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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学成:《碧岩录》十五则讲记 第十四 第七则 惠超问佛

       

发布时间:2013年11月09日
来源:   作者:冯学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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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学成:《碧岩录》十五则讲记 第十四 第七则 惠超问佛

 

  ——献给佛源老和尚(十四)

  第七则惠超问佛

  “垂示云:声前一句,千圣不传;未曾亲觌,如隔大千。设使向声前辨得,截断天下人舌头,亦未是性懆汉。所以道:天不能盖,地不能载,虚空不能容,日月不能照,无佛处独称尊,始较些子。其或未然,于一毫头上透得,放大光明,七纵八横,于法自在自由,信手拈来,无有不是。且道得个什么,如此奇特?复云:大众会么?从前汗马无人识,只要重论盖代功。即今事且致,雪窦公案又作么生。”

  实际上圆悟祖师的垂示,处处透露天机,把这个悟后的境界,给我们豁盘托出来了,就是我们怎么去感受它。“声前一句,千圣不传。”什么叫“声前”?什么叫“声后”?这“一句”又是怎么理解?“声”可以说就是我们的念头,念头的前,念头的后,念动之前我们怎么去理解?声音是有声的语言,语言是无声的思维。上几节课比较细的把“言语道,心行处”,就是思维的特点,和我们本性的关系作了一些介绍。那么这里边儿我们就要体会什么叫“声前一句,千圣不传”?

  “声前一句”——一念未萌之前是个什么?父母未生之前我们本来面目是什么?要从这里去体会。怎么去体会呢?我也经常跟一些朋友们谈论这个事儿,比如说我们晚上是怎么睡着的,你知道吗?早上又是怎么醒来的,你知道吗?从思维活动醒的状态一下进入了睡着了的状态,睡到无念的状态,中间有一条线,有这条界线,你是怎样穿越这条界线的?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由梦到醒,又是怎样穿越这条界线的?最近我成都的一些朋友在谈,这个睡着了的时候,突然被叫醒来,醒来一念还未生,一念还未生时就立即启动“我”的信号。

  首先就是第七识这个根深蒂固的东西就在这儿,马上要寻找自己的落脚处,寻找我在哪里?有的人醒得很快,马上就知道我在什么地方,今天要干什么事。有的人,他就老是泡在那种朦胧、混沌状态里醒不过来,自己这个“我”,四处撞击,四处碰撞,要确定自己存在的这么一个状态。这个很好玩的,可以让我们对念头功夫,心地法门有初步的感觉。感觉了以后,起心动念的时候,你才有比较如实的感觉。

  譬如从睡梦之中,突然一觉醒来的时候,真的没有“念”,但是你说没有念,总是有一个“我”的那个感觉。我的这个感觉,就是第七识的那种感觉,是根深蒂固的。平常讲我们不知道的第七识,它被前第五识、第六识覆盖了,你觉得只有发脾气、起烦恼的时候才感觉到第七识的存在。但那个时候其实又没有烦恼,是以比较纯粹的“我”的这么一种感觉出现。你去感觉它,去品味它,使我们用功找到一个下手处,找一个入门处。

  我在成都有一个朋友,以前在泰国法身寺出过家,当了一年的沙弥。在泰国的时候老是打坐,早上去行脚化缘,化缘以后吃了早餐,然后进了树荫下打坐,但是一直都没有“定”的感觉,很多年了,他是早晚要坐一两个小时,有一次他就说:冯老师,今天上午终于“定”了,但是很短。我说:为什么不能稳定下去?他说:我一入定,刚发现自己定了,心里边儿一阵狂喜,哎呀,我今天终于得定了!这一下,他这个欢喜心就把他从定里一脚给踢出来了。这里的分界是很明显的,他欢喜什么呢?还是第七识在那起作用,并没有定住。第六识好像念头没有来了,因为通过几年习定的实修——南传佛教的种种方法,如调息、调身、调念,把自己的心变得柔柔的,软软的,慢慢的,放慢了念头的频率,前念后念之间的缝隙宽了,好像一下得定了,刚有那么一点感受,第七识的欢喜心一来,嘣!一下把就把那点定给踢出去了。

  这个例子说明一个人要进入定的状态是非常的艰难,哪怕一下进去了,也会很快被第七识干扰,一下就把你蹬出来。所以,这里要说:“声前一句”,为什么“千圣不传”?你想入定都那么麻烦,还要说见自己的真如本性!“声前一句”就是见我们的真如本性,为什么“见见之时,见非是见。见犹离见 ,见不能及”呢?这不可传的,像那些“大手印”, “大圆满”之类的可传,但这个就是不可传的,禅宗就是不传,而要你去自悟。所以“未曾亲觌,如隔大千。”如果你没有真正的感受,没有一番真参实悟,没有破参,没有把自己的这个感觉找到,真的如隔大千世界,遥不可及。

  我也经常说,有的人年轻,讲佛法头头是道,特别讲生死。但是用孔夫子的话来说,就是“五十而知天命”,我们说知“天命”就是知命,人不活到一大半的年龄,你根本不知道生死是什么。如果不大病一场,病得死去活来,医院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你就根本不知道生死来临的滋味。特别是年轻的人,身强力壮的人,正在势头上,顺风上,觉得自己一切都了不得,尾巴翘得老高,他就不知道什么叫“生死”。他们可以说看到很多佛教的书藉,天天也在看这个“无常”,在理论上也许有所理解,但是与在自己的生命上去感觉这个 “无常”,那是两回事。所以这里说“未曾亲觌,如隔大千”,理论和实践,嘴上说的和实究上的东西,那隔了很远很远的。

