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儒道释三教作家对于“心”字之涵义暨据其加以引申所制的篇章小集（二）

唐代儒道释三教作家对于“心”字之涵义暨据其加以引申所制的篇章小集（二）
　　陈祚龙
　　（13）九征【龙按：征，原作证。】心戒序
　　嗣复，愚之至也!不知愚而所以愚。每雕讹断弊，求多誉而自饰。曾未辩巧捷轻曲，为大妄之枝叶，作大愚之薮泽。但务躁进，不欲静止。囚读庄周书，至孔圣九征，乃法然流涕。扪心愧意，方觉驰张下得其妙，通变不得其精。于是火集中肠，冰寒肌骨。同书绅之作戒，仰佩韦以自儆。赞味斯语，欲寡其过。乃屏繁机，操笔砚，各随本事，妄有褒阐。虽不作发挥圣作，亦表吁嗟街其九征之力也。太行莫并其高，溟津莫同其深。且物不能自大，因人而大之。人不能自名，因事而名之。即人可以鉴物，事可以鉴人。物当鉴而振美无教，人当鉴而垂誉无极。其九征之文，即鉴人者也。救必坠，扶必颠。登吉途，辩古七。如沉疴之服良药，昏夜之有灯烛。欣叹下尽，敢引类而侔之。尝闻：老氏教夸黄庭神验，读之万偏，必得上升。上升之言，诱聋俗耳!何者?真隐之上，自保形骸。道播四支，德耕五藏。故述黄庭内景、外景，并是修身、修心之书。以时人乐其远，而不乐其近。贱其目，而不贱其闻。故易于易，而下易于不易。难于难，而下难于下难。乃假立蕊宫，欲伸其说。虚张琼户，使重斯言。所以同于道者，道以得之。同于德者，德以得之。以心付心，以口传口。其要在一读其文，即一修其心。读经万偏，即耳聪目明，神清气灵。调卫理营，六府和平。于是染妄不干，筋体自洁。同上清之真侣，为出世之高人。指名喻倦，以励行者。未可脂肥满腹，营虑填胸。含蓄是非，包藏喜怒。只念黄庭之字：心迷碧落之门。如刻规炬于冰霜，齐曲直于云雾。有何功德，而自勤哉?于是念黄庭之人，非修黄庭之事也。此九征之书，亦念至万偏。随而行之，即知正知非，辩辱辩。绝诈防机，百禄来依。于是节贯青松，名高白日。同上古之君子，为当代之令人。风格难俦，贞华独立。未可刚愎好犯，俭虐居中。蹈虚迹危，甘佞乐拙。口念九徽之字，身无一行可观。如朽木强雕，难施斤斧。腐铁虽淬，终乏光辉。徒有虚劳，而无实迹。夫筌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筌。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慎勿失鱼而空执其荃，失意而空守其言。此是读九征之夫，非行九征之士也。如药能疗病，必坚服之。书能治身，必坚行之。坚之至，无下愈矣。即存身保命，力不减于黄庭。心淡体闲，道更融于内景。以其拔驰名救物之志，同深居避事之徒。彼利一身，此利多人。宏济邈然，孔圣之道长矣!而乃不践幸人之迹，长亲长者之车。口出雅言，腹包至行。常能外己【龙按：己原作巳，下同。】，不私于身。还同饮醴昧芝，便是行云化雨。德经曰：修之身，其德乃真。未有己不修，而有真德者也。若使敬之如神明，仰之如日月。二曰出而千里响应，一行著而四海趋风者，此修身而得之，未有不修而得之者。