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法师:菩提道次第广论浅释 道前基础 听闻轨理
日常法师:菩提道次第广论浅释 道前基础 听闻轨理
※﹝如何讲听二种殊胜相应法中分三:①听闻轨理,②讲说轨理,③于完结时共作轨理。﹞
分成三部分:怎么听、怎么讲,这是同时的;还有讲完了、听完了以后,应该怎么做。「轨」是轨则,它有一定的方法;为什么要用这个方法,有它的原因,这是「理」。我们现在学的时候采取因明的方法,把很多深刻的理论,很简单地提出它的宗,然后说明为什么要这样;比如我们现在要学某个东西,必须如何做,那就是方法──轨,然后说明为什么原因──理。通常还要有一个「喻」,实际上「喻」就是证明照着这样的方法去做,就得出这样的结果。「喻」是过来人的经验,对你来说这是个喻,如果你自己照着去做,就会得到这个果。对我们修学佛法而言,这一点是极其重要的。
如果你条件够了,一讲轨则,告诉你要这样做,你就毫无条件地接受去做,那是第一等人。其次则是要听听什么道理,觉得对了,就愿意跟着去做。再差一点的,是找一个榜样,跟着这个榜样去做。我们要懂得轨理的特征就是这样。因此,在佛法里边,特别是现在我们这个法是藏系传过来的,藏系的历代传承祖师都非常重视讲闻轨理。这个如果做不好的话,我们就变成前面所说的,尽管能说、能辩得头头是道,却都是戏论。
※﹝初中分三:①思惟闻法所有胜利,②于法法师发起承事,③正听轨理。今初﹞
这本《菩提道次第广论》,对我们学的人来说,第一件事情是听,听好了以后照着去做,做到了以后随分随力讲给别人听,听及说彼此之间一定是这样的关系,所以首先说明怎么听。并不是马上就去听,在听之前第一步,必须好好认真思惟听闻佛法有非常殊胜的好处──不是普通的好处,是非常殊胜的。简单来说,普通的好处是眼前有好处,将来不一定好;现在这个好处是将来一定好,眼前也一定好。眼前的好处叫现前增上生,将来的好处是究竟决定胜。这两个究竟圆满的时候,一个就是报身、一个就是法身,这个才是真正我们要的。那么从哪里开始呢?从听闻佛法开始,这个才是真实不虚的。
为什么要先思惟闻法的胜利呢?假定我们能够认真思惟,就会产生推动我们去听闻的功效。因为我们除了有很多事情要做之外,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性,我欢喜这样、我要那样……。如果没有一个有力的推动力量,不可能将重心放在佛法上面。尤其是凡夫,每一个人都随顺着习气转。就拿我们来说,今天是假日,可是我们会觉得这个节庆没有什么太重要的,更重要的是学习佛法,假定内心没有什么推动力的话,谁愿意跑来坐在这里上课?所以说,要扭转我们的习气,以及在很多的选择当中,能够摒弃所有世俗的一切,而一心一意追随佛法,必需要的条件就是要晓得它有什么特别的好处。在未听闻之前,我们对这个一无所知,因为一无所知,所以很难放弃眼前的很多好处,而追求这个非常陌生的东西。虽然这道理非常简单,但是我们不一定能够体会得到;或者虽然理论上了解了,如果不去认真思惟的话,这个理论对我们还是不会产生真正的功效,所以之前先要好好地思惟。经过了这个思惟以后,会策发我们的内心,「对!这个就是我要的。」
既然是我想要的,平常我们会马上就要去听了,但这里不是这样。第二个是于法跟法师要发起承事。为什么要侍候法师、侍候法?人可以侍候,那法要怎么侍候?实际上,就是要如实、如理地依所听到的法去做。可是我们现在还没听见法,这又是怎么讲呢?实际上这一点很重要,因为对于很好的而且必须做的事情,虽然我们有心想做,可是条件不够的话,还是做不到,所以要借着承事法师跟法来集聚资粮。资粮有两种:福德资粮、智慧资粮,详细的内涵后面会说。如果资粮不够的话,听了还是没有用。假定根本碰不到这么好的法,那本来都是戏论,有也好、没有也好,但是这么好的法,我们听见了不好好去做岂不可惜!何况还有更严重的事情,假定听见了这样的法而不好好去做,听久了以后慢慢地疲掉了,对我们反而有损害。所以我们真正要去做的话,一定要一鼓作气地努力,而这个时候承事法跟法师就非常重要。总之,透过了思惟听闻佛法的殊胜利益以后,心里很好乐,这时如果马上去听,因为资粮不够,或者听不懂、或者听了不相应,这样都是很可惜的。所以第一步要集聚资粮,然后再正式去听,才能够正确地听懂、做到。
现在我们先看第一部分思惟闻法胜利。详细的内容,整个《广论》后面告诉我们的都是,现在所谈的是最简要的。即使我们现在没有很深广的认识,也应该从最浅近的这地方趣入,步步深入,自然会有相应之处。
【《听闻集》云:「由闻知诸法,由闻遮诸恶,由闻断无义,由闻得涅槃。」】
《听闻集》有这么一段话,分四个步骤,第一个是由于听闻才能够了解一切法。「法」是指什么?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现在我们所讲的法,是宇宙间存在的一切的事物,我们总括起来称为法,从我自己的身心,到外面客观的一切。世间人觉得好像客观宇宙跟我们没关系,可是我们生活在这个里边,法就是我们面对着的这一切。本论一开头的时候就很明确地告诉我们,这里所讲的是「往趣一切种智地位胜士法范」,就是要想成佛的所有的内涵,这就包括客观存在的一切跟你自己的身心。在没有听闻佛法之前,我们对于这个都不了解,必须听闻以后才能了解。也许有人会说:「怎么会不了解?实际上每一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一点认识。」假定我们安于作一个凡夫,那的确够了;假定要成佛,不但不够,而且绝对错了。我们都在无明黑暗当中,虽然晓得一些东西,触摸得到,感受得到,可是并不了解这些事情真正的内涵,所以一定要经过听闻。简单来说,我们所以要成佛是因为要离苦得乐,换句话说苦乐是我们最重要的问题,但什么是苦、什么是乐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苦的事情出现、有乐的果报呈现,也不知道。对于苦乐我们不认识,苦乐的因也不认识,佛说的苦、集、灭、道,就是这个内涵。一定要透由圣者(从佛菩萨、祖师们乃至善知识)告诉我们,我们才了解。比如我们现在来到寺院,放弃了世间人以为好的东西,刚开始因为我们不知道,对世间所谓好的这一套东西乐此不疲,怎么舍也舍不掉;现在了解了,知道原来这些都是毒药,我们叫它鱼饵,看起来好像蛮好的,吞下去马上要命,痛彻心肺,眼前无比痛苦,将来更是永远受苦。所以依佛法来说,我们对世间的真相根本不了解,必须要透过听闻才知道。
听闻了知道了以后,我们当然不愿意要苦,那从哪里开始下手呢?「遮诸恶」。恶就是苦的因,既然不愿意苦,那苦因要遮止,正确的方法就必须透过听闻,所以第二个是听闻佛法以后才能够遮止诸恶,就是不再去做我们不要的、不应该做的那些事。之所以要这样去做,是因为我们希望获得我们要的。恶遮止了以后,必须去做该做的事情。平常我们虽然做很多事情,可是没有真实的意义。所以恶遮止了以后,进一步凡是没有意义的事情,统统要断除。最后就能得到我们所要的真正的涅槃之果。涅槃就是寂灭,世间所有的苦因全部解决掉了,所以苦果自然也不见了。以上是文字解释。
至于内涵,第一个是听闻了以后,晓得如理地取舍,这个才是我要的、这个是不要的,因此能够把一向以来由于迷惑而做错的事舍掉,走上我们该走的路,现在称这条路叫出家、出世。我们走上出家修行之路,要照着次第走,首先要把苦乐的因弄清楚;以前照着错误的方法去做的,现在要遮止,这个叫戒。遮止了以后,把全部的精神贯注在学定,有了定才能够生慧,有慧才能真正照破诸法的实相而见到二无我,证得涅槃之果,这四个是非常清楚明白的一定的次第。而正确的都要从闻开始,而且一直学下去都需要听闻。
【又云:「如入善覆蔽,黑暗障室内,纵然有众色,具眼亦莫见。如是于此中,生人虽具慧,然未听闻时,不知善恶法。如具眼有灯,则能见诸色,如是由听闻,能知善恶法。」】
《听闻集》当中又举了一个比喻:就像进到一个黑暗的房间里面,因为各式各样重重的障碍遮得很厚很牢,所以光线完全透不进去。在这个情况之下,这个房子里边有很多美妙的东西──众色,我虽然有眼睛,但是因为没有光明,所以还是看不见。就像这个比喻,我们现在得到了人身,虽然也有辨别是非好坏的能力,但是在没有听到正确、如法的开示之前,我们并不晓得什么是对的、什么是不对的。第一偈是比喻,第二偈说明我们的实际状况。第三偈是说,就像我们具足眼睛,也有光明,那么就能够看见这个屋里各式各样的东西;同样的道理,由于我们与生俱有的辨别是非的智慧能力,然后又透过听闻善知识的指导,了解什么是对、什么是不对,对的事情要做、不对的事情不要做,然后步步深入,才能够究竟地得到涅槃,解决生死轮回的痛苦。
【《本生论》亦云:「若由闻法发信意,成妙欢喜获坚住,启发智慧无愚痴,用自肉买亦应理。」】
这里告诉我们应该用什么态度来闻法。假定能够透过前面所说的这些道理,一层一层地深入,透过这样的方法正确地听闻(当然正确地听闻之前,还要依止善知识,还要积聚很多资粮,眼前我们只要照着《广论》去做就可以),听闻了以后会产生什么效应呢?发信意。发就是启发,我们遇境逢缘一定会策发内心当中的感受,心会动一下,这个叫发。可是大部分情况动一下就完了,这没有多大的意思;有很多情况是启发了这个心以后,使得我们能够跟着它走。现在要启发的叫「信意」。「信」有两个不同的解释方向:一个是以世间共通的来说,我相信你或不相信。佛法除了这种相信不相信以外,还有更深一层的内涵。佛法的法相上对信的说明,我简单解释一下。法相就是解释这个名词以及它所代表的内涵,透过这个对照看看我们相应到什么程度,是用来观照我们自己内心的。
信在法相上的定义是:于四谛、三宝、业果等深忍乐欲,心净为性。世间都是虚妄的,只有佛开示我们的道理,或者说实、德、能的内涵,这个才是真实的、该信的;世间的一切因为是虚妄的,所以没有真实的功德,而三宝有功德、有能力。特别是指什么能力呢?就是能够转过患为功德,使我们能够由凡夫而成就佛道,这是很重要的。这些道理就是现在这里所讲的,听了以后我们对它会有正确的认识。平常我们听完了以后,心里会怀疑:到底对不对啊?好像对,但还有一点疑问。假定说我们听到一个道理,经过仔细观察,觉得它天衣无缝而且合情合理,真实指出问题真相,那我们对它就会确定地忍可。「忍可」就是完全接受,完全认同。现在要到什么程度?深忍。内心中深深地、绝对坚忍不动地完全接受。假定我们真正深忍的话,就会愿意追求它,觉得这个就是我要的。比如说别人告诉你这个东西很好,可是你还有些怀疑,在这种情况之下不管他怎么讲,我想你不会照着他的话去做。假定经过了仔细推敲观察以后,发觉他讲的是真的,这东西确实好,你完全了解而且真正打动你的心,那么你一定会想办法去获得,更何况这个好正是我们希望的。反过来,有好就一定有不好的那一面,而不好的那一面却是我们现在具足的,既然透过听闻了解了我们现在的不理想,而它这个才是我们要的,那我们会不会积极地跟着它去,希望能得到这个好的东西?所以如果真正能够深深地忍可这里所讲的法,一定会产生很强盛的好乐之心。那么这个法是讲什么道理呢?心净为性。它能够净化我们的内心,平常我们内心是在烦恼的状态,烦恼的行相这里不细讲。我们听了以后,对于实、德、能产生深忍乐欲,能够净化烦恼,这就是佛法讲的「信」。
