生极多,莲花生大师还给藏地一切众生,包括虫蚁在内,作了大圆满灌顶。在当时弘扬的教法中,弘扬善证无念的显密经续论典已很普遍,如《自现续》、《应成续》、二转法轮的般若经典、龙树菩萨的《中论》、菩提萨埵的《中观庄严论自释》等。

返回目录

-----------------------------------------------------------------------------------------------------------------

更多益西彭措堪布佛学内容

-----------------------------------------------------------------------------------------------------------------

欢迎投稿:307187592@qq.com news@fjdh.com


QQ:437786417 307187592           在线投稿

------------------------------ 权 益 申 明 -----------------------------
1.所有在佛教导航转载的第三方来源稿件,均符合国家相关法律/政策、各级佛教主管部门规定以及和谐社会公序良俗,除了注明其来源和原始作者外,佛教导航会高度重视和尊重其原始来源的知识产权和著作权诉求。但是,佛教导航不对其关键事实的真实性负责,读者如有疑问请自行核实。另外,佛教导航对其观点的正确性持有审慎和保留态度,同时欢迎读者对第三方来源稿件的观点正确性提出批评;
2.佛教导航欢迎广大读者踊跃投稿,佛教导航将优先发布高质量的稿件,如果有必要,在不破坏关键事实和中心思想的前提下,佛教导航将会对原始稿件做适当润色和修饰,并主动联系作者确认修改稿后,才会正式发布。如果作者希望披露自己的联系方式和个人简单背景资料,佛教导航会尽量满足您的需求;
3.文章来源注明“佛教导航”的文章,为本站编辑组原创文章,其版权归佛教导航所有。欢迎非营利性电子刊物、网站转载,但须清楚注明来源“佛教导航”或作者“佛教导航”。
  • 还没有任何项目!
  • 佛教导航@1999- 2011 Fjdh.com 苏ICP备12040789号-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