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岳石刻与宗教义理（十八）

安岳石刻与宗教义理（十八）
　　十炼行化图 　　
　　毗卢洞是四川佛教密宗的主要道场。8号窟是毗卢道场柳本尊十炼修行窟。窟高约7米，宽14米，深5米。 有“柳本尊置宝鼎(法器)于上” 题记，这里属柳本尊密宗造像，曾是五代至北宋时期川中密宗主要道场之一，系凿创于宋代的石刻艺术珍品。 　　
　　毗卢道场窟里精妙地安排了以柳本尊十劫行化图和“十炼”全文为主体的造像，还有达官、侍婢、武士、恶吏等造像，共45尊。整组造像“十炼”的镌凿错落有致，分上下两层排列。所谓“炼”，就是苦修行，甚至要炼掉人体的某些器官，这样才能超度至西方圣境。这就是四川密宗宣传“即身成佛”的教义。每一种修炼的内容、方法，炼者旁边有凿刻的文字解说，可谓图文并茂，相得益彰。 　　
　　窟顶外上壁凿五个小圆龛，内刻五佛。窟内中间坐着饰金的毗卢佛，即四川密宗宣扬的五代祖师柳本尊法身像，高4.5米。毗卢佛像面方，螺发，头戴镂空宝冠，衣着双领下垂大衣，双手结内缚印，结跏趺坐于铺帛金刚仰莲座上，座左右各有一力士双手托座。两力士均刻半身，为宋代武将装束，眦目切齿，显“力拔山兮”之慨。力士与柳氏法身像这一组造像，在气质上对比鲜明，一刚一柔，使善和怒得到和谐统一。 　　
　　柳本尊法身像头上方是柳本尊塔像，塔刻为六角形单檐，正面开一圆拱形小龛，内刻卷发柳本尊坐像。塔和造像均不同程度风化剥蚀。 　　
　　第一炼指图：图中柳本尊呈趺坐状，头戴巾，身著宽袖袍，右手抚膝，左手置胸前，食指尖上燃一团火。唐广明元年（公元880年）冬天，黄巢起义，直捣长安，僖宗仓皇逃到成都避难。战乱给人民带来了饿荒和疾病，柳本尊悲悯于此。光启二年，6月15日，柳本尊发愿持咒灭灾。同年8月8日，建道场烧炼左手指一节，供养诸佛，誓救众生。感圣贤摄授道不语云：汝当西去，遇弥即住，逢汉必回，遂游灵山，却回归县。 　　
　　第二立雪图：柳本尊赴川西弘扬密法，行至武阳（今四川新津县武阳镇）象耳山，收袁承贵为弟子，并同登峨嵋山金顶苦修数年。之后，率弟子去成都。他在大雪中凝然端坐，效仿释迦文佛雪山6年修佛成道，感动了普贤菩萨现身证明。普贤菩萨立于柳本尊左侧，头戴花冠，冠中刻一小坐佛，袒上身，披云肩，胸饰短璎珞，双手已毁。两像之间刻有一小白象。 　　
　　第三炼踝图：天复元年（901年），柳本尊持咒驱妖，颇受人崇信，有数十人弃家追随柳本尊。次年，柳本尊燃香于左脚踝上烧炼，愿众生处处皆遇道场，永不践邪淫之地。同年，在广汉收杨直京为弟子，杨直京献出自己房舍作为道场。图中柳本尊头戴巾，身著交领宽袖袍，双手合十，左脚踝上燃起一团火焰。感四天王为作证明。图中柳本尊左右各刻有二天王。 　　
