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故乡行——中国佛教代表团赴尼泊尔访问纪实(2)
四
5月28日晨,中国佛教代表团全体成员在告别蓝毗尼、前往奇特湾(Chitwan)皇家野生动物保护区之前,到白尔瓦市南4公里的尼印边界小镇苏纳里作短暂参观。苏纳里是尼泊尔与印度商业和旅游的重要关口,过边界往东南,依次是拘尸那城、毗舍离、那烂陀、王舍城、菩提伽耶等佛教圣迹;边界以北就是蓝毗尼、迦毗罗卫国及摩耶夫人娘家遗址等圣迹。但苏纳里却是一个混乱、肮脏、车辆人流拥塞严重的地方。尼泊尔和印度的老百姓在边境可以自由来往,无须办理任何手续,所以大篷车、公共汽车、吉普车、拖拉机、牛车、马车、三轮车、自行车以及步行的人流熙熙攘攘,从朝至暮往来不绝,到处是刺耳嘈杂的声响和呛人的废气。代表团的法师们大多只在边界上眺望片刻就返回车里,少数游兴大者从边防兵鼻子下面跨过边境线几米,到印度领土上踏上一踏,拍张照片,便权作到印度一游了。
车队继续向奇特湾方向驶去。三个多小时后,我们被阻隔在奇特湾边缘的一条小河前,无法前进,天上还下着小雨。这里旱季时河水浅,面包车可以直接开过去;雨季则需走过一座又高又窄的长木桥,到对岸去换乘当地吉普车。此时正值尼泊尔雨季刚刚开始,大家于是打着雨伞,匆匆走过木桥,坐上一辆辆破旧的印度吉普车,在泥泞的土路上颠簸了20多分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奇特湾野生动物保护区位于加德满都西南120公里的雷布提谷地。在932平方公里的保护区内,草原、丘陵、丛林、河流、浅滩、沼泽分布其间。过去,无数的印度虎、豹、狗熊、独角犀、食人鳄、巨蟒、毒蛇以及虐疾曾把这里变成无人区,只有皇家狩猎队和西方探险家经常乘着数十头大象来此捕猎。遭射杀的老虎被成排悬挂在树上,犹如兽皮批发市场,当年各种“战绩”的照片至今仍展示在奇特湾公园展厅和饭店墙壁上。1962年马亨德拉国王把奇特湾辟为国家公园并禁止捕杀野生动物,但那时的印度虎已仅剩四十多只,独角犀也只有二三百只了。三十多年过去了,野生动物经过繁衍已有了恢复,捕猎也已禁绝,只是这里的野兽每年反要伤害十来条当地人的性命。
我们住进一家德国人和尼泊尔人合建的花园别墅式宾馆,园内茂林环绕,绿草如茵,一座座草顶泥壁小屋点缀其间。小屋与小屋以草坪花墙相隔,以石板小径相连。小屋门外有木廊,吊着油灯,放着躺椅。屋内布置更为古朴,很像一个世纪以前的欧洲乡舍。
在奇特湾游览的方法很多,但对于一般游客,当地人就推荐刻板而安全的老四样。哪四样呢?首先是丛林骑象,目的是看一眼稀世奇兽独角犀;其次是顺水行舟,目的是看一眼凶恶残忍的食人鳄;第三是驯象场观象,目的是了解大象是如何繁殖与驯养的;最后是欣赏舞蹈,目的是一睹当地土著萨鲁人的棍棒舞。中国佛教代表团只能选择这老四样,但大象和独木舟都没有那么多,只好采取轮番上阵的办法,乘舟的乘舟,骑象的骑象,各自分头而去。