  不久前,明禅大和尚在成都我那书院里讲,也是讲一个半小时。下午就请了一个大公司的一个高管,川大历史系毕业的,现在正在读博士后,也来讲了一些。明禅大和尚讲“唯识”,讲禅宗跟密宗的关系、差别,他开讲就有道人的味。 下午那位来讲的,知识很丰富,但是那种习气和狂燥,就让大家一下就感到不舒服,与明禅大和尚比有很大的差别。再说以前我在成都文殊院的时候,贾老在的时候很多居土经常聚会,有大学里的教授,也有有修行的老居士。南怀慬先生有个师弟叫杨光岱,也常给这些居士们讲经。但那位教授就觉得他讲经有问题,为什么有问题呢?因为经教上不是你这样讲的,你是谤佛,你在谤经。这位老居士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很安详的看着他,任他怎么批,任他怎么踩。后来大家说,要说学问,这位教授头头是道;要说修养修行的话,还是这位光岱先生修行得好。

  就是有学问,有知识未必有道气。一个人怎样养自己的道气,这个是很要命的。这个道气表现在什么地方?就是当喜怒哀乐,七情六欲,烦恼来的时候,奈何不了你,触动不了你。有的人有学问,有地位,财大气粗,什么都不得了,但是一个筋斗下去以后,遇见麻烦了以后,烦恼起来以后,根本管不住自己。那算什么呢?那个没用。只不过是以前运气好一点,福报好一点而己。那点福报消费光了以后,自己就可怜了。所以我们这个“未曾亲觌,如隔大千”太重要了,所以参须真参,悟须实悟。一定要放下自己的身段,在这个生死上,在道上,老老实实,如法修行才行。不然永远与道,与菩提,与般若都隔了一层。这一层哪怕只隔了一丝毫,你就是凡夫,没能过去。

  下面又说:“设使向声前辨得,截断天下人舌头,亦未是性懆汉。”这个我们就可以看洛浦(澧州洛浦山元安禅师),临济祖师的侍者参夹山的公案。洛甫可是先被临济印可的学生,临济曾说他是“临济门下一支箭,谁敢当锋!”他告别临济的时候,临济祖师问他:“你准备到哪里去啊?”“南方去,去勘检天下老和尚的舌头。”临济大师就说,“不知道你会在谁家的潲水缸里边儿淹死。”为什么呢?他是“声前辨得”,也能“截断天下人舌头”,但“未是性懆汉”。

  所以他到了夹山,一个人搭庵而住,一住三年都没有去参访夹山。夹山老和尚就写了封信,派人送去,说:“他看了这封信就有救,如果他不看这封信,就没救。”侍者把信送到洛浦的庵里,洛浦把信拿过来放到屁股下面,把那个侍者弄得张张惶惶的,不知道怎么样。侍者回去跟夹山老和尚汇报,他说这个人厉害,根本不看。夹山就说,他不看,他就死了嘛,三日后他要来,就有救,三日后不来,他就没救。结果三天以后他老老实实来了,来以后就大喝一声以示威。夹山老和尚说:“鸡栖凤巢,非其同类,出去!”洛甫软了劲,说:“自远趋风,请师一接。”夹山说:“目前无阇黎,此间无老僧。”

  洛甫于是施展临济手段,又振威一喝。夹山老和尚说:“打住,打住!云月是同,溪山各异。截断天下人舌头则不无阇黎,怎样才能让无舌人解语呢?”经过这一番折腾,洛浦终于心服口服的拜在了夹山的门下。所以还是回到祖师的话头上:“说得一丈,不如行得一尺,说得一尺,不如行得一寸。”要这样才行。

  “所以道:天不能盖,地不能载,虚空不能容,日月不能照,无佛处独新尊,始较些子。”我们的真如佛性,的确是“天不能盖,地不能载,虚空不能容,日月不能照”,而且是“无佛处独称尊”的。“无佛处独称尊”是指什么呢?慈明老和尚去看那个李附马,,他与李附马是相交多年的道上朋友。李附马是个大居士,也是相当有修行的,七十多岁病的时候要见慈明老和尚一面。慈明老和尚从长沙赶到开封去见他,见的时候他已经不能说话了,但先写了个偈子给慈明老和尚,慈明老和尚看了后,说:“无佛处成佛。”他点点头,再一仰就走了,非常吉祥。这就是“无佛处成佛”的来历。若还有个佛在心里边儿担着,就只在“金刚三句”的第一句里呆着。必须在进入“即非佛法”这个第二句,才是“无佛处成佛”,也就进了“是名佛法”这第三句——这可是禅宗独特的手眼。

  但在资粮位之中,我们还是要天天学佛、学经、学论,这是无可非议的。但到了要将禅宗的功夫提起来的时候,在禅堂里练禅要加行,在禅七的时候要加行,这个时候就要把这个劲头提起来,这个劲头提不起来,那么你要想在禅宗门上破参就没有可能。