嗣复年四十一，造次三品，人多称幸·凡得其如高名厚利，惟恐不及。自六七岁，有拯物之愿，无自拯之心。但力步烟霄，蹑云霞之路。未足上亲天汉，恐雨露之恩不浓。此贪名也，非畏盈惧满慎终之心也，非知进退存亡之心也!如此心未决，增负乘致寇之迫。必待人而拯己，何力能自拯也?今者洗心涤肠，只荷德语。昼夜栗栗，若临深谷。必薄嗜捐华，祛情除妄。至于白首，不敢中废。孔子曰：凡人心，难知于天。天犹有春秋冬夏旦暮之期，人者厚貌深情，不可测也。诚哉是言!有貌苦而心柔顺者，有貌和而心酷烈者。有貌弱而心劲悍者，有貌刚而心慑怯者。或美其言而失信，寡其辞而好凌。近于礼而善谀，强其气而无节。又有张君子之腹，陈小人之心。街虎豹之文，中犬羊之质。又有外示躁挠，中实静安。下耀己功，阴施惠泽。又有正言驭物，直道观人，哺糟顺时，受污合俗。又有礼下于人，言屈于己。顾瞻其行，心之不同，故不可悉识也。君子以此九事观人者，以明镜瞩颜，毫微莫隐。流光鉴物，曲直何逃?彼之进下进，此知彼也。此之退不退，彼知此也。周于所验，已得于心。以验明周，故存于目。如于九征中，粗得一者，如兰生一叶，谁谓无芳。桂长初条，宛然嘉木。得二三者，如渔舟入浦，不揖浊流。客登山，不争俗路。得四五者，如锳娜之两利不可当，蹯屿之辉美不可并。得六七者，如金石在庭，欣逢雅韵。黼黻居箧，喜观华章。得八九者，如骊龙出海，光透万里。鹏翼高搏，声闻六合。如得其人，即倾意而邻响。孰敢不勉，以副思齐之至也。高者附之，卑者举之。屈者伸之，沈者浮之。德者师之，谦者友之。亲者厚之，疏者礼之。能自观者，上之谓他人之所观也。知上之上，慕哉。知下之下，惧哉。崔子玉有座右铭，诸葛亮有审心戒。所以桎梏诳妄，羁缫满溢。嗣复不敢类古人，而创立题目。亦欲因古人，而刊削是非。便以九征心戒为名，用绳准下迁之行。正文之下，皆嗣复述耳。时大和元年丁未岁夏四月十一日，谨题。
　　（14）九霉【龙按：征，原作证。】心戒后序
　　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嗣后浅钝极矣，亦喜挹此说。今者谬为纂释，倍感于心。虽有是言，实无斯行。日省其说，读而改之。其达者，恐我行不及，言必忧。迷者，喜我行不及，言必笑。丈夫既有言也，岂敢中道而废?当不使相笑者笑，相忧者忧，必有年矣。知余者，表念余心矣。不知余者，曷敢言志?当自省，惕而行之。
　　【龙按：以上据“全文”，卷六一 一，页二七七三—二七七
　　四，杨嗣复文所有者校订。】
　　（15）乐理心赋
　　以易直子谅油然而生为韵
　　心为灵府，乐有正声。感通而调畅之理自得，欣合而邪僻之虑下生。翕如冥契，混若化成。孕和平于德宇，保纯粹于元精。故先王立极受命，制民作则。修匏土华木之器，备千戚羽旄之饰。将以悦万人，康四国。动荡其心志，推移于道德。薰然而煦日以和，悠尔而跻之寿域。成文不乱，知至乐之有融。从律弗好，见王道之甚直。声之所感，性罔下悛。致和易于无象，禁好邪于未然。希夷自适，郁结攸室。苟斯须之不去，何嗜欲之能迁?况乎大乐同和，至音交畅。