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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云禅师思想研究与纪念文:虚云老和尚的僧教育思想与实践(李阳泉)

       

发布时间:2013年0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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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云禅师思想研究与纪念文:虚云老和尚的僧教育思想与实践(李阳泉)

 

  内容提要:虚云老和尚(1840~1959年)的一生是一个传奇。他十九岁出家,行脚参学近四十年,遍参海内善知识,至四十六岁开悟,四十八岁始讲法。此后,大师致力于佛教的教育及传播七十多年,重兴梵刹八十八处,剃度弟子万余人,直接引导皈依佛门者达百多万人,使佛法再次深入人心,正法住世。大师的僧教育思想体现在他精心授业的点点滴滴处,集中体现在对于佛学院的建立与改制上。本文以虚老所振兴丛林的佛学院建设为主要研究对象,对其僧教育思想与实践进行探讨。借此次盛会,就教于各位方家。

  一、 导 论

  虚云长老先后重振或驻锡过的丛林有很多。咸丰八年(1858),师偕同从弟富国礼鼓山涌泉寺常开老人披剃出家,次年随鼓山妙莲和尚受具足戒,取名古岩,法名演彻,字德清。此后行脚天涯,参禅学道,遍礼天下名刹,朝拜佛教四大名山。光绪二十一年(1884)住江苏高旻寺,因沸水溅手而茶杯落地,疑根顿断,得以彻悟本来面目。光绪二十六年(1889),八国联军入侵,师随清帝后一行避难至西安,入住终南山,更名虚云,号幻游。两年后经川入藏,至印度朝礼佛陀圣迹,后经锡兰、缅甸归国,到云南大理宾川县,重兴鸡足山迎祥寺(即今祝圣寺)。又曾到槟榔屿、马六甲、吉隆坡、台湾等地讲经弘化。1920年重兴昆明西山华亭寺,改名云栖寺。师曾为祝圣寺入京请藏;度化滇军协统李根源,消弭逐僧毁寺之祸乱;并调停汉藏纠纷,招抚盗匪,为民除去无端战祸;于混乱世中,作佛教护法使,如弥消 “寺产兴学”及寺僧兵役之灾等,于佛教贡献甚巨。历任福建鼓山涌泉寺、广东曲江南华寺、广东乳源云门寺、江西云居真如寺等寺住持,经手修复大小寺院庵堂共八十余处,为佛教的重兴,立下了汗马功劳。1953年荣任中国佛教协会名誉会长,1959年于云居山圆寂,世寿120岁。

  纵观长老一生弘化,所育僧才甚众,且多为后世脊梁。时至今日,尚有许多传人于各丛林竖大法幢,续佛慧命、培育僧才。

  二、虚云老和尚对佛学院的建设

  虚云老和尚一生住持过的道场很多,通常情况下先是修复殿宇,俟规制成型,便着手僧团建设。其中很多都是创建或恢复、重建佛学院。

  1904~1918年,虚云老和尚住持鸡足山大觉禅寺期间,创办滇西宏誓佛学院。该院前身为滇西宏誓佛教学堂。光绪三十年(1904)四月初八日,虚云老和尚在众护法官绅的陪同下,第三次上鸡足山,立愿整顿颓败的鸡足山佛教。几经周折,道成长老深受感化,礼拜虚云老和尚为师,恳请虚云老和尚任大觉禅寺方丈。在道成长老及李福兴、张松林等人的鼎立相助下,虚云老和尚即于是年九月十九日观音菩萨出家日,在寺内挂牌成立滇西宏誓佛教学堂。民国二年(1913),学堂提升为滇西宏誓佛学院,院址仍设在大觉禅寺。首任院长为虚云老和尚,道成长老副之。民国七年(1918),云南督军兼省长唐继尧请虚云老和尚上昆明,道成长老接任院长,主持教务。第三任院长是佛耀法师,第四任院长是金万法师,第五任院长是贞相法师。