  “其或未然,于一毫头上透得,放大光明,七纵八横,于法自在自由,信手拈来,无有不是。”这个又是回到咱们云门宗纲宗后面的一句:“随波逐浪”,潇洒自在。有的人无论怎么说,都不是,为什么呢?他没有过这一关,过了这一关之后,怎么说都是。因为悟前和悟后的境界,就不一样。悟前是背本逐末,为颠倒见、我执、法执所支配。而悟后得体,方能体用不二,滴滴归宗,当然就“于法自在自由,信手拈来,无有不是”。临济大师悟前吃棒有份,悟后呢,别人吃他的棒子有份。

  “且道得个什么,如此奇特?”那么就是说破参了以后你到底得个什么?这么神奇,又放大光明,又“于法自由自在,信手拈来,无有不是。” 好像吃饭拉糞都是佛法——“无有不是”嘛!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么奇特呢?到这里圆悟祖师就说:“大众会么?”你们领会这个吗?“从前汗马无人识,只要重论盖世功。”“汗马”就是汗血宝马。在汉武帝的时候,西域大宛的名马,跑起来的时候日行千里,流出来的汗,就像血一样红红的。古代不像现在有飞机,有坦克,有军舰,以前有天马就天下无敌。为什么以前匈奴人那么厉害,蒙古人那么厉害,因为他马多,骑兵多,都是机动部队,可以纵横无碍,所以是最强的。

  “只要重论盖世功”,什么叫“盖世功”?破参就是盖世功。六祖大师说梁武帝有没有功德,为什么呢?明心见性才有功德,明心见性就是盖世功德。 我们都是血汗马,我们都是千里马,但是我们以前不认识自己。如果我们破参以后,我们就是千里马了。 “即今事且置,看取下文”,现在把他的这么一段垂示放在一边儿,来看这则公案:

  “举僧问法眼:‘慧超咨和尚,如何是佛?’法眼云:‘汝是慧超。’”

  这个公案上次已经讲过,我们就看下面的评唱。

  “法眼禅师有啐啄同时底机,具啐啄同时底用,方能如此答话。所谓超声越色,得大自在,纵夺临时,杀活在我,不妨奇特。”首先,我们要看大自在的人,他是“纵夺临时”,是从不打草稿的,并不是说很多人今天要来了,我先打下伏笔,备好课,把要讲的东西先准备在那儿,他不搞这个的。来了以后,别人是什么病就给什么药,那才是圣手。所以说佛是大法王,大医王。真正的老和尚,也是大法王,也是大医王。他知道你的障碍是什么,于是为你解粘去缚,让你得大自在。

  “纵夺临时,杀活在我”表现在什么地方呢?表现在“有啐啄同时底机,具啐啄同时底用。”这个以前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什么叫“有啐啄同时”?像母鸡孵小鸡一样,三七二十一天,小鸡在蛋里成熟了,它要从蛋壳里出来,它就在里边啄,鸡妈妈就在外边啄,要同时。母鸡不能啄早了,啄早了,小鸡还没有孵成熟,就把它蛋壳破坏了的话,小鸡也就死了。小鸡在里边啄,母鸡不啄,小鸡的力量不够,小鸡也出不了壳,也是死在里边了,所以要子母同时。禅师接人,眼明手快,他不管是早晚参请的时候,或在打禅七的时候,他关注他身边来求道的人,如果他不了解这个人,又怎么能够啐啄同时呢?必须了解他的火候,这个人修行的火候在什么地方,怎样给他指一条路,把他轻轻一提,就能让他开眼。所以这个必须是具眼的宗师,才能有这样的手段。所以,这个“不妨奇特。”

  “然而此个公案,诸方商量者多,作情解会者不少。”当然这个公案一出,很多人来进行讨论,都是商量者多,作意解会,在比量上去会,作情解会。他们“不知古人,凡垂示一言半句,如击石火,似闪电光,直下拔开一条正路。”这个“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们谁也没有捕捉石火电光的能力,但是我们看得见石火电光。让你看得见石火电光——在茫茫业识中透出自性的光明,老和尚手段就是这么一下,你会就会了;你不会,他也管不了,因为这个机转瞬即逝啊!这条“正路”你怎么进入?肯定离不开明眼善知识的接引啦!

  “后人只管去言句上作解会道,慧超便是佛,所以法眼恁么答。”为什么呢?经里说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皆可成佛。看过《妙法莲华经》的人都知道,我们大家以后都是佛,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所以法眼大师这样回答——这样理会就完了。

  “有者道:‘大似骑牛觅牛’。有者道,‘问处便是’——有什么交涉!”骑牛觅牛是禅宗的公案,这个大家都知道。头上安头,骑牛觅牛,抱着娃娃找娃娃。这个都是听别人说的,听师父们说的,听祖师说的,并不是你自己的语言。“问处便是”,这的确是祖师接引人的成功的机语,但毕竟你非其中之人,在那里无异刻舟求剑。所以无论怎么去用祖师的机语,都跟这个公案没有关系。为什么呢?还是回到前面“未曾亲觌,如隔大千。”我们拾人牙秽,讲一句两句在这儿卖弄,你自以为是,实际上不是。“若恁么会去,不惟辜负自己,亦乃深屈古人。”这个我们就不多说了。

