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佛教导航>> 五明研究>> 宗教研究>> 综合研究>>正文内容

宋辽金夏宗教史之西夏佛教的传布及其社会作用

       

发布时间:2010年09月05日
来源:不详   作者:不详
人关注  打印  转发  投稿

宋辽金夏宗教史之西夏佛教的传布及其社会作用

  西夏佛教的传布及其社会作用

  西夏是以党项族为主体,在我国西北地区建立的一个古代王朝。建国前后,他们从中原、辽、金、吐蕃等地分头引进了佛教,使佛教成为西夏文化中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西夏国帝传十世,历184年,最后亡于成吉思汗的蒙古铁骑。近、现代陆续出土的西夏文佛经的断简残篇,就成为这一古老帝国宗教文化的真实写照。

  (一)党项族传统宗教信仰与佛教流入

  党项族的古代社会与中国其他民族一样,流行着原始巫教,有关这方面的史料,最早见于《隋书?西域传》,称党项族 三年一聚会,杀牛羊以祭天.到唐代后,由于党项族内迁河西走廊,与汉族接触增多,故华夏史籍中有关党项人宗教情况的内容有所增加。沈括《梦溪笔谈》载: 盖西戎(即党项族)之俗,所居正寝,常留中一间,以奉鬼神,不敢居之,谓之神明,主人及坐其旁。 ①鬼神崇拜在党项族的传统宗教中占有重要地位,在党项人的心目中,鬼神无所不在,威力无究,凡人尚未认识的事物,皆归于鬼神。在西夏文字典《文海》中,有关鬼神的内容有二十余条,记载着鬼神的明确分工。 神者,神祇也,守护者之谓。 ① 鬼者,害鬼也,魑魅也,鬼怪也,……饿鬼也,鬼魅也,损害之谓。 ②由此可见,神为善,鬼为恶,神的功能是守护、扬善;鬼的作用为损害、惩恶。这种直观对立的二元论,反映了古代先民善恶鲜明的性格。

  在鬼神主宰的世界中,人若想生活得好,就需要尊敬、供奉、祭祀各路神祇,同时又要诅咒、驱逐作祟于人的诸种鬼怪。为完成这两项任务,具有 超自然力量 的巫者在社会上的作用便显得非常重要了。《文海》解释 巫 字曰: 驱灾害鬼者是也。 驱灾除害是巫师的主要功能。《文海》还描述了驱鬼的具体方法,即在魔鬼作祟之地挖一个坑,然后设法将鬼送入坑中,同时在坑边上咒骂,以达到消除灾祸的目的。

  《辽史?二国外记》记载了党项人的送鬼之俗: 病者不用医药,召巫者送鬼,西夏语以巫为' 厮' 也。 巫师平时可为人驱鬼治病,战时又可 杀鬼招魂. 夏俗不耻奔遁,败三日,辄复至其处,捉人马射之,号曰' 杀鬼召魂'.或缚草人埋于其地,众射而还,以为厌胜。 ③在人们遇到疑难问题不知所措时,还要请巫师占卜吉凶。 凡出兵先卜,有四:一炙勃焦,以艾灼羊胛骨;二擗算,擗竹于地以求数,若揲蓍然;三咒羊,其夜牵羊,焚香祷之,又焚谷火于野,次晨屠羊,肠胃通则吉,羊心有血则败;四矢击弦,听其声知胜负及敌至之期。④可以想见,在古代部落社会中巫师的作用是很重要的。

  ①   《梦溪笔谈》卷十八。

  ①   史金波等《文海研究》,第 70 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83 版。

  ②   史金波等《文海研究》,第 33 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83 版。

  ③   《西夏书事》卷二七。

  ④   《辽史》卷四十五《二国外记》。

  唐初,党项各部落相继归顺唐王朝,并被赐以李姓,后来由于吐蕃势力的强大,党项民族受其压迫,不断内迁,逐渐定居于今甘肃东部和陕西北部。在内迁以后,党项族迅速走向文明,在接受中原礼教的同时,佛教在西夏社会中很快成为占支配地位的宗教。这种宗教信仰变迁的背后,有着深厚的社会文化原因。

  首先,党项人居住的河西、陇西、陕西地区,自古以来就是佛教进入中国的河西走廊,在此地居住的汉族与其他民族多笃信佛教。党项人进入该地区后,不可避免地要受当地居民信仰的影响。

  其次,西夏周边的宋、辽、金、吐蕃、回鹘诸国都是信仰佛教的国家,党项人频繁地与他们进行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交往,不可能不受他们宗教信仰的薫陶。