现在透过听闻佛法以后,内心发起正确的信心,在这个情况之下有什么效果呢?成妙欢喜获坚住。平常我们对世间很多东西也会欢喜,可是这个欢喜不妙,妙欢喜是真实无欺的。比如我们刚才说的鱼饵,鱼吞饵的时候蛮欢喜,一吞下去就不妙了。世间有太多的东西乍看之下觉得很好,实际上不然。佛法因为是正确的、深远的,而且是奥妙的,我们听闻以后启发信意,真实地欢喜,然后内心当中一步一步深入,就能够获坚住。如果是不好的话,我们后悔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坚住?因此听闻的时候千万不要单听文字,然后在口舌上面一直谈,那样绝对不可能由内心上净化我们的烦恼,所以也不可能成妙欢喜;既然不妙欢喜,怎么可能坚固地安住在我们身心上?这个很重要,这是听闻佛法的特点。
佛法最重要的是启发智慧。我们之所以引发种种痛苦,无非是因为愚痴,而愚痴的正对治是智慧。愚痴跟智慧并不是如世间说的笨跟聪明。智慧指的是对于缘起因果的事理法则,对业果、三宝、四谛这些道理有正确的认识;简单来说,包含了缘起、性空(这是一件事情的两个面),以及跟它相关的整个的佛法。有了这个智慧以后,愚痴无明的大病就能够净除。所以说能够启发净信心然后照着去做的话,就能够获妙欢喜。法是非常难得的,我们要努力去寻求,乃至于拿自己身上的肉去换,所以论上说「用自肉买亦应理」。
我们现在学法的人,往往不了解这个必需要的条件──就是前面说的,第一个,对法的是非、善恶不了解;第二个,对自己资粮够不够不了解。我们既然宿生有善根来出家了,特别要把握住这个特点。当年我的老师一再告诉我,当时我不太懂,现在经过了几十年才渐渐真实地体会到他一直说「资粮不够没有用」的意思。到底什么是资粮,我实在说不上来,可是吃了很多苦头以后,现在才真正了解集聚资粮非常重要。这件事情不仅仅是藏系三大寺他们非常强调,其实我们学佛法整个的过程都是如此。我们在常住,如果觉得自己是来修学佛法的,当大老爷,别人烧好了饭给我吃,吃好了饭有人讲法给我听,听好了让我去修行,这是极端的错误。我们来了以后应该集聚资粮,该是我扫厕所,我就去扫,要烧饭,我去烧,应该这样努力,这一点非常重要。
我最近看到一则有关集聚资粮的故事。民国以来有几位了不起的大法师,其中一位是倓虚大师,他是东北人,是谛闲老法师的法子,非常精彩。在他的《影尘回忆录》里面讲到一位晒蜡烛的法师。为什么叫晒蜡烛的法师呢?我们平常供佛的时候要香、烛、花、灯,在大陆上不像这里天气暖和,而且现在种花的人很多,以前穷苦的民间,花不像现在这般普遍,但是用灯跟烛供佛是一定有的。现在我们用的这种蜡烛叫做洋蜡,是用石油提炼出来的,所以不太容易融化,以前的蜡好像是植物提炼出来的,比较容易融化,所以那种老式的蜡烛是不能放在太阳下晒的。现在这位法师,他把蜡烛放在太阳下面去晒。
扬州的金山寺是大陆江浙一带最精彩的一个禅宗丛林,出了很多人才,在那寺里有一位法师脑筋很笨,大家平常都拿他开玩笑,他也不在乎,实际上他也不懂。江浙一带到了春天下过梅雨之后,很多东西发霉,需要晒。丛林里面有一个习惯,每年会晒藏经,晒了以后收起来。那一天大家都在晒,这位很笨的法师是香灯师,要关照大殿里的东西。大家都在晒,他想:我大殿里面没什么东西好晒的。人家说:欸!那个蜡烛发霉了,你也拿出来晒一晒。他说:对呀!就把蜡烛拿出来,一看真的上面已经发霉了,他就把蜡烛拿去晒。那个蜡烛是不能晒的,一晒就融掉了。以前那个老方法做的蜡烛,里边有硬硬的一根蜡蕊,结果晒了以后,蜡烛都融化凝结成一块一块的,里边的蜡烛蕊子一根根地露在外头。到了晚上他去收,咦!怎么蜡烛不见了呢?一看,只剩一根一根的蕊子,蜡烛油都流在地下。他自己也并不懂,他想大概晒完了应该这样,所以他就把一根根的蕊子收起来,再把那些融化的蜡烛油一块块挖起来,装在坛子里收好。到了晚上要点蜡烛了,蜡烛本来里边是蕊子,外面是红颜色的蜡,可是他拿出来的蜡烛,外面没有了,只剩里边那个蕊子,他拿来点了以后就上殿了,他也忘记了。维那看到就很惊讶地问:今天晚上的蜡烛是怎么一回事?他回答说:今天我把它晒了一下就变成这样。大家晓得他是个非常傻的傻瓜,平常要是出状况的话,一定会处罚他,可是大丛林里面的维那师都是有一点工夫的,即便没有真的工夫,当着大众很严肃的场面发脾气也不对,所以他就忍住了。转念一想:这个家伙!笨头笨脑,人家跟他开玩笑,上了当了也不知道,说他也没用。所以他就说:「某法师啊!像你这样聪明的人,留在我这里太可惜了。现在谛闲大法师在温州头陀寺开讲座,要最好、最聪明的人去。法师你这么了不起的人,应该去听经,留在我们这里是没用的。」晒蜡烛的法师听了很高兴,心想:「哦,我居然还这么好啊!对对对!像我这么聪明的人不应该在这里坐禅,我应该要去。」那位维那师就说:「既然这样,你就早点走吧!」人家都在暗暗地笑他,他居然好高兴,马上打包行李,请了假,就到谛闲大师那里去了。
因为谛闲大师那里学教的人不太多,所以他就告诉客堂(客堂就是丛林里负责接待外人的地方):凡是外面有人来学教的,不论老少,我们总好好地接待他,给他机会。结果那位晒蜡烛的法师傻头傻脑地跑来,知客师一看这个人又憨又直又傻的,觉得很奇怪。以前大陆上坐禅的门庭跟讲教的,彼此各有各的概念,大家不大能够兼容,现在居然一个坐禅的道场叫他来,总有些原因。于是就问他:「你在那里好好的一个大丛林,为什么会来呢?」他答:「我的维那师父告诉我,像我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来学教……。」他居然把那个故事就搬出来了,知客师一听,这么一个大傻瓜跑来,但他一想到老法师说的,反正不管什么人来学教,总要好好地接待他,所以就替他安单了。来了以后当然会晋见谛闲大师,像那种大德,绝对不会像我们一般人从表面去看事情,就问他:你从哪里来啊?他答:我是从金山寺来的。大师一听,这金山寺是禅宗的道场,就问他:「你怎么会来的?」他就把事情的经过讲出来。大师一听晓得这个人资粮不够,就说:「好!好!你发心来,非常好,但是资粮很重要,要先在常住行苦行,现在你去扫厕所。」他就很认真地去扫厕所,反正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他都做,在那里苦苦地做苦工,一做就做了十几年。刚开始的时候有人告诉他:「既然要来学教,就要听法啊!」他说:「老法师告诉我资粮不够,要在这里做。」他就有这种绝对的信心。后来老法师告诉他:「你现在可以稍微来听听看。」刚来的时候一个大字都不认识,就这样熬下去,后来竟成为头陀寺中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大法师。
谛闲大师因为是当时国内最了不起的一位教下的大师(这都是再来人噢!你们可以去看他的故事,非常感人),全国上下都请他去讲经。讲经的时候要请几个重要的人,万一老法师有事情,可以当副讲,这个人必须是弟子当中最精彩的人。当时那位晒蜡烛的法师已经变成了学生当中最精彩的,所以老法师就要他跟去。后来也到了金山寺去讲经,讲了一座以后,老法师身体不好,就叫晒蜡烛的法师来副讲,结果从头讲到尾。当初那位维那笑他,把他赶走的时候还跟他说:「你这个聪明人将来学好了以后回来讲,我来给你做维那(做维那就是侍候他)。」本来在大丛林里,要做到维那很不容易,经过了十几年,这位维那还在那里,于是真的就为那位晒蜡烛的法师做维那。
近代虽然佛法衰颓了,可是这种类似的故事仍有许多,这都不是笑话,都是真实的,老一辈的人很多都曾看见过这种人。倓虚老法师与这位晒蜡蠋的法师在一起过,晓得这个人。我们现在总不会像晒蜡烛的法师那么笨吧!假定我们肯好好地再多集一点资粮,我想成就应该不只如此;反过来说,我们今天有了这么好的资粮,假如自己骄傲而不好好努力的话,绝赶不上那位晒蜡烛的法师。佛法很实在,一点都虚假不了。那位晒蜡烛的法师还没有真的用自肉买,可是他的确肯做人家不愿意做的事情,实际上也就是告诉我们这个内涵。像这种地方,但愿我们不要把它当成文字看,否则脑筋最好的人,总觉得自己最了不起,实际上他一定跟法最不相应,听见了法,他就拿着法到处去观察、到处去辨别,只在文字上面转,而不能净化自己的身心。万一条件不够,要好好集聚资粮。
【闻除痴暗为明灯,盗等难携最胜财,是摧愚怨器开示,方便教授最胜友。虽贫不变是爱亲,无所损害愁病药,摧大罪军最胜军,亦是誉德最胜藏,遇诸善士为胜礼,于大众中智者爱。】
这是说由于听闻而能够净除愚痴。通常我们称愚痴为无明,就是黑暗,因为愚痴,所以事实的真相看不见。就像前面告诉我们的,听闻佛法是一盏明灯,能够让我们真实地认识真相。认识了以后,才能够真正去实践,实践了就有功德,所以下面说「盗等难携最胜财」。平常我们有很多东西,比如说有钱、有势、有各式各样的东西,这些都会被人家拿走的。你有钱的话,或者小偷、强盗来取,或被败家子散尽,然后天灾人祸、不安全等,所以说钱财是五家所共。佛法不是这样,如果我们了解了以后真实去做的话,没有人能够拿得走。佛法所看的是业,恶业没有人代你受,善业也同样的没有什么外缘能够抢走,这个才是真正最殊胜的。还有,「是摧愚怨器」,摧是摧毁、摧破,我们真正的怨敌就是愚痴无明。世间上要想摧毁怨家敌人,是用刀枪等武器,而现在对愚痴这个怨家,则是用「法」这个武器,所以说闻法是摧毁愚痴怨家最好的武器。「开示方便教授」是说能够指示我们,开启正确的方便(就是成佛的种种正确的方法、教授),那才是最殊胜的朋友。我们有各式各样的朋友,有些是酒肉朋友,有些是道义之交,现在这个是最殊胜的法友。