听寂寞而何求，视宵冥而无状。将欲华骄志以纯仁，化贪心为贞谅。在乎思不惑兮心下流，安至乐兮优而柔。顺至性之荡荡，符大道之油油。纯如嗷如，足养浩然之气。融融泄泄，宁抱悄尔之忧。是知以德音为音，则合于仁义。以淫乐为乐，则比于慢易。咸濩作而理亦随之，郑卫兴而时乃殆而。信至化之所系，实和乐之攸资。是以重华明兮萧韶若此，独夫靡兮颠沛若彼。忘味兴叹于宣尼，观风见称于季子。则知乐之为用也，不独逞烦手，欢俚耳。正心术而导淳源，非听其铿锵而已
　　【龙按：以上据“全文”，卷六一七，页二七九六，独孤申
　　叔文所有者校订。】
　　（16）乐理心赋
　　以易直于谅汕然而生为韵
　　道无象，天无声。圣人下作，曷以观化成?由是鼓吹大块，铿锵亢精。因乎心而式是理本，形乎器而强为乐名。以齐五方之俗，以厚万物之生。始积中而发外，率充性而养情。乐与心冥，则所谓固天之纵。心由乐理，亦得夫自明而诚。至若乐在朝廷，群臣叶义。一发而阳唱阴和，九变而云行雨施。上以见为君之难，下以知为臣之不易。有国者理心以此，必获仪凤之嘉瑞。若乃乐在闱间，父子静专。盖取诸无荒而乐，有节而宣。和以严济，爱由敬全。有家者理心以此，必返天性于自然。且夫乐之作也，一动一息。心之理也，惟清惟直。然后在听而必聪，无入而弗克。节有序，观贯珠而匪珠。声成文，见五色而无色。其或惟邪是念，惟恶是厦。则虽琴瑟在御，管弦聿修。立乐之方既失，理心之术何求?亦焉望变淳风之浩浩，致和气之油油?徒观其心尚元通，乐资交畅。明则赞天地之化育，幽则索鬼神之情状。会节有极象之则，发而时中。应变无方拟之则，贞而下谅。大矣哉!至乐希夷，侯其樟而。听之以思，固下资于子野。作必在德，亦无俟于后夔。方今软和统同，及本复始。则六律以分听，纳八风而齐轨。洪钟虚受，我则开其直言。朱弦遗音，我则戒夫专美。此吾君之以乐理心也，宜乎贵为天子!
　　【龙按：以上据“全文”，卷六二五，页二八三一，吕温文
　　所有者校订。】
　　（17）大乘本生心地观经序
　　噫!夫物我既殊，嗜欲方炽。六根【龙按：根，原作限。】陷因缘之境，七情奔利害之场。盖缠其真，执缚于妄。爱恶攻内，纷华荡前：心类腾猿，身若狂象。岂复悟菩提之性，息尘埃以自明?了真如之理，本空寂而为乐。下有妙觉，其孰拯斯溺乎?由是至人开法，大士传教。济群迷于彼岸，澌诸妄于此门。不灭下生，视色空而俱泯。无来无去，观性相以皆如。然则泯色空者，非言无以极其致。如性相者，非文无以会其归。设此筌蹄，纳诸达路。此盖西方神人之大教也!大乘本生心地观经者，释迦如来于耆阖崛山与文殊师利，弥勒诸大菩萨之所说也。其梵夹，我烈祖高宗之代，师于国之所献也。宝之历年，秘于中禁。朕嗣守丕业，虔奉昌图。听政之暇，澡心于此。以为摄念之旨，有辅于时。潜道之功，或裨于理。且大雄以慈悲致化，而朕生而下伤。法王以清净为宗，而朕安而不扰。敷教于下，用符方便之门。励精以思，是叶修行之地。无为之益，不其至乎?夫如是，得不演唱真宗，阐宏奥义者也?乃出其梵本于醴泉寺，诏京师义学大德，罽宾三藏般若等八人翻译其旨。命谏议大夫孟简等四人，润色其文。列为八卷，勒成一部。如来秘藏，历尘劫而初开。大乘真理，超沙界而方证。烛其昏昧，示以津梁。俾披阅之者，甘露洒于心田。晓悟之者，醍醐流于性境。嗟叹不足，披肮岂妄?亦既书写，聊为序引。虽离诸文字，诅假发挥。而启其宗源，式存年代。时，我唐御天下一百九十有四年也。