  再次,党项人民在几个世纪中饱受吐蕃侵扰之苦,被迫长途迁徒。

  以后在安史之乱、藩镇割据中,战火离乱紧随其身。加之西北地区自然环境恶劣,各族统治者盘剥无度,使广大民众看不到摆脱苦难的希望。

  于是佛教关于因果轮回、西方净土。涅槃解脱的说教便给人们一种精神慰藉,社会的苦难为佛教的传播提供了适宜的土壤。

  最后,随着党项社会的进化,人民文化水准的提高,原始巫教已不足以继续作为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统治者一方面利用佛祖自神其说,维护专制统治;另一方面又要用佛教思想安抚百姓。《文海》在 佛 字下注解曰: 佛者是梵语,番语(西夏文)觉之谓也,教导有情者是也。 ①显然党项族统治者也注意到佛教化导众生的社会功用。统治者的依返与倡导是佛教兴盛的重要动力。

  在文献资料中,党项人有确切记载的佛教活动始于西夏建国前的李德明(元昊之父)时代。宋景德四年(公元1007年)德明母葬,他向宋朝要求到宋朝北部的佛教圣地五台山 修供十寺.得允诺后,遣阁门祇侯袁瑀为致祭使,护送祭品到五台山朝圣。①可见佛教当时已成为党项贵族的一种重要信仰。宋仁宗天圣八年(公元1031年),李德明正式向宋朝提出求赐佛经的要求, 丁未,定难节度使李德明遣使来献马七十匹,乞赐佛经一藏,从之 ②。宋赐《大藏经》送抵党项人手中,推动了当地佛教向更高水平发展。

  (二)西夏统治者与佛教

  景宗元昊是西夏的开国之君。他不仅创造了西夏文字,而且 晓浮图法 , 通汉文字 ③,对佛教和汉文化都深有研究,并对佛教抱有信仰。西夏文字的创造为佛经扩大传播提供了条件。宋景祐元年(公元1035年)十二月,元昊效法其父,又一次向宋朝求赐佛经。在西夏立国的当年(公元1038年),元昊组织大批僧俗信众开始用西夏文翻译佛经。为了安置宋朝所赐《大藏经》,开办译场,元昊于天祚十年(公元1047年)

  下令修建规模宏大的高台寺。据《西夏书记》卷十八载: 于兴庆府东一十三里,役民夫建高台寺及诸浮图,俱高数十丈,贮中国所赐大藏经。

  广延回鹘僧居之,演译经文,易为番字。 他还在全国广建佛塔,吸引 东土名流,西天达士 ,前来进奉佛舍利。由于帝王的支持,佛教社会地位急骤提高,寺院、僧尼之数大增。

  ①   史金波等《文海研究》,第 577页。

  ①   参见史金波《西夏佛教》,第 26 页,宁夏人民出版社 1988 年版。

  ②   《资治通鉴长篇》卷一○九。

  ③   《隆平集》卷二十。

  元昊死后,毅宗谅祚幼年登基,其母后没藏氏代为执政。没藏氏入宫前曾于戒台寺出家为尼,号称 没藏大师 ,当了太后仍然好佛。她承元昊余绪,继续推进译经事业,并且在垂帘听政的第三年,即天祐垂圣元年(公元1050年),开始 役兵民数万 ,大兴土木,建承天寺。

  寺成之后 延回鹘僧登座演讲,没藏氏与谅祚时临听焉 ①。太后携幼帝临寺听讲,无疑是对社会的一种号召与示范。毅宗执政后,又向宋朝求赐《大藏经》,加强了与中原王朝的宗教交往。另外又向辽朝进献回鹘僧、金佛、《梵觉经》,以宗教为载体扩大了与契丹族的文化联系。

  惠宗秉常时期,母后梁氏执政,仍推行扶助佛教的政策,于天赐礼盛四年(公元1072年)再一次向宋朝求赐《大藏经》,促进了西夏文佛经的翻译事业。现北京图书馆藏有一幅西夏译经图,图中描绘梁太后与秉常分坐译场两旁,督导译经的情景,表明了朝廷对译经事业的重视。

  这一时期所译出的多部佛经都署名 天生全能禄番祐圣式法皇太后梁氏御译,就德主世增福正民大明皇帝嵬名御译.当然,日理万机的太后与皇帝是无暇亲自动笔的,这个 御译 只能表示此经是在太后与皇帝的督导下译出。惠宗朝还大规模开凿、重修、妆銮敦煌莫高窟和万佛峡榆林窟,许多圣迹至令仍保存了下来。

  崇宗朝乾顺执政时,仍由梁太后垂帘,此梁太后是惠宗朝梁太后的侄女。她秉承了姑母的崇佛传统,继续支持译经事业,终于在崇宗天祐民安元年(公元1090年)完成了3570卷西夏文《大藏经》的翻译工作,从此我国佛教史上又出现了一部用少数民族文字写成的《大藏经》。天祐民安四年(公元1093年),梁太后与崇宗动用大量人力、物力、财力修建凉州感通塔及寺院,并立碑赞庆。在碑文中记述了凉州地区群众事佛的隆重场面: 况武威当四冲地,车辙马迹,辐辏交会,日有千数。

