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厚的情谊 殷切的嘱托——记赵朴老对佛牙舍利第二次赴缅巡展的热情关怀

在2500多年前，佛教创始人释迦牟尼佛诞生于古印度的蓝毗尼花园（今尼泊尔境内），他35岁悟道，80岁涅盤。根据《大磐涅经》记载，佛涅磐荼毗（火化）后有四颗佛牙舍利传世。一颗被天人请去供奉，一颗在龙宫供奉，而人间的两颗：一颗在斯里兰卡的康堤佛牙寺供奉；一颗在我国北京西山灵光寺佛牙舍利塔供奉。我国这颗佛牙史称法献佛牙，它的流传先后途经印度、乌苌国（今巴基斯坦境内）、于阗（今我国新疆和阗）。公元五世纪中，高僧法献自于阗请佛牙至中原，隋代传到长安。因五代兵乱，佛牙随僧人避往辽都燕京（今北京）。咸雍七年（公元1071年）八月燕国太夫人将佛牙供奉在西山“招仙塔”内。1900年招仙塔被八国联军炮火毁坏，僧人于塔基石函中发现佛牙，使佛牙历经830年后又重现于世。

这颗佛牙，在赵朴老和中国佛教协会的精心护持下，迎请到北京广济寺舍利阁（中佛协所在地）供奉。为有利于佛牙的供奉和信众朝拜，赵朴老和中国佛教协会决定，于1964年在西山八大处二处灵光寺内，建高51米，13层八角佛牙舍利塔，将佛牙请回永久在此供奉。半个世纪以来，这颗佛牙不仅有数百万海内外信众来此瞻礼朝拜，还先后迎请到缅甸（三次）、斯里兰卡、香港等国家和地区巡展供奉。这颗佛教至高无上的圣物、象征智慧与和平的佛牙，每次出去巡展，赵朴老都极其重视、特别关心，他不是亲自护送佛牙出访，就是千叮咛万嘱咐护送人员，确保佛牙巡展安全。我有缘护送佛牙第二次赴缅巡展，亲身体悟赵朴老对佛牙圣物的无比深情和对缅方的深厚情谊，实乃一生之大幸。

佛牙舍利于1955年应缅甸政府和佛教界的邀请，首次赴缅供奉。时任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的赵朴老，曾专门护送佛牙赴缅供奉，并取得了圆满成功。时隔39年后的1994年初，缅甸政府和佛教界，再次邀请佛牙赴缅供奉。为加强中缅两国人民的友好，经国务院和赵朴初会长同意，决定佛牙舍利于1994年4月赴缅供奉45天。

为做好佛牙舍利赴缅的准备工作，赵朴老对工作抓得很紧，极其重视，反复开会进行研究。他在中佛协秘书长办公会议上曾说：“经国务院批准，佛牙舍利在4月2日至6月5日赴缅供奉，这是我国改革开放后，佛牙舍利第一次出国巡展，一定把各项准备工作做好，特别是佛牙的安全，必须绝对保证，不能发生任何问题。”还说：“这次佛牙赴缅，对加强两国佛教界和人民群众的友好，宣传我国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和宗教信仰自由政策均有重大意义；而且在国际上，特别在东南亚信仰佛教的国家也会产生积极影响，所以我会一定全力以赴，做好佛牙赴缅的准备工作”。会上，朴老还讲了准备工作中的具体问题，并成立了以副会长明旸法师为团长、以赤耐副局长为顾问、以副会长刀述仁为副团长的佛牙舍利护送团领导小组。会后，按照赵朴老的指示，会里各部门有效的开展了各项准备工作。

这次会不久，朴老在家又对我谈到佛牙赴缅的准备问题。他说：“缅甸是一个笃信佛教的国家，全国有4300多万人口，约有3500多万人是虔诚的佛教徒，拜佛是缅甸人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几乎家家都有佛龛。缅甸人心系佛祖，敬仰佛祖，认为拜佛牙舍利能带来平安吉祥，带来幸福，是人生中最大的喜事。这次佛牙赴缅，应做好有关佛牙简介、照片以及其他宣传工作。宣传材料最好用中、英两种文字，或用中、缅两种文字，以满足缅方信众的需求，使佛牙供奉收到更好效果。”