  滇西宏誓佛学院为改变鸡足山整个滇西佛教僧人不懂戒律清规、形同俗人的颓败状况而设,办学的宗旨及课程开设,围绕着僧格的养成进行。开设的课程不多,主要有敲打唱念、早晚课诵、戒律清规、禅修等比较基础的修行常识。学院注重学修结合,学僧每天跟常住僧人一起上殿诵经、坐香参禅,参加每半个月一次的布萨诵戒,初一、十五佛前上供等。学僧与常住僧人一起出坡种菜、上山打柴、烤竹笋干、打核桃等劳动。饮食与常住僧人一起过堂用斋。学僧基本为本山和滇西各寺,也有少数昆明等地来的,汉族、白族、彝族都有,年龄在十多岁到三十多岁之间。[[1]]

  1929年~1934年,虚老住持鼓山期间,创建鼓山佛学院。鼓山佛学院的筹备开始于1930年。次年春天正式成立。杨树庄任名誉院长,虚云为院长,觉澄、深悟等五人被聘为佛学院教师。不久,因本山子孙之疑嫉及办事人员失检,五位教师先后离去。不得已,虚云老和尚又继请应慈老法师来佛学院讲《华严悬谈》。老法师回沪,虚老又先后请大醒、心道、印顺、慈舟等法师,帮助继办佛学院。

  虚老在鼓山创办佛学院的过程异常艰难。为办好佛学院,从资金之募化,到规章制度之制订,到任课法师之聘请,虚老均费心一一操持,这中间几度停废,殊为不易。1934年,慈舟老法师被延请主持院务,慈老改为法界学院,另招新生。……院内全体学生戒晚,教行并进,院规严肃,一时之盛,可与闽南佛学院媲美。[[2]]

  1943年,104岁的虚老在南华禅寺设立戒律学院。关于此戒律学院的文献极少。乐观法师在《虚云和尚印象记》中提到:云老去重庆走了一趟回来,思想上又有一点转变,他回来不多天,就要我帮他筹备成立一所“南华戒律学院”,我照着他的意思,起草了一个学院的“章程”。后来李济深来寺小住,经李看过,认为恰当。学院的牌子,也是由李亲笔写的。末后,我回重庆继续领导“僧侣救护队”的工作。临走时,将学院事交与同寮知定法师负责办理……

  虚云大师在《重兴曹溪南华寺记》中提到自己“预期十事,次第进行”,其中第十件事为“传戒法、立学校,以培育人材 。”详云:“……逢年传戒,道不论远近,人不论多寡,依时而来,传受戒法。期满后,如学戒堂,重行熏习,以资深造,不受寄名,不容简略,肃戒律也。”[[3]]

  上述零星的文献记载,为我们大致勾勒出虚老一生是致力于佛学院建设、积极培育僧才的情形。

  虚老如此力倡僧教育,与他早年的悟道因缘不无关系。虚老很深情地回忆在他修行路上给他正确引导的融镜法师,在同治九年(1870),虚云大师31岁时,终于结束了自己坚持了多年的无益苦修,而这种结束,缘起于精严戒律、宗教并通的天台融镜法师。虚老在《年谱》中叙述道:

  一日行至温州某山,栖息岩中,一禅人访至,顶礼问曰:“久闻高行,特求开示。”被伊一问,深感惭惶,乃曰:“智识愚昧,少所参学,望上座慈悲指示。”曰:“你如是行径,有多少年?”乃告以经过。曰:“我亦少有参学,不能与汝说。你可到天台华顶龙泉庵,请问融镜老法师。他是天台第一有道德者,必能饶益汝也。”予直上华顶,至茅庵外,见一僧,问:“老法师在否?”答:“补衣的是。”即近前顶礼,法师全不顾视,曰:“学人特来亲近老法师,望祈垂慈。”师顾视良久,曰:“你是僧耶,道耶,俗耶?”答曰:“僧。”问:“受戒否?”答:“已受具。”问:“你这样,试有多久?”予略述经过。问:“谁教你如此做?”答:“因见古人每多苦行成道,故此想学。”问:“你知道古人持身,知道古人持心否?观你作为近于外道,皆非正路,枉了十年功夫。岩栖谷饮,寿命万年,亦不过如楞严十种仙之际,去道尚远。即进一步,证到初果,亦不过自了汉耳。若菩萨发心,上求下化,自度度人,出世间不离世间法。你勉强绝粒,连裤子都不穿,未免显奇立异,又何怪功夫不能成片呢。”予被老人痛处一锥,直透到底,复顶礼求开示,师曰:“我教你,若听,在这里住。不听,任去。”曰:“特来亲近,焉敢不听。”师即赠以衫裤衣履,令剃发沐浴,作务去。并教看“拖死尸是谁”的话。予从此试粥饭,及学天台教观,勤劳作务,得师嘉许。[[4]]

