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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定法师:漫说《中阿含》(卷五十二)~C 三、调御地经(198)

       

发布时间:2014年04月11日
来源:   作者:界定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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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定法师:漫说《中阿含》(卷五十二)~C 三、调御地经(198)

 

  三、调御地经(198)

  说法地点:竹林精舍

  参加人员:阿夷那和提沙弥、王子耆婆先那

  经中大意:本经叙述沙弥阿夷那和提,应王子耆婆先那之请,而说比丘对于正法与律当中,行不放逸精勤的话,实可得一心。王子却以为说无是处,就不辞而去。沙弥乃禀告佛陀,佛陀说他乃为欲所缚,而不见其义。就以山下不见园林之喻,去作为善喻;并以调野象之喻,以譬喻如来之以四念处调御众生,乃至得四禅,而堪忍一切苦痛。

  佛陀住世期间,弟子众多。我们除了对极少数弟子较为熟知外(比如十大弟子),而对绝大多数的弟子,都相当陌生,有的在经中只是提及一下姓氏而已,对于其生平履历,可谓一根不知。而这位阿夷那和提沙弥,我们对之也是较为陌生。不过这位沙弥虽说尚未受具足戒,然而其所拥有的正知正见,倒是值得我们肃然起敬。

  沙弥阿夷那和提虽说只是一介沙弥,然而他的见解并不比一般的比丘差多少;可能他出家前也颇有威望,因而出家后,自然也受到许多的的崇敬——王童子耆婆先那便是其中的一位。这里的“王童子”,似可理解为“年轻的王子”;而耆婆先那,则不甚明了,大约是频婆娑罗王的庶子,与阿阇世太子可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从经典的叙述的事件来看,这位王子对佛法并不是那么崇信,他至多也就出于个人的好感与兴趣而接触僧人与佛法。

  有一天,王童子造访了沙弥阿夷那,并请教了一个问题:

  “阿奇舍那(异名)!实比丘此法、律中不放逸,行精勤,得一心耶?”这里的“一心”,即心定于一,也就是心念专注于一处而不移动;通俗地说,就是指“定”或“禅定”。前面的一句“不放逸、行精勤”,实际上就是指狭义上的持戒(包括那些所谓的“小小戒”)。如果用现在的话来对王童子的话进行表述,那就是:“由持戒而得生禅定,是真的吗?”

  沙弥给予了肯定性回答:“贤王童子!实比丘此法、律中不放逸,行精勤,得一心。”

  这位王子似乎不太满意沙弥的回答,他再三问道:“贤者阿奇舍那!汝当随所闻,汝随所诵习者,尽向我说,如比丘此法、律中不放逸,行精勤,得一心耶?”

  王子如是问,沙弥如是答。如此往复了好几次。

  后来这位王子有些烦恼了:“贤者阿奇舍那!若比丘此法、律中不放逸,行精勤,得一心者,终无是处。”王子的意思是,比丘若不放逸且行精勤,根本就不可能得“一心”。事实上,王子并不是来请教问题的,而是有备而来,是来质问沙弥的。他的用意是想让沙弥阿夷那和提出接受他的观点,结果沙弥的回答让他大失所望。于是,他“说无是处已,即从座起,不辞而去”——他全然不顾及起码的礼节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扬长而去。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这位年轻气盛的王子,贡高我慢已经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在王子走后不久,沙弥阿夷那和提便将他与王子之间的对话,向佛陀作了禀报。

  未等沙弥汇报结束,佛陀便说:“阿奇舍那!你不要再说下去了,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王童子耆婆先那,他怎么会获得‘一心’呢?”

