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国内外拍卖市场汉传佛像综述

　　近年来国内外拍卖市场汉传佛像综述

　　金申

　　从2004年至2007年度的国内外佛像拍卖市场上看，藏传佛教的金铜佛像特别是永乐，宣德款的明代宫廷造金铜佛像和乾隆官廷造办处年造的六品佛楼的金铜佛像都一路走高，价格坚挺。有的佛像价值突然飙升到一时无法令人理解的程度，内中原因已有多人做过分析。

　　从汉传佛教的佛像看，则似乎没有藏传佛像那样显得异军突起，日新月异，但总的趋势看也呈曲线上升形势，现将这几年汉式佛像的市场价格规律和出品质量略加归纳如下：

　　一． 精品佛像永远有好价

　　除去这几年佛像热而导致价格上升外，实际上品相完美，年代如十六国、北魏、隋唐的金铜像或石佛像价格多年来一直不衰，这些佛像在国际市场上已有百年以上的流通历史，有些名品曾多次出现过，成交价格记录在案，故每次重拍只会走高不会下降。

　　品相完美，尺寸高大，年代久远是汉式佛像成交价格理想的主要原因。尽管有些佛像爆出了冷门，但仔细分析一下，买家并非都在盲目举牌，这些天价佛像都无一例外的具有上述的优点或说卖点才能导致于此。

　　汉式佛像是与藏式佛像艺术形式截然不同的两大系统的佛像。汉式佛像特别是早期的如十六国、北魏、隋唐佛像本身存世数量即少，这些早期佛像在古代铜金属稀缺的时代，一般都是尺寸较小，有些制作的较为粗糙简略。品相精美、通体鎏金再加上体量高大等种种因素，即使在古代也是高价艺术品，历经千年流传至今已属可遇而不可求，藏家只有通过拍卖会的途径才能入手。

　　这些历年拍卖会成交的所谓天价佛像中，明代的鎏金佛像出场的数量较多，只要是金色完美，尺寸高大，价格合理，几乎都可件件成交，流拍的情况基本没有。

　　这主要是缘于这类佛像首先适合观赏和陈设，在一堂布置有古代家具，名人字画，瓷器文玩等等格调高雅的客厅里，几案上供奉有金铜佛像或古代石雕的佛头断手已经是不可或缺之物，似乎已和上述器物成为配套组合的菜单。

　　实际上明代佛像特别是金铜佛像较之北魏和隋唐佛像应该说艺术性较为平淡，技法上也呈现平庸和程式化，但由于其材质为铜鎏金且尺寸一般在五六十公分以上，很适合做室内陈设。因此之故，受到藏家的喜爱。这类明代的金铜佛像在国内历经大跃进的大炼钢铁运动和文革破四旧之劫，国内已所剩无多，大型的在一米以上之物几乎件件是海外回流品，故而在每届的国内拍卖会上也价格不俗，成交率很高。

　　这类大型明清的金铜像仿制品也充斥市场，因其不难辨别，讲信用的拍卖公司很少出品。

　　二、鱼龙混杂的汉式佛像市场

　　较之藏传佛像，汉传佛像可谓是良秀杂陈。因为藏传佛教金铜像的时代一般均较晚，明清之物居多，偶有元代作品而已。且材质不外是青铜，黄铜外加鎏金，题材也较单一，制作规范，辨认的规律性易于掌握。因此之故，偶有赝品混杂真品群中，一般较难蒙混过关。

　　但汉传佛像则不然，首先是佛像年代久远，从十六国时代延续到今一千七百多年，这期间因地域、民族和时代的关系，会使佛像的面目纷繁，风格多样，必须具备较深的专业知识才能看懂，不用说拍卖会，就是世界有数的大博物馆里，赝品佛像也不乏随处可见。因此之故，有些似是而非的赝品佛像可混水摸鱼。