  故憧憧之人,无不瞻礼随喜,无不信也。 ①西夏第五位帝王仁宗仁孝执政长达53年,这一段时期政治相对稳定,与宋、辽、金诸国战事较少,故西夏国经济繁荣,文化昌盛,佛教事业也发展到了高潮。仁宗朝大规模的赎经、译经活动已经结束,转入刻印佛经阶段。从目前保存的刻有年款的西夏刻本佛经看,仁孝时期所出最多,木刻印刷术成为扩大佛经传播的重要手段。仁宗本人笃信佛教,经常在国家的重要节庆或佛教节日上大搞佛事活动。如仁宗在为刻印汉文佛经《佛说圣佛母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所作发愿文中讲: 朕亲睹圣因,遂陈诚愿。……于神妣皇太后周忌之辰,开版印造番汉共二万卷,散施臣民。仍请觉行国师等,烧结灭恶趣中围坛仪并拽六道,及讲演《金刚般若经》、《般若心经》,作法华会,大乘忏悔,放神幢,救生命,施贫济苦等事,恳伸追荐之仪,用答勤劳之德。 ②此发愿文不仅记述了此经刻印的缘起、数量及发放情况,而且述及为发放佛经所举行的各种宗教活动。又如乾祐十五年(公元1184年)仁宗年逾花甲寿辰之时,刻《佛说圣大乘三归依经》, 印造斯经番汉五万一千余卷,彩画功德大小五万一千余帧,数串不等五万一千余串,普施臣吏僧民,每日诵持供奉.为发放佛经、彩画, 亦致打截截,作忏悔,放生命,喂囚徒,饭僧设贫,诸多法事 ①。从上述两则记载可知当年佛事活动规模盛大,花样繁多。在西北地区不太发达的经济基础上,如此辅张地大搞宗教活动,造成人力、物力的极大浪费,这也是西夏王朝早衰的原因之一。

  ①   《西夏书记》卷十九。

  ①   转引自史金波《西夏佛教史略》,第 35 页。

  仁宗以后还有五位帝王,但时间仅34年,属于王朝的晚期。当时统治者不顾日见消乏的国力,仍搜括民脂大搞佛事。现存前苏联的《大方广佛华严经入不思议解脱境界普贤行愿品》的印施发愿文载:为发此经,罗太后一次度僧三千员,斋僧三万五百九十员,施佛像、佛经、数珠共达八十万帧、部、串,又举行了旷日持久的大法会,消演番、汉大乘经六十一部,作大乘忏悔一千一百四十九遍,散囚五十二次,设贫六十五次,放生羊七万七百七十九日,大赦一次。如此奢费的佛事活动只能加速衰弱的王朝走向灭亡。

  西夏国灭亡后,作为一个朝代的佛教史可以划上一个句号了,但作为党项民族的宗教信仰,佛教依然存在。在元朝,党项作为色目人,为国内的第二等级,党项僧人特别受到朝廷的重用。其中一些人出任全国宗教事务管理机关——宣政院的最高长官,或担任管理地方佛教事务的长官。如党项僧杨琏真伽,元世祖时曾任江南释教总统,其子杨暗普任宣政院使。河西人日尔塞曾任宣政院使,甘肃释教总统。西夏皇族嵬名氏之后韩嘉纳和哈兰朵尔在元顺帝时曾任宣政院使,并监河西宪。显然,元朝主要用西夏人后裔管理河西地区党项遗民的宗教事务。到了明代,党项人渐与当地汉民融合。

  (三)西夏的赎经、译经与印经

  在西夏佛教史上,赎经、译经和印经是一项前后连续,紧密衔接的活动。

  为了系统引进汉文《大藏经》,西夏统治者数次派人去宋朝求取佛经,并贡献一定数量的马匹作为印经工值,名义上有以物赎经的意义,故称其为赎经。西夏的赎经主要集中在建国前后的四十余年中,目前载于文献的共有六次:(1)李德明时期(公元1031),(2)元昊时期(公元1035),(3)谅祚时期(公元1055),(4)谅祚时期(公元1058),(5)谅祚时期(公元1062),(6) 秉常时期(公元1073)。

  ②   转引自史金波《西夏佛教史略》,第 39 页。

  ①   《佛说圣大乘三归依经发愿文》。

  《续资治通鉴》记载第二次赎经活动的情况曰: 已巳,赵元昊献马五十匹,以求佛经一藏。诏特赐之。 ①宋王朝统治者认为佛教有 抚众 , 柔远 之功效,所以每次都满足了西夏的要求,有时还退还马匹,免费赐藏。从赎经的时间看,当时仅有《开宝藏》印刷完成,故数次传入西夏皆为此藏,《开宝藏》亦成为西夏文《大藏经》的底本和准据。

