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塔及其文化内涵

　　古塔及其文化内涵

　　作者：张仲清

　　塔，梵文Stupa，译作“堵波”、“佛图”、“浮屠”等，是方坟、圆冢等意思。它并不是中国土生土长的建筑，而是随着佛教在我国的传播而传入，并融入我国的建筑风格和文化传统而出现的一种特殊建筑。我国第一座佛塔是洛阳白马寺浮屠。

　　塔在佛教僧侣的心目中，具有特别重要而神圣的意义，因为它是供奉佛祖释迦牟尼舍利佛骨的处所，所以，塔也由一般的方坟、圆冢而成为佛教的专用建筑而得到尊崇。当然，并非所有的塔都用来供奉佛骨舍利，佛骨舍利本来也并不多，因而除了供奉释迦牟尼佛骨舍利的塔以外，遍布各地的寺院的塔，许多只有象征意义，有些用来埋葬本寺院高僧的尸骨，如河南登封少林寺里的塔林，从神圣意义而言是不能跟释迦牟尼佛骨舍利塔相比的。

　　塔的类型，以高大的楼阁式塔最为多见。另外还有亭式塔，由下部一个圆形、方形或六角形亭子，上加相轮的刹组成。这种形式的塔，后来被一般高僧用来作为塔墓。还有藏式塔，以一个半圆覆钵形的塔身，上加高而大的塔刹组成，也称喇嘛塔，是喇嘛（藏、蒙僧侣）死后塔墓的主要形制。还有金刚宝座式塔，五塔连座，一座主塔为中心，四角对称造四座小塔，为印度佛教密宗兴起之后的塔的造型。

　　与中国传统建筑紧密融合的是楼阁式塔，也是现成最为多见的塔的形式。楼阁式塔的塔身早期为方形，后来逐渐出现了六角形、八角形、甚至十二角形。层数有三层、五层、七层、九层、十一层乃至十三层（密檐式塔的外观层次与内层次并不一致），而以七层为多见。这大概与佛教讲究“七”数（“七”与“劫”音近）有关，俗语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概就是这个道理。楼阁式塔一如中国的建筑，塔身有门、窗，塔内有梯，可以盘旋而上，登临远眺（实心塔较少）。古塔的文化内涵甚为丰富。《吴越春秋·句践归国外传》载范蠡曾在绍兴飞来山（塔山）“起游台”，并立三层楼以为“灵台”，“以望云物”。盖范蠡以为飞来山有“昆仑之象”，既建游台，又造层楼，高出云表，可以与天仙相接。秦始皇、汉武帝等听信方士之言，也曾造过高楼层阁。高楼层阁后来被视为“天人感应”之所而得到尊崇。佛教传入之时，就借用这种高楼层阁以显示佛的神秘和神圣，并对这种建筑赋予佛法内容加以改造成楼阁式的塔，成为佛教的专用建筑。因塔高耸巍峙的气势，又具有“佛法无边”的内涵，明代以后，形家（堪舆家、风水先生）又借以作为助位振势、镇邪压胜的工具，风水塔、人文塔便应运而生。所以中国这种楼阁式的塔，从其文化内涵看，有佛教意义塔和风水塔、人文塔之别。

　　（一）佛塔

　　塔地宫葬有佛骨舍利（或代用品）、或寺院埋葬高僧骨殖的具有佛教意义的塔，统称为佛塔。这些塔大多因寺院庵堂的建立而建造。现存极大多数塔属于这种类型。绍兴的大善塔、应天塔，诸暨的东化城寺塔、天元塔、聚星塔，新昌的罗纹塔等都因寺院、庵堂而建。据目前所知，除大善塔原供奉佛骨舍利外，其他的佛塔作为原寺院的标志建筑，仅具佛法象征意义。

　　（二）风水塔

　　风水塔借用佛塔的建筑形制和佛法内涵，唯其建塔功用有别于佛塔。中国古代极讲究风水，堪舆文化可以说是中国的特色文化。形家以为地理形势关系到一国一郡的兴衰，所以，大至立国建城，小至造宅庐墓，无不讲究山形水势、藏伏吐纳之气。而风水塔在堪舆理论中具有“镇”和“振”的作用，目的是平衡景观，增添气势。诸暨的艮塔、嵊州的艇湖塔、上虞的永元秀塔属于风水塔。

　　诸暨艮塔，据光绪《诸暨县志》记载：“明万历间与金鸡山同时建塔，名曰艮塔，俗呼娄家荡塔。盖以形家言，以白阳峰孤高，建二浮屠与鼎峙，藉以振起艮方之势也。”诸暨县址背依长山（俗呼县龙山），前临浣江，按八宫位置，县龙山在乾位，孤高逼势；坤艮势弱。于是在金鸡山和娄家荡各建塔，与县龙山白阳尖成鼎足之势，不使“来龙”孤立。上虞永元秀塔也因为塔所在之山低矮，而东岸高山，形势逼压，为增加来龙气势，平衡景观而建造。嵊州的艇湖塔，根据《入地眼图说》的“水口”理论，叫做“入山寻水口，风水来处谓天门，去处谓地户。水本主财，门开则财来，户闭则用不竭”。艇湖山为嵊州城风水入地之门户，所以就山建塔，具有镇扼水口、闭户纳财的作用。

　　（三）人文塔

　　人文塔其实也是风水塔的一种，其造型一如佛塔，因其意义在振一邑之文风，“为一邑人文所系”，所以称之为人文塔。嵊州的天章塔即是。乾隆《绍兴府志》：天章塔“在谢慕山，县治之巽方。旧有天章亭，前明知县文典章建，为一邑人文所系。”这跟绍兴市蕺山上的蕺山亭“为状元题名亭，一郡人文所系”同。天章亭“岁久倾废，乾隆二十八年（1773），教喻李增倡捐建塔其上，仍其名曰‘天章’。”天章取“天彰”之意，在“县治之巽方”，巽者顺也，巽属木，应天上“奎”星，有“夺奎进达”之意。所以在巽方立塔，以为振一县之文风，关系一县的科举兴衰。

　　佛塔也好，风水塔、人文塔也好，随着历史的变迁、社会的进步、思想文化的革新，其固有的或外加的文化内涵已不为人们所关注，介绍它不过是便于对这种特殊的建筑及附于这种特殊建筑的已逝的文化现象有所了解，因为这种特殊的建筑——塔，如今已成为难得的陈迹和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