且说骑象可绝非轻松之事。每头大象的背上捆一个四方形木架,木架内无论胖瘦一律坐四人。象行看似平稳,但骑在象背上却颇为颠簸,人在左摇右晃中互相挤撞,筋骨似要散架,况且行在密林之中,常要被树枝和荆棘划伤。最终被带到水洼旁,只要能看到一、二头懒洋洋的独角犀便算大功告成。幸运的话还可以在草丛中遇见小鹿、孔雀、野兔、山鸡等小禽兽,算是额外的收获。尽管如此,游人还是乐此不疲,只是鲜有玩第二回的。老法师们听了我们的劝告,都没有去体验骑象的滋味。乘独木舟则不然,很让人心旷神怡。舟是用一棵大树挖成,和中国云南泸沽湖上摩梭人划的猪槽船一样。每条独木舟上乘六、七人,舟头舟尾各有一船工撑篙。行舟的河不太宽,三四十米而已,水流急而稳,两岸地势时低时高。因为远离田舍,这里极为寂静。高树、苇丛中偶尔传出的猿啼鸟鸣,使人愈觉意境清幽。生活在河里的鳄鱼有两种:一种嘴长而窄,齿尖而多,这是食鱼鳄;另一种嘴短而宽,齿大而粗,这是食人鳄。食人鳄常把身体潜伏于岸边水下,仅在水面露出两个鼻孔,遇有人畜接近,便一跃而起将人畜拖入水中。前不久,当地导游离舟上岸,不小心踏空落水,当时正有一条食人鳄伏在水下,就一口将那人拖入河底,第二天在数里外发现了他的尸体。所以船工一再叮嘱我们不要将手伸出船外。在这杀机四伏的水面上,大家敛声屏息,四处搜寻。在船工指点下,我们果然发现几米外有两颗黑色圆枣状的鼻孔浮在水面上,望之令人不寒而栗。船行下去,又于岸边草丛中发现一条食人鳄,黄绿色的眼睛正向我们泛着凶光。不久我们舍舟上岸,岸边不远处就是大象养殖场。象虽奇异,却不鲜见,大家在国内即已见惯,法师们随便看了看便返回住处。
晚饭后在庭园中观看萨鲁人的棍棒舞。舞者都是村寨里的青年人,每人手持一根木棍,一边围着场中一丛茂竹绕圈跑,一边以棍互击,发出有节奏的啪啪声,圆圈当中有三人以手鼓伴奏。舞的花样儿颇多,跳跃、转身、呼叫,甚至骑到同伴脖子上,但都不忘用棍棒互击。整个舞蹈气氛紧张热烈,充满朝气与欢乐。
29日中午,奇特湾之旅便告结束。其实若要真正领略奇特湾原始森林深处的丛林野趣,是需要探险家的勇气和胆量的,代表团一行出于安全的考虑,未作进一步的安排。带着些许遗憾,大家驱车前往尼泊尔另一旅游胜地博格拉(Pokhara)。
五
下午4时多,中国佛教代表团一行来到尼泊尔著名风景区博格拉。博格拉位于加德满都以西200公里喜玛拉雅山系安娜普纳山脉七座海拔七千多米雪峰的怀抱里,中心是一个又大又深的贝瓦雪山湖。天气晴好之时,以鱼尾峰为首的几座雪峰便倒映在蓝色的贝瓦湖中。每当黄昏之际,近处山峦已是暮色苍茫,而远处高入云际的雪峰却被夕阳染成绛粉色,天上的美景与湖中的美景相映成趣,犹如神话世界一般,正宜湖心荡舟。但今天不巧,我们刚一下车就遇上一场急雨,游湖之事眼看就要作罢。但年轻法师们游兴大发,早已携伞登车,说要雨中荡舟。雅人雅好,众人欣然响应。
大家登上泊于岸边的小木船,便让船工划向湖心岛。此时的贝瓦湖烟雨迷蒙,虽见不到银妆素裹的雪峰,但也别有一番情境令人陶醉。船到湖心岛,众人便来到夏克蒂女神庙前,依次敲响环绕神庙周围的小铜钟,作为向女神的问候。小岛以西数百米处,有山如壁,陡峭雄奇,山顶有日本妙法寺新建大白塔一座,十分耀眼。此时湖区已为暮色笼罩,东岸商业一条街的灯光也已亮起,湖水映着各色霓虹灯影,闪闪烁烁,分外好看。雨后归舟中,惟贤法师口占湖中泛舟诗二首:
碧波荡漾驾轻舟,两岸绿丛隐红楼;
白鹤翩翩翔水际,游人如醉歌中流。