  “若要见他全机,除非是一棒打不回底汉,牙如剑树,口似血盆,向言外知归,方有少分相应。”怎么理会这个公案?而且要见他全机,那么就的确需要脚踏实地,死了一条心,就要有如“一棒打不回底汉”,有这个韧性,有这么一个毅力,而且要有“牙如剑树,口似血盆”——乾坤宇宙一口吞尽的这么一个英雄气。

  要“向言外知归”,我们经常说言下顿悟,但是言下顿悟应该是言外顿悟,它并是在言语上作理会,完全是自己突然见到了自己的真如,见到了自己的本性了。但这个见性,这个悟,可以说与一切语言都没有关系,完全不相干的,他会的是自己的。别人说这个苹果味道怎么怎么好,说了半天你也不明白,自己尝一口就知道了。对于道,别人说千道万你也找不到感觉,你在言语道上怎么折腾都不行,所以必须“要言外知归,方有少分相应。”

  “若一一作情解,尽大地是灭胡种族底汉。”如果是作义理会,去作情解,大家都攀缘打葛藤,这样去分析,那样去分析,这样去理解佛法,那就把佛法全部破坏掉了,佛法不是这个道理。所以,在看圆悟祖师评唱的时候,我们在学修上,一定要学以归修,学以归养,把我们学到的佛法的法义,三藏经论的妙义,一定要作用在自己的心性上。学中观的,不论你把中观的各条各款背得烂熟,而且辯才无碍都不行。要 “离四句,绝百非”,一定要在心性上找这个东西是什么。学唯识的,也一定要在心性上找自己的这个八识怎么建立的,为什么是“六七因中转,五八果上圆”?这不是理论上,一定要放在自己的心性上去,去看,去练,那才能够少分相应。

  “只如超禅客于此悟去,也是他寻常管带参究,所以一言之下,如桶底脱落相似。”这个慧超是个禅和子,他参禅多年,非常用功。“寻常管带参究”,我们要留意这四个字。“参究”,为什么不是“学究”?禅,首先要依于参,要参究竟,要究竟去参。参究,就像虚云老和尚说的,叫“功夫落堂”。 “功夫落堂”也不仅是在禅堂里打坐的时候要“功夫落堂”,寻常时也要这样,而且要“管带”。

  “管带”,我们经常打开佛经,“如来善护念诸菩萨”,叫“护念”,我们参的正念不能丢掉,要把它管好带好。“念佛是谁”这一句不能随便丢,“我是谁”不能随便丢,“狗子有佛性也无”?我们在参这个公案的时候,这个念头就不能随便丢失。“寻常管带”,要把它管好,要把这个念头带好,这就是参禅的基本功夫。我们要把这个“管带”、参究放在寻常处,在平常处要把我们的念头管好,要把我们的念头带好。要把它带到什么地方呢?带到参究上去。实间久了,“所以一言之下”,就桶底脱落——好消息就来了。

  这个话暂时说到这里,圆悟祖师随机又举一则公案,一则比较相似的公案:

  “只如则监院在法眼会中,也不曾参请入室。一日,法眼问云:‘则监院何不来入室?’则云:‘和尚岂不知?某甲于青林处,有个入头。’法眼云:‘汝试为我举看。’则云:‘某甲问,如何是佛?’林云:“丙丁童子来求火。‘法眼云:’好语!恐尔错会,可更说看。’则云:丙丁属火,以火求火;如某甲是佛,更去觅佛。‘”法眼云:‘监院果然错会了也!’则不愤,便起单,渡江去。法眼云:‘此人若回可救,若不回,救不得也。’则到中路,自忖云:‘他是五百人善知识,岂可赚我耶?’遂回再参。法眼云:‘尔但问我,我为尔答。’则便问:‘如何是佛?’法眼去:‘丙丁童子来求火。’则于言下大悟。”

  这个公案我们在第二堂课的时候也提到过,你看这个唯则监院当家师,不错啊,对不对?但是他恰恰从不到老和尚那儿去参请。有一天,法眼把他叫过来:“监院师为什么不来入室?”你看,这个老和尚是很认真的,法眼祖师他道眼明白,知道你的落处,你不来找我,我来找你,于是找他来问。这位监院就说:“老和尚你还不知道吗?我已经悟了!我当年在青林和尚那儿有个入头处啊。”法眼就问他:“你是怎么开悟的呢?说给我听听。”则监院也是个老实汉,很老实的就说:“当年我在青林和尚那里,问他:‘如何是佛?’青林和尚回答说:‘丙丁童子来求火。’”法眼和尚说:“啊,不错,青林和尚说得可非常的好。但是我怕你理会错了,你再说说看你是怎么理会的?”