　　第四剜眼图：天复三年，柳本尊至弥蒙（今成都青白江区弥牟镇）。广汉太守赵公派差吏前来要眼睛作药引子，柳本尊毫不犹豫地用戒刀剜出自己的眼睛呈献。赵公诧异，痛自悔恨，将柳本尊迎接到广汉，并献出舍宅为寺院，恭请柳本尊作住持，柳本尊却派弟子住持，随即回到弥蒙。赵公又在弥蒙建寺院，柳本尊仍派弟子住持。不久，柳本尊去金堂县（今四川金堂县赵镇），然后又经金水县（今四川金堂县东南同兴乡）去成都，时有玉津坊女子卢氏施宅建道场。图中柳本尊右手执刀刺向右眼，左手托帕作接眼状。感金刚藏菩萨现身证明。旁边刻的宋官员即为赵公，双手执一长柄香炉。 　　
　　第五割耳图：柳本尊听说嘉州（今四川乐山市）瘟疫流行，死者甚多，割右耳，立誓除之。图中柳本尊右手执刀割耳，左手捉耳。左上刻图像为现身作证明的浮丘大圣。 　　
　　第六炼心图：天复五年，7月，柳本尊以香、烛炼心，发愿令一切众生永断烦恼。图中柳本尊斜坐，右手置膝上，左手执一串念珠，袒胸并现一团火焰。右上侧是为其现身证明的大轮明王，呈忿怒状。 　　
　　第七炼顶图：炼心之后，柳本尊又燃香炼顶。图中柳本尊结跏趺坐，面圆、卷发，左手抚膝，右手当胸捧经书，头顶上现一团火焰。左侧为现身证明的文殊菩萨，左手执长茎莲，身后有一青狮。文殊菩萨下方是割发女像。即为卢氏女子削发归教。 　　
　　第八舍臂图：同年8月5日，他在玉津坊结坛，挥刀斩左臂，经48刀方断，刀刀发愿，誓救众生，以应阿弥陀四十八愿。时厢吏谢洪将此事禀告蜀主王建，主叹异，即派使者前往慰劳。图中柳本尊左手伸臂，右手执刀作砍状。顶上百千天乐，不鼓自鸣。左侧是阿弥陀佛像，双手施与愿印，以示为柳本尊舍臂作证。右侧为厢吏谢洪像。右下方为蜀王使者像，左手反执令旗，右手上举诏书，以示宣诏褒奖柳本尊。 　　
　　第九炼阴图：成都马头巷有一位姓邱名绍的男子，因病死已经三天，但心口尚存余温。他的妻子请柳本尊施法咒让夫复活，若能如愿，则夫妇及二女将终生侍俸于他。柳本尊即以香水洒之，诵咒，不一会儿，邱绍果然复苏。此后，邱绍夫妇和二女便不离柳本尊左右。一日，柳本尊以腊布裹阴烧炼，以示绝欲。图中柳本尊右手置于枕上，屈右腿，其间现一团火焰。感天降七宝盖，祥云瑞雾，峰涌而来。柳本尊左侧即为本界腾公像。右侧为邱绍妻像，而柳本尊正像右侧为邱绍像。底部左侧捧断臂女像，右侧捧耳女像，为邱绍的两个女儿。 　　
　　第十炼膝图：天复六年正月，柳本尊烧炼两膝，发愿与众生同见于龙华三会。自此，四方僧俗云集于柳之座下，听法者愈来愈多。图中柳本尊右手结怖畏印，上燃一团火焰，双膝上各燃一团火焰。 　　
　　天复七年7月14日半夜，柳本尊将弟子袁承贵、杨直京叫到跟前，付嘱：“我将离开人世，你们务必总持秘密摧邪显法之所有咒法，共同弘扬密教。”说完便圆寂了。享年53岁。 　　
　　在表现“十炼”时，雕刻大师们不仅善于抓住所炼者的外部特征，而且十分注意内心世界的刻划。看上去，所炼者无一雷同。而且十炼中，柳本尊像尽管姿势各异，面像却几乎一致，这在造像中来表现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表情的刻划上，尽管修炼是一场劫难，但修炼者毫痛苦之感，都显得微笑坦然，一心向佛的内心世界表现得淋漓尽致。总之，“十炼”行化图给人的感觉是：一部形象化的柳本尊苦修行的传记。当然，刻绘柳本尊的苦修行“十炼”事迹于此，还不仅仅在于宣传柳氏教义，也意在为柳氏树碑立传，表示当时柳教的兴盛，以及给信徒们树立一块修行的形象样板。 　　