  在融镜法师的教导下,师参禅学道,习天台教法,日有所进。并奉老法师之命,往国清寺学禅制,至方广寺随敏曦法师习《法华》,到岳林寺学习《阿弥陀经》,至天童寺听讲《楞严宗通》,于半山跟随天朗和尚及长松西堂学习禅法。后来又跟随天宁寺清光和尚、焦山大水和尚、金山寺观心和尚及新林寺大定和尚、扬州高旻寺朗辉和尚等宗教兼通的大德学习。自受教于融镜法师始,师研习禅、律、净、天台等近十二年。43岁时,大师东朝南海,北参五台,遍礼圣迹,以励心志,开始了他的游方与报父母恩的朝圣之旅。旋经北京而陕西终南山,又南下四川入藏,经不丹到印度、孟加拉、斯里兰卡、缅甸等国,折回中国云南,礼鸡足名山,又经贵州至湖北,在武昌宝通寺礼志摩和尚,学习大悲忏法,经九江入庐山海会寺,亲近戒行精严、定力第一的宝悟和尚。此后,宝花山圣悟和尚、宜兴仁智和尚、句容法忍和尚、金陵松严上人及杨仁山居士等名宿法匠,都给予虚云大师以法雨滋润。

  经过整整十年的游学及朝圣活动后,师跟随普照(其主讲《华严经》,专弘贤首一宗)、月霞、印莲等法师,于九华山翠峰茅蓬安居,研习经教三年。56岁时,师终于在高旻寺得到证悟。到了光绪二十三年(1897)四月,有通智法师在焦山讲《楞严经》,听众逾千人,师被安排讲偏座(即复讲)。大师自19岁出家,到56岁开悟,58岁正式登上法座,40年的漫长修学经历,龙天终于推出这位宗教融通、修持过硬、阅历丰富的大师级人物。

  虚老深深知道,善知识的引导对于一个追求正法的人是何等重要,因此,他才不辞辛苦地投入到佛学院的建设和点滴的僧教育中。并因这种投入,给我们留下了无数大僧宝,也留给我们无尽的经验。

  三、虚老所处时代的僧教育情状

  (一)蔚然成风的佛教教育机构

  中国佛教受教会办学及“寺产兴学”的影响,一改过去师徒相授的丛林教育模式,纷纷开展学院化的新式佛教教育。1903年,湖南僧人笠云(敬安和尚之师)在日本僧人水野梅晓(1877~1949)的帮助下,在长沙开福寺首创湖南僧学堂。继起的有扬州天宁寺的普通僧学堂和南京三藏殿的江苏僧师范学堂。1907年,杨文会居士在南京金陵刻经处又创办祇洹精舍。辛亥革命后,佛教各类院校再度勃兴,其中较著名的有1914年创办于上海的华严大学,1918年创办于浙江宁波观宗寺的观宗学社(后改名弘法研究社),1922年创办于武昌的武昌佛学院,1925年创办于福建厦门南普陀寺的闽南佛学院,还有1922年成立于南京的支那内学院,1927年创办于北京的三时学会,以及1932年成立于重庆缙云山的汉藏教理院等等。虽然这些院校大都先后停办,然学院化的佛教教育氛围,为近现代中国佛教培养了无数弘法利生的精英人才。