  这一下他一下就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为什么呢?他说:“丙丁属火,以火求火,如某甲是佛,更去觅佛。”这完全是作道理会,比量中的事嘛,哪里是当下即是?没有那种实证、证悟的那种感觉,完全是在理论上,比量上,寻思的功夫。所以法眼马上就笑话他:“哎呀,监院,果然错会了也。”但是监院就不服,心里想:“青林和尚印可我了,你不印可我,你是不是故意在这儿卖关子?设门槛啊?”于是起单渡江离开了,想另外找个庙去住。

  但是老和尚厉害就厉害在什么地方呢?法眼大师见监院愤然离去,就说:“此人若回可救,若不回,救不得也。”我们看很多都是这样的,圆悟祖师在五祖和尚那儿也是。就怎么样?自己跑了,跑了后来又病了一场,了不得生死,又回到老和尚那儿去住,在公案里这样的故事很多的。所以我们要看,一个是老和尚是不是真有手段降得住你,能够把你的顶门打开。另外一个是你自己信不信那个老和尚,你信那个老和尚,就把生死交给老和尚,让他来帮你料理。

  这位监院师从江南到江北,走到半路,中途就想:“他是五百人的善知识,不应骗我。”这样念头一转,生机就来了,不是死路了。于是就回到法眼祖师那再参,法眼祖师就说:“你来问我,我来代你答。”这个则监院就很可爱,所以老实人就很可爱,他又问:“如何是佛?”法眼立即就说:“丙丁童子来求火!”就这么一个同语反复,唯则言下大悟。为什么言下大悟?他那个时候并不是什么丙丁是火,火火上加火,没有那个比量思维,而是在现量的悟境中了。

  我们可以反复用这种公案,使自己融入这个场景里边。比如尸利禅师问石头和尚:“什么是我的本分事?”。石头说:“奇怪,你的本分事与我有什么关系,怎么跑在我这里来问呢?”尸利禅师很吃惊,又问“若不通过善知识开示接引,那又该怎么办才行呢?石头和尚说:“你求不求善知识且不论,关键是你那个本分是否是丢失了呢?”尸利禅师于言下大悟。你的本分关我什么事?是你的,又不是我的。石头和尚就这么很简单的一句话,那个问他的人就言下大悟了。

  再如投子和尚参翠微祖师的时候,问:“二祖见达摩的时候得个什么?”翠微祖师就说:“你今天来见我,你又得了个什么呢?”就这么一种情境的互融,投子和尚马上大悟了。大家想一想:二祖见达摩祖师的时候得个什么?你今天来见我,你又得了个什么?这么一个场景的很类似的。今天我来这儿见老和尚,见大和尚,来寺院这边亲近一代祖师,我们见了个什么?我们得了个什么?我们只要不把这个思想弄复杂了,弄麻烦了,这种体会,这种体验其实是非常简单的,这个叫“当下知归”。就这样就可以找到转身处,就怕你不敢承担。

  “如今有者只管瞠眼作解会,所谓彼既无疮,勿伤之也。这般公案,久参者一举便知落处。法眼下谓这‘箭锋相拄。’更不用‘五位君臣’、‘四料简’。”这则公案,对于老参而言是非常明确的,所以一举便知落处。而那些习惯于分别思维的就可能有种种的附会理解。“ 箭锋相拄”,对机,一下就了,一箭中的,眼明手快。 “五位君臣”是曹洞的纲宗,是曹洞的门风,是曹洞的卓越之处。“四料简”是临济的门风和卓越之处。法眼既然能卓然立宗,当然其教法不会同于临济曹洞,我们这里就不多说了。

  “直论箭锋相拄,是他家风如此,一句下便见,当下便透。”就在这一句当机之时,就能使人顶门开眼,这是法眼的独门武功啊。“若向句下寻思,卒摸索不著。”所以我们千万别比量上,思维上去攀缘。如果在文句上去攀缘,在理论上去攀缘,在逻辑上去攀缘,那就完全与禅宗的法门不相应了。

  “法眼出世,有五百众,是时佛法大兴。时韶国师久依疏山,自谓得旨,乃集疏山平生文字顶相,领众行脚。”这个韶国师,是天台德韶国师,那是非常了不得的。在唐末五代时,他“久依疏山”,疏山是曹洞宗的人,他跟随疏山老和尚十多二十年,自以为开悟了。于是把厚厚的、记录疏山老和尚上堂开示的文字,把疏山老和尚的画像随时带在身边,一辈子都孝顺和供养老和尚,就跟我们老和尚对虚云老和尚一样的,一辈子没有二念。他“领众行脚”,领众行脚是具有开法的本钱了,有这个资格了。从江西到南京——法眼那个时候在南京,后唐的首都在南京。

  “在法眼会下,他亦不去入室,只令参徒随众入室。”他也不去方丈那边向法眼大师请教,而是让他带的这些学生、徒弟去参问,他自己不去。但是法眼大师上堂时偶尔他也去听听,看看有何高明之处。“一日,法眼升座。有僧问:‘如何是曹源一滴水?’法眼云:‘是曹源一滴水。’其僧惘然而退。时韶在众,闻之,忽然大悟。”法眼大师常讲开示,但德韶禅师平常不去,而那一天恰恰他就去了。旁边有一比丘问:“如何是曹源一滴水?”法眼祖师回答:“是曹源一滴水。”这简单的同语反复,让那个提问的一头雾水,莫名其妙退了下去,但是韶国师听了立即大悟。

  “后出世”,以后就当了方丈,出世接众,住持大庙了。“承嗣法眼”,表明自己接了法眼大师的法,是法眼宗的传人。“有颂呈云:‘通玄峰顶,不是人间。心外无法,满目青山。’” 接法时他写了一个颂子,呈给了法眼祖师,这偈子干净透彻,没有分别思维可以落脚的地方。“通玄峰顶”是什么呢?我们去云门峰顶上去看一看,是这么回事吗?不是,指的是真如佛性,当然“不是人间。”真如自性是不带具体内容的,什么喜怒哀乐,生住异灭,来来去去的什么空、有都没有的。所以“不是人间”——人间才有这个,才有喜怒哀乐,生住异灭之类的种种分别。