孰知此处留仙景,云影桨声意悠悠;
几度铃声盈耳际,清音飘渺在中洲。
次日晨,雪山仍为浓雾封锁,不得已取消了观赏雪山日出的计划。这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因为尼泊尔的雪山闻名全世界,外国人到尼泊尔无一不想看看喜玛拉雅山的雪峰雄姿。而观雪山,特别是观雪山日出最便捷之处,就在贝瓦湖北面一座山顶上。清晨四、五点钟乘越野吉普车顺着盘山石路上山,40分钟后便可直抵山顶,但面包车只能开到山腰。山顶有一高架平台,便是观日出的最高点。日出之前,博格拉宛如一大片细碎密集的钻石,熠熠生辉;又如从天际洒落的点点繁星,而远方的晨曦正将繁星逼退。
说是观赏雪山日出,其实并不确切。日出于东山,然而东山无雪;所赏之景,乃东山初日之霞光映照于雪山。雪山景色变幻莫测,初时沐浴于月光的清辉中,一派幽蓝,妙境已非人间所有;继之东方泛白、泛紫、泛红,雪山亦随之呈现淡蓝、雪青、桔红。此时隐于东山之后的红日虽未升起,霞光已映射到七千多米的雪峰之巅,整座山体自下而上依次为墨蓝的森林、深绿的草坡、乳白的云岫、青灰的岩石和泛红的雪峰。待到一轮朝日自东山之巅喷薄而出,雪峰转瞬即成银白。喜玛拉雅山日出之壮美、神奇和她所蕴含的神秘力量,使登临者无不叹为观止。我深为代表团无缘一睹此景而惋惜。谁知当我们游览完一个深达百余米的垂直岩洞(Davi's Fall)后奇迹便出现了,当车队行驶到一处开阔地时,北面天际浓云忽然散开一片,正好露出浓云背后的蓝天和雪峰。那浓云好似一个画框,蓝天雪峰宛如框中的图画。山体为云雾所遮,仅将雪峰之巅浮现于云端,愈觉神秘奇丽。在雨季能一睹喜玛拉雅山姿容,此行便已不虚。
用完午餐后,代表团一行便出发返回加德满都。
六
5月31日至6月1日,在尼泊尔佛教复兴会主席鲁克·达杉先生精心安排下,中国佛教代表团参观了加德满都几处著名古迹和佛教寺院,访问了尼泊尔两个友好佛教组织。
代表团参观位于加德满都西北角的斯瓦扬布寺时,受到了尼泊尔佛教复兴会代表与斯瓦扬布寺信众的热烈欢迎。斯瓦扬布寺主体是一座建于高高山丘上的佛塔,塔高四五十米,塔基为白色覆钵式,塔基的东西南北方各有一座布满精美浮雕的铜佛龛。塔基之上是个四方体,每面都以尼泊尔独有的手法绘上释迦牟尼佛的一双慧眼,象征无上智慧;以形似问号的尼泊尔数字“1”代表佛的鼻子,象征大千世界的和谐统一。塔身由十三层镀金环轮组成,象征菩萨从因至果的十三行位,而最高层的伞盖便代表了涅槃胜果。此塔历史非常悠久,传说在佛陀时代即有雏形。公元前二世纪阿育王曾来此。刻于公元460年的碑文上记载了马纳德瓦一世国王曾修葺此塔。1346年该寺建筑为孟加拉回教军队所毁,后又重建。17世纪中叶,普拉塔布·马拉国王曾增建一些小佛塔,并在东面山坡铺了一条三百级的石路。站在石阶之顶,可以俯瞰加德满都全城风景。斯瓦扬布寺内西隅有一座孤立且不引人注意的神秘殿宇。殿内应供奉佛像的位置上并无神佛,而是一道精致的大铜门。据介绍,打开此门后便是一条幽深漆黑的通道,通道内还有七道铜门,逐一开启后才能通往更深的神秘地方。每年这里要举行一次宗教仪式,由主法人打开铜门进入地下,并且走向一个很远的地方。斯瓦扬布寺自古与我国藏区的藏传佛教关系密切,现在住在寺内的喇嘛几乎全部是藏族人。这些喇嘛对国内来的人非常热情,不论认识与否,都要拉去喝一杯茶,其情实在感人。
