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岳石刻与宗教义理（十六）

安岳石刻与宗教义理（十六）
　　圆觉洞63号龛十六罗汉 　
　　该龛原刻有释迦佛、文殊、普贤、十六罗汉坐像等，大多风化，唯摔跤图完好。图中二比丘摔跤嬉戏，左旁一比丘作劝阻状态，右旁一僧骑一兽，举杖也要劝阻。斗殴者与调解者的刻像，别致有趣，富有浓郁的生活气息，表现了古代工匠对生活的执着追求。 　　
　　摔跤图可能来自于一个佛经故事的民间传说。从前，在罗阅祗城有一种风俗，每到节日时，大家聚在一起，总要进行各种竞赛。当时国中有两位著名的大力士，一个出身于婆罗门，另一个出身于刹帝利。有一天，又该过节了，这两个大力士都来参加摔交比赛。婆罗门力士看刹帝利力士身高体壮，便心生一计，偷偷地对刹帝利力士说：“你假装输给我，我一定给你很多钱。”刹帝利力士答应了，摔跤时不使全力，假装输了。两人一个得了冠军，一个得了亚军，都受到国王的赏赐。可是节日之后，婆罗门力士却自食其言，不给刹帝利力士钱。第二年，节日又到了。摔跤时，婆罗门力士又要刹帝利力士让他，并答应这次一定给钱。刹帝利力士又故意输掉。可是婆罗门力士得了冠军之后，虽然得到国王的许多赏赐，又反悔了，一分钱也没给刹帝利力士。第三年的节日又到了。婆罗门力士心想：“这个刹帝利力士，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我给他多说几句好听的，保险又把他哄得一愣一愣的。”便又对他说：“前几次的钱，没来得及给您。这次请您再让我一次，我向老天爷发誓，一定把前几次欠您的钱一起送到您家。”刹帝利力士心想：“这家伙骗了我好多次，骗应该由我享受的名誉，又不把答应的钱给我，今天我一定要报仇。”便冷笑着说：“你已经骗了我两次，我再也不要你的钱物了。”说罢，右手抓住婆罗门力士的脖子，左手抓住他的腰，两手一振，像折甘蔗一样，把他的脊梁折断了；然后把他举起来，舞了三圈，扔出去。再看摔在地上的婆罗门力士，早已断了气。国王、大臣看到刹帝利力士这样勇武有力，都十分高兴，赏给他十万金钱。 　　
　　这充分说明佛教造像也是注意从生活中汲取素材的。
　　大般若洞十八罗汉 　　
　　大般若洞三教合龛左右两壁下层刻有十八罗汉。一罗汉呈游戏坐，身著交领袈裟，跣足，左手撑地，右手撑右膝枕于头侧，侧首呈小憩状；二罗汉对坐于铺帛小桌边，桌上放一棋盘，均各执棋子对弈，作沉思状；一罗汉半跏趺坐，长眉垂肩，身著U形领袈裟，右手执竹杖拄地，左手施与愿意印；一罗汉倚坐，袒右肩，怒目，左足轻提，右手后扬，左手按膝，胯间一小狮，呈欲打小狮状；一罗汉络须，结跏趺坐，双手结禅定印，双目微闭，呈打坐状。罗汉面相或长圆、或丰圆、或方圆，或粗眉、或络须、或尖顶、或大肚，造型各不相同，各具情趣，堪为十八罗汉中的精品。 　　
　　另外，毗卢洞18号龛坛基上方十八罗汉也是十分生动活泼的。
　　护法天神 　　
　　我们所看到的安岳石刻造像，有两个显著的特点。一种是表情冷静、庄严、慈善的佛、菩萨；一种是忿怒、威武、凶恶的天王、明王、金刚、力士，为什么会有这么明显的区别呢？这与佛教教义有关。佛法讲教化众生，有两种法门，一是慈悲法门，一是威摄法门。对善良忠厚明白事理的，容易接受教法的众生就慈悲教化。对于暴恶，有害人类，有损众生利益的众生，就用威摄法门，即现金刚怒目相，用武器来对付。虽然金刚怒目，内心却很慈悲。从世间上说，有军权、政治力量的，能发心做菩萨，就要很好地用你的权力，不妨用威力震摄，但是要心善良慈悲。有的情况下菩萨也可以开杀戒。 　　
　　为什么护法神强悍高大呢？这与中国宋时朝廷用人有关，汉人一般做文官，胡人多做武官，因此，护法神就依照胡人的形象雕刻而成。毗卢洞柳本尊十炼修行窟左右各一尊护法天王，即是典型的代表。 　　
　　明王 　　
　　所谓明王，即明况（真言）之王的略称，是指佛、菩萨受大日如来的教令，在摧伏淫刚众生之诸恶邪魔时而变现转化出的威猛忿怒形象。《真伪杂记》卷十三说：“明者光明义，即象智慧。所谓忿怒身，以智慧摧破烦恼业障之至，故云明王。”故明王这特点，就是忿怒相，面目狰狞恐怖。当诸佛菩萨怜悯众生时，对其顺者便以顺而劝，对其逆者则以逆而制。据佛教密宗称，诸佛菩萨之所以显忿怒畏怖之形，是为降伏众生以及因无明而引起的贪、嗔、痴等魔障，凡沉溺于魔障中的众生，一旦观此忿怒畏怖之形，即如棒击当头，使之猛然觉醒，推破迷障，获得解脱。 　密宗的明王甚多，其具体的名称、配属和数目因所据佛典不同，以及对佛典直译和汉译的不同而略有差别。常见的有五大明王、八大明王、十大明王等。按《秘藏记》说，五大明指不动、降三世、军荼利、六足、净身明王。十大明王为：步掷明王、大轮明王、无能胜明王、大笑明王、大秽迹明王、大火头明王、大威德明王、愤怒明王、降三世明王、马首明王。 　　