  佛陀对此问题的分析是,王童子这个人是“行欲著欲,为欲爱所食,为欲所烧”。王童子“若地断欲、断欲爱、断欲烦热,无欲知、无欲见、无欲觉,此地王童子知者、见者,终无是处。所以者何?王童子耆婆先那常行欲也”。

  佛陀认为王童子之所以不认可沙弥的回答,乃是出于他的私心,即“行欲著欲”,不仅行欲,而且还贪著于欲中而不思拔离。如果想让王童子断除欲念,可能性是微乎其微,即“终于是处”,根本没那回事。在这里,我们可以获得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即佛陀对于王童子并不陌生,甚至是十分了解王童子的为人。因此当沙弥阿夷那一谈起王童子,佛陀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及时制止了沙弥的叙述。

  王童子为什么出现这种“不辞而去”的反常行为呢?身为王子,所受的教育应该说是最好的,他不可能像普通百姓家里的孩子有时会丧失礼仪;身为王子,他应该文质彬彬,举止有度,是一位谦谦君子才是——可是事实上,他的礼数教养却是十分地贫乏,与市井小人的喜形于色并没有什么两样。这些反常的表现,也是让沙弥阿夷那迷惑不解的。但是佛陀一语道破天机,说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佛陀紧扣了一个“欲”字,在这个“欲”字上广作文章,将与“欲”有关的诸种毛病习气阐释得淋漓尽致。

  佛陀说,世间共有调御,即象调御、马调御、牛调御以及人调御。这四种调御中,又可分为两种,即未被调御的和已被调御好了的。而那个王童子,就是属于未被调御的行列。佛陀说,未被调御的人,是根本不晓得调御好后的那种思想境界的。佛陀在这里,列举了两个譬喻:

  譬喻1.山上风光之喻

  谈到这个譬喻,我自然想起两首诗,第一首是毛润之先生的七绝诗,叫“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第二首是杜甫的《望岳》,其中两句叫“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相信读过此二首诗的朋友,都知道它们的意义所指。人在山下与人在山顶,那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请不要用“分别心”之类的官话来给我扣帽子。佛陀说,山上的人登到山顶之后,果然见到山顶的风光真是无限,所谓“有好平地、园观、林木、清泉、华池、长流、河水”等等,将这些绝好风光尽揽于胸,真是惬意无比!于是山顶的那位先行者就冲着尚在山下的那个人大声喊:“兄弟啊,山上这么多好看的,又是清泉、园观,又是华池、长河什么的,你看见了吗?”

  山下的那个人听到后,就质问山上的那个人:“你在胡说些什么呀?你看走眼了吧?是不是高山反应啊?”山上的人听后,便飞奔下山,牵着山下人的手,再速疾上山,然后指着大好风景问山下人:“这下你相信我的话了吗?”山下人一听,只好惭愧地说“今始见也”。山上人说你刚才不是说我看走眼了吗?山下的那个人只好老实作答:“我本为山之所障碍,故不见耳。”用修行人的话讲,叫凡夫岂能尽见圣人之所证境界?如果凡夫什么都晓得,把什么都搞得明明白白,那就不叫凡夫了。叫什么?与圣人同列。

  譬喻2.调御野象之喻

  自古至今,印度人对大象的尊崇,甚至已经上升到宗教信仰的地位。我们在原始经典中,当描述某某国家军事力量十分强盛时,往往都会说此国家拥有四种军,即象军、马军、车军、兵军。在此四种军中,将象军列为第一位,从中可以看出象军具备所向披靡的战斗力。佛教有时将佛陀喻为“象王”,将大象的足迹视为修行的最高境界(如《象迹喻经》)。

  正因为大象在印度人民心目中的地位很高,因此自古以来,就出现了两个十分吃香的行当,其一是捕象师,其二是御象师。第一步是捕象,自然由捕象师完成。我们知道,野生大象并不那么听话,它们往往是十分凶悍、来去自由,纵横无忌。因此要把大象捕捉住,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捕象师在选取捕捉对象上,往往会将那些体形庞大的成年领头公象,列为最佳人选。大象是群居动物,如果把领头的公象制服了,其他大象都好对付。于是捕象师骑上已被驯服的高头大象(王象),便到丛林深处去了。至于如何捕捉大象,我们尚不得而知。