在尼泊尔,佛教与印度教关系也非常密切,斯瓦扬布寺内就建有一座印度教寺庙,人们拜了佛再去拜毗湿奴、戈乃什等神是十分自然的事。不仅斯瓦扬布寺,其它寺庙情况也差不多。因为印度教徒将释迦牟尼佛视为印度教三大主神之一的毗湿奴天的第九个化身;而佛教徒也将印度教三大主神之一的大梵天视为佛教护法。如此一来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也就相安无事了。
斯瓦扬布寺又名猴庙,因其周围猴子多而得名。传说文殊菩萨曾在此削去长发,结果头发变成树木,头虱变成猴子。这里的猴子仗着这点因缘就很有些猖狂,香客手中之物常被它们抢夺而去;但今天他们对东土来的释子们却颇为客气。
中国佛教代表团在寺内参加了尼泊尔佛教信众的诵经活动。大约四、五十位中老年男女居士席地坐在一间轩敞的厅里,齐声唱诵着赞颂三宝的诗偈。曲调是典型的尼泊尔风格,男人们边唱边敲打弹吹各种民族乐器,乐音异常悦耳。这样的唱诵每天早晨六点开始,八点半结束,有工作者还要赶下山去上班。人员虽不太固定,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无间断。唱诵结束后,一诚法师代表中国佛教代表团致词,并与寺方互赠礼物。与热情的尼泊尔信众告别后,代表团一行漫步走下山去。山下四周遍布藏传佛教寺院和佛塔,建筑风格于传统中有创新,黄、红、黑、白各色相兼,配以随风飘动的风幡,看去和谐而美观。寺院大约有数十座之多,代表团一行特意瞻礼了斯瓦扬布寺旁的文殊师利(Manjushiri)庙。相传远古时代,加德满都谷地内一片汪洋,文殊菩萨从中国五台山来到加德满都,即驻锡于湖心现为文殊师利庙址的小岛上,当时湖中盛开着一朵莲花。文殊菩萨用剑劈开了湖南边的山岭,形成一道峡谷,泄出湖水,加德满都(Kathmandu)才渐有人烟。文殊菩萨就在莲花盛开之地建立了今天的斯瓦扬布寺。尼泊尔佛教徒感念文殊菩萨的恩德,对文殊菩萨的道场——中国五台山便怀着十分崇敬与向往之情。鲁克·达杉先生去年应中国佛教协会邀请朝礼了五台山,他说这是他终生难忘的一件事。
代表团参观的第二座佛塔是加德满都东北角的博达佛塔(梵文Buddha-natha)。此塔与斯瓦扬布佛塔一东一西遥相呼应,不同之处是斯瓦扬布佛塔塔身较小,建于山丘之巅,为林木所簇拥;博达佛塔塔身巨大,建于平地,为各种工艺品商店所包围。两者相同之处是博达佛塔的四周也分布着近三十座有相当规模的藏传佛教寺院。博达佛塔是尼泊尔最大的佛塔,据说建于二千年前,十一世纪重建。塔建在三层宽阶之上,塔基四周有108个供有阿弥陀佛的佛龛。塔下环绕的圆形矮墙上有147个经轮壁龛。博达佛塔的外形以曼陀罗坛城为依据,中心是塔顶的伞盖。每当日落时分,生活在周围的喇嘛和藏人便纷纷来到塔下,他们一手持念珠,一手推动经轮,以匆匆的步履绕塔而行,宛如走马灯里的灯人,行了一圈又一圈。塔身以上各级宽阶上都允许游人漫步远眺,塔上塔下之人互望皆如蝼蚁。