  引进大量佛教经典后,用本民族的文字加以翻译,这是外来文化与本民族文化相结合的最初步骤。西夏文《大藏经》翻译的起止年限史书无明确记载,只是一些佛经所附发愿文中有所涉及。如北京图书馆所藏西夏文《过去庄严劫千佛名经》卷末附有一篇元朝皇庆元年(公元1312年)刻印发愿文,简略介绍了佛经在西夏翻译、流布的情况;夏国风帝新起,兴礼式德。戊寅年中,国师白发信及后禀德岁臣智光等,先后二十二年为头,令依蕃译。民安元年,五十三岁,国中先后大小乘半满教及传中不有者,作成三百六十二帙,八百十二部,三千五百七十九卷。

  这段发愿文提到的翻译开始年代是在 夏国风帝 的 戊寅年 ,帝位及年号皆不详,但翻译结束的年号 民安元年 却很明确,为西夏崇宗的天祐民安元年(公元1090年)。由此上溯53年,那么译经开始年代当为景宗元昊的天授礼法延祚元年(公元1038年),恰为戊寅年。

  在短短53年中,译出西夏文《大藏经》3579卷,这个速度在国内各民族译经史上当名列前茅。众所周知,6000余卷的汉文《大藏经》大约用了1000年时间才陆续译出。相比之下,西夏文《大藏经》所用时间之短,效率之高确实令人赞叹。取得如此成果,固然与西夏引入的汉文大藏本身系统已很完备有关,与西夏王朝对译经事业的大力支持也是分不开的。更为重要的是,西夏僧人借鉴了中原地区译场成功的经验与方法。

  宋代译经场不仅有相当的规模,而且建立了明确、合理的内部分工制度。

  译场除主译外,还有证义、度语、笔受、润文、梵呗等数十人助译,一篇译文往往是分工协作,集体劳动的结晶。北京图书馆保存的西夏文《现在贤劫千佛名经》前有一幅木刻版译经图,详细描绘了译经场的工作情况。图上部中央端坐一位高僧,像上横刻一条题款,译成汉语为 都译勾管作者安全国师白智光 ,乃当时著名的回鹘高僧。在图中他比别人大许多,表示他是主译。他的左右各有八位僧俗人像,题款译为 相佑助译者,僧俗十六人.其中八位人像上还有姓名,分别为: 北却慧月、赵法光、嵬名广愿、昊法明、曹广智、田善尊、西玉智园、鲁布智园。 从姓名看他们属于不同民族。他们面前有一长条几案,上置经卷及笔、墨、纸、砚。这些助译者有的右手握笔,左手执经卷,正在写作;有的并未执笔,手作不同姿态,表示他们在译场中担任不同职务。可惜对他们的分工没有详细说明,使我们对西夏译场的情况无法进一步研究,但估计与中原译场也不会相距太远。

  ①   《续资治通鉴》卷一百十五。

  从内容上看,西夏文佛经大多数译自汉文。在现存西夏文佛经残本中,汉文《大藏经》中宝积部、般若部、华严部、涅槃部、阿含部等主要经典已经译完,律藏中的《根本说一切有部尼陀那目得迦》、《根本说一切有部百一揭摩》、《月光菩萨经》、《佛本行集经》等都有西夏文译本,论藏中的《大智度论》、《金刚般若论》、《瑜伽师地论》、《阿毗昙达磨顺正理论》等重要著作亦皆有译本发现。可以说西夏僧人对汉文《大藏经》的翻译是相当完整的。此外,西夏文《大藏经》还有相当一部分译自藏文,如《圣八千颂般若波罗蜜多经》、《佛说圣大乘三归依经》、《圣大乘胜意菩萨经》、《圣胜慧到彼岸八千颂经》、《圣摩利天母总持》、《大密咒受持经》、《坏有渡母胜慧到彼岸心经》、《佛母大孔雀母王经》等等。一般讲,西夏早期所出佛经多译自汉文,晚期所出佛经多译自藏文,从中亦可以反映出汉地佛教与藏传佛教传入的时间差异。