  “心外无法,满目青山”。这个真如和世法打成一片的,体、相、用是打成一片的。有这样的境界,法眼就印可他了,说:“只这一颂,可继吾宗。子后有王侯敬重,吾不如汝。”当然,法眼祖师也受到南唐皇帝的供养、敬重,但是毕竟没有被南唐的皇帝封为国师,但是德韶禅师在杭州被吴越王封为国师。有这个称谓和没这个称谓,在世面上的风光就不一样。当然,并不是说学佛的人,祖师们有这方面的分别心,没有这个分别心,这是授记,为韶国师授记。说我不如你,你的风光比我好。佛法、真如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呢?真如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所以六祖见五祖的时候,五祖说:“你是獦獠,你也有资格来问佛法啊?”六祖回答说:“是啊,獦獠是与和尚你不同,但是,佛性有何差别呢?”佛性是没有差别的。

  圆悟祖师下边又说:“看他古人恁么悟去,是什么道理?”这里一下就举了几则公案,而且这几则公案里的人都悟了,为什么他们会悟?其中有什么道理?“不可只教山僧说,须是自己二六时中,打办精神,似恁么与他承当,他日向十字街头,垂手为人,也不为难事。”所以这些事必须自己下功夫,这个饭好吃,香得不得了,非常香,再说怎么好吃,你还得要自己吃下去才知道香不香。需要自己在“二六时中打办精神”,一定要料理好我们的念头,平常十二个时辰中,我们的念头是放在什么地方的?我们的心放是在什么地方的?自己好好的去对照一下。如果念头没有放在道上,那么我们就永远与道不相应。因为只有当下一念,你放在什么地方,它就是什么。你放在吃喝玩乐上,就是在吃喝玩乐上;放在懒惰昏沉上,它就在懒惰昏沉上。你若念念在道,那么时间积累久了,功夫积累久了,自然就会像前面介绍的那几位祖师一样,也能开悟。

  开悟以后,“他日向十字街头,垂手为人,也不为难事。”这个什么意思呢?“向十字街头,垂手为人”也就是在庙里也好,在红尘深处也好,接引众生,普度众生也不是难事。

  “所以僧问法眼:‘如何是佛?’眼云:‘汝是慧超。’有甚相辜负处?不见云门道:‘举不顾,即差互;拟思量,何无劫悟?’”我们看这公案就是这么回事,“如何是佛法?”“汝是慧超。”这里到底玩的是什么把戏?我们怎样才能与这个相应?我们怎样才能不辜负祖师这么精彩的提持?下边又引云门祖师的话来说:“举不顾,即差互”这个公案已经举起来了,但是,我们看不见,那么你就失之交臂。“拟思量,何无劫悟?”如果你用用思量的方法去理解它,理论上去依葫芦瓢,用佛祖的语言,经论上理论上的语言来附会公案,那么你就永远别想开悟。“雪窦后面颂得,不妨显赫。试举看”——这里用“显赫”两个字来赞叹雪窦祖师下面的这四句偈子:

  “江国春风吹不起,鹧鸪啼在深花里。三级浪高鱼化龙,痴人猛犹戽夜塘水。”这个诗偈多美啊,而且韵味无穷。“江国春风吹不起”,因为南京在江南,又曾是七朝国都。这个“吹不起”指的是什么呢?“鹧鸪啼在深花里”,这儿每年,在这些天也是鹧鸪在叫——在山里,在林子里都有鹧鸪在叫,斑鸠在叫,我们有什么感觉呢?

  下面又是圆悟祖师的评唱:“雪窦是作家,于古人难咬、难嚼、难透、难见、节角誵讹处,颂出教人见,不妨奇特。”对公案,不论是评唱也好,颂古也好,的确是需要“作家”。禅宗里说的这个“作家”并不是说我们现在的文学作家、诗人作家,不是那个意思。这个“作家”叫内行,是过来人。雪窦是过来人,雪窦是禅宗里的内行、是好手。恰恰在古人难咬、难嚼、难透、难见、盘根错节的地方,颂出教人见——把这个公案的精彩点化出来,画龙点睛一样点出来。

  的确,“雪窦识得法眼关棙子,又知慧超落处,更恐后人向法眼言句下错作解会,所以颂出。”诗有诗的好处,为什么诗有诗的好处?我们那个四言八句,能够把很难描绘的境界给描绘出来。如苏东坡的“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像这样的诗,如果你要写一篇论文,你写一两万字,也能未必把这个诗所表达的意味和境界给表达出来。诗和禅很贴近,很多写诗的人他在写诗的时候,还能写出一种悟境,为什么呢?诗是用最少的语言把那个“意”给浓缩表达出来。如云门祖师的一字关,把无量义海的东西,通过一个字来表达出来,那就更高明了。维摩菩萨不用一个字,“默然”也能表现,这就是各人的法缘,各人的悟缘,看什么样的方便与自己有缘了。

  “这僧如此问,法眼如是答,便是‘江国春风吹不起,鹧鸪啼在深花里。’此两句只是一句,且道雪窦意在什么处?”“江国春风吹不起,鹧鸪啼在深花里。”大家想一想这个景色跟我们云门寺的景色相差不大,对不对?只不过我们这个地方离江水远一点,但我们离山近一点,我们离林子近一点,而且天天这个鹧鸪、斑鸠都在我们耳边叫过去叫过来的,早上,中午,晚上都在叫。怎么去感觉?这个意到底在什么地方?