  大象捕捉到以后,便将它们牵出丛林,交给御象师。从这时起,御象师便着手对野生大象进行驯服调教工作。如何调御呢?调象师很厉害,他“持极大杖,著右肩上,往野象所,以杖著地,系野象颈,制乐野意,除野欲念,止野疲劳,令乐村邑,习爱人间,善调象师先与饮食”。就是说,先要把巨大的木杖深埋于地,然后将大象用绳索拴在木桩上。然后调象师便去睡觉了,任凭野象如何发作撒野,就是不理会它。等到野象彻底疲劳,再也无力折腾了,这时候御象师再出面,拿出上好的水果饮料,好吃好喝招待野象。如此几番折腾,最后使野象对人类产生了信任感和依赖感。但这还不够,还要把野象的野性彻底去除掉。所用的方法是:系缚住野象,然后命众人手执各种兵器,站在野象四周;再命众人敲锣打鼓,逗引野象。而那个御象师则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长矛,站在野象面前大声吆喝:“我今治汝,令不移动,治汝勿摇动!”在这里,御象师地训练野象,无论身处何境,都应该身不移动,心不移动,而要身心不动,泰然自若。如此经过渐次调御之后,这头原本野性十足的大象,脱胎成了训练有素、举止有度、处乱不变、宠辱不惊的上等王象了!王象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不就是佛教中所讲的禅定吗?所以我们时常讲“择境修行,一无是处”,所讲的道理与御象师的做法,没有两样。

  比丘学家学道,就是接受一个逐步驯化的过程。我们要去除我们的野性,而回归我们的人性乃至佛性。这个过程,与御象师调御野象的过程,是何其相似?所以我们常称为佛陀为调御丈夫,为大医王,就是这么回事。我们的毛病习气太多了,可谓野性十足;我们为什么要学佛?就是要从根本上去除我们与生俱来的这种无明野性,令身、口、意三业悉皆清净。

  那么如何做到三业清净呢?就是从基本的持戒入手。有人放出狠话,说持戒并非修行的最高境界。说这种话对不对?完全正确。但要看从什么角度来看。从圣者的角度来讲,根本是无戒可持,因为圣者根本不会犯戒,也无戒可犯,因为他们所作所为,处处都如法,件件皆规范;圣者身心脱落,得大自在,持戒对于他们来说,当然不是什么最高境界。但是我们要明白,在成就圣位之前,我们仍然要去守戒持戒。打个比方来说,吃饭穿衣算不算最高境界?当然不是,比如说证得无余涅槃后,根本就不需要吃五谷杂粮。可是我们凡夫俗子,哪个敢说自己可以从此不吃饭不喝水而做到生命延续?俗话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就是这个意思。我们连色身都保不住了,哪里还谈得上什么修行?!因此说“持戒非最高境界”者,乃狂妄自大也!

  禅宗六祖慧能大师的“菩提本无树”之偈,被很多人视为最高的修行境界而推崇备至。有些人很有雅儒之风,动不动就来一句“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可是当他升官发财一概不成时,对于“本来无一物”之句便绝口不提,再也潇洒不起来了。当一个人“春风得意马蹄轻”时,说几句漂亮话倒也是情理中事;而当他正在走倒楣运时,却能做到“上下天光”“宠辱不惊”,那就是真境界了。因此,观察一个人,要看他走下坡路时的表现,甚至是遭遇天灾人祸时的细微表现。道家有时候很潇洒,比如庄子丧妻,“击缶而歌”,也不是人人都能为之的。老婆死了,敲打唱歌有时会被后人讥为生前夫妻有矛盾,死后幸灾乐祸;倘若能做到既不喜也不忧,饭照吃觉照睡,该干什么干什么,倒见些真功夫。

  总之一句话,“理论高调,实践低级”,这种错误我们不要去犯。有时候,“老实念佛”倒是一句大实话。问题是,我们口中虽在念佛,心里却并不“老实”……

  (2009年9月24日,界定,于南海普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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