  佛经译出后,又用西夏文刻印流行。西夏文字参照汉字笔划创造,四角饱满,字体端方,疏密得宜,多用斜笔,生动活泼。现在出土的西夏文佛经刻印本皆工整秀丽,清晰美观,不少堪称书法佳作。前文已提及,不少王公贵族为积功德、还愿,经常刻印数万册经文分施送人,推动了佛教向民间普及。由于西夏国内除党项人外,还有其他民族居民生活,故社会上也有汉文佛经和藏文佛经流行。在西夏人雕版印经的基础上,元世祖忽必烈下令雕刻西夏文《大藏经》版,至成宗大德六年(公元1303年),共雕刻经版3620余卷,印出30藏。此时印藏比西夏崇宗天祐民安五年(公元1094年)所出3570余卷稍多出50余卷,所增之数大约是崇宗朝以后零星补译的。元成宗后,又有三次大规模印刷西夏文《大藏经》,共150藏。如此大量的经文,主要在河西信佛教的党项族人中流行,这也说明元朝统治者对少数民族宗教信仰的重视。

  关于印经最后还要提到一点,许多西夏文佛经都包括序、跋、发愿文和各种题款,这些资料记载了佛经在西夏流布、翻译、印刷的情况,如译者姓名、翻译年代、刻印者姓名、以及为刊刻、发行佛经举行的法会情况。由于西夏国早已消亡,党项族人又已融入其他民族之中,世上所留关于西夏国的记载文字极少,因此这些佛经前后的序、跋、发愿文便成了今人研究西夏佛教的主要史料。

  (四)西夏的僧人、流派和僧官制度

  由于史料的大量湮没,亦由于中国古代统治者不太重视统计工作,故关于西夏僧人总数始终未见可资凭据的直接材料。不过通过一些间接史料,可以推知西夏僧人数量一定不少。首先,西夏寺庙数量非常多,不少书籍记载西夏境内寺塔林立,洞窟成群。古人留有 云锁空山夏寺多 的诗句,正是对当时佛教繁盛情景的描述。寺院是僧人居住的场所,寺多当然僧多。其次,西夏僧人在政治、经济、法律上享有不少特权。

  高级僧侣可以经常出入宫禁,与闻机要,寺院土地可以少纳税或不纳税,僧尼本人可以免除徭役,僧尼犯法可以从轻发落,……这种种优惠自然会诱使大批贫苦农民涌入山门,剃度为僧。西夏天盛年间政府曾用法律对出家条件进行规定,可见出家人太多已对社会稳定构成了威胁。再次,一些佛经所附刻印发愿文提到,施放佛经、彩画、数珠的数量都相当大,如天盛十九年一次刻印番、汉佛经2万卷;乾祐十五年印经5。1万卷,制彩画5。1万帧;乾祐二十年一次大法会施经25万卷;桓宗时罗太后一次施经17万卷;……如此多的人领受佛经,其中固然有不少俗人,但专以念经为生的僧人也不会少。最后,文献记载帝王作法事,多次度僧、斋僧。如罗太后为追荐仁宗,一次度僧3000员,斋僧3。5万人。在人口总数不多的西北小国,这个数字还是相当可观的。

  西夏佛教主要来自中原和西藏,自然会受到汉、藏佛教宗派的影响。

  如《凉州重修护国寺感通塔碑铭》载: 佛之去世,岁月浸远,其教散漫,宗尚各异,然奉之者无不尊重赞叹。 显然西夏僧人对内地佛教宗派的情况有所了解并皆尊奉,但是很遗憾,至今未发现有关西夏佛教宗派流传情况的僧传、语录或宗谱,我们只能根据各宗派信奉经典遗存的情况,推测当年各宗的流布。

  西夏历来崇敬北方佛教重地五台山,多次派人礼佛、朝圣,并依据五台山寺庙的样式在贺兰山中建寺。五台山是华严宗传教中心,西夏僧人受华严宗较大影响是完全可能的。目前发现了大量西夏人抄写、刻印的《华严经》。据西安文管处保存的《大方广佛华严经》卷九末所附西夏文押捺题记载:当时一次便刻印了50部《华严经》,并且还有一部泥金手抄《华严经》问世,于此亦可见统治者对此经的重视。另外,西夏僧人还将《华严法界观门》、《注华严法界观门》、《注华严法界观门通玄记》、《华严金师子章》等汉地华严宗的重要论著译成了西夏文,研习者一定不少。

  净土宗因其简单实用,在中原流行很广,宋代开始成为天下共宗。

  净土宗尊奉的《无量寿经》、《阿弥陀经》、《净土求生顺要论》等经论也都有西夏文译本。当时西夏是一个文化比较落后的地区,净土宗宣扬只要 口宣佛号 ,便可在死后凭借阿弥陀佛愿力往生西方净土,如此简单法门自然容易适应西夏国情。

  禅宗是一个彻底中国化的佛教流派,他们号称得佛祖 教外别传 之心法,不必读经、拜佛、坐禅,只要能自证本心,便可即心成佛。实质上,禅宗的 教外别传 不过是佛教思想与中国儒、道两家思想高度冥合的产物,至宋代已成佛教中最大流派。西夏统治者在政治上以儒立国,又主要从汉地输入佛教,国内流行佛儒合流的禅宗亦在情理之中。