　　圆觉洞13号明王龛。龛内上层刻三佛趺坐于束腰仰莲座上，头均毁，身后有火焰纹背光，正中背光尖端化出两道毫光。下层正中刻明王，三头六壁，分腿而立，正中二手交臂，左右二上手持剑，右下一手持三戟叉，左一手握锏，有蛇缠各臂。左右各刻七眷属，上端各有五旗，左右下端刻牛头、马面，均已风化，身后有火焰背光。 另外，毗卢洞8号第六炼心图中位于柳本尊像左上侧的大轮明王呈忿怒相，鼻下部已毁，焰鬘，裸上身，下著裙，六臂，中二手拱揖，上二手分别执法/轮和另一法器已残不辨，右下一手拄剑，左下一手握拳。 　　
　　天王 　　
　　四大天王，他们是护法天神帝释天的外将，住在一个叫犍陀罗的山上。山有四峰，四大金刚各居一峰，并各护一方天下。住在东边黄金垂的叫东方持国天王，名多罗咤，身白色，负责卫持国土，保护众生；住在南边琉璃垂的叫南方增长天王，名叫毗琉璃，身青色，负责传令众生，增长善根；住在西边白银垂的叫西方广目天王，名毗留博叉，身红色，负责用净天眼监察世界；住在北边水晶垂的叫北方多闻天王，名毗沙门，身绿色，他的福德名闻四方。持国天王拿琵琶，用音乐来点化众生，增长天王拿宝剑，保护佛法不受侵犯，多闻天王拿宝幡，用来引导众生，制服妖魔，广目天王拿的是绢索，用来捕捉不信佛教的人。事实上，雕像中四天王所持法器并不一定是上述法器。 　　
　　圆觉洞65号毗沙门天王龛 　　
　　龛内刻毗沙门天王及武将、夜叉、眷属等，共11像，从毗沙门天王像周围的痕迹看，该像是经过改凿的。毗沙门天王又名北方多闻天王，为佛教护法这神，四天王之一。在古代吠陀神话中，毗沙门天王本是帝释天的部下，后因帝释天在神话传说中的地位越来越低，尽管佛教诸神中还保留他的名字，然而势力已经很弱了。毗沙门天王便逐渐脱离了他，独树一帜。在中国的早期佛教中，他们的关系就已经若即若离了。 　　
　　毗卢洞8号柳本尊十炼行化窟天王 　　
　　毗卢洞8号窟第三炼踝图中柳本尊左右各二天王。四天王均身著圆领宽袖袍。右侧上一天王头戴冠，左手叉于腰间，右手拄剑，下一天王宝珠束发，双手捧一宝塔，塔正面开一圆龛，内刻一小坐佛；左侧上一天王头戴冠，右手按斧拄地，下一天王头戴小冠，扎腰包肚，侧首，右手上举，食指、中指与拇指相捻，左手执锏扛于肩上。 毗卢洞8号窟口左右两尊天王，可谓安岳石刻中的精品。两天王均著甲胄，肩结巾，怒目圆睁，仗剑威立，左天王头戴凤翅冠，右天王头戴虎皮盔。左天王紧咬嘴唇，右天王眦牙裂嘴，夸张变形的眼睛、鼻子、嘴唇，衬托出了天王的忿怒、威猛、刚强，虽是宋代武士打扮，是写实的雕刻，但雕刻艺人通过对胡人形象的变形，完全造出了一种近乎于人又超乎于人的天神形象。在雕刻上，可谓细微处见精神，一錾一凿，均是小心谨慎，恰到妙处，其写实的手法，达到惊人的程度，仿佛他们身上的凯甲，可以褪下来，绝不是冰冷生硬的石头。 　　
　　此外，高升大佛岩1号窟口护法天王也是十分精美的，属于上乘之作，也许由于风化的缘故，对甲胄的雕刻不如毗卢洞8号窟的两尊天王细致，帔帛平硬，尤面目特精。
　　力士 　　
　　卧佛院3号窟卧佛足下力士。高3米，它一双鼓如金鱼的眼睛，眉头紧锁，一张因释迦牟尼死亡而悲嚎拉大的嘴，竟使面部、腮帮肌肉凸起；脖颈的皮皱得很象风吹湖面涌起的层纹；赤裸上身，胸腹肌肉一块块地似乎看得见还在颤动；右手屈起，拳紧攥，使手臂的肌肉隆起一座座峰峦；左手掌和散开的五指撑于卧佛小腿，使力量得到支撑；双腿短肥，呈“八”字状，勃发的力似荡起的一股雄风，将下身的围裙角高高地撩起。 　　
　　千佛寺的力士非常多，也同样具有魅力，现存42躯。多是宝珠束发，眼珠圆形而外凸，嘴唇大而张裂，胸肌、肱肌暴突，小腿肚明显，面相威猛，裸上身，曲肘握拳。形象十分夸张，显示出力士护法的无比威力。 　　
　　千佛寺50、51龛口力士。两尊力士高约2米，基本成对称，造型与卧佛院力士有所不同。腿更长，眼珠更凸，均束高髻，下著牛鼻裙，手屈肘伸臂，一手下撑握拳，纵目远眺，项后有圆形头光。50号龛口力士张着嘶吼的大嘴，使腮部的肌肉暴凸，喉管的筋象竖起的一道道山梁。它们的双腿站成丁字步，裙角前飘，显示出护卫的勇气和力量。更有趣的是，它们略倾的肩使胯后耸，看上去象两个人在跳劲舞，非常有力度，这无疑突破了古典的人体美表现为左右胯平衡的模式，建构了由错落有致展露出的雄健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