加德满都佛教古迹很多,无暇一一瞻礼,但传说中文殊菩萨劈山泄水的“一刀切”峡谷我们还是去了。此地位于加德满都西南9公里的乔巴尔峡谷中,这里青山绿水,寺院掩映,风景绝佳。乔巴尔峡谷极窄,两岸石壁间仅十余米距离,一水蜿蜒奔腾而出。两边石壁垂直上下,石壁顶端架有铁索桥。站在晃晃悠悠的铁索桥上临风下望,颇觉心惊胆颤。
尼泊尔的国教是印度教,包括国王在内的尼泊尔人百分之八十以上信奉印度教,印度教寺庙遍布繁华都市与乡村山野。因此来到尼泊尔,不可不对尼泊尔人的印度教信仰多少作些了解,幸而尼泊尔朋友为我们安排了到帕苏帕蒂神庙参观的活动。
帕苏帕蒂神庙位于博达佛塔西南1.5公里处,这里有一座小山丘和一条小峡谷,巴格马提河水自峡谷流出。峡谷东岸是一排七座小白塔,峡谷西岸便是帕苏帕蒂神庙。帕苏帕蒂神庙是供奉印度教最重要的大神湿婆的。湿婆神是个矛盾体,他既是伟大的创造神,又是恐怖的毁灭神,他可以幻化成各种形象。帕苏帕蒂神庙供奉的即是他无穷化身之一——万兽之王神。湿婆神有很多种形像,最常见的是塑成一个枯瘦男子,有五张脸、四条臂、三只眼,蓝咽喉,手持三叉戟、剑、弓等。但这座寺庙禁止非印度教徒进入,我们只能从对面山腰一窥它那金光闪闪的三层主殿屋顶和隐约可见的在楼台内神前起舞的女子,至于庙内的种种神秘事就不得而知了。然而庙外景致也颇有可观处,单说那独特的荼毗(火化)仪式就足以令国外观光者目瞪口呆了。焚化台设在帕苏帕蒂神庙东门外、巴格马提河西岸岸边,那是些用大石块砌成的圆形平台;平台一半伸入河中,另一半与河岸相连。平台一个接着一个,一直沿河岸向南延伸,大约有十余个。河上架有两座并列的桥,桥北靠近帕苏帕蒂神庙的平台有三座,那是为达官贵人和有地位的人准备的。马亨德拉国王1972年1月逝世,就是在第一个平台上荼毗的;桥南平台较多,那是为平民百姓准备的。代表团一行到达时,桥北河岸台阶上正有一具用桔黄色布包裹的遗体等待荼毗。他须先在河边接受印度教的宗教仪式,然后才可焚化。但主持仪式者和送葬亲友似乎都不多,且无女眷和哭声。仪式也显得十分简单,不外是洒圣水(混浊的圣河水)、洒花瓣等。接下来便把遗体抬到靠近桥边的一个平台旁,台上已架起一米高的木柴堆,几个亲属抑或是焚尸人抬着遗体绕行柴堆三周后才放上去。那人似乎才咽气不久,身体还是软软的。此地习俗,人在弥留之际要用巴格马提河水浴足,然后抬到河边一排“待死房”等待咽气。一旦呼吸停止,就当即焚化,那木柴堆也是早已堆起的。也有人命大,在鬼门关徘徊了数日,因阳寿未尽又被抬回家去的。
待焚尸人将裹在那人头上的尸布掀开后,可以看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火先从口鼻处燃起,然后全身覆盖上稻草,下层木柴亦被点燃。大约三四个小时之后,尸身便化为灰烬了。焚尸人用铁勾将余烬推入河水中,那人的灵魂便顺着巴格马提河水流向恒河、飞向天界。尼泊尔人将此称为火葬,实为水火葬,水的作用至关重要。
代表团的法师们伫立在岸边桥上静观荼毗的过程,一方面感念人命无常、诸行皆苦,一方面对传自古印度的中国佛教火葬仪轨又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代表团还参观了加德满都两座老王宫。