  僧学堂和佛学院等僧教育机构的开设,在民国时期蔚然成风。上面只是提到了全部相关机构中的冰山一角。据东初老人在《近代中国佛教史》中的统计,民国时期的僧教育机构多达55所。然而,他的统计是否完全呢?笔者近年来配合黄夏年先生编辑整理民国时期的佛教报刊,欣喜地发现,在民国时期短短三十多年的历史中,各类僧教育机构多达至少70处。实在是不容忽视。

  (二)杨仁山等人的教育发硎

  近代中国佛教复兴之父杨仁山认为当今“为人佛法入支那后第一堕坏之时,欲求振兴,唯有开设释氏学堂,始有转机。”1895年,锡兰(今斯里兰卡)佛教复兴运动领导人达磨波罗来华,鼓励中国佛教徒也到印度去传教。杨文会在新教传教士李摩提太帮助下,会晤了达磨波罗,并相约由杨文会负责在中国培训一批弘扬佛教的人才,以便去印度协助达磨波罗恢复佛教。此前,杨文会也早就感到国内僧尼素质低下,导致佛教衰败,如教育不能改进,不但贻笑邻邦,亦恐为本国权势所夺。因而谋求创办佛教学校,以造就僧材,昌明佛教。为了这双重目的,经过了长期的准备,在倾向维新的陈三立、沈曾植等人的大力赞助下,1908年秋天,祗洹精舍终于创立。杨文会认为佛教教育主要为培养僧材,振兴佛教,因而学堂既要兴佛学,也应兼习新法(指西学与维新之学),同时还可借鉴日本佛教教育和欧洲基督教教育的成功经验。他主张学堂分内、外两班,外班以普通学为主,兼学佛,为佛教寺院主办的社会教育,旨在扩大影响;内班则明确是为了提高僧尼素质而兴办的僧教育,仿照小学、中学、大学之例分三等,初等的学文理及浅近佛经,三年后准受比丘戒;高等的学深奥佛经与都、律、禅、净专门之学,三年后能讲解如流者,准受菩萨戒,换牒。照此设想,天资聪慧者,九年学院,具受三坛大戒,可作方丈,开堂说法,登坛传戒。而仅受初等或中等僧教育者只能充任寺院一般职事,至于未受僧教育者不准出家,现有僧徒全不能学者仍令还俗。

  杨仁山的弟子太虚大师和欧阳竟无后来都成了佛门的巨擘。他们也毫不例外的进行了教育的实践。

  (三)太虚大师一脉的教育思想与实践

  太虚大师早年求学于祗洹精舍,受到新式教育的启蒙。这奠定了大师一生追求新教育思想的基础。太虚先后创办了武昌佛学院、闽南佛学院、汉藏教理院、岭东佛学院等多处佛学院,培养出一大批佛门栋梁。

  1922年9月,,武昌佛学院正式开学。太虚创办武院的最初梦想主要是培养僧师范人才。学生毕业后,出家者从事任教及整理僧伽工作;在家者则组织正信会,在社会上推广、宣扬佛教。在对学生的管理上,基本上按中国禅林规范,并借鉴日本佛教教育的一些做法。每天安排5~6小时的课堂学习,以及3~4小时的自习时间,此外还规定学生每天必须早晚各诵经或坐禅一小时。对于学院的课程安排,太虚计划第一期三年毕业,而第一学期主要是讲授佛学常识,以培养学生对佛法的基本信仰。主要课程有:佛学、中印佛教史、哲学、国文、英、日文等。太虚亲自还讲授《八啭声义》、《六离合释》等。除了太虚编写讲义外,各课教材大多是史一如翻译的日本佛学界研究成果如《小乘佛学概论》、《印度佛教史》等。为了加强教学效果,先前由李隐尘等出资办了正信印书馆,专门负责印刷流通佛教典籍与佛学院讲义,而《海潮音》亦迁到武昌,这样又为佛学院增添了两大舆论阵地,也给师生提供了学习研究成果发表的园地。武昌佛学院的办学实践初步体现了太虚的僧教育思想,即走传统与现代相结合的道路,培养具有现代意识的能够推动佛教革新事业的僧材。