　　【龙按：以上据“全文”，卷六三，页二九九，宪宗皇帝文
　　所有者校订。】
　　（18）答文武百寮严绶等贺御制新译大乘本生心地观经序表
　　朕勤求道本，广挹教源。以真如不二之宗，助清净得一之化。况斯经典，时为大乘。名理精微，翻译成就。虽契心则离于文字，而得意亦假于筌蹄。庶使发挥，因为述序。卿等精通外学，恳竭忠诚。引经赞场，奉表称贺。再三省览，嘉叹久之。
　　（19）答孟简萧侥等贺御制新译大乘本生心地观经序状
　　大倦经典，最上法乘。来自西方，闷于中禁。将期利益，必在阐扬。遂命僧徒，译其句偈。兼诏卿等，润以文言。昨因披寻，深得真谛。悟本生不灭之义，证心地无相之宗。方勤护持，聊著序引。永言述作，犹愧圣明。卿等贺陈，良深嘉街。
　　【龙按：以上据“全文”，卷六六五，页三O三六，白居易
　　文所有者校订。】
　　（20）（策林）五、塞人望归众心在慎言动之初
　　夫欲使人望塞、众心归者，无他焉，在陛下慎初之所致耳。臣闻：天子动则左史书之，言则右史书之。言动下书，非盛德也。书而不法，后嗣何观焉?若王者言中伦，动中度，则千里之外应之，百代之后歌之。况其迩者乎?若言非宜，动非礼，则千里之外违之，百代之后笑之。况其迩者乎?是以古之天子，口不敢戏言，身不敢妄动。动必一二省，言必再思。况陛下初嗣祖宗，新临兆庶。臣伏见天下之目，专专然以观陛下之动也。天下之耳，禺禺然以听陛下之言也。则陛下出二日，不终日而达于朝野。动一事，不浃辰而闻于华夷。盖是非之声，无翼而飞矣。损益之名，无陉而走矣。阶下得不慎之哉?伏惟观于斯，察于斯。使二日一动，无所苟而已矣三百动不苟，则天下之望塞焉，天下之心归焉!
　　（21）（策林）七、下劳而理在顺人心立教
　　问：方今勤恤忧劳，夙夜不怠。而政教犹缺，惩劝未行。何则上古之君，无为而理。令不严而肃，教下劳而成?何施何为，得至于此?
　　臣请以三五之道言之。臣闻：三皇之为君也，无常心，以天下心为心。五帝之为君也，无常欲，以百姓欲为欲。顺其心以出令，则不严而理。因其欲以设教，则不劳而成。故风号无文而人从，刑赏不施而人服。三五所以无为而天下化者，由此道也。后代反是，故不及者远焉。臣请以三代以后之事言之。臣闻：后代之天下，三五之天下也。后代之人，三五之人也。后代之位，三五之位也。居其位，得其人。有其天下，而不及三五者，何哉?臣窃惊怪之，然亦粗知其由矣。岂不以己心为心，抑天下以奉一人之心也。以己欲为欲，咈百姓以从一人之欲也。苟或心与道未合，政与时并行。得失交争，利害相半。如此则虽宵衣旰食，劳体励精，才可以致小康，不足以宏大道。故出令而吏或犯，设教而人敢违。刑虽明而寡惩，赏虽厚而鲜劝。此由舍人而从欲，是以勤多而功少也。伏惟陛下去彼取此，执古御今。以三五之心为心，则政教何忧乎不洽?以亿兆之欲为欲，则惩劝何畏乎不行?政教洽，则不殷忧而四海宁。惩劝行，则不勤劳而万人化。此由舍己而从众，足以事半而功倍也。臣又闻：太宗文皇帝尝曰：“朕虽不及古，然以百姓心为心。乙臣以为致贞观之理者，由斯一言始矣。伏愿陛下从而鉴之，嗣而行之，则天下串甚，天下幸甚