加德满都共有三座老王宫——加德满都老王宫、巴丹老王宫、巴德普老王宫。所谓老王宫并非仅指王宫本身,实际上还包括了王宫周围几十座寺庙及各种古迹。如加德满都老王宫附近就有五十多座寺庙。大家一致公认,尼泊尔古老王朝的国粹——全部国宝和全部艺术巅峰之作几乎都集中在这三座老王宫以及它们四周众多古迹中。首先是建筑,尼泊尔古建筑之精美和独特举世闻名。它那多重的奇妙屋顶以及分布在窗棂、斜柱、大门、屋檐上的大量神像、人像、动物、植物、纹饰等木雕之精致、生动、优美、繁复,简直到了令人惊叹称绝的程度!至于随处可见的铜雕、石雕更是变化多端,神奇无比。就说巴丹老王宫中国王和王后用的大浴池(露天、石砌)吧,那里头就雕有二、三十尊优美的神像和遍布上下不可胜计的各种动植物形象。三座老王宫中都设有博物馆,里面陈列着古代珍贵文物和历史资料。可惜初到此地的人对其中的内容及价值无从了解,因为那要有尼泊尔历史文化背景的种种知识作基础。但外国游客对老王宫旁的库玛莉活女神庙却很感兴趣。活女神是4—15岁的女孩,是从释迦族四、五岁的女孩中挑选。挑选条件很多也很苛刻,女孩星座不仅要与当时国王的“星座”一致,而且身体要完美无暇并符合三十二种必须之特征,最后还要在黑暗恐怖的环境里接受一系列测试,都合格的那一位才能登上活女神的宝座,同时接受国王、王后乃至全城百姓的瞻仰与朝拜。据说库玛莉女神是“处女神”康雅库玛莉的化身。活女神在重大节日才可离开库玛莉宫乘大木轮车巡行全城,接受老百姓的朝拜,平时绝不可下楼走出一步。库玛莉宫位于老王宫入口处,代表团中有人走进去看了看,觉得不过是个陈旧的四面有精致雕窗的三层楼小天井,就掉头而返。殊不知在院中小木箱中丢进一二十个卢比的小钱,那小女神便会依在三楼一个窗口让你瞻仰她几秒钟。我就是这样得以瞻仰过两次。小女神长到十五岁以后便可出宫嫁人过正常生活了。
在老王宫一带,看着身穿传统服饰的尼泊尔老百姓在古老建筑群中穿梭来去,真会使人怀疑返回到了中世纪。那种情景如不身临其境,是很难想象的。
我们原计划三个老王宫都去参观,后因有人要求留些时间购物,组织者不得已便把离市区最远、同时规模也最大的巴德普老王宫忍痛舍弃,半天的时光让给了市中心的塔麦尔商业区。可惜他们不知三个老王宫都是传统工艺品购物天堂,物品不仅比塔麦尔种类多,而且还便宜。塔麦尔除去书籍外,其它旅游纪念品种类尚不及巴德普老王宫的五分之一。代表团的一些法师摸清了巴丹是佛教古城,不仅佛寺林立,而且是整个尼泊尔的佛像铸造基地,于是便果断跑去请了若干尊精美且不算贵(约是国内同类进口佛像价格的二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的佛像,使同行者颇为羡慕。尼泊尔的铜佛像以手工精制闻名于世,一个工匠制一尊20公分的佛菩萨像约需三个月左右的时间。我参观过一些造像作坊,那些精美的佛像的确完全出自手工;就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细雕之后也各有不同。就总体而言,尼泊尔的佛教造像艺术已远非现今中国佛教造像水平可比,这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尼泊尔的铜制佛菩萨像不仅流通到信仰佛教的亚洲国家,连在欧美基督教国家的销量都很好,因为东方精美的宗教艺术品在西方同样具有很高收藏价值。