  1925年,太虚接任闽南佛学院院长。他要求学僧明确:发扬佛法真谛,适应现代社会,建设新中国的奠基于人间的僧伽制度,是佛教教育的基本目标。为达此目标,学僧既要对佛法有深切的认识和信仰,也要对现代世界潮流的状况与新思潮的地位、价值深刻的了解和体验。这样,才能站在佛法的立场上观察社会,适应社会。毕业以后,才可担当大事业。在校则要以深沉的毅力读书求知,生活要劳动化、群众化。他还提出,僧教育与一般教育不同之处在律仪。学僧为学的重心在于佛学。佛学的宗旨在于究竟的自利利他,闽南佛学院的学生要把闽院的精神推广到社会,使佛教革新的理想变为人间净土的现实。

  1932年8月20日,世界佛学苑汉藏教理院正式开学,太虚任院长,他亲飞重庆主持开学典礼,制订院训:“澹宁明敏”。在此期间,太虚提出以建立菩萨学处为中心的僧制与教育新构想。在对汉院学僧的几次训词中,太虚提出:将来担任复兴中国佛教大任的学僧要从四方面学习锻炼,即修行、讲学、用人、办事。对内,每个人都要时时反省所短而取人之长,扬长避短,以这种精神共一,机缘一到,许多佛教大事必成。对外,要摄受各方人才,“无论什么人,都有他的用处的”。据不完全统计,20-40年代,仅太虚及其弟子主持或任教育骨干的佛学院至少有四、五十所。

  (四)以欧阳竟无为代表的居士办学理念与支那内学院

  内学院于1992年在南京正式成立,管理方面设学、事两科及学务、事务、编校流通三处。其事科下设阅经社、经像图书馆、讲演所、行持堂、传教团等。教育方面分中学、大学、研究、游学四级,大学中又分补习班、预科、特科、本科。其研究部分设正班与试学班。内院在开办之初拟设法相、法性、真言三大学,以学理性质划分,囊刮中国佛教各宗派,真是规模弘大。后因师资与财力跟不上,仅于1923年成立了法相大学。内院中学部规定修业年限4年,大学部补习科1年,特科、预科均2年,本科3年,研究部不定年限。可见内院学制相当系统而灵活,避免了武院开办之初的弊病。内院曾直接呈报教育部备案,其各科毕业生资格同于国立中学、大学。这是欧阳为吸引高素质的考生报考,极力与当时教育部长章士钊(行严)交涉争取到的有利条件。大学本科毕业成绩优异者,经院长认可,派往印度、西藏深造,或留院内事科服务。其课程设置,中学部修身与佛学课约占三分之一,国文、英文、史地与自然科学课占三分之二;大学部与研究部课程重心在法相唯识学,并设各宗要义、因明、律学、佛教心理学、佛教艺术、佛教史及中外哲学、中国古文字、梵、藏、英、日语言文学等。与当时一般佛学院不一样,内院确实达到了并在某些方面超过了相应普通中学、大学水准。

  同样继承杨文会“造就佛学导师”思想,太虚创办的武昌佛学院旨在培养一代新僧,强调造就住持佛教的通才一面。内院的重点则在设居士道场,造就佛学研究的专门人才一面。欧阳对其师有关这方面的思想主张大加发挥、引伸,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佛教教育理念,在《法相大学特科开学讲演》、《支那内学院院训释》中,他提出:1.佛教教育的出发点是“哀正法灭,立西域学宗旨”;“悲众生苦,立为人学宗旨”。 2.支那内学院院训“师、悲、教、戒”。 3.“为真是真非之所寄,为法事光大,为居士道场,为精神所寄”。4.佛法为一切教育之极,当世应重舍生取义的豪杰之教。5.“教育不以兴国为的,而以民能充其所以为人之量为的。”