为督促检查各项工作尽快落实，赵朴老工作十分繁忙，他不是会见缅方来迎请佛牙的客人，就是用开会或个别谈话等不同形式，检查落实赴缅工作的准备。就在赴缅的前一天下午，赵朴老还指示我说：“这次你护送佛牙赴缅任务很重，一是要做好佛牙的护送工作，保证佛牙的安全；二是照顾好明旸法师，他年岁大了，身体欠佳，法师作为护送团团长事情多，工作累，要多帮他做些工作，照顾好他的身体，确保他的健康；三是护法团的各位法师昼夜守护佛牙，时间长、天气热、任务重，告诉他们严格要求，遵守纪律，克服各种困难，出色地完成任务；四是佛牙赴缅意义重大，你要注意了解情况，收集积累材料，回来除向会里汇报外，还应写些文章，在《法音》刊物上进行宣传”等等。想得十分周到、细致。

佛牙舍利护送团一行15人，护法团一行11人，共计26人。两团护送着我国和世界佛教徒之重宝——佛牙舍利，于4月20日从北京乘专机启航，飞行3630多公里，历经5个多小时顺利抵达缅甸仰光机场。护送团抵达仰光后，举行了隆重的迎奉仪式，安奉佛牙于和平塔大圣窟，供人瞻仰。后到仰光、蒲甘、曼德勒等地参观游览，于4月29日下午顺利返京。

回京后的第二天，赵朴老就十分关切地让我向他汇报护送佛牙的情况。汇报中朴老问这问那，了解得很细，有时还兴奋地插话。当我汇报到“缅甸迎请佛牙舍利仪式隆重、热烈。缅甸恢复法律和秩序委员会秘书长钦纽中将、高级军官、文化名流、长老法师和政府副部长以上领导及外交使节，均来机场列队迎接。在机场迎接的还有：神仙仪仗队、王族仪仗队、僧侣诵经队、演唱队、舞蹈队和各界代表等多达数万人。当飞机缓缓降落在仰光机场时，身穿节日盛装手持佛旗、鲜花的男男女女，个个兴高采烈，人人热血沸腾，有的诵经朝拜，有的唱歌跳舞，有的挥动佛旗、鲜花，招手欢迎，有的敲锣打鼓或奏各种乐器，霎时间机场上热闹非凡。使刚刚踏上热带国土的佛牙护送团，不仅立即感到南国天气的炽热，还感到缅甸人民和天气一样的‘热情洋溢’。”这时赵朴老高兴地插话说：“就是这样，55年我们护送佛牙赴缅也是这样，那种炽热的场面、欢快的场景，实在感人！反映出缅甸人民对佛牙的无比敬仰和中缅两国人民的深厚情谊”。

我向朴老汇报说：“佛牙舍利安奉在仰光和平塔大圣窟，缅方和中方各有四名僧侣在佛牙旁日夜守护；上千名僧侣组成的诵经队日夜不停地轮换诵经；32支歌唱队昼夜不停地高唱佛歌；上千名军人在佛牙周围和瞻仰厅各个角落日夜值勤守卫，安全保卫工作做得十分严密。”还说：“瞻仰佛牙的僧俗群众，人山人海，但都排成两行，依次朝拜，秩序很好。前来朝拜的信众，有仰光和其他城市的，有周边农村的，也有周边国家的；朝拜者中有僧有俗，有老有少，有的带着十多岁的小孩，甚至抱着未断奶的娃娃，有的竟抬着不能行走的老人或垂危的病人，其情其景十分感人！”赵朴老插话说：“这看出缅甸信众对佛牙的无比崇敬，信仰无比虔诚，自1955年佛牙赴缅供奉以来，近40年来，缅甸政府和人民一直盼望佛牙再次赴缅，这天终于盼来了，人们急于朝拜的心情是按捺不住的，所以广大信众不惜跋山涉水、步行几天几夜，克服重重困难，前来朝拜。”