除佛像外,尼泊尔的唐卡、小木雕、陶器、弯刀、编织物、民族手饰都很精美,大家各有所获。
中国佛教代表团在尼泊尔的最后一项重要活动是访问尼泊尔佛教复兴会和尼泊尔佛教青年会。
尼泊尔佛教复兴会成立于1944年,其宗旨就是要在佛陀故乡复兴衰微已久的佛教。佛教复兴会现有会员近两万人,以在家信徒为主,组织内的僧人主要是上座部佛教比丘,与藏传佛教没有联系。复兴会现任主席鲁克·达杉先生同时是“世佛联”副主席,与各国佛教组织都有联系,特别是和中国佛教协会及已故的赵朴初会长建立了非常深厚的友谊。
佛教复兴会的欢迎大会安排在加德满都西南郊半山腰的斯里克谛寺内。中国佛教代表团的车队到达时,数百名尼泊尔四众弟子夹道欢迎来自远方的贵宾,其情真挚殷切,令人感动。惟贤法师有诗为证:
夹道欢迎溢友情,鲜花哈达献嘉宾。
琴弦慢奏声和雅,雪岭高山泛知音。
该寺的主要建筑有两座。一座是典型泰式佛殿,金碧辉煌,十分耀眼。另一座的屋顶颇为别致,上面建有四座小型建筑——分别表现佛陀出生、成道、初转法轮、涅槃四个佛教圣迹,蓝毗尼的摩耶夫人庙自然也在其上;佛殿中的塑像,也正是佛陀上述四个阶段的形象;再下一层是会堂。宾主先在佛殿诵经,当斯里克蒂寺住持苏达山·摩诃萨法长老提议为中国佛教协会赵朴初会长诵经回向时,中国佛教代表团一行无不深为感动。诵经仪式后,代表团一行被邀请到客厅用茶点,并与当地信众进行友好交流。苏达山·摩诃萨法长老赠送中国佛教协会一块珍贵石雕——蓝毗尼摩耶夫人庙释迦太子降生石雕的复制品。复制品没有简单摹仿残损的原物,而是作了艺术加工,使之成为一件绝佳的艺术精品。复制品仅二件,一件珍藏陈列于蓝毗尼佛教研究中心,另一件就赠送给了中国佛教协会。这一珍贵礼物代表了尼泊尔佛教界对中国佛教界的深情厚谊,它将成为两国佛教界友好交往的永恒见证。
中国佛教代表团访问的第二个佛教组织是尼泊尔佛教青年会。佛教青年会成立于1962年,历史比复兴会要短,会员也在千人以下。但青年会是个充满活力和朝气的组织,成员的组织观念也较强。青年会会址建在一块平坦的高地上,建筑规模不大,但被充分利用来开展种种活动:每天早上举行一小时的免费义诊,每晚在法堂举行禅修和说法活动,星期六全天开放。目前青年会正在修建一所佛教青年学校,以使广大青年佛教徒受到良好的佛教教育。青年会中有不少释迦族人,会长释迦·禅达曼就是释迦族人。在禅达曼会长和其他主要领导人陪同下,中国佛教代表团与佛教青年会的朋友们进行了友好交流,并参观了会址附近的一些文物古迹。
6月1日晚,尼泊尔佛教复兴会在其所在地举行告别宴会,为中国佛教代表团饯行。尼泊尔佛教复兴会鲁克·达杉会长作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他说,尼泊尔佛教复兴会热烈欢迎各位大德、各位中国佛教代表团团员来这里作客。尼泊尔佛教复兴会与中国佛教协会的友谊已经有五十年的历史了。我们很荣幸地邀请各位来蓝毗尼参加中华寺的落成开光庆典,这一活动促进了尼泊尔佛教界与中国佛教界的友谊,也促进了尼泊尔人民与中国人民的友谊。