  在欧阳的教育理念指导下,内院的教育方法也独具一格,即“教授以诱进阅藏,开启心思为鹄的”。其大学与研究部的教学以讲演、讨论和指导自习、研究为主,彻底改变了传统的注入式,收到甚佳效果,接着出吕澂、汤用彤、熊十力等一代学术大师,王恩洋、姚柏年、梁启超、梁漱溟、陈铭枢等也先后来院深造,曾在院研究佛教的学者达到200余人,就读学生的总数数以千计。内院也是20世纪前期中国佛学研究的主要基地,其佛学研究水准实为当时的巅峰。

  四、虚云老和尚僧教育思想的独特之处

  虚云老和尚同时代的达人相比,在僧教育思想上有自己独特的理念。他既不像太虚一样大谈改革,也不像欧阳竟无一样专门立足于学术。后世有人评说,虚老和太虚相比,算是保守派。或言太虚重入世,虚云重实修。这些观念都没有切中虚老思想的精髓。事实上,虚云老和尚既不是保守派,也不是躲在深山中的苦修派。他几十年的僧才培育之路,向我们展示了一个气魄宏大的佛教教育家,令人高山仰止的教育思想。这在近现代佛教教育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一)提倡佛教教育与中国传统儒家思想的结合。

  儒家所提倡的“忠孝仁义”思想,直接渗透到虚老对弟子的日常教育中。他认为 “以度一切众生为‘忠’,以事一切众生为‘孝’”,这显示了虚云大师慈悲广大的胸怀。虚老很赞同康有为的大同思想,认为实现此大同的和乐精神就是“义”。虚老还引用孙中山先生的话说:“佛教乃救世之仁,佛学是哲学之母,宗教是造成民族和维持民族一种最雄大之自然力。人民不可无宗教之思想。研究佛学可补科学之偏。”[[5]]这种认识不仅在当时,即便是在当下,依然是有相当的高度的。正是因为有了儒家思想的支撑,才使得他的教育观念呈现出特有的胸怀。

  (二)以不立文字而不离文字为教育原则。

  也就是达摩祖师所说的“籍教悟宗”原则。师在《鼓山涌泉寺经板目录序》中对于宗与教的关系有精彩的阐述:

  宋儒有言:“教学者如扶醉人,扶得东来西又倒。”予于斯语,重有感焉。粤自腾兰入汉,白马驮经[[6]]。乾竺[[7]]贡书,代有增益。自东晋以迄南北朝,斯时佛法专重经教,世主以译经为妙严,僧伽以试经而得度,说法以依经为本据,行道以转经为功德。必至博通三藏,始称法师。纵云究极一乘,罔识真药,是故正法眼藏,以不立文字,目为虚妄。阐提佛性,以未见经文,争相诘难。甚至重溟五舶,预言被摈于关中[[8]];面壁九年,达摩见毒于熊耳。以胶柱而鼓瑟,遂饮水而分河。此圭峰《禅源诸诠集》[[9]]之所由作也。李唐以降,拈花一脉,五宗分化,禅德辈出,类多博该三学,于是禅教始渐融通。试观少室以《楞伽》为印心,东山以《金刚》为下种,乃至字则不识,义即请问,《坛经》不乏说教之文。读经看教,宛转归己。百丈所许自由之分,凡兹理事,明示风规。若夫金弹银弹之权譬,佛说魔说之誵讹。拈止啼钱,剿绝儿孙解路;挝涂毒鼓,死尽魔外偷心。甚至把断要津,喝佛骂祖,直目三乘十二分教为拭疮疣纸。自非亲乘入室之真子,罔知格外提持之著落,以死语会,则祸事矣。迨其末流,执指忘月,弃金担麻,未解得鱼而忘筌,不免因噎而废食。禅教聚讼,又极纷纭,此又永明《宗镜录》之所由作也。古德云:“依经解义,三世佛冤。离经一字,即同魔说。”参禅须开宗眼,阅教须明教义。此当人脚跟下事,切忌自瞒,自救不了,诤论奚为。耽著鬼家活计,与入海算沙相较,其能免于五十百步之诮乎。[[10]]