世间一般最亲近的就是亲戚,可是世间的亲人在很多情况之下还是会背叛我们,即使不背叛,到死的时候也各走各的。世间的背叛通常是因为你穷了,所以有一句话:「高头白马万两金,不自亲来强就亲,一朝马死黄金尽,亲者如同陌路人。」有一天马死了,黄金散尽了,以前来亲近你的人如今就像陌生人一样,实在亳无可以贪恋之处。现在是再贫再穷,它还是一样绝对不会离开你,所以闻法是我们真正可爱的亲友。还有,平常有了病要吃药,药就算是能治病,但吃下去很苦,而且总有它的副作用,现在这个能够治疗我们心中愁病的药对我们亳无损害。「大罪军」指的是惑业,能够摧破最最严重的这个罪业的军队,就是最殊胜的佛法。「亦是誉德最胜藏」,誉就是赞誉、称赞,是最好的赞美德行的方法。
「遇诸善士为胜礼」,对于善士我们通常都非常尊重恭敬,要供养他最好的礼物,最好的礼物就是佛法。比如对做弟子的人来说,老师给我们的佛法对我们最有用,反过来,弟子对老师也是再没有比法供养更好的。老师当中最好的是佛,佛告诉我们最好的供养就是如法的供养。而如法的供养要从听闻开始,先听懂了道理,然后依法去实践。所以这个是供养一切真正的善士(也就是跟法相应的这些人)的最殊胜的礼物。「于大众中智者爱」,现在有各式各样的团体,有世俗的,或是出世间的。在世间你不管做什么,通常有人欢喜,有人不欢喜;而佛法在大众当中,会为智者所爱。真正有智慧的人(也就是佛菩萨)都会喜爱;那些没有智慧的人,他们不一定爱。像这种没有智慧的人,但愿他不要爱,他来爱你,你也爱他,你就完了,世间就是这样的状态。
【又云:「听闻随转修心要,少力即脱生死城。」于其所说诸闻胜利,应当决心发起胜解。】
听闻了佛法以后,有两种可能:假定我们只是在文字上面听听,那也就算了,通常情况之下,听了以后不当一回事情;再不然,就是根本没有专心听,或者听的时候有自己的意见,或者听过了以后就忘记了,这一类都是实际上的问题。现在我们认真地听而没有前面的过失,能够真正照着去做,这非常重要。所以听要听懂,不能听错;听懂了以后要记得;下面还要一件事情,就是照着它做。第一个已经很难了,照着它做更难;但是反过来说,正因为这是非常殊胜又很难得的法,所以听到了不去做就太可惜了。假定我们了解了这个道理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做到,不做到的话是白听,前面的努力是白白浪费;所以当我们正面、反面都能把握住了,一定会有一个力量推动我们认真去做。所以不但要听懂,要记住,而且要跟着它做。做些什么呢?「修心要」。修就是修行、修改。我们从无始以来都是随着无明,错误地造作。这一点说明一下,我们做任何事情,最常见的一种状态都是配自己胃口,不配自己胃口的实在没兴趣,如果勉强做,会做得很苦。现在必须要经过听闻随转去修改自己的习性,不要随顺自己,而是照着法反观我自已,发现不对的,就要去修改。在哪里修呢?在我们内心上面关键性的问题上去着力,依法从我们内心上面改善,其它外面的是辅助的。我们现在往往身口做得很好,内心不相应,这个很遗憾。不过假定一时做不到,至少身口做到了,内心一步一步地来,还是一个办法。所以我们要依自己的能力随分随力去做。
这样去做有什么效应呢?我们不是要跳出生死轮回吗?生死轮回把我们重重围困,如果能够照着这样去听、去改善自己的话,不用太大的努力就能脱离轮回。我们想像当中修行很难,实际上不是,在宗大师的传记后面很明确地告诉我们这一点,大师的弟子照着这样去做,产生很好的效应。看见别人做的成效,假定我们去做,我们自己就成为一个现实的证明,然后藉此鼓励别人,这个对我们是很重要的观念。这两句话是《本生论》上面说的,下面就是宗大师特别再叮嘱我们,对于听闻佛法的殊胜好处应当决心发起胜解。胜解就是对于一个道理不但了解,而且内心当中相应到不会被别的东西动摇,这是非常重要的。我们现在是无始以来的习气不会被动摇,我们太多的东西不被动摇,而这些正是我们不要的;我们要对听闻的正确方法产生胜解,这个胜解的力量不被动摇,有了这个力量我们才能够真实地做到它。还没做到之前,要下决心说我一定要照着这样努力,产生这样的效应。这一段是讲听闻佛法的殊胜利益,我们努力去思惟,内心就会产生一种决定。
【复次应如〈菩萨地〉说,须以五想听闻正法:谓佛出世极罕难遇,其法亦然,由稀贵故,作珍宝想;时时增长俱生慧故,作眼目想;由其所授智慧眼目能见如所有性,及尽所有性故,作光明想;于究竟时能与涅槃、菩提果故,作大胜利想;现在亦能得彼二之因,止观乐故,作无罪想。作是思惟,即是思惟听闻胜利。】
《瑜伽师地论本地分》的〈菩萨地〉当中也告诉我们,听闻佛法应该以五种方式去思惟而听:第一,作珍宝想。就是说佛出世非常难得难遇,也非常地珍贵。珍贵是就它对我们的好处来说,世间有很多宝贝,我们通常都很器重它、宝爱它,但是比起佛法来,世间的宝贝都不能称为真正贵重的,佛法才是。不但有这样殊胜的价值,而且非常难遇,所以我们首先应该视它如珍宝,珍是非常地珍重,很难得,宝是非常宝贝。佛法的珍重和难得要从两方面来看,一个是从佛成佛这一点来看,一个是从我们遇见佛这一点去看,这两个都是非常宝贝,而且极其难得。
在座诸位有善根接触佛法,了解了是非、善恶,知道这个对,我应该做,这个不对,我不该做。现在理论上了解了,实际上我们去做的时候却感觉非常辛苦,很不容易做到,这一点,我想每一位同学都能体会到。然后单单眼前这样去做的话,我们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是不是这样就能够成佛了呢?不能,如果把我们现在所了解的、简单的,不该做的不做,该做的做到了,最多就是持好戒,得到的只是人身而已,而人身还在轮回当中。戒在佛法中属于浅近的部分,我们要做到它却是非常困难。在这个条件之下,要策发出离心,拿刚才这个标准去衡量,那更是千难万难。进一步来说,我不但要自己出离,还要帮助一切人解决生死问题,不单单是发这个心,还要实际做到。现在不妨想想,做任何事情,小小的利害当前,比如你很欢喜的好东西给了别人了,你心里就放不下,这是很现实的问题。我为什么要讲这些话?假定不从实际上的状态一步一步深入去思惟的话,我们听过了也就听过了,觉得佛法很好,但心里面不可能产生什么效应,更谈不到如理去深入。现在并不是叫我们马上做到,但至少我们很认真这样去想一想的话,我想大家内心当中都会策发这种力量──对啊!要达到这样的标准好难好难!我们能够以事实去衡准,然后这样一步一步地向上思惟观察,就能够多少体会得到佛极其难遇啊!因为他要成佛是何等地艰难!他成了佛以后,我们才有机会见到佛。成佛是非常难的,所以经论上面都说:佛出世像麟瑞花,这个花在世间要三千年才一现,而且刚刚开满它就谢了,有很多花是开了好几天还不会凋谢,而且是年年开的,还有一年开几次的,稀有的麟瑞花三千年才一现,而且它开了马上就凋谢,而我们人类的寿命只有几十年,所以从这个比喻勉强来说明佛的难遇。
另外,现在总算娑婆世界上有佛出世了,虽然我们没见到,但至少佛的遗教还留在世间。我们大家都觉得佛法好,我想诸位多少都可能有这样的经验:当你体会到了这么好的佛法,你是不是也愿意把这个好的东西介绍给周围的人?你想尽种种方法对他们讲,他们听得进吗?根本听不进,或者根本不晓得有佛,即使听到了,也根本不晓得佛是什么内涵,乃至由于他自己的善根不够、业障深重,世间的坏东西他拼命追求,最好的好东西他却不接受。所以从我们自己的条件去看,自己还要具备这样特别的善根。佛出世、我们能值遇佛法,这两个任何一个都非常难遇,而且要两个碰在一块。如果我们常常这样去想,就会很珍惜。譬如你很想要一样东西,这个东西的确对你很有用,你花了几十年的心血得到了以后,会不会随便把它抛弃?绝对不会。当我们有了这样的认识,就会很认真地追寻。
所以,我但愿来听法的同学,不要听过了以后,觉得听了一个小时很累,下了课马上就嘻嘻哈哈、轻轻松松,那样的话,是对不起我们自己的生命,浪费掉了。我们积了这么多的善根,总算感得今天遇见了佛法,所以第一个是珍宝想。当然也不是叫我们听到了以后,下课了还要孜孜不倦地用功,后面会告诉我们精进有它一定的次第,但至少应该把要做的事情的先后轻重放对,然后尽量把我们能够努力的时间,从思惟开始,然后如法地去实践,或者切磋琢磨,或者做前行预备工作。所以第一个,对于佛以及佛出世以后所讲的法,要了解这两者对我们极端重要,而且非常珍贵难得,很不容易碰到,这两点要把握得住。论中用比喻跟事实来说明佛出世及说法对我们的殊胜利益。
第二个好处是「时时增长俱生慧故,作眼目想」。「俱生慧」是与生俱来的(跟着我们的生命一起带来的)智慧。凡夫都有烦恼,烦恼分成两种:俱生烦恼、分别烦恼。比如说我们一对境,自然而然内心当中就会生起烦恼:一看见某个东西,你不用想这个好不好,就会对它贪着;如果这个东西对你有害,或者你想要得到它而得不到,你就起瞋心;然后对这件事情的真相看不清楚──愚痴,所以平常总是在贪、瞋、痴当中。而真正重要的是我执,这个是俱生而起的,对事实真相看不清楚,所以我们又叫它俱生惑,或者俱生的烦恼。由于这个烦恼而造种种的恶业,轮回生死受种种苦。惑(烦恼)对我们有这么大的害处,那么用什么方法去净除它、对治它呢?只有智慧是烦恼的正对治,也就是说针锋相对的,像光明跟黑暗一样,如果光明来了,黑暗自然就消失了。现在这个智慧叫俱生慧,这是宿生就带来的。那宿生怎么会有智慧?一定是前世已经听闻了佛法,能够如理去思惟,照着它去做,积累了福德和智能,其中的智能资粮带到这一生来,就叫做俱生慧。透过不断地积累,这一生我们如果继续努力,到下一世再来的时候,我们的智慧就比这一生更增长,然后一生一生不断地增长,这是非常重要的。
智慧就像自己的眼睛一样,由于我们对事实的真相看不清楚而起迷惑、造恶业,现在有了智慧就可以看清楚了,所以俱生慧相当于我们的眼睛,能够把事理看清楚,没有眼睛看不清楚事情,就迷惑。那么,智慧是怎么来的呢?是由于听闻正法。当你听闻了正法以后,不断去思惟,然后透过所听闻、思惟的佛法去观察决择事情,才能把我们所面对的种种事情的是非、好恶辨别清楚,所以《听闻集》上告诉我们「由闻知诸法」,由于听闻才能够正确地了解一切诸法:这个法是对的,就去做、去取;这个是不对的,就应该舍。这样一方面努力去做,增长福德资粮,一方面使我们对事情辨别得清楚,增长智慧资粮,所以这里说由于听闻能够增长我们的俱生慧,就像有眼睛一样。现在停下来想一想:我们俱生带来的是什么?烦恼。我们平常任运而起的都是这个,碰到任何事情,都是以我为主,「哎呀,麻烦!不配我胃口,我欢喜那样……」所有这些东西都是烦恼,除了以佛法的智慧来正对治以外,再也没有别的方法了,所以第二个就告诉我们,听闻佛法可以时时增长俱生慧,就像有眼睛一样。