　　汉传佛像的材质多样，石雕，金铜，木雕等等都品质繁多，再加以近百年来石窟造像的破坏流失，海外公私收藏机构有数量众多的所谓云冈、龙门的断头残手，来路不明，良莠不分，也增加了人们识别的难度。

　　清末民初时，山东、北京、河南等地的古玩商就仿制了许多所谓六朝佛像，一类是取材于云冈，龙门石窟的石佛像，另即是仿造北魏或南朝的金铜佛像。这类像有的是有所本而来，有的是添添减减、移花接木、似是而非，但多少有些迷惑人的地方。外国考古家和收藏家不管多大的名头，怎么说也是雾里看花，隔靴搔痒，不可能如中国人看得明白。因而历届国外拍卖会上的疑伪像也不乏指摘之作。所谓出自云冈的交脚思维菩萨和飞天以及佛头等等就有很多是清末民国时的赝品，却拍出了人民币几百万和上千万的高价，即是因为多数买家看不懂的原因。

　　2004年苏富比拍卖行所拍标明为辽代的木雕观世音实际上是广东地区制作的新品（成交价153600美元）。同年苏富比出品的辽代铜鎏金观世音菩萨（成交价176000美元），造型与辽代观音找不到相似之处，且笔者近日又发现相同的二件，背后台座上有宋代天禧年款，造型上与朝鲜高丽时代十一世纪的佛像大同小异，不知是哪里仿造的。

　　2005年佳士德公司拍出的所谓北齐石佛首（成交价 448800欧元）和苏富比拍卖公司的所谓石雕云冈飞天（15600美元）以及唐代石雕佛首（成交价352000美元）实际上都是不难辨别的近百年仿品。

　　又有苏富比2006年的所谓龙门石窟罗汉（成交价419200美元）罗汉像的表情和技法过于写实，充满现代感，刀法也柔弱无力，是没有商量的仿品。

　　2006年国内拍卖会出品的所谓神人骑虎（成交价2380500港币 ）以及北齐的曲阳石雕双菩萨像（2300000港币）也都是貌合神离，经不起推敲。神人骑虎石雕是从所谓六朝画像砖上描摹又加以添添减减而来的大拼盘，造型诡异，仙人的面相甜俗，是一眼望穿的新活。石雕双菩萨像人为的作旧颜色浓厚，台座的双狮造型稚弱，不可细读。

　　此外今年美国纽约苏富比春季拍出的所谓龙门石窟的交脚思维菩萨（成交价1361600美元）和所谓龙门石窟的击鼓飞天（1059200美元）以及所谓云冈石窟的佛首（228000美元）也都造型绵软无力，刀工稚拙，表情诡秘，实在是略有美术眼光就并不难识别的仿品，笔者曾在出版的几册佛像辩伪的书中多次列举出此类伪作的辩伪方法。同时出品的唐代佛首（成交价720000美元）也是不耐推敲的石雕。

　　纵观近几年汉传佛像的成交品中，尽管拍卖成绩不俗，实际上鱼龙混杂，真赝杂陈。

　　还要一个问题是拍卖图录的说明文字在年代上误导藏家，普遍存在提前佛像制作年代的现象。

　　如2004年佳士德拍卖的金铜男相观音，是明中期之物，图录标为元晚期（成交价209100美元）。同年瀚海出拍的金铜自在观音是明晚期之物，图录标为元代（成交价2750000人民币）。2005年佳士德出拍的金铜灵宝天尊坐像也是明中早期之物，图录标为元（成交价900000港币）。2006年佳士德青铜菩萨半跏像为元末明初之物，标为宋代等等（成交价3256000港币）。这类将拍品年代提前的现象一方面可能是拍卖公司的专业人员眼力不够，另方面年代就高不就低，可有利于创下好业绩，实际上起到了误导买家的作用。