我们曾在此多次接待中国佛教界代表团,对大家今天的光临更感荣幸。尼泊尔佛教复兴会由一百多座寺院组成,我知道有超过二百座中国寺院的成员访问过尼泊尔。我国国王和首相都会见了前来参加中华寺开光活动的中国政府代表团和中国佛教代表团成员,但令人遗憾的是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先生不幸逝世,昨天我们在斯里克谛寺一起诵经悼念赵朴初先生,这是我们第一次在尼泊尔悼念中国佛教界的领袖。赵朴初先生的逝世对中国和尼泊尔佛教界都是重大的损失。最后,我再次代表尼泊尔佛教复兴会、尼泊尔佛教青年会对大家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一诚法师代表中国佛教协会和中国佛教代表团致答谢词,他首先感谢尼泊尔佛教复兴会于中国佛教代表团所到之处隆重热情的接待。他说,中尼两国山水相连,传统友谊源远流长。近几十年来,两国佛教界相互往来、相互支持,使相互间的传统友谊得到进一步发展。中国在蓝毗尼建立中华寺,是中国佛教界为振兴佛陀圣地和报答佛祖恩德的体现,也是中尼友好的象征。中华寺必将成为中尼友好的又一桥梁和纽带。衷心希望尼泊尔佛教界各位法门兄弟能一如既往地给予中华寺大力支持,使之在促进两国佛教界的友好交流和两国人民的传统友谊方面发挥更大的作用。一诚法师说,回顾两国佛教界的友好关系,我们不能不深切缅怀尼泊尔佛教复兴会前会长甘露喜长老和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居士,不能不深切感谢以他们为代表的中尼两国佛教界的大德长老、法师居士。我们愿意和尼泊尔佛教界的朋友一道,为中尼两国人民和两国佛教界世世代代友好而努力。
6月2日,中国佛教代表团圆满结束了在尼泊尔的参礼活动,满载着尼泊尔佛教界的深情厚谊,乘飞机转道泰国回国。飞机腾空而起,直上云霄。我想,大家此刻通过舷窗俯望即将告别的古老山国,心头一定会生出几缕离情。十天的时间里,百余人从北到南,从东到西,足迹踏遍了大半个尼泊尔,所到之处无不令人感到浓浓的异国风情和诚挚友谊。我相信这份情感将久久铭记在大家心中。
在蓝毗尼国际研究中心(同时也是佛教图书资料中心和展览中心)里收藏了一份珍贵资料,资料的一部分记载着历史上中国人到尼泊尔朝圣和弘法的情况,那上面的名单少之又少,内容也简而又简。中国佛教代表团这次访问的阵容在中尼两国一千多年的佛教交流史上是空前的,因此我要把这次访尼的中国佛教代表团名单和《法音》杂志尼泊尔专刊赠送给蓝毗尼佛教资料中心,以供后人检阅发生在公元二千年的这次殊胜因缘。中国佛教界已经和东亚的韩国、日本建立起一条佛教黄金纽带,我们在南亚也可以建立起这样的纽带。如果现在以尼泊尔为起点,将来则有望逐步实现这一美好愿望。希望这条佛教纽带越连越远,我们愿与这条纽带上的各国朋友携手并肩,为世界和平和人类幸福作出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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