我又汇报说：“在中缅两国友好关系和两国佛教交流不断发展的时刻，我国佛牙舍利再度赴缅供奉，缅方说这标志着两国佛教界的友好关系进入了一个新阶段，揭开了中缅友好史册的新篇章。”还汇报说：“护送团每到一地参观，热情好客的缅甸群众，都不住地高喊：‘热烈欢迎中国佛牙舍利护送团’、‘感谢中国政府和中国人民，送来了神圣佛牙！’护送团每到一地，都受到缅方的热烈欢迎和热情接待。护送团团长明旸法师去商场参观，热情友好的售货员，都争着给其赠送礼品，有送佛珠的，有送宝石的，还有送工艺品的，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人，亲自制做了一个檀香木拐杖，从几十里外的农村赶来，赠送给明旸法师，以表达中缅两国人民的深情厚谊。”这时赵朴老高兴地说：“这看出中缅两国人民的情谊之深，两国人民是同饮一江水的友好邻邦，两国佛教徒都是释迦牟尼佛的弟子，共念一本经，自古就有悠久深厚的友好关系。新中国成立以来，两国领导人和两国佛教界高层领导多次互访，进行友好交流。陈毅副总理曾写过一首热情洋溢的诗，题为《赠缅甸友人》。诗中满怀深情地写到：‘我住江之头，君住江之尾，彼此情无限，共饮一江水’、‘彼此为近邻，友谊长积累’。这诗是多么感人呀！我们现在所做的各项工作，就是积累两国的友谊，使两国的胞波情谊更加深厚。”后赵朴老又问了护送团的一些情况，我一一作了江报。

赵朴老听完汇报后说：“这次护送佛牙赴缅供奉，收到了很好效果，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明旸法师和全团人员，十分辛苦，请代问大家好！”还说：“对护送团的详细情况，要写一书面总结，报会里和国家宗教事务局及有关部门。”遵示，对护送佛牙赴缅的情况，我写了总结汇报，并于5月4日呈请朴老阅示。朴老5月5日阅后批示：“朴初阅，可打印分别送有关部门。”还遵照朴老的指示，给会刊《法音》写了题为：“庄严盛事，胞波情谊”，副标题是“记护送佛牙舍利第二次赴缅供奉”一文。

佛牙第二次赴缅供奉，赵朴老虽未亲自护送，但老人家对佛牙赴缅前的准备是如此重视、对赴缅后应注意的问题想得是如此周到、护送团回京后汇报抓得是那样紧以及汇报中朴老的感人讲话，使我深深体悟到朴老对佛牙圣物的极度重视和热情关怀、对缅方的深情厚谊，且深受教育。然而最让我感动和难忘的，是赵朴老让我护送佛牙亲身感受那一个个动人情景：当专机降落在仰光机场，看到宽大的机场黑压压的人头望不到边、个个跪在炽热（当天摄氏38°高温）水泥地上向佛牙顶礼膜拜的时候；当两头大象驾着披红戴花的佛牙车、在挥动着佛旗、鲜花人海中缓缓前行时，沿路两旁信众激动得落泪、跪拜、欢呼、高歌，并大把大把地向佛牙抛掷鲜花、橄榄枝、金银币、各种宝石、缅币的时候；当我们在蒲甘、曼德勒参观，看到那个个争奇斗异的佛塔，有的雄伟，有的峭拔，有的古朴，有的精巧，有的奇特，座座表现着缅甸人民对佛祖的虔诚和无比崇敬的时候；当我看到佛国缅甸秀丽的山川，南国的风光，遍地的鲜花，人们善良的愿望，敦厚的人情，就连花木也显得十分热情的时候……这一个又一个感人的场景，让人兴奋，让人激动、流泪。这次护送佛牙是我人生中莫大的福慧，使我体味到沐浴佛光的无比喜悦和快慰；深刻地体悟到赵朴老对缅甸人民的深情厚谊，体悟到赵朴老对我殷切嘱托的深刻含义；也更深切感受到佛祖的庄严神圣和信仰的巨大力量！愿在佛祖慈光的照耀下，中缅两国人民的友谊万古长青，代代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