  目前发现的《坛经》西夏文译本,与敦煌出土的法海本较为近似,是一种早期流行的古本。此外西夏僧人还译出《禅源诸诠集都序》、《禅源诸诠集都序之解》、《禅源诸诠集都序择拒记》、《禅源诸诠集都序纲文》、《中华传心禅门师资承袭图》、《修禅语要》等等禅宗著作,介绍了中原禅宗的师承及其思想。另外,西夏一些僧人亦以禅师自居,如贺兰山佛祖院的平尚重照禅师,乾祐二十年曾在大度民寺作大法会,并延请了禅法师。西夏刻汉文《大方广佛华严经普贤菩萨行愿品疏序》后附施经发愿文中提到了惠照禅师和西天禅师。禅师的存在证明禅宗可能已形成流派。

  西夏佛教中后期,影响较大的则是藏传佛教。河西与吐蕃地域相邻,人民密切往来,统治者亦有通婚的情况,吐蕃僧人经常来西夏弘法。藏传佛教号称得法身佛大日如来秘密单传的真言密法,不可公开传扬,只能授予得灌顶礼的弟子。藏传佛教僧人经过长期宗教实践,往往炼出一套类似特异功能式的功夫,所以很能吸引民众。到仁宗天盛年间颁布法典《天盛旧改新定律令》中明确规定:番、汉、西蕃僧人可以担任僧官,但其人必须会背诵十多种经咒,其中藏文经咒占半数以上,并由西蕃僧人主持考试。仁宗乾祐二十年(公元1189年)举行大法会, 念佛诵经,读西蕃、番、汉藏经 ,竟把藏传佛教列于首位。西夏晚期罗太后举行一次大法会, 度僧西蕃、番、汉三千员 ,亦将藏僧置于首位,可见统治者对其重视。可惜不知多少党项族人成为得法弟子。

  近代以来,对以黑水城为中心的西夏国遗址进行了发掘,出土了大量汉文、西夏文、藏文佛教经论,但西夏人自己撰写的佛教著述极少,显然还没有形成自身独立的宗教思想体系。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有以下几点:(1)西夏立国时间较短,使党项族僧人还来不及消化浩如烟海的佛教文献,更来不及根据自己民族的情况有所创新。(2)西夏地区经济落后,民族文化水平也低。(3)西夏兴佛时期,汉地正流行不立文字的禅宗,禅宗的传播也不利于西夏形成独特的佛学理论体系。

  西夏佛教僧尼众多,民族成份复杂,自然需要一套制度加以管理。

  在这方面,汉地有现成的经验可学。不过,西夏统治者在学习汉地僧官制度的同时又有所损益,以适应自己的国情。西夏中央政府设功德司全权管理全国佛教事务。功德司一名出自唐朝,西夏人运用时又有所改造。

  西夏政府共设三个功德司:和尚功德司管理境内僧人,出家功德司掌管度僧名额,护法功德司维护佛门戒律。功德司使在西夏五品官阶中位居二品,地位较高。同时与唐、宋僧务多头管理体制相比较,西夏的僧籍管理,日常僧务,戒律纠察统归僧官负责,僧官权力很大。功德司设司正为最高长官,下设司副为其辅佐。《天盛旧改新律令》第十章规定:护法功德司一正,一副,一判,一承旨;和尚功德司一正,四副,一判,一承旨;出家功德司有言过处六,承旨六,粗略规定了功德司的建制。

  在黑水城出土的西夏文辞典《杂字》中,僧官名称还有僧正、僧副、僧判、僧录等,大约属于地方僧官。在一些大寺中,还有提举、僧正、僧副、僧监等职务,为寺院管理人员。

  西夏政府还有国师、帝师之设。在许多西夏文佛经译者姓名前,标有国师称号,如白智光、白法信、嵬名思能、兰山智照等人。国师不是僧官职务,而是政府授予僧人的一种荣誉称号。汉地自南北朝便有国师之设,但西夏不仅有国师,还有帝师,为汉地所无。如刊刻藏汉合璧《圣胜慧到彼岸功德宝集偈》,首列汉文提款一段,罗列汉译、梵译、证义、校勘者姓名,其中一名校勘者为: 贤觉帝师讲经律论功德司正偏袒都大提点■卧勒沙门波罗显胜。 波罗显胜一生宗教活动不详,帝师职权如何亦未见于其他史料,但 帝师 一词显然在元代以前便已出现了,元代帝师制亦有其滥觞。总之,由于西夏效法中原建立了一套比较完整的僧官制度,从而使佛教发展与社会各方面关系协调,未出现大起大落的波折。

  (五)佛教与西夏社会文化

  佛教作为一种意识形态,可以说伴随了西夏王朝的始终,在西夏社会文化的各个方面都留下深深的印痕。我们将其概括为如下几点:

  1。佛教与政治

  党项民族在唐代尚处于氏族部落社会,它是在汉族封建文化的影响下直接进入君主专制社会的。但是在西夏建国之后,其社会内部仍局部保存着奴隶制、部落制、氏族制组织的残余。在意识形态方面,旧社会的遗风更是比比皆是,如人与人之间 以齿不以爵 的民俗,宗教信仰上的自然崇拜、鬼神崇拜、巫术崇拜等等。这些古代观念的遗存对党项社会进化有不利的影响,导致党项各部之间互不统属,彼此离心的倾向,纠纷战乱,叛服无常。党项统治者在学习儒家礼乐的同时也引入了佛教,佛教中尽管有众多的神祇,但佛祖释迦牟尼凌驾于众佛、菩萨、金刚之上,众神之间形成了一种尊卑等级关系。向群众头脑中灌输这种折射着人间等级差别、礼义名份的宗教思想,有利于排除反映原始平等观念的传统宗教,在社会上形成一种尊长敬上,维护王权的氛围,有利于封建专制制度的巩固。党项族统治者大力弘扬佛教,除了个人信仰的因素,更重要的是把佛教当成辅助治国的工具。

  西夏地处我国西北地区,由于干旱少雨,地广人稀,人民长期过着动荡不定的游牧生活,因而民风骠悍,好勇尚武。不过总括西夏王朝近200年的历史,文献记载中人民起义的例子并不多见,这与西夏佛教的盛行肯定有着重要的联系。佛教教义以一种虚幻的天国麻痹了人民的斗志,使他们为了彼岸的幸福隐忍了现实的痛苦。

  西夏王朝的历史正处于我国民族关系史上一个错综复杂的时期,西夏周围是宋、辽、金、回鹘、吐蕃、元等由不同民族建立的国家。这些古代民族国家之间既存在着紧密的政治、经济、文化联系,又经常因利益冲突发生战争。在这种复杂的民族关系中,佛教作为大家共同的宗教信仰,经常起到沟通心理,缓和矛盾的作用。比如在西夏与宋王朝关系比较紧张时期,佛事活动并未停止。西夏通过派人赴五台山朝圣,求赐佛经,互遣僧人访问,在敌对政权之间起到了润滑作用。平时,僧侣以一种超然政治之上的姿态,穿梭往返于各国之间,沟通了人民的心理,为民族融合奠定了基础。

  2。佛教与人民文化生活西夏王朝崇佛,每逢国家重要庆典,皆举行隆重的佛事活动。如为庆祝崇宗十周岁的生日,于天祐民安四年(公元1093年),动用大量人力、物力修葺凉州感通寺塔及寺庙,寺成之日又举行大法会,并立碑庆赞。天盛十九年(公元1167年),曹太后 周忌之辰 ,举行了印施番、汉经书、办法华会等活动。乾祐十五年(公元1184年)为庆贺仁宗 花甲本命之年 ,组织了规模宏大、内容丰富的佛事活动,包括施放佛经、佛画、讲经诵咒、烧施结坛、施食供养等。天庆乙卯年(公元1195年),罗太后为了纪念死去二年的仁宗,作大斋会,施经,放生,度僧,饭僧,花费巨大。再加上佛教本身的 浴佛节 , 成道日 , 盂兰盆节 等等节日,佛事成为社会的重要节日,人民精神生活中的重要内容,左右着人们的衣食住行,精神风貌。

  西夏国创造文字,当然不仅仅是为了传播佛教,但译经、写经、印经却不失为西夏文的主要用途。从目前出土的西夏古文献看,佛教经籍所占比重最大,佛经成为西夏文献中最系统的文化知识。西夏文字自身也是在译经、抄经、刻经的过程中不断完善的,可以说佛教的传播促进了西夏文字的发展。

  佛教的侵兴也刺激了西夏印刷术的发展。印刷术是推动佛教传播的重要手段,受宋王朝刻印大藏经的影响,辽国刻印了契丹藏,金国刻印了赵城金藏,党项人也不甘落后,不仅印有大量番、汉文经籍,并终于在元代刻出了西夏文《大藏经》,其书法之谙练,画技之娴熟,都表明西夏镌刻技术之精湛。

  由于西夏社会文化生活的各个方面都染上了佛教色彩,故党项族著名学者骨勒茂林在编著西夏文、汉文双解词语集《番汉合时掌中珠》时,首先列入佛教的内容, 或作佛法,修盖寺舍,诸佛菩萨,天神地祇…… 说明佛教在民俗中占有重要地位。有人统计,在人事部的语词中,佛教术语几乎占了1/4,如烦恼缠缚,起贪嗔痴,三界流转,远离三途,十地菩萨,等觉妙觉,证圣果已,昔因行愿,演说法门,菩提涅槃,六趣轮回,苦报无量,修行观心,得达圣道……佛教术语在辞典人事部中所占的比重,应当与佛教思想在人民生活中所占份额是同比的。