　　柳本尊是嘉州(今四川乐山)人，唐末居士。他承袭了金刚顶瑜伽部密教，以苦行修炼创立教统，宣传“修诸苦行”、“转大轮法”，并蜀皇帝王建封他为“唐瑜伽部主总持王”，奠定了他成为瑜伽派始祖的历史地位。自此，两川地区佛教密宗盛行一时。他自称出于柳树，发展了佛教密宗，系第五代密宗祖师。事实上，他只是一个被人放在柳树边的一个弃儿，被人收养，以柳为姓。现在，我们在大足宝顶所看到的巨大石窟群，系第六代密宗造像，由自称第六代密宗祖师赵智凤主持营建。赵智凤承袭柳氏教义，故在经营宝顶时，他将尊师柳氏的圣道“十炼”图文凿刻在北岩西端最末一龛里，借以称颂柳氏而为自己歌功颂德。比较起来，宝顶的柳氏“十炼”图的规模不及安岳的大，内容不及安岳的丰富，造像不及安岳的多。大足宝顶也有一龛毗卢道场窟；不过，所凿刻的却是众弟子听毗卢佛讲经说法的内容。其规模较小，光线暗淡，龛窟左壁已损坏无存。
　　密宗是佛梵合一的产物，掺杂了印度婆罗门教的仪轨，不是纯粹的佛教。图中的柳本尊也是俗家打扮，不是出家的僧人。密宗在唐开元年间由印度传入中国，主张“即身成佛”。唐末时，我国中原密宗就夭折了。按密宗规定，承接衣钵的弟子要接受灌顶，但柳本尊没有条件接受灌顶，是自行在佛前发誓愿而开始修行，使四川密宗得以递传。毗卢道场至今可寻的已为数不多了，象安岳这样规模宏伟，造像生动，保存完好的，更是少见。安岳毗卢道场窟是我国石刻艺术的珍品之一。 幽居洞（10号窟）则雕刻了表明柳本尊“即身成佛”过程的三尊像。窟内正壁中像刻毗卢佛结跏趺坐于台基托莲座上，头戴镂空宝冠，胸饰璎珞，两手屈肘举到肩，手掌已毁。左像刻卢舍那佛结跏趺坐于仰莲座上，螺髻，身著双领下垂大衣，左手施禅定印，右手屈肘，手已毁。右像为柳本尊，卷发，结跏趺坐于仰莲座上。窟左壁刻一老年男者和一捧塔少女，右壁刻一老年男者和一捧耳少女。左壁面浮雕一老一少两女人，右壁浮雕一老一少两男人，均为供养人像。窟内立柱刻有一联：“唯有吾师金骨在，曾经百炼色长新。”
　　观音经变 　　
　　在毗卢洞19号水月观音像后面还有一些小像。其实，这是一幅组合图，叫观音经变图，意在宣扬观音的能力和功德。 　　
　　《华严经》说：善财童子参访观世音菩萨时，请教如何修行菩萨道？观世音菩萨告诉他说：菩萨应学的法门无边无量，但在这无边无量的法门中，我是修学“大悲行解脱法门”的。佛教对大悲的解释是：在一切时间和空间内，观察众生一切行为，没有听不见、看不见和不明了的行为事物。应该如何处理，马上就能做出符合佛法的决定，这决定一定是拯救众生的，而且是对众生一视同仁，一律平等的。一般的人，罗汉或圣者，不能做到以上那样全面，即使行善救人，也只能做到一部分，所以只能称为“悲”，不能称“大悲”。只有观世音才能称大悲菩萨，这是观世音菩萨特有的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