　　（22）（策林）十、王泽流人心感在恕己及物
　　夫欲使王泽旁流，人心大感，则在陛下恕己及物而已。夫恕己及物者，无他。以心度心，以身观身。推其所为，以及天下者也。故己欲安，则念人之重扰也。己欲寿，则念人之嘉生也。己欲逸卜则念人之惮劳也。己欲富，则念人之恶贫也。己欲温饱，则念人之冻馁也。己欲声色，则念人之怨旷也。陛下念其重扰，则烦暴之吏退矣。念其嘉生，则苛虐之官黜矣。念其惮劳，则土木之役轻矣。念其恶贫，则服御之费损矣。念其冻馁，则有帛麦禾之税轻矣。念其怨旷，则妓乐嫔嫱之数省矣。推而广之，念一知十。盖圣人之道也，始则恕己以及人，终则念人而及己。故恕之又恕之，则王泽下得下流矣。念之又念之，则人、心不得下感矣。流泽心感，而天下下太平者，末之闻也。
　　【以上据“全文”，卷六七O，页三O五八—三O六O，白
　　居易文所有者校订。】
　　（23）至人用心若镜赋
　　以方寸虚地有来斯应为韵
　　啳理心之至者，有明镜而比诸。皎然可鉴，泊然其虚。舍将迎之载勤，无情是得。存好恶之不辨，何状下储?彼诚之明，惟道斯守。居中自执于精一，待物岂殊乎先后?云谁鉴矣，则用当苴（无。匪我功焉，乃为而不有。渊兮内照，旷若虚受。伊默虑其智愚，俨分形于美丑。稽至理也，其性命哉?莹尔蒙蔽，涤乎氛埃。引曜宏纳，清明洞开。自外爱依，叶彼生而有象。由衷必应，体夫神以知来。故得称有别于宏规，等无私于众类。苟观过之能审，爰见疵而不愧。始求义于昭昭，卒穷微于至至。和平自保，非险乎山川。容貌既呈，必肯乎天地。美夫鉴乃不藏，胜而无伤。恒其德匪明而匪晦，状于物或圆而或方，仰周文之翼翼，同叔度之汪汪。是知宏量资乎日宣，储精本于明证。镜将心而共理，影与形而合应。思负局之克修，并悬心而有称。感物攸在，立诚取斯。彼范金之遗制，信灵府以相随。吾道方存，庶一观而无替。其明固久，亦屡照而妄疫。想夫朗若爰启，静而无闷。比申鉴于盈尺，顺修容于进寸。乐广播披云之词，庄生谐止水之论。冀因照以玄【龙按：玄，原作元。】鉴，岂逢时而在困?
　　【龙按…以上据“全文”，卷七二三，页三三三八，纥干俞
　　文所有者校订。】
　　（24）华心
　　大中初年，大梁连率范阳公，得大食国人李彦升，荐于阙下。天子诏春司，考其才。二年，以进士第，名显然。常所宾贡者，不得拟。或曰：“梁大都也，帅硕贤也。受命于华君，仰禄于华民。其荐人也，则求于夷。岂华不足称也耶?夷人独可用也耶?吾终有惑于帅也!”曰：“帅真荐才，而下私其人也。苟以地言之，则有华夷也。以教言，亦有华夷乎?”夫华夷者，辨在乎心。辨心，在察其趣向。有生于中州而行戾乎礼义，是形华而心夷也。生于夷域而行合乎礼义，是形夷而心华也。若卢绾少卿之叛亡，其夷人乎?金日坛之忠赤，其华人乎?繇是观之，皆任其趣向耳。今彦升也，来从海外。能以道祈知于帅，帅故异而荐之。以激夫戎狄，俾日月所烛”皆能归于文明之化。盖华其心，而下以其地也，而又夷焉!作华心。