  “江西江南多作两般解会道”,“江西”是什么意思?“江南”又是什么意思?以前唐代的区域规划,把江南分成江南东道和江南西道。到了宋朝也是这样的。到元朝、明朝,江南西道就叫江西,江南东道就分成了浙江,江苏,就把整个江南分开了。为什么叫广东,广西?宋朝的时候叫广南东路和广南西路。广是扩展的意思,中原王朝的版图扩展到了领南以外,就把这个称之为“广”。但是这个地方又大了,一个广南东路,一个广南西路,最后把它简称为广东,广西。所以我们广东,广西的名是这样来的。

  但是那个时候江西和江南一个叫上江,一个叫下江,我们看《大慧语录》里经常这样的说法,上江的禅师看不起下江的——江西的看不起下江的;下江的老和尚也看不起上江的老和尚。为什么呢?因为江西那边是丛林的老根据地,很多祖师丛林、真参实悟的老和尚基本上都在江西。而江东,那是花花世界、红尘深处,十字街头受皇上供养、受富贵供养。当然祖师破参以后,被国王礼请,皇上礼请他也到红尘深处去演法,要接引众生。祖师当然没有问题,但是第二代、第三代在红尘里面泡久了的,要出人才就不容易。云门寺是山里的,云门寺就能够出人才。

  “江西江南多作两般解会道:‘江国春风吹不起’,用颂‘汝是慧超’,只这个消息,真饶江国春风也吹不起;‘鹧鸪啼在深花里’用诸方商量这话,浩浩地,似鹧鸪啼在深花里相似——有什么交涉!”鹧鸪、斑鸠在树丛里叽叽咕咕的,它们在商量什么说什么我也听不懂,大家都听不懂。听不懂也是好事,你管它作什么呢?有什么交涉?没有什么交涉!“殊不知,雪窦这两句只是一句。要得无缝无罅,明明向汝道,言也端,语也端,盖天盖地。他问:‘如何是佛?’法眼云:‘汝是慧超。’雪窦道:‘江国春风吹不起,鹧鸪啼在深花里。’向这里荐得去,可以丹霄独步;尔若作情解,三生六十劫。”

  对公案和针对公案的颂古,我们在看的时候,还是要本着禅宗的规矩,千万别作情解会,千万别作义理会。要见直下便见,如果直下不见,干脆不管,放在一边,不作商量。如果老是要把这个公案,或者这个颂古放在心中掂量,心里边儿一杆称把它称过去称过来,思量怎样把它摆平,怎样在理论上能够把它说圆,你这样就完了。这不是参禅的模样,禅不是这样参的!禅宗的祖师禅,就是这么独特,没有道理可讲,一讲道理就不是禅宗。所以“向这里荐得去,可以丹霄独步”,那么你就可以笑傲江湖了,就不得了。如果你仍然落在情解里边儿,那么下生,下生,再下一生,未来,未来,再未来,六十大劫以后,还不知道你能不能参透!

  “雪窦第三、第四句,忒杀伤慈,为人一时说破。”祖师总是慈悲,生怕别人落在了言语道里面,把更精彩的那个东西又豁盘托出,让大家细细的去感觉。“超禅师当下大悟处,如‘三级浪高鱼化龙,痴人犹戽夜塘水。’禹门三级浪,孟津即是龙门,禹帝凿为三级。今三月三桃花开时,天地所感,有鱼透得龙门,头上生角,昂鬃鬣尾,拏云而去;跳不得者,点额而回。痴人向言下咬嚼,似戽夜塘之水求鱼相似。殊不知,鱼已化为龙也。”

  这里有山西的和陕西的同学吗?这龙门,壶口瀑布我们都知道,当然还有三门峡也是。当时的传说之中,大禹治水,为把黄河水导流出来,开了三门峡,斧尾一托,弄了一个孟津龙门。我们都知道鲤鱼跃龙门的公案,只要鲤鱼跳过龙门,它就成龙了。“今三月三桃花开时,天地所感,有鱼透得龙门”,于是就“头上生角,昂鬃鬣尾,拏云而去。”我们想一想,这个多自在,多潇洒的一个状态。我们能不能够“头上生角,昂鬃鬣尾,拏云而去”,就是腾云驾雾而去?破参后的感觉就是这样的感觉,如果没有破参的话,当然你还落在见解上,落在分别思量上,那么就还得继续用功。所以“跳不得者,点额而回。”那么就再用功,再努力。

  “痴人向言下咬嚼”,恰恰“似戽夜塘之水求鱼相似”。三更半夜的在水里边儿去弄鱼,弄得到鱼吗?眼睛也看不见,哪怕你弄到鱼了,你也不知道里边有鱼。但是你还不知道鱼已化为龙了,早就没影了,还在那儿傻乎乎的在那儿去弄。我们在参公案的时候,我们如果会意破参,我们就化龙了,通过公案助我化龙。如果我在句下去咀嚼,作义理会,那么就是一个傻汉,完全与禅宗的法不相应,也不可能跃龙门而去。下面他又举:

  “端师翁有颂云:‘一文大光钱,买得个油糍。吃向肚里了,当下不闻饥。’此颂极好,只是太拙。”端是白云守端禅师,是五祖法眼的师父,五祖法眼是圆悟克勤的师父,所以他称白云守端禅师为师翁,就像我们云门寺“耀”字辈的叫老和尚为“师公”一样的。圆悟祖师说,端师翁颂得极好,就是太粗糙,为什么呢?因为端师翁没有圆悟祖师文采好,当然更没有雪窦祖师的文采好,他说得直瘪瘪的。

  你看,“一文大光钱”,“大光”,古代的时候,不知是哪个皇帝的年号,那个铜钱上就铸其年号,如“开元通宝”、“乾隆通宝”。在中国历史上,并没有“大光”这个年号,“一文大光钱”只是一枚不值线的铜钱而已。虽不值钱,能买个油糍粑,买个油饼,对一个饥汉来说,吃到肚子里饱饱的也很舒服,“当下不闻饥”呀!参禅就是这个样子,未破参的时候想啊想啊想啊,如几天没吃饭似的,做梦都想着吃东西,饥肠辘辘的。破参以后,就如一个饥汉,得到一个饼,或一个红薯、一个芋头都能充饥,不再受饿了。

  以前老和尚在禅七开示里经常说当年的苦,没有饭吃,能够吃一点芋头饼,芋头干,都香得不得了。因为这是救命的,吃饱了,有劲了,有精神了,心里边儿就不慌了。如果天天没饭吃,今天吃了,明天没有,后天没有你就发慌。毛老人家都说:“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当国家领导的,如果仓库里边儿没有粮他心里边儿也发慌。你自己是当家的人,如果家里边儿没有粮了,没有钱了,你看大和尚慌不慌,当家师慌不慌,一样的要发慌。

  对于学道的人,你没有这个资粮,老是过不了这一关,心里也发慌。但是一下开了眼了,破了参,踏实了,就不慌了。所以圆悟祖师说,“此颂极好”,很形象、很贴切,就是一般的没有文化的人都懂这个。但 “只是太拙”,拙什么呢?文采不够。而“雪窦颂得极巧,又不伤锋犯手。”雪窦祖师和圆悟祖师,其一他们都是祖师,其二则是他们的文化非常高。因为宋朝时文化最发达,唐宋八大家,宋朝就出了欧阳修、王安石、三苏和曾鞏六位,唐朝只有韩愈、柳宗元两位。云门宗最繁荣的时候也是在宋朝,也是在宋朝出那么多祖师,个个都很厉害。

  为什么呢?文化发达了以后,各个阶层都有文化,你就要用文化来摄受。苏东坡这样的人,如果不是遇到云门宗的那几个祖师都有文化,而且文化比苏东坡还高,能降得住苏东坡吗?王安石那么厉害的人,是宰相,如果那几个老和尚没有文化,你能够把宰相降伏吗?所以说,我们要对机,没有对机的能耐,你能把这些人降伏?不管他领导同志来也好,教授们来也好,亿万富翁们来也好,包括一般的老百姓来也好,还是一样要给他们佛法,要把他们摄受住。

  “旧时庆藏主问人:‘如何是三级浪高鱼化龙?’我也不必在,我且问尔:‘化作龙去,即今在什么处?’”庆藏主是在圆悟祖师会下管藏经楼的,前段时间他总爱问人:“如何是三级浪高鱼化龙?”圆悟祖师回答得也很有技巧:“当时我也不在,我也不必在。当时你是过去问,我也没听见。若是现在,我问你:‘化作龙去,即今在什么处?’”就是开悟了,你又在什么处?

  就像临济的大徒弟三圣禅师,拜见雪峰祖师时提出个问题:“透网金鳞以何为食?”透网金鳞当然就是开悟的人,挣脱了烦恼之网,但以何为食?怎么过日子呢?雪峰祖师就说:“待汝透网来,再向汝道。”你是不是开悟了,你如果透出了烦恼网,破了生死网,我再跟你说,才有这个资格听我说话。三圣一下就跳起来:“你是一千五百人的善知识,怎么连话头都不识。”他就把临济那一套威风拿出来。雪峰祖就给他合十:“对不住,老僧住持事烦。”你知道我这里有一千五百人要吃饭,里里外外的事情很多,上上下下的事很多。失陪了,我该去忙事了。这个就是“透网金鳞”化作龙的模样。

  化作龙是什么样呢?老佛爷是龙啊?老早就开悟了,跟我们一样的,每天一分一秒都要过;六祖大师坐在那儿,一分一秒的一样的要过;虚云老和尚,包括我们老和尚,也是一分一秒的要过。怎样过?那就看各人了,天上的人要一分一秒的过,监狱里的犯人也要一分一秒的过,地狱里的众生也要一分一秒的过,历代祖师,诸佛菩萨也是要一分一秒的过。这个就要我们怎样看、怎么过——“化作龙去,即今在什么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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