  3。佛教与西夏艺术佛教艺术在河西地区盛行已久,西夏立国于此,自然继承了南北朝以来逐渐形成的这一宝贵文化遗产。同时他们又在绘画、雕塑、书法、建筑等艺术门类里注入了党项民族的特色,形成了独树一帜的西夏佛教艺术,为中华民族的艺术宝库贡献了一朵奇葩。

  西夏艺术的精华,集中保存在敦煌和榆林石窟中。据统计,西夏时期共在敦煌莫高窟新开17孔洞窟,重修96孔,在榆林峡重修11孔。在这些西夏石窟中,壁画无数,彩塑多尊,异彩纷呈,美不胜收。从艺术风格上看,西夏早期壁画、彩塑多承袭隋唐风格,在构图、题材上尚未形成特色。中期在吸收中原艺术风格的同时又采纳了回鹘艺术的样式,逐渐形成本民族艺术性格。尤其是人物形象与服饰,基本反映了党项人的体格特征与面貌,为我们保存了西夏人衣食住行方面许多宝贵史料。

  西夏晚期壁画的民族风格更臻于成熟,同时藏传佛教的影响也进入洞窟,密宗本尊大日如来和十一面观音成为壁画的坛主,反映了西夏国内各民族文化共生的事实。

  从西夏壁画的内容看,仍以佛像、佛说法图、经变图、菩萨像为主。

  壁画构图完整、技法精湛,以娴熟的线条,丰富的色彩,将净土世界的诸神描绘得栩栩如生。在西夏榆林2窟中,出现了以唐僧取经为题材的画面。唐僧态度安祥,双手合十,礼拜菩萨,孙悟空手牵白马,立于唐僧身后。这是同类题材中所见最早者,对于研究《西游记》故事的形成与演变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又如榆林3窟东侧壁画,中为千手千眼观音,在菩萨下方左右对称绘有犁耕图、踏碓图、酿酒图、锻铁图各一幅,把西夏人民的世俗生活刻划得细致入微,情趣盎然。这幅画也从一个侧面说明,宗教的天国不过是现实世界的折射与反光。

  在莫高窟与榆林石窟中有三十几窟西夏彩塑。这些彩塑既带有盛唐浓郁的浪漫风格,同时又部分地受到了宋代写实主义的影响,自成一家。

  如莫高窟491窟三尊西夏彩塑,人物皆修眉长眼,鼻梁与额齐平,具有北方民族的相貌特征。其中一尊女供养人像,头梳垂环髻,身著挂衣,脚穿分头鞋,额宽颐小,唇微开而露齿,一身西夏贵妇装束,雍容华贵,典雅大方。除了莫高窟和榆林窟的彩塑、壁画,在内蒙古自治区额济纳旗黑水城西夏遗址,还出土了一大批卷轴,亦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可惜其中许多珍品被俄国探险家柯兹洛夫于本世纪初劫往俄国。

  总之,由于西夏国统治者的重视与提倡,为河西地区自唐末、五代开始衰落的佛教艺术注入了生机。西夏的佛教艺术水平很高,在中国艺术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标签:五明研究
没有相关内容

欢迎投稿:307187592@qq.com news@fjdh.com


QQ:437786417 307187592           在线投稿

------------------------------ 权 益 申 明 -----------------------------
1.所有在佛教导航转载的第三方来源稿件,均符合国家相关法律/政策、各级佛教主管部门规定以及和谐社会公序良俗,除了注明其来源和原始作者外,佛教导航会高度重视和尊重其原始来源的知识产权和著作权诉求。但是,佛教导航不对其关键事实的真实性负责,读者如有疑问请自行核实。另外,佛教导航对其观点的正确性持有审慎和保留态度,同时欢迎读者对第三方来源稿件的观点正确性提出批评;
2.佛教导航欢迎广大读者踊跃投稿,佛教导航将优先发布高质量的稿件,如果有必要,在不破坏关键事实和中心思想的前提下,佛教导航将会对原始稿件做适当润色和修饰,并主动联系作者确认修改稿后,才会正式发布。如果作者希望披露自己的联系方式和个人简单背景资料,佛教导航会尽量满足您的需求;
3.文章来源注明“佛教导航”的文章,为本站编辑组原创文章,其版权归佛教导航所有。欢迎非营利性电子刊物、网站转载,但须清楚注明来源“佛教导航”或作者“佛教导航”。
  • 还没有任何项目!
  • 佛教导航@1999- 2011 Fjdh.com 苏ICP备12040789号-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