单单有了眼睛,没有光明还是不行。所以下面说:「由其所授智慧眼目,能见如所有性,及尽所有性故,作光明想。」闻法不但给我们眼睛,而且给我们光明。有了眼睛、有了光明,我们对于所对的境界,就能够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有了智慧眼之后要能够看清楚,还要一个条件──光明。那要看清楚什么呢?就是我们所面对的一切事情。我们总执着以为有一个我,以为这件事情是这样的,实际上并不是这样。我们所对的一切事情,真正就佛法来说,它的本质只有两点:如所有性、尽所有性。「如所有性」用比较容易了解的话来说,就是空性,或者叫真如。我们每个人都具有二执──人我执、法我执。比如我拿的这个东西,实际上没有我们所以为的这样的东西;又我们执着这个我,实际上「我」是在五蕴体上面假立的。因为我们愚痴,没有智慧,所以犯了这个错误。透过佛告诉我们以后,我们才能够了解,不但有眼睛而且有光明,看见所见的一切原来它的本性都是空的──真如。后面会详细说明这个内涵,这里只告诉我们有这样的好处。
空跟空性不一样,空性是指一切法都是由种种因缘和合所形成的。这些因缘,总的来说,不外乎对境能观察的心跟所对的境,当心、境相对的时候,就产生世间种种现象,这一切现象不外乎五蕴、十二处、十八界,这是重重缘起相应所现出来的如幻如化的幻象,这一部分就叫「尽所有性」。所以简单地来说,世间所见的一切就是性空缘起。由于佛出世,告诉我们正确的方法,我们才能够如理地了知,就好像有眼睛又有光明,才能够正确见到我们所对的境;在没有遇见佛、听闻正法之前,我们对这个是茫然无所知的。
第四个,「于究竟时能与涅槃、菩提果故,作大胜利想。」听闻了佛法以后照着它去做,到最后能达到什么样的状况呢?涅槃、菩提果。「涅槃」翻为寂灭,就是所有的烦恼以及恶业统统消失了,所有这些不相应的、不要的垢秽彻底净化了,这种状态叫做涅槃或者菩提──觉悟。为什么以前不能产生?因为以前并不了解世间的真相、不觉悟,因为不觉悟而造种种的恶业,造了种种的恶业以后,感得的果永远在轮回之中。菩提就是觉,现在觉悟了,然后照着正确的方法去做,净化了烦恼、恶业,到最后这些东西彻底地消失、净化了,得到的果就是寂灭。这个是真正殊胜的利益,而且是最究竟的,所以叫「大胜利」,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大、更殊胜的利益了。
涅槃、菩提是将来最后的果,那眼前呢?「现在亦能得彼二之因,止观乐故,作无罪想。」果是将来的,而果的因在眼前。所以我们必须依靠着佛,从佛那里听闻正确的方法,照着去做。这个时候因为对事情的真相认识清楚了,我们不会再随着境界起迷惑而造种种恶业,所以真正重要的是止与观。修学佛法应该先听闻,就是前面《听闻集》所说的,由听闻了解了事实的真相,然后持戒断除诸恶,持了戒以后学定慧,最后究竟的结果都是由定、慧而来。虽然定慧是将来菩提、涅槃果的因,可是因为它本身是正确的,眼前就让我们不会造恶业,造了恶业会感苦果,不造恶业当然就不会感苦果,所以作「无罪想」。实际上,止、观本身也是一种乐,不过若拿菩提、涅槃的这个究竟乐来比较,那也算不了什么,所以以佛法来说,只能说「无罪想」。可是拿我们世间来说,止、观是一种非常玄妙的乐,世间的人因为没有福,往往为一点小小的事情就觉得好开心、好快乐,实际上真正得到止、观之乐的话,那世间的乐一点味道都没有,这就是世间最可怜的地方,所以说我们福德太浅,才会耽着这些下劣的乐受。
现在总结起来,〈菩萨地〉所说的,听闻正法之前应该具足这五个条件。第一个是总的来说,我们应该思惟佛、法对我们无比的利益(实际上是法的利益,可是法是佛说的),有这样无比的利益,所以说非常地珍贵,又非常地难遇。那么它给我们什么样的好处?为什么是珍贵的呢?因为最后能够给我们菩提、涅槃的果,眼前也能够得到这个因,使我们对所做的事情能够真实地判断是非、好恶,就像给我们眼睛以及光明一样,由于里边具有眼睛,外面具有光明,晓得是非、好恶,所以我们在因地当中能够如法地去恶从善,依戒定慧一步一步深入,最后得到菩提、涅槃之果。这是〈菩萨地〉所说听闻正法的五种想法。这样思惟就是思惟闻法的胜利。我们这样去想的话,才晓得闻法真正的好处。
我们知道闻法有这样的好处,跟不知道有什么差别呢?可以想一想,在生活当中,我们有时会很高兴地想做某一件事情,因为我们习惯性地觉得这样很好玩。大人有大人的好玩,小孩也有小孩的好玩,有的是调皮去摸摸人家,好像觉得好玩,实际上这种行为,你现在是好玩,将来的果报,好一点的是堕落畜生。你们看看马路上那些狗,牠们没事就摇摇尾巴、舔舔人家、抓抓人家;想想看,我们得到了这个人身,如果不好好地去做,东去摸一摸,西去碰一碰,你跟那些狗有什么差别?各位,尤其是你们年纪比较小一点的,有的时候跟人家开开玩笑,你想想是不是这样?这都是在浪费生命。
听闻佛法有这么殊胜的好处,虽然如此,若你不去思惟它,不会引发你想追求的心;当你静下心来想:原来它对我有这么大的好处,你越认真去想,就越能够策励自己不再做那些无意义的事情,努力去做我们该做的事。比如我们所欢喜的东西,如果人家送来了,放在西教室,我们虽然坐在这个地方,心里面一定会老去想这个东西,因此等不到下课,就一个劲地去了;同样地,假定我们也能够思惟法的胜利,那我们心心念念就会缘着法,当我们这样照着去思惟观察的时候,内心当中就不断地提升,这是为什么在听闻佛法之前要让我们去思惟的原因。所以这个地方最重要的,就是在于听闻佛法思惟了之后,会改变我们平常的习气,使我们从平常的习气当中能够振奋,策发恭敬、精进来趋向于法,努力照着法去做,这样听的法就有用;不至于听过了以后,只觉得也听了一些东西,然后随便讲讲说说,过两天就忘记了,这就没什么意思,所以要思惟闻法胜利。
思惟了听闻佛法对我们的殊胜利益,就会策励我们更努力去听闻,那么我们是不是马上去听闻呢?不是,还要一个条件。
【于法、法师发起承事者,如《地藏经》云:「专信恭敬听闻法,不应于彼起毁谤。于说法师供养者,谓于师起如佛想。」应视如佛,以狮座等恭敬利养而为供事,断不尊敬。】
要承事法和法师。我们要听法,这个法怎么来的?是讲法的法师讲的,我们要努力地去承事他。至于怎么承事,后面会详细告诉我们,这里只是简单地说。实际上对我们真正最有价值的就是这些,或者说最好的净罪集资莫过于此。那应该怎么样对法跟法师发起承事呢?先解释《地藏经》说的。现在流通的《地藏经》有三种版本,这里说的是《地藏十轮经》里边的一个偈颂。「专」是专一;「信」是净信;「恭」是谦恭;「敬」是恭敬;这四个字,每一个字都有特别的意义。平常我们听法的时候不太容易专心,浮浮散散的,精神好的时候胡思乱想,不专一,精神差一点的时候打瞌睡;不是扬、就是沉,要全部精神贯注才是专一。「信」是净信心,要对法及法师有清净的信心,净信和不信的行相后面会讲。「恭」特别是指谦下,自己要放低,至心恭敬;或者恭敬连在一块说也可以。以这样的态度,把内心当中跟佛法不相应的拿掉,而且必须要把与听法相应的这种条件提起来去听闻,不可以对所听的法心生毁谤。在前面「甲二」特别谈到,我们往往以自己的知见任意评判是非、好坏,说「这个大乘、这个小乘」等等,这是最严重的一个过失。
对说法师除了不毁谤以外,还要去供养。到什么程度呢?要把说法师看成佛。实际上说法师是不是佛,我们可以先不去管,他可能是佛、可能不是佛。因为佛是千百亿化身,现各式各样的身,所以到底是不是,我们不知道。不过有一点,我知道我不是佛,这可以肯定。在听法的时候,我宁愿把说法师看成佛,这是有原因的。的确,他现在不一定是佛,可是他讲的法是不是佛讲的?我们是不是从法师身上才听到佛讲的法?所以我常举一个比喻,譬如说:你要喝甘露,甘露是最好的药,但要用碗装,这个碗的价值是什么?没有这个碗就没办法把甘露拿给你,既然你要受用甘露,珍重这个甘露,你舍不舍得把碗弄破?能不能不要它?所以你捧这个碗战战兢兢,惟恐把它打破,因为碗一破甘露就没有了。当我们真正对说法的法师生起恭敬心的时候,你不知不觉当中对他讲的法也容易接受,在这种状态当中,听的法对我们才会有受用。所以对说法的人起恭敬心实际上是对自己最最受用的,下面会详细说明这一点。《地藏十轮经》这样讲,这是佛说的。下面宗大师再告诉我们「应视如佛」,应该把说法师看成像佛一样。那么怎么去承事供养呢?「以狮座等」,「等」字代表不仅是狮座,只是以狮座为例,就是说不但他坐的地方是最好的,样样东西都是以最好的来供养。要「断不尊敬」,这是非常重要的,平常我们心里倒不一定会很轻慢,看不起他,可是我们很不容易提起恭敬心来,总是马马虎虎,真正想学佛,这一点要尽量努力改善。
【应如〈菩萨地〉中所说,而正听闻,谓应无杂染,不应作意法师五处。离高举者,应时听闻,发起恭敬,发起承事,不应忿恚,随顺正行,不求过失,由此六事而听闻之。离轻蔑杂染者,谓极敬重法及法师及于彼二不生轻蔑。】
那么应该怎么样做呢?应照着〈菩萨地〉所说的正确的方法──不要杂染、不应该作意法师五处(就是不应该从五个角度去想这位法师)。「杂染」就是不对的、染污的,我们要清净、纯净的。杂染又分两部分,一个是把自己高举,也就是自己觉得了不起。我们平常不一定感觉我很了不起,但这里边有一个特点,一切众生无始以来最大的困扰就在我执,执着这个我,我执只要存在一天,它本身就有几个特点:我痴、我慢、我爱、我见。慢,就是个高举相,只要有这个「我」在,它自然而然会这样。所以听法的时候会产生两个毛病:第一个把「我」抬得高高的,第二个轻视法师跟法,这两个都是错误的。
第一个「离高举」,要拿掉自己内心的高举,不要自己觉得很了不起,所以要「应时听闻」,要在上师高兴且有空的时候求法,如果只顾自己的方便而安排时间,狂妄自大,这样是不对的。听的时候发起恭敬,不但恭敬而且承事。「不应忿恚」,我们为什么无缘无故会忿恚呢?这是有它的道理的,当然忿恚有很多原因,最主要的有一点,因为法的特征是对治我们无始以来的烦恼,烦恼主要的根本是我执,而讲的法是要把「我」拿掉,你舍不舍得啊?舍不得。烦恼所现的行相是贪、瞋、痴,这个东西我要的就贪;叫你不要贪,障碍你的时候就会瞋;痴则始终都有。所以真正讲法,一定针对着我们的毛病,这叫对治悉檀,这时候我们就很容易犯忿恚的过失。就世间来说也是一样,古人有一句话:最好的朋友叫诤友,他看见你的缺点会告诉你:「某人你这个地方错了。」如果修养比较好的人会很感谢,因为我看不见自己的错误,谢谢你看见了告诉我,让我改过来。所以当人家指出我们的错误时,我不但接受,而且感谢、恭敬。现在的人,如果人家告诉你:「某人你错了。」你会说:「我错,你就不错啊?」我们会不会犯这个毛病?连世间要做一个好人,都需要周围的人指出我们的错误,现在我们要求无上菩提,对治三毒,假定不能认识正确的方法去调伏自己的话是不行的。所以这里告诉我们要恭敬、不要忿恚等等,这样才可以随顺正行,佛告诉我们的这个正确的方法,我们也才愿意去做。