　　除了疑伪像和将拍品年代提前的现象外，佛像本身是真品但将其产地划分不确的也说明拍卖行确实就是个中介机构，买东西还要相信自己。

　　2004年佳士的出品的金铜千手观音像标明的辽代，实际上是大理国的佛像（成交价732800美元）。苏富比2005年的唐代鎏金佛立像，尽管与唐代佛像样式相近，但从其造型的种种特征判断是典型的朝鲜统一新罗时代（7－8世纪）的金铜像（成交价732800美元）。2006年苏富比出品的也标为辽代的金铜观音像（成交价262400美元）实际上稍加注意就可揣摩出是大理国的佛像。

　　这些缺乏专业知识造成的类型判断错误的佛像，虽然拍出了优异成绩，但实际上大理国佛像和朝鲜佛像在国际市场上价值要远高于辽代或唐代佛像。

　　总之，在汉式佛像市场上，买家和卖家都应更多的具备这方面的专业知识，才能使赝品出局，价格合理化。这些表面上看起来热火朝天的天价佛像，实际上有些该高的仍没突出表现，反而是让赝品和疑伪像随着水涨船高占了便宜。

　　三 明代的汉式金铜佛像稳中有升

　　由于买家多数看不懂所谓的六朝铜、石佛像，成交的多是似是而非的赝品，交了高昻的学费，并非物有所值。尽管有些赝品也流传有绪，被著录和流通了百年之久，已经被学者和藏家认可为真品，但真赝毕竟是截然两个不同属性的东西，并不能因时间的流逝而改变。这些只能认为是清末民国的高仿品，虽然也具有一定的经济价值，但怎么说也不能和真品相提并论，等量齐观。

　　作为即可观赏，又能保值，且真赝较易识别的佛像，应该是明代的大型鎏金像更值得收藏。

　　首先这类大型像国内流通界已基本无存，但凡所见尺寸高大，金色完美之物件件是海外回流之物。这类东西，清末、民国是数量尚多，没有人仿造，相对赝品较少。赝品都是近年仿制的，不难识别。尽管有的佛像动态较为僵板，特别是明末佛像往往头偏大，身躯肥短，但也有制作相对出色者，不管怎么样，毕竟也代表了一个时代风格。

　　相较之下，道教的鎏金铜像因为数量较少，往往制作得较佛教像精美，作为艺术品，实际上买家并不在乎是佛像还是道教像，看重的还是艺术性，因此，只要东西好，绝对会有伯乐。

　　佛像如2004年北京瀚海拍出的明早期金铜药师佛像，比例匀称，线条流畅，（高58.8厘米，成交价3795000人民币 ）确属物有所值。

　　2004年佳士得拍出的金铜道教护法神（高105.4厘米 ，成交价17983750港币）。此像造型诡怪，工艺繁杂，金色完美，尺寸高大，极为罕见，拍出如此业绩，确属买家的大手笔。此像任何时候也属可遇不可求之物。

　　2004年苏富比拍出毗卢佛坐像（大日如来），毗卢佛头戴宝冠，双手作智拳印，下承千佛毗卢座，下为六角形宝池台座，鱼龙水族海浪翻滚，做工精美。这种佛像、仰莲和六角水池台座组合的样式是明中晚期出现的，存世尚多，是开门见山之物，（高78厘米 成交价1630400人民币。此像与2005年佳士得出品的金铜观音坐像（高82.5厘米 ，成交价153600美元）构造相近 。

　　令人耳目一新的是瀚海2005年秋拍的青铜药师佛像（明中晚期，高215厘米）如此高大的青铜佛像，只有海外回流，否则在国内是难逃大跃进和文化大革命的还魂炉的。因其做工上乘，存世极少，故而以11000000人民币成交是理所当然的，如果放在今天，应该远不止此数。

　　2006年瀚海秋拍的明中期青铜四尊团坐佛像，其形式也较为少见。实际上此像是组合的一部分，仅高51.5厘米,下面的圆形仰莲台座已经失散了，但依然拍出了4840000人民币的高价。

　　总之,汉式金铜佛像必须具备几个卖点,即做工精美、题材少见、尺寸高大，如果再加以鎏金，则无论买与卖都不会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