  虚老从佛教史学的角度来分析佛陀言教(教)及真理本源(宗)的双向关系,佛教的弘传经历了专重经教、博通三藏时期,到五宗分化的禅德博该三学的禅教融通时期,再由以《楞伽》印心的籍教悟宗时期到不立文字而尚直指的顿悟时期,最后竟至离经叛教,误入狂禅或文字禅的窠臼。虚云大师认为宗之与教有相互依存的辩证关系,起初的“参禅须开宗眼,阅教须明教义”的宗与教之不可替代性,到“依经解义,三世佛冤。离经一字,即同魔说”的宗教互为融摄,互相依存,是我们修学佛法的次第法门。教育是通向真理与涅槃之路,文字也能诠表如来的真实性德,不能“自居无孔铁锥,巢蟭螟于眉睫,甘作不快漆桶,遂令龙宫秘藏,化为蟫蠹之丛,鹫岭玄文,讹作乌焉之马”。对于“宗通说通”要圆融无碍,不可偏执一隅而误人子弟,当兴教育“追纵古人得髓之真传,勿忘先德嘉惠之至意”。

  (三)利用舆论阵地接引信徒,重视言传身教

  《圆音月刊》1947年7月第5、6合刊《一函遍复十五个问题》中第三个问题如是说:

  “欲皈依老和尚者,随时可径到云门请求,并无日期规定,至献老和尚贽敬,及其侍者果仪,但惟力是视,贫者不费一文,亦必接受皈依。如不能亲诣云门者,可随力汇款供养,将姓名性别年岁籍贯,径寄云门,函请皈依,功德效用,亦与见面皈依无异。惟须开列详细地址,以凭寄回皈依牒文,至汇款可径寄乳源邮局便得,云门祖堂倒塌,今尚无力建复,云门田亩,亦被乳源中学霸占,迄未追还,老和尚节衣节食,艰苦支持,供僧数十众从无私蓄分文也。”

  大师这种作法拉进了信徒和他之间的距离,是一种方便的接引。虚老对弟子的教育还表现为言传身教。他自身在修习禅定、诗文创作方面都具备极高的水平,这使得弟子们得以深受感染。

  (四)重视文献的整理和利用。

  大师一生重视《楞严经》,认为“此经几无法不备,无机不摄。究佛学哲学者,均不可不参究”。大师的教育目标以“见性成佛”为旨归,并依照《楞严经》对佛教的“心性说”作了详尽的阐述。所谓“心性”,师以为与常住真心、真如觉性、法身、实相等都是真理的别名,它“清净本然,离诸名相。无有方所,体自觉,体自明,是本有自尔之性德。绝诸能(即今称主观主动等)所(即客观被动等)对待,本无所谓十方(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上下、即今称空间)三世(过去现在未来,即今称时间),更无所谓大地,人畜木石,地狱天堂等等”。

  除去经典的诠释,虚老还非常重视其他藏外文献的整理和利用,譬如在鼓山期间,积极整理经版,并编成目录。譬如增订佛祖道影等,都为教学和研习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虚老对文献的重视和利用,在同时代是不多见的。