我们还有一个毛病,听了法以后会说:「你讲的都很有道理,你自己做到了没有?」我们会找人家的过失。千万不要找别人的过失,听了法反照自己是最最重要的。假定我们做到这一点,那么即使这位说法师不是佛你也受用,因为他尽管可能不是佛,可是他讲的法你受用了,那就对;反之如果你不受用,就是佛来也没有用。这两点了解了以后,我们就晓得应该怎么办。所以真正听闻的时候,应该具备这六种条件。以上是离高举,把自己的高傲拿掉。还有离轻蔑,轻视、不尊重法跟法师,应该怎么做这里不细说了,只提出正对治──要以最恭敬的心恭敬法跟法师。离高举、离轻蔑这两个,就是离杂染的内涵。下面是不应作意法师五处:
【不应作意五处所者,谓戒穿缺、种性下劣、形貌丑陋、文辞鄙恶、所发语句粗不悦耳。便作是念,不从此闻,而弃舍之。】
我们听闻佛法的时候可能会有几种毛病。法师跟世间的老师不一样,他是以佛法来指引我们的,我们称他为法师,世间的我们称他为老师或者师。整个佛法在行持方面来说不外乎戒、定、慧,所以我们衡准法师是以这个为标准的。我们去听他说法的时候,心里想:「这位法师不灵光,他连戒都没持好,定、慧就不谈了。」像这种念头很容易犯,所以第一个谓「戒穿缺」。受了戒以后,破戒是最严重的,根本完全失去了。最严重的叫破,在戒没有破之前,有的时候只缺了一点。比如一个大水桶,如果整个裂开了,那当然不能用了;若只破一个小洞还可以用,可是这个桶并不完整了。「穿缺」是有一个小洞,凡是有缺、有穿,那个戒就是不完整的。我们不应该对法师起这样的作意(作意就是脑筋当中去想,还没有形之于身口,身口固然绝对不可以,脑筋当中也不应该这样想):「这位法师戒都没有持好,还谈什么别的!」这是从他如法行持的德行上面去讲的。
下面四点是从外表上面去讲的,「种性下劣」是说这位法师出身不好。比如我们常说某人出身很好,像阿底峡尊者,他的家庭背景很好,表示这个人的前世因缘很好;而现在这位法师出身背景不好,种性就是指出身背景。然后又长得很丑,讲起法来又是文辞鄙恶,不文雅,声音又很怪、很粗!实际上这些跟法的内涵没有直接关系,就以我刚才举的比喻盛甘露的碗来说,我们现在要饮用的是甘露,不是碗;假定要吃碗,那当然这个碗要好,现在我要吃碗里的甘露,这个碗的好坏有什么关系呢?这就是我们常犯的毛病──不听法师讲的法,却在外表上面批评他,这是一个最大的错误。由于我们之前有了不好的概念,所以直觉地只去注意他的缺点,而不去注意听他所说的法,这是最大的损失。举一个比喻来说,你病得非常厉害,这个药是一定能够把你的病治好的,结果你一看装药的碗不好你就不吃了,对你的结果就是一条死路。又如这个屋子里一片漆黑,里边有很多有毒的、害人的东西,只要点一盏灯,你看见了就能避开了。当然现在是用电灯,以前用灯笼,也许那是个破灯笼,看起来一无是处,你会不会因为破灯笼而不要这个光明?不管我们用什么比喻来思惟观察这件事情,主要的关键就在这上头。了解了这一点,对我们障碍的,使我们不能跟法相应的毛病就去掉了。仅仅去掉障碍够不够?不够,还要具足下面的条件。
【如《本生》中亦云:「处极低劣座,发起调伏德,以具笑目视,如饮甘露雨,起敬专至诚,善净无垢意,如病听医言,起承事闻法。」】
我们要非常谦恭,处在非常低下的位置,这个「低劣」是用有形的东西说明我们内心中的谦恭。譬如中国古代的传统(到现在也还有),老一辈的法师都知道这个礼节,现在年轻的人不懂得了,很可惜!无论任何人来说法,法座一定要很高;还有,如果我们去听闻,一定要比他坐得低。在藏系,凡是正法所在之处,哪怕正法没有了,是像法,只要法没有毁掉,就一定还会尊重这些仪轨,尊重这个法。所以外表上面自己坐得很低下,内心当中更是非常地谦恭。外表处在低劣坐,内心发起调伏德,听了法拿这个法来调伏自己的烦恼,这个才是真正的功德,才是我们要的。所以这样一来不管内心、外表我们都做对了。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告诉你:「这个事情不对,你不要贪;这个事情不对,你不要瞋。」平常这个话我们会听不进去而发瞋恚,现在不是,「以具笑目视,如饮甘露雨」,心里好高兴,「对!把我这个烦恼病指出来!把我调伏了。」所以心里面非常欢喜、非常高兴,用这种欢喜的笑容来看法师,就好像我们饮了甘露一样。甘露是民间传说的不死之药,服用之后能把我们最严重的痛苦去掉。现在我们在生死轮回当中,修学佛法就像饮甘露,由此而调伏烦恼,让我们去除生死轮回之苦,所以应当「敬专至诚」,恭敬、专心、至诚,内心一点杂染都没有,是善净的。平常我们说要造善业,这里不但是善而且清净,是丝毫没有杂染的。所以就像病人听医生的话,听了以后我们去承事,照着法告诉我们的去做。之前要思惟闻法胜利跟于法、法师发起承事,这两个准备好了,下面才正式听闻。
※﹝正闻轨理分二:①断器三过,②依六种想。今初﹞
下面是正听轨理。正确的听闻方法分两方面:断器三过、具六种想。正听的时候要把自己错误的地方改正。器是器具,就是我们平常用来装东西的。听法时我们就是个法器,我们平常装的都是烦恼,现在把它弄干净,这样才可以装佛法,使得我们成为装佛法的法器。人家说「这个人是一个法器」,就表示他是宿生有善根的,也就是说他以前已经净化了,已经慢慢地装了佛法了。欲成为法器有三种严重的过失必须拿掉,其次再把应该具足的六种条件加进去。
【若器倒覆,及纵向上然不净洁,并虽净洁若底穿漏;天虽于彼降以雨泽,然不入内,及虽入内或为不净之所染污,不能成办余须用事,或虽不为不净染污,然不住内,当泻漏之。如是虽住说法之场,然不属耳;或虽属耳然有邪执,或等起心有过失等;虽无上说彼等众过,然听闻时,所受文义不能坚持,由忘念等之所失坏,则其闻法全无大益,故须离彼等。】
这三种,第一是器具倒过来,这不行;第二种虽然不倒过来,是向上的,但里面是脏的,也不行;第三种虽然向上,里边也干净不脏,可是有个洞,那也不行,会漏掉的。在这些情况之下,如果器具是倒过来的话,虽然下雨,根本装不进去;把容器放正了,但是里边不干净,虽然雨水可以进去,但是进去以后变得又黑、又脏,还是不能用;第三种情况容易了解。以上是比喻,以下就分别说明。
当我们在说法的地方,第一个要竖起耳朵全心全意去听,这个也就相当于把器具放好;如果人坐在这里,心里面却胡思乱想、打瞌睡,法就听不见,所以第一件事要「属耳」,把全部精神贯注在闻法里头。第二种是虽然听了可是有邪执或等起心的过失。邪执是什么?我说一个实例,《新世纪饮食》这本书上说,现在大家以为最好、最有营养的是肉、奶、蛋,可是,实际上这些都是对我们有害的。这本书的作者在美国是很有名的人,而且他拿出来的证据得到世界科学家一致的证明,所以这是非常权威的一本书。有一次我拿这本书去劝一个人:「你看看这本书,现在不谈佛法,就以健康来说,吃这东西不好。」他嘴巴说:「是!是!是。」把书拿过去之后,我听见他对旁边的人说:「这个人我才不听他!」结果他还是要吃肉。这种心理是什么?他有他的执着,而这种执着是错误的,我们很多人犯这个毛病。他倒不是先对你有什么成见,可是对你所讲的道理却不能很心平气和地依理决择,而以他错误的执着来否定你,这是一种邪执。什么是等起心有过失呢?就是说我们来听闻佛法,须以什么样的心来听闻呢?应该发起为了要救一切众生求无上菩提的心。为了要做这件事情,所以要知道正确的方法;为了要知道正确的方法,所以来听闻,这样的动机才是纯正的。再不然的话,至少是为了跳出生死轮回,我没有方法,所以我来听法。如果心平气和地想一想,实际上我们现在来听的动机已经有了问题了,只是想听听他到底讲些什么,然后去挑剔他,这个就是等起心的过失,相当于器具里不干净。
此外,即使没有上面两种状况,但是听完了以后,对于「所受文义不能坚持」,所听受的文字跟文字所讲的内涵不能认真地坚持,听过就忘掉了,对所听的法还是没有正确的受用,这就像漏器一样。我们应该离开上面这三种错误。
【此三对治,经说三语,谓善谛听闻,意思念之。此亦犹如〈菩萨地〉说:「希于遍知,专注属耳,意善敬住,以一切心,思惟听闻。」】
下面就引经论来说明。这三种过失是听闻佛法最大的错误,所以佛经正对着这三样而对治,经论上面都有这几句话,汉文经典写的是「谛听、谛听,善思念之!」好好地认真地听,听完了以后,再努力去思惟、忆念。〈菩萨地〉上面也这么说:「希于遍知」是第一个,因为希于遍知,所以听的时候一定很认真地善听──就是说我之所以来听闻,是为了求无上菩提;要得到无上菩提,就应该遍知一切,真正地能够彻底了解一切法。「善」跟「希于遍知」乃是对治器具不干净(有邪执或等起心有过失);第二个是「专注属耳」,这对应于前面的「谛听闻」,很认真全神贯注地听,这是对治器过当中的器覆;最后「意善敬住」,就是不要忘失,对治器过的第三个,以全部的精神认真地去思惟所闻的法义。
把我们自己这个听法的法器弄干净了以后,还要具足一些条件,这些条件一共分六项,很多经论上面都有说明,比如《华严经》里面特别讲这六项当中前面的四个,本论再加上后面的两样。我们现在一样一样很认真地看:看看我们器过有没有?如果有,要想办法断掉;断掉了以后应该具足的条件是否具备?如果不具备,应该努力。平常我们说「净罪」的那个罪,就是这里所说的器垢,把器具里面的脏东西弄干净;「集资」就是我们欠缺的地方,要把它努力地补足,这是非常重要的。前面谈到听闻了佛法能够增长俱生慧,当俱生慧增长的时候,俱生的烦恼就净化了。我们也有俱生带来的东西,我们的本性跟佛性是无二无别的,可惜为烦恼所覆,要透过这样来转化。现在看六想中的第一想:
【依六想中,于自安住如病想者。如《入行》云:「若遭常病逼,尚须依医言,况长遭贪等,百过病所逼。」延长难疗,发猛利苦,贪等惑病,于长时中,而痛恼故,于彼应须了知是病。迦摩巴云:「若非实事,作实事修,虽成颠倒。然遭三毒,极大干病之所逼迫,病势极重,我等竟无能知自是病者。」】
我们应以什么态度去听闻佛法?就是要把自己看成一个病人。《入行论》上面说:假定我们受到平常的病苦所逼迫,尚且要照着医生的话来治疗,何况我们长时(无始以来)犯了「贪等百过病」,那是非常严重的贪瞋痴三毒病,又由于贪等三毒的根本而引发了其它各式各样的病!延长是指时间漫长,长到什么程度?无始以来,这个时间之长我们根本无法计算;而此病非常难治,并且会引发极大的痛苦。那是什么病呢?就是三毒等烦恼病,它恒常持续地使我们身、心痛恼。「痛」是指身体上面的,「恼」是指心理上面的,实际上这两样是互为因果的增长,在这一点上我们应该了解自己是有病的。我们总算还不错能得到人身,脑筋很好,最可惜的是脑筋都用错了,得到最好的脑筋,该知道的不知道、该想的不想,有这么大的病却不管,管的都不是该管的,而所有忙的事情却都是增长我们的病,这是世间的颠倒,也是最可怜的地方。下面引一位祖师的话,「若非实事,作实事修」,如果我们弄错了去修,这是颠倒的;不过虽然颠倒,至少晓得要修,只是修错了。我们无始以来遭到三毒这种非常严重的病所逼,而且病得很厉害,居然连自己生病都不知道,这是最严重、最可怕的。这一点告诉我们,应该要晓得自己在病当中。