　　【龙按：以上据“全文”，卷七六七，页三五八四，陈黯文
　　所有者校订。】
　　（25）松柏有心赋
　　彼木虽众，何心可持?惟松柏之所生矣，禀坚贞而有之。所以固节千岁，凝芳四时。积翠森疏，见冒雪停霜之性。揽空萧瑟，无改柯易叶之期。懿夫外尊森棱，内扶刚直。或盘根于幽碉之叫，或挺资于高山之侧。岂侪兰桂，何惭荆棘?叶殊而可谓不同，节厚而尽云难测。相连夹路，在成城而稍侔。未可为薪，比死灰而莫得。媲匪石而枝劲，叶悬旌而影摇。苟无惧于早落，亦何忧于后凋?尊干山巅，且甚长于众植。成行陵上，终不乱于惊飘。矧乎万树含秋，千林向晚。方见夫鹤栖之所弥茂，麝食之余不损。天台溪叫，若有意以垂阴。太华峰前，岂无情于固本?既立端操，宁惊大寒。似盖而秦封翠敛，如愁而殷社烟揽。势回蒿莱，竞高标于尘外。时当摇落，争秀出于林端。岂无井上之梧，亦有园中之柳。当春色以自得，在岁寒而则否。曾未若方寸斯抱，层空可凌。藿虽倾而莫比，蓬非直而何称?至如严气方劲，翠色犹增。亦何异君子仗诚，处艰危而愈厉?志人高道，当颠沛以弥宏。是知斯木为良，因心所贵。各固结其修干，共青苍于四气。然则喻礼于人，欲舍此而何谓?
　　【龙按：以上据“全文”，卷七六九，页三五九七，王荣文
　　所有者校订。】
　　（26）（六箴）一、心箴
　　大化之精，孕之曰人。大统之灵，形之曰心。心由是君，身由是臣。中既龃龉，外乃纷纶。耳厌闻义，目恶睹仁。手持乱柄，足践祸门。舜为天子，舜不得尊。其下尊者，与心为臣。纣为天子，纣乃得尊。其得尊者，与心为君。天子之外，复有尊者。乃舜之心，将舜之身。天子之外，复有卑者。乃纣之心，将纣之身。危乎惕哉，臣之谏君。辅相不明，诸侯不宾。君为秽壤，臣为贼尘。未及于斯，良可自动。鸣乎吾君，无忽兹文。 ．
　　【龙按：以上据“全文”，卷七九七，页三七五二，皮日休
　　文所有者校订。】
　　（27）显密圆通成佛心要集序
　　昔如来居出世之尊，垂化人之道。阐扬大教，诱掖群迷。开种种之门，方便虽陈于万法。入圆圆之海，旨趣皆归于一乘。然而显教密宗，该性含相。显之义派分五教，总名素呾览。密之部囊括三藏，独号陀罗尼。习显教者，且以空有禅律而自违，不尽究竟之圆理。学密部者，但以坛印字声而为法，未知秘奥之神宗。遂使显教密教，矛盾而相攻。性宗相宗，凿枘而难入。互成非毁，谤议之心生焉。竟执边隅，圆通之性懵矣。向匪至智，孰融异端?事必有成，人能宏道。今显密圆通法师者，时推英悟，天假辩聪。髫龀礼于名师，十五历于学肆。参禅访道，博达多闻。内精五教之宗，外善百家之奥。利名下染，爱恶非交。既而厌处都城，肆志岩壑。积累载之勤悴，穷大藏之渊源。撮枢要而成诵在心，剖义理而若指诸掌。以谓所阅大小之教，不出显密之两途。皆证圣之要津，入真之妙道。览其文体则异，犹盘盂自列于方圆。归乎正理则同，若器室咸资于无有。而学者妄生异议，昧此通方。因是错综灵编，纂集心要。文成一卷，理尽万途。会四教总归于圆宗，收五藏咸入于独部。和乳酪之味，都作醍醐。采云