  六、虚云大师的弟子们

  虚云和尚为当代禅宗巨匠,先后承嗣禅宗五家法脉。于清光绪十八年(1892)接妙莲和尚的临济衣鉢,传临济宗第四十三世;同年又承耀成和尚之曹洞宗法脉,为曹洞宗第四十七世;民国二十一年(1932),应福建长汀八宝山表持明湛和尚之请,遥接法眼宗良庆和尚法脉,成为法眼宗第八世弟子;民国二十二年(1933),受湖南沩山宝生和尚之请,远承沩仰宗兴阳词铎禅师,传沩仰宗第八世;在主持修复广东乳源云门山大觉禅寺期间,遥承已庵深静禅师法脉,传云门宗第十二世。大师以一身而兼嗣禅宗五家法脉,为祖庭之振兴、宗门之光大,贡献良多。为使佛法不致断绝,大师再演宗风,广收徒众,使五家法系广播海内外。虚老所传临济法脉的有:本明海灯、观本明一、本焕乘妙等,再传法孙有一诚常妙、瑞觉常亮、常彻惟觉等数十人。传承虚老的曹洞宗法脉者有宽贤复彻、宽觉复仁等,再传法孙有惟因今果、腾智海灯等数十人。承嗣虚老沩仰宗法脉的有宣法自寿、宣云满觉、宣明心明、宣传月川等,再传法孙有衍心一诚、衍妙戒全、衍悟悟圣等数十人。续传云门宗者有妙道朗耀、妙定宽度、妙宗净慧、妙心佛源、妙慈法云、妙云佛宝、宽心普月等数十人,再传法孙有惟升、明舒、明海等近百人。续传法眼宗者有宽志本智、本观等,再传法孙有灵意寂照等数十人。这些法子法孙中,大都继承虚老的法脉,弘化一方,成为当今佛教界的栋梁,如现任中国佛教协会会长、江西省佛教协会会长、北京法源寺方丈、云居山真如禅寺方丈的一诚法师,中国佛教咨议委员会主席、广东省佛教协会副会长、深圳弘法寺方丈本焕法师,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河北省佛教协会会长、河北赵县柏林禅寺方丈净慧法师,中国佛学院副院长、北京市佛教协会会长、江西庐山东林寺方丈传印法师,已故中国佛教协会咨议委员会副主席、广东省佛教协会副会长、云门山大觉禅寺方丈佛源法师等等,他们继承虚老的禅风,住持道场,培养僧伽,弘法利生,为中国当代佛教建设之中流砥柱。虚老的弟子中,有的甚至走出国门,弘法海外,如宣化度轮、妙慈法云、宣圣悟法等分别弘法于美国、加拿大、新加坡、越南等国,宣玄圣一、宣明心明、宽心普月等则弘法于台湾、香港等地,为当今世界佛教的发展和中外佛教文化交流作出了杰出的贡献。

  现在,中国佛教能有今天飞腾的时代,皆应该将贡献归结于虚云大师,他的以身为表率的教育思想激励了弟子为法正行,为法捐躯,由此才完成了当今佛教复兴的大业。当今中国佛教界的领导人皆出于虚云门下,这一事实正说明了虚云的努力没有白费,他对中国佛教所作出的贡献,让我们永远怀念,也指引着佛教界继续向前。

  [1]宽湛老法师口述、惟升整理《滇西宏誓佛学院》。见净慧主编《虚云和尚全集》第七分册《年谱》第55页,《虚云和尚全集》,河北禅学研究所2009年出版,以下简称《全集》。

  [2] 纯果法师《虚云老和尚见闻事略》。见《全集》第七分册《年谱》第145页。

  [3] 《圆音月刊》1943年第一期。见黄夏年主编之《民国佛教期刊文献集成》第102卷第204~211页,该书由全国图书馆文献缩微复制中心2006年10月出版。

  [4] 《年谱》第30-31页。

  [5] 《年谱》第147页。

  [6] 粤,句首语气词。腾兰,即说迦叶摩腾与竺法兰二人,于汉明帝永平中来我国,传译四十二章经等典故。

  [7] 乾竺,乾者天也,即天竺国,古印度名。

  [8] 指佛陀跋陀罗被罗什门下摈弃的典故。

  [9] 圭峰,即华严五祖圭峰宗密禅师(780~841),姓何氏,四川果州(今南充市)人。著有论疏九十余卷。会昌元年正月六日坐灭。奉全身于圭峰。禅源诸诠集,即《禅源诸诠集都序》之略称,四卷。唐圭峰宗密撰。收在《大正藏》第四十八册、《禅宗全书》第三十一册。系宗密对禅宗诸家学说的总论,亦为其所编集《禅藏》的序文。

  [10] 《鼓山涌泉禅寺经板目录序》,收入《虚云和尚法汇·文记》,第68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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