这一段话非常容易讲,也很容易听懂,但是听过了以后我们是不是能够用在身心上面观察自己,而且能正确地看见病,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实际的问题。如果能够多少看到一点,那我们就有一点希望。整本《广论》无非都是告诉我们,希望我们看见自己的病。我觉得很惭愧,我自己犯这个毛病,今天在这里讲《广论》,我只能说跟着大家切磋琢磨。同样地,我看见周围的同学都有类似的情况,自己很严重的病都看不见,别人一点点小毛病却看得很清楚;当我们看别人的时候,自己的病不但看不见,而且还不断地加重,这是我们最严重的问题。我们都有很好的脑筋,总算没像畜生、像狗那样愚痴,但这好脑筋反而增长我们的烦恼,这是最可惜的。
有了病怎么办呢?要找医生,那么谁是医生呢?生病找普通的医生,现在是烦恼病,那一定要找法师。医心病要依佛法,而法师能够开示佛法,就像医生一样。
【于说法师住如医想者。如遭极重风胆等病,便求善医,若得会遇发大欢喜,随教听受恭敬承事。如是于宣说法善知识所,亦应如是寻求,既会遇已,莫觉如负担,应持为庄严,依教奉行,恭敬承事。】
这里分成两段,前面一段是比喻,后面一段就是比喻所指的我们所要学的佛法。就像我们患了风病、胆病(这个是藏地、印度对疾病的分类,这是非常严重的大病),生这种病极端地痛苦,一定会去找最好的医生。当我们遇到了好医生,一定会非常欢喜,愿意听医生告诉我们的,而且很认真地去奉守它,这是比喻。我们可以想像自己或者周围的人,当很痛苦的时候,一心想要解决这个痛苦,所以赶快找医生,听说有位好医生,心里好欢喜,赶快去找他,医生告诉我们怎么做,乃至于要花很多代价,我们都很乐意听他的。
这个比喻所要表达的是说,对说法的善知识,也应该这样子去寻求。我们身病之所以现起,还是因为心病,有了贪瞋痴的烦恼的话,身心俱病;单单身病尚且要去找医生,何况是身、心两者俱病?所以我们对于真正善巧说法的善知识也应该这样很认真地去找,因为他是真正能够治好我们的病的人。假定找到了,「莫觉如负担,应持为庄严」,这两句话很平淡,但是涵义非常深远。平常如果有人赞叹你,你就很欢喜,轻飘飘地;假定说你不好,你这个品性应该改善,或者指出你的错误,那你心里面就很不高兴。这地方就告诉我们,善知识真正的目的,是指出我们的烦恼病,要我们改善,那时我们会感觉到这是压力,负担很重。我们既然来修学佛法,千万不要把它看成负担,这个是真正最好的庄严,这才是我们真正要的东西。只有听善知识的教诫,把毛病改掉了以后,那个时候不需要人家称赞,自然而然就有最好的东西;现在就是人家称赞,把最好的东西给我们,那都是骗我们的,最后的结果是让我们堕落。所以「莫觉如负担,应持为庄严」这两句话,我但愿跟在座的每一位同学共同好好地策励,我们是不是真的能够把善知识给我们的教诫、逆耳的忠言,当作是我们的庄严,而不会一听到心里就烦?那么,应该怎么办?「依教奉行、恭敬承事」,我们常常谈到子路闻过则喜,在孔老夫子门下,子路是夫子最欢喜的人,他就是有这种精神,别人欢喜听好话,他不是,告诉他过失,他不但欢喜地听,而且勇于改过。《论语》上面说,子路听见别人告诉他了以后,在还没有改过之前,他不想再听,唯恐来不及改。现在我们恰恰相反,改不改过没关系,只是不断地听。
【《摄德宝》中作是说故,「故诸勇求胜菩提,智者定应摧我慢,如诸病人亲医治,亲善知识应无懈。」】
要求最胜无上菩提的这种勇士,才是真正勇猛精进而且有智慧的人,那他应该做的是什么?摧我慢。为什么前面告诉我们「莫觉如负担,应持为庄严」,这地方告诉我们「摧我慢」?要晓得我们所有毛病的根本原因都在「我」上面。你说我不好,我就不高兴;你捧了我,我就欢喜。实际上这个「我」正是烦恼的根本,只要我在,内心一定就是高举,认为自己了不起,所以我们应该要把它戳破。不过这有一定的方法,《菩提道次第广论》中详细地说明最究竟正确的方法。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呢?要像病人为了治病一般而亲近善知识,这件事情不要懈怠,要很认真地去做。这是第二点,将说法师、善知识看成医生。
【于所教诫起药品想者。如诸病者,于其医师所配药品,起大珍爱。于说法师,所说教授,及其教诫,见重要已,应多励力,珍爱执持,莫令由其忘念等门,而致损坏。】
这个比喻告诉我们,就像病人找了医生,当然对医生给的药非常珍惜、爱重,所以我们也应该对于说法的法师所告诉我们的教授跟教诫非常珍重。教授跟教诫不同,「教授」是佛法的精要,第一次开示我们的叫作教授;「教诫」是以前讲过了,不断地拿来再策励我们。如果是最好的人,听了一次就可以了,不过这种人千古以来是绝对少数。孔老夫子门下的弟子号称有三千,只有颜渊一个人能不贰过,所以后来称他为复圣,说他是圣人再来。至于我们普通人,听了一次不够,所以师长会继续地再告诉我们:「已经告诉你了,你做不到,要继续努力啊!」这就是教诫。我但愿各位同学彼此切磋琢磨,这个是我们该听的,千万不要听了第二次,就说我已经听过了,你老啰嗦。奇怪的是,我们不应该听的话,听一百遍也不厌的;该听的话,听了第二遍就厌了,那就是我们的致命伤。所以在这里告诉我们对于这点要努力。
怎么样才能够不排斥呢?要了解它对我们的重要性,那怎么样才能了解呢?要多去思惟、观察,还有不断地皈依、祈求,这才是真正重要的。用种种方法去努力,使我们内心当中真正珍惜、真正爱护的是师长的教授、教诫。不要把烦恼执着在心里面,应该把我们该学的教授、教诫放在心里。不要听不进,听到了以后也不要忘掉它,如果忘掉了,结果还是跟没听一样。所以前面从自己晓得有病,然后就找医生,医生也给了药,给了药就要吃。对我们修行人来说,就是自己晓得有烦恼病,然后找善知识,善知识给我们教授、教诫之后,要照着去修。
【于殷重修起疗病想者。犹如病者,见若不服医所配药,病则不瘥,即便饮服。于说法师所垂教授,若不修习,亦见不能摧伏贪等,则应殷重而起修习。不应无修,唯爱多积异类文辞,而为究竟。】
这是第四点,这一点特别重要,所以也讲得特别仔细。前半段也是比喻,后半段讲这个喻所指的法。就像病人一样,我们很清楚地了解到,虽然找到医生,医生也给了药,如果不去吃的话,病仍然不会好。同样的道理,我们学法的人,对于说法的法师给我们的教授,如果不照着去做的话,同样地也不能降伏这个心病的根本(烦恼),所以我们应该殷重地修,非常殷切、非常慎重,不是马马虎虎的。以上是从正面告诉我们应该做的,「不应无修」以下则是我们很容易犯的毛病,应该要避免的。我们应该去修,不应该不修,前面策励我们要多听闻,可是我们很容易犯一个毛病:听是要听的,可是听了以后不照着去修,单单欢喜搜集很多各式各样的文辞,讲道理讲得头头是道,比谁都行,以为这样就是懂了,这就是我们非常严重的错误。通常修学佛法会有两种偏失,一开头《广论》就告诉我们,有一类人要修行却弃舍听闻;现在这地方讲的就是另一类,听闻了,懂得很多道理却不去做,这是不应该的。
【是亦犹如害重癞疾,手足脱落,若仅习近一二次药,全无所济。我等自从无始,而遭烦恼重病之所逼害,若依教授义,仅一二次,非为完足,故于圆具一切道分,应勤励力,如瀑流水,以观察慧,而正思惟。如大德月大阿阇黎《赞悔》中云:「此中心亦恒愚昧,长时习近重病疴,如具癞者断手足,依少服药有何益。」】
「癞」就是麻疯病,现在患麻疯病的人很少,大概你们也没看见过。我曾经看见过麻疯病,非常可怕,刚开始的时候看不太出来,也不会有很大的痛苦,但是痒得要命,皮肤上会有一点红肿,等到真正痒的时候,病人会一直抓,越抓越痒,恨不得把肉挖掉,抓得都是血,它还是痒。至于麻疯病厉害的程度,我曾经看过有人到后来手脚都萎缩了,眼睛也会瞎,乃至脚等整只肢体去掉。以前在没有癌症之前,麻疯病是最可怕的病,治也治不好,现在遍地癌症,麻疯病就很少听见了。就像这么严重的病,拿了药,只吃一趟、两趟就好了吗?毫不济事!透过这个比喻,说明我们从无始以来遭到这么严重的烦恼病,找到了如法的教授以后,不修固然不可以,如果修的时候也是象征性地碰一碰,那是没有用的。所以我们对于「圆具一切道分」,不但要听闻,而且要数数思惟。对整个修行的内涵,道的整体或支分,不但要了解而且要努力,努力到什么程度呢?像瀑流水这样。流水有几种,有一种是慢慢地流;有一种像瀑布,水不但不停止,而且很猛利、快速地流,要像这样去修。
以我们现在来讲,不修固然是一个毛病,还有另一种毛病,就是才听到一点点就自己觉得很了不起,都懂了。不要说你只听到一点点,就算听得很多,是不是真正圆满具足都是问题,听到了圆满具足的法,你还要很认真地修行验证才行。在《密勒日巴尊者传》上面,密勒日巴尊者跟着他的老师这么多年,后来老师才告诉他,叫他去修。密勒日巴有这样的条件,老师还说:你要弄清楚,看看修得对不对哦!我们现在很容易只听见一点皮毛、碰到一点影子,就自己觉得好像都懂了。通常情况之下,修行时每一地方都不断地会产生毛病,所以修行时一层一层深入都需要过来人的引导。宗大师再三地教诫我们,总希望我们能够拿法不断地在内心当中认真去思惟、观察、决择,他还举一位祖师的话来策励我们。
【由是于自作病者想,极为切要。如有此想,余想皆起。此若仅是空言,则亦不为除烦恼故修教授义,唯乐多闻,犹如病者,求医师已,而不服药,若唯爱着所配药品,病终无脱。】
把自己看成真的有病,这是最最重要的,病想是六想当中的重心,乃至于前面的断器过,重心还在这个上头。所以这里从正反两面不断告诉我们,如果病想真正能够生起来了,那其它自然会生起来;这个道理很简单,我们真的知道自己病了以后,一定会找医生。平日身体稍微有一点病,会赶快去找医生;现在有这么严重的大病,我们居然不找,反而觉得很高兴、很轻松,这个就是我们最严重的大病。问题是要用什么方法,不管是自己个人,或者我们互相切磋琢磨来净化,这是很实在的一个问题。进一步来说,以我个人的经验,真正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佛法,可惜的是到了末法以后,一般人对于佛法到底讲些什么不太知道。当初我以为出了家就叫修行,实际上不一定,出了家若只是剃个头换件衣服,人家称你为法师,如此而已,那这样的话,随便哪一个人只要剃了头,不就是法师了吗?进一步有人以为去学法器怎么敲怎么弄,就是法师了,这都是错误的。
我曾经遇见过很有趣的一件事情,国内有一种传统的习惯,大法师们会将一串很大的念珠挂在脖子上面。我出家后不久,老师告诉我,其实将念珠挂在脖子上面是有缘由的。古人觉得念珠是非常重要的,像中国有位最了不起的大祖师清凉澄观国师,他的念力已经很好了,为了要策励自己,他就手不离圆明之珠,心里面一直念。比如说我们念阿弥陀佛、释迦牟尼佛,或者持咒,心里不断地念。有的时候碰见重要的事情要做了,念珠往头上一套,那是一个方便。有一次有一位居士到庙里非常虔诚地礼佛,礼佛的时候,他的念珠怎么办呢?他也把念珠往头上一套,因为他曾经听见这个方便,结果那个庙里的大居士马上把他呵斥一顿:「你怎么一回事情!你到底信不信佛?」他想:我这么虔诚地来礼佛,好端端地,为什么人家要呵斥我?那位居士告诉他:「你这样做不对,你要做了大和尚、大法师,才可以将念珠挂在脖子上。」他就这么告诉他,你要这样,要那样。那位居士本来是一番高兴跑到寺院里瞻仰三宝,却碰到这个人跟他这么说,他后来问我,他讲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当时听了以后,觉得自己以前也很容易犯那个毛病。事相上的习惯是有辅助的作用,不是一定不对,我们不要否定掉。但是佛法中有主副之分,真正的中心是认识烦恼、对治烦恼,要把握住这点。至于平常寺院的仪轨、很多的规矩,乃至于各式各样的唱念,这些种种配合是需要的,但是弄到后来对于佛法真正的根本中心认识烦恼、对治烦恼,我们反而不知道。现在比较好一点是去打坐,一盘腿可以盘一个钟头、可以坐多少时候,以为这个就叫做功夫,这些现象都是不了解佛法的根本而造成的。
我也曾经遇见过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有一位在家居士学佛学了几十年,道理讲得头头是道,读过很多经论、看过很多大德。他告诉我:「法师!我有一次参加佛七,某一支香坐得真好。」我问他好在什么地方,他仔细说给我听后,我真是啼笑皆非,末法时代就有这样奇怪的现象。本论告诉我们,你如果一开始走错了,以后都没有用。真的得定尚且不一定是正确的,更何况他是处在昏沈状态当中,一小时打的是细昏沉不是粗昏沉,粗昏沉的话我们的头会磕下去,细昏沉是糊里糊涂地。一支香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他以为自己得了定了,好高兴地告诉我,他学了几十年,没学得那么好过。其实我初学佛法时也犯这个毛病,所以今天看到在座的诸位,实在是非常欢喜、赞叹,真是宿生的大善根,但愿诸位千万不要浪费这个机会,不要以为自己有大善根而增长慢心,不好好地努力,那比起他们是好不了多少,这是我们眼前要小心的。所以这个地方特别告诉我们,我们所听见的不是空话,如果我们不拿听到的法来对治烦恼,而「唯乐多闻」,听得很多然后到处去讲给别人听,俨然是大法师的样子,那有什么利益!就像生了病去找医生,找到好医生也开了药,但只是很欢喜这个好药,然后告诉别人我有一帖好药,把这个药拿在手上给别人看,自己没吃,这样病是治不好的。我自己深深感觉就是犯了这个大毛病,现在一直为这件事情很后悔,也很惭愧,但愿在座的各位同学,将来能够有更多的机会净除自己的毛病。
【《三摩地王经》云:「诸人病已身遭苦,无数年中未暂离,彼因重病久恼故,为疗病故亦求医。彼若数数勤访求,获遇黠慧明了医,医亦安住其悲愍,教令服用如是药。受其珍贵众良药,若不服用疗病药,非医致使非药过,唯是病者自过失。如是于此教出家,遍了力根静虑已,若于修行不精进,不勤现证岂涅槃。」】
此处是引经来说明上述的内涵,文字很容易懂,黠慧就是很精彩的意思。就像我们得到了药而不服用,这不是医生的问题,也不是药的过失。我们现在出了家,对我们应该了解的力、根──就是修道的三十七道品,这些无非是修学佛法的内涵,照着层层次第,其内容包括四念处、四正勤、四如意足、五根、五力、七觉分、八圣道分,总结起来就是戒、定、慧三学,了解了以后照着这个次第,精进地修行。假定我不努力去现证,那是得不到涅槃之果的(涅槃是把我们所有的问题彻底地解除)。
【又云:「我虽宣说极善法,汝若闻已不实行,如诸病者负药囊,终不能医自体病。」《入行论》亦云:「此等应身行,唯言说何益,若唯诵药方,岂益诸病者。」故于殷重修,应当发起疗病之想。】
「我」是指佛、世尊,他亲口说了最圆满的善巧方法,假定你听了不照着去做,那就像病人把药背在身上,不照着医生所开的方子去服药,病是治不好的。《入行论》上也说:这个是要去做的,不是单单嘴巴上面讲讲就可以。假定只是嘴巴念念药方,病是治不好的,这一点我们要特别注意。所以对于所闻的法,不但要修而且要殷重修,应该了解这些教诫是治我的病。
【言殷重者,谓于善知识教授,诸取舍处,如实行持。此复行持,须先了知,知则须闻,闻已了知,所有须要,即是行持。故于闻义,应随力能,而起行持,是极扼要。】
所谓殷重,就是对于善知识告诉我们的道理(这个道理不外乎应取、应舍这两样,就是我们错误的地方应该舍掉,我们要做而不足的地方,应该去取),应该照着他开示我们的如实去做,这是非常重要的。为了要修行,必定要先了解怎么修;为了要了解,所以才去听闻。既然如此,那么听闻了以后,我们就应该把所了解的照着去做。所以对于所听闻的道理我们应随分随力去做,能做多少就算多少。我们常觉得这个道理是蛮好,但是我自己条件不够,我做不到。我想普通人都会有这种感觉,我当年就是这样。以前不太懂,现在渐渐地了解,实际上只要我们肯去做,没有做不到的。《论语》上面孔老夫子曾经说:如果你说你自己做不到,那是你限制了自己。世间最糟糕的事情就是自己限制自己,所以平常就应该策励自己:我一定要努力,我只要肯去做,没有不能克服的道理。如果还没有做就觉得我不行,那心理上面已经排拒了,一旦心理上排拒的话,就算你有能力,也做不到。如果我们一步一步如法照着去做,哪有做不到的?这一点可以从自己内心当中去观察,比如说我们到了寺院,从背书、写字开始一步一步地学,刚开始的时候对于不会、不认识的总觉得很难,可是过了一段时候,不知不觉当中也都克服了。所以只要我们真正照着去做的话,没有一样不能克服的。因此,最重要的是内心当中应该策励自己:我一定做得到!只要我肯去做,一次不行,二次!二次不行,十次!所以《中庸》说:「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再愚一定也有了解的一天,再弱一定也有成功的一天,反过来就算你聪明,但觉得自己做不到,那就到此为止了。这个特点,是所有世间、出世间圣人共通的特点。
【如是亦如《听闻集》云:「设虽有多闻,不善护尸罗,由戒故呵彼,其闻非圆满。设虽闻寡少,能善护尸罗,由戒故赞彼,其闻为圆满。若人既少闻,不善护尸罗,由具故呵彼,其禁行非圆。若人闻广博,及善护尸罗,由俱故赞彼,其禁行圆满。」】
前面告诉我们:我们要去行持,要行持先要了解,要了解先要听闻。我们听见了以后要照着去做,所以分两方面:听懂,然后去实践。这总共有四种情形:第一个,虽然听得很多但是不做,这不行的;第二个,虽然听得不多但是去做,这就对了,这两点恰恰相反;第三个,听得也不多,做也不做,那最糟糕;第四个,又听得多又做得多,认真去做,这种最好。听又多、做又多,这个必须要有宿生的善根,万一善根不够的话,那听完了以后,能够听多少,要随分随力做多少。就算听得少,但是我一定要做到它,这个可以。反过来说,你虽然懂得很多,讲得头头是道,做得不灵光,那个不行。当然最差的是自己条件不够,听也听不懂,做也不去做,那就不用谈了。这四种我们要辨别得出来,两种好、两种差。好当中有一种宿生条件又好,现在也努力,另一种是宿生条件虽然差,比如说听的条件不够,可是我努力去行,这个也可以,而且我们现在相应的,正应该从这一阶不断地增上、提升。反过来说,尽管我条件很好,而且懂得很多,一听就懂,但不去做,那错了,那是浪费了自己、耽搁了自己。最后一种自己条件又差,还不去努力,那请问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行?这是我们最最应该警策的。千万不要说我差,我一直感觉正因为我差,我更要努力啊!这样我们就有希望。
【又云:「虽闻善说知心藏,修诸三昧知坚实,若行放逸令粗暴,其闻及知无大义。若喜圣者所说法,身语如之起正行,是等具忍友伴喜,根护得闻知彼岸。」】
这两偈正好相反,虽然听见了很善巧正确的道理,也晓得所讲的内涵,而且晓得修行的诀窍,但是听见了以后行为很放逸,不照着去做,在这种情况之下,他的听闻以及他所了解的,并没有多大的意义,这是我们要避免的。反过来说,假定我们真正好乐、欢喜佛或者善知识告诉我们的道理,而且听懂了以后,身语照着去做,这样的话,我们就是「具忍友伴喜」。这个「忍」就是对所听闻的道理思惟了以后,忍可于心,然后层层深入;「友伴」就是修行所依的善知识;大家都很欢喜。这样就能够保护自己的根门,真正地一步一步从生死的此岸,跳出生死轮回,到达涅槃的彼岸。
【《劝发增上意乐》亦云:「谓我失修今何作,殁时凡愚起忧悔,未获根底极苦恼,此是爱着言说失。」又云:「如有处居观戏场,谈说其余勇士德,自己失坏殷重修,此是爱着言说失。」又云:「甘蔗之皮全无实,所喜之味处于内,若人嚼皮故非能,获得甘蔗精美味;如其外皮言亦尔,思此中义如其味,故应远离言说着,常不放逸思惟义。」】
这一段一段都是祖师所著的论或语录上面的教诫。假定我有机会实修而不去修行,到临终的时候就会忧悔了,因为生前有机会的时候,没有好好把握根本。我们修学佛法,最精要的是听闻了如法去修行,而不是停在文字上面,这是最最重要的。假定生前不好好做,到临终的时候就会忧悔、苦恼,那是因为「爱着言说失」,在文字上空转。这里举个比喻,就像去看戏,戏台上面演得好起劲,我们也能够品头论足,但是对自己没有用处;假定我们在文字上面空转,就等于像这样一样。又像吃甘蔗,甘蔗皮是不能吃的,它是没味道的,真正的味道在里头。假定我们吃甘蔗皮,那真是颠倒!我们应该怎么办呢?应该像前面的比喻所说的,我们要吃的是甘蔗里面的糖,千万不要吃甘蔗皮。现在以甘蔗皮比喻语言文字,我们应该把听闻到的道理仔细去思惟,体会它的内涵,这才是最重要的。假定我们吃甘蔗,竟然把皮吃进去了,那不是笑话吗?而我们听闻佛法居然停在文字上面,那岂不等于吃甘蔗皮一样!但就像吃甘蔗一定先要把皮削掉才能吃到肉,修行也一定要先从文字语言的听闻才能进一步思惟而深入其内涵,但是绝不能着在文字里,所以真正最重要的是听懂了道理以后要很认真去修行。
【于如来所住善士想者。随念世尊是说法师,发起恭敬。】
第五点,对如来作善士想,就是把说法的人看成世尊。为什么要这样呢?为了要发起恭敬心。如果我们把说法的人看成世尊,我们内心当中一定恭敬。实际上,恭敬对自己有好处,不管他是不是佛,他所说的法是佛讲的,我们要的是这个法,这是最重要的。所以我们要把说法的法师看成是佛,内心生起恭敬,因为修学佛法真正最重要的就是敬信。
【于正法理起久住想者。作是思惟,何能由其闻如是法,令胜者教,久住于世。】
第六点,我们都希望正法久住于世间,那么应该怎么做呢?应该这样想:我怎么样透过听闻,而使世尊的教法能够久住在世间。真正要想令正法久住,最重要的是我们如法行持;假定我们如法行持,法就留在世间,因为法本来是教我们去行持的。如果我们听闻之后不去做,专讲给别人听,我听到了讲给你听,你听到了讲给他听,他听到了再讲给其他的人听,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但佛法真正的内涵却失去了,留在世间的就只有甘蔗皮,我们都做这种颠倒的事,把甘蔗肉丢掉,甘蔗皮吞下去。这一点,我们要特别努力,最后这两点非常重要。
现在再简单地将断三过、依六想的内涵总结一下:如前面所说,要把障碍我们成为法器的所有问题拿掉,然后对于不具足的要努力,因为我们无始以来真正相应的都是烦恼,所以这一点非常重要。三过如果不断,听闻佛法没什么效果。法听了以后要去受用,自己受用了,内心净化后,再帮助别人,而这些凭借的都是正确的法。但如果器过不断的话,或者根本听不进去,或者听了以后染污了,那个法已不是原来的法,再不然就是漏掉了。若是没漏掉可是染污了,你用这个法,不但不能净化自己、帮助别人,反而伤害自、他,所以断器过非常重要。紧跟着是依六想。听法是要拿来净化自己的,这一点特别重要。六想当中最重要的是第一个病想,第一个有了其它的都能生起来,因为晓得自己病了,所以要找医生,找到了医生请他开药,他开了药我们就认真服用。其中第一个和第四个最重要,就是晓得自己有病又愿意认真去治疗,其它的是相关的,我们对这个主、副要了解。这一点极其重要,所以宗大师一再地叮嘱我们,如果听闻时不善巧,听了以后不但没有增长资粮、断器过,反而会增长我们的器过,一直觉得自己懂得更多了,增长傲慢,以这个法增长「我」,使「我」越来越大,这是我们一定要很清楚明白的。
文字的理解并不表示自己做到了,理解文字到做到还有一段距离,文字的认识是最容易的部分。实际上以整个佛法来说,文字的认识也好难,光要碰见佛法就要许多资粮,以整体来看,一般人根本连碰见这个法的机会都没有。我们现在很幸运地碰到了,如果不能好好地珍惜、受用,把自己以前积集的资粮浪费掉了,最大的损失莫过于此。但愿在座的同学从现在开始一点一点去听闻,听闻以后大家再讨论,同时在身心上随分随力去做,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复次于法若讲若听,将自相续若置余处,另说余法,是则任其讲何法事,不关至要。故须正为,决择自身而听闻之。】
这么圆满的法,在一场法会当中不管是讲或听,最主要的是将这个法在自他互相切磋琢磨当中净化我们的身心。「相续」就是指我们的身心,为什么不用「身心」而用「相续」呢?以法理来说,实际上我们的身心是重重无尽的缘起相续,所以本论很多地方说到自己的身心都用「相续」。这里的意思就是听了法是要在自己的身心上去用的。如果不用在自己的身心上,心不与法合,则无论说法者讲什么,我们都无法获益。怎么用呢?「须正为决择自身而听闻之」,必须拿法在自己的身心上去观察、决择,看哪一个是对的、哪一个是错的,以法来衡准自己,错的要拿掉它,对的要增长它。为了要这样做才来听法。这是大师提出来最中心的教授,非常重要,我们要谨记在心。
【譬如欲知面上有无黑污等垢,照镜知已即除其垢。若自行为有诸过失,由闻正法现于法镜,尔时意中便生热恼,谓我相续何乃至此。次乃除过,修习功德,是故须应随法修学。】
譬如要看看我们脸上有没有脏垢,就拿镜子来照,看清楚了以后,就把脸上的脏垢擦干净。在大众中如果面上又黑又脏,不是教人家一看就讨厌吗?我们的身心也是如此,烦恼本身就是又黑又臭又脏的东西,怎么办呢?拿法来反照自己、净化自己,前面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但很不幸我们无始以来的习气很重,被习气所覆,听不到别人要告诉我们的内涵,刚开始时即使听到了,也很容易又增长烦恼,这点我们要特别注意。
一般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种种错误,你仔细观察一下,就很容易发现这个事实,可是平常我们都不大会认真去看这件事情;我说容易,实际上是在僧团中比较有机会看到。如果很快就能发现自己看不见自己的错,那已是高人一等,很了不起的。很坦白地说,我自己也看不见,我还是因为教了大家,看见别人有这个问题,回过头来看看自己,才发现自己原来犯同样的毛病。譬如我讲话常常太利了,不知不觉让同学听了不太好受,有一次一位同学很严厉地指责我:「你这种话你可以说别人,要是我的话,根本理都不理你。」当时我听了心里愣了一下,可是我还是心平气和地听下来。照理说,我听了应该仔细地去观察自己的内心,但我没有,我只是想:「会这样吗?」后来想想,是,我可能有,再仔细反省果然有,但是我并没有听了这个话之后努力改善自己。后来想想,改变习气真是不容易。不过很有趣的,因为这位同学说了我,我就会注意观察他,结果发现当他自己有了一点地位时,他训斥别人也是非常利,我在旁边也听不下去。从这件事情我学会了,原来我们一般人都有这种类似的情况──看不见自己的毛病。唯一的机会是我们在修行的团体中,大家能够真正了解这个团体的好处,彼此间不断地切磋琢磨,才有机会提升。
我讲这段故事是希望你们从这里边慢慢观察自己。平常我们的确看不见自己的毛病,所以需要用法镜来照自己。条件最好的人,学到了法就能看见自己的错,实际上还要一个条件──「友」,所以我们皈依三宝是佛、法、僧。佛,对我们而言可以说就是师;法就是我们学的《广论》;友就是团体中的同学。真正的同学是要以法来互相切磋琢磨,不断地增上。儒家也很重视益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或者说「诤友」,当我们有错时,周围的人会告诉你:「某人!你错了。」而且会很实在地说。有的时候这种话我们听不进去,这是事实,但这种话对我们真的有好处。
「由闻正法现于法镜,尔时意中便生热恼」,由于听闻正法而看见了自己,内心会产生热恼,这里的热恼是由于惭愧,这很重要。平常别人纠正我们的错误时,我们也会生起热恼,心想:「好家伙!你来说我啊!你自己呢?」这样的热恼是瞋恼对方,这就错了。碰见这个情况我们应该内心生起惭愧说:「我的身心怎么这么差呢!」
所以第一个是认识自己,其次认识了以后还要除过,要想除掉它还要修习功德,并不是知道了就能做到,不那么容易。现在这个时代很容易犯一个毛病,总觉得听懂以后马上就要做到,就算不是马上做到,三天、五天、三个月、五个月应该做到了,所以我们称这个时代叫作「即冲咖啡时代」。不妨以喝茶来说吧!喝茶要先烧开水,然后把茶叶放进去,过一会儿,再慢慢地喝,可是现在这样太慢了。西方人怎么做呢?把咖啡经过提炼做成粉末,开水一冲马上可以喝。我们样样向西方看齐,修行本来要经过很长时间的努力,现在受即冲咖啡时代的影响,希望修行也那么快:「你赶快告诉我,这样我就知道了。」好像知道了就成佛了,这在佛法当中是绝无可能。知道已经不容易,知道了还非要对境去历练不可,而对境历练还要有很多条件。如果没有知道道理、对境练心这两个条件,修行不可能;如果可能的话,那以前那些佛都错了,所有的佛菩萨无一例外,都是这样走过来的,这是我们要深深体会到的。另外有一种是知道了以后,不一定要去对境练心的,「二乘」即如此,知道了以后,急着赶快解决自己的问题。问题是会解决的,可是到法华会上就会后悔了,所以我们务必要对这条菩提道的整体有所认识。这里讲的「随法修学」是很广义的,从听闻开始就要从相应的地方随分随力地去做。
【《本生论》云:「我鄙恶行影,明见于法镜,意极起痛恼,我当趣正法。」是如苏达萨子,请月王子宣说法时,菩萨了知彼之意乐,成闻法器而为说法。】
这里引《本生论》的话:自己这种错误的行为,透过佛法的法镜照出来了,内心觉得很惭愧、很痛恼(这个痛恼是对自己的反省来说的),策励自己要「趣正法」,努力改善。平常我们也有痛恼,但往往是随顺烦恼;好不容易宿生积了一点善根而遇见佛法,结果由于听见人家的规劝而起了瞋心,毁掉了前面的基础,这不是《本生论》要告诉我们的意趣,我们要弄清楚。文中的公案就不细说了。
【总之应作是念发心,谓我为利一切有情,愿当成佛,为成佛故,现见应须修学其因,因须先知,知须听法,是故应当听闻正法,思念闻法胜利,发勇悍心,断器过等而正听闻。】
最后总结起来说,我们内心当中应该以什么样的意乐来闻法呢?应该是为了要利益一切有情。而要真正利益一切有情,我们凡夫做不到,只有成佛才能够真正地利益一切有情,所以为了利益一切有情必须成佛;成佛要很多条件,也就是必须修成佛的因;这个因必须先了解;要了解必须听法。所以从我们现时发的这个愿开始,为了满这个愿,一步一步照它正确的因推上去,最后找到必须听闻正法。
听闻正法,首先要思惟闻法的殊胜利益,能够认真思惟才会策励我们认真去听法。否则平常我们做别的事情都很起劲,对听闻佛法最没劲。我自己的经验也是这样,叫我讲给别人听很起劲,听别人讲实在很容易打瞌睡,什么原因呢?我就欠缺在对闻法的殊胜利益没有真正努力去思惟。讲给别人听,讲一千遍不会厌烦;听别人讲大概最多听一遍,听第二遍就会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很容易生起这种念头。实际上我有时候是错的、有时候是对的,经过不断地试验以后,才发现如果我们能够真正如法去做的话,会有一种有趣的改变,你对听闻佛法会渐渐地提升兴趣,关键在后面会讲到。最主要的还是要随分随力照着去思惟观察,那效果一定会产生,否则弄来弄去总在习气上面转。有了这个之后,还要发勇悍心,这个非常重要,没有勇悍心的话,即使听到了法,要想断器过还是很难,因为这必须在自己的身心上「开刀」,这是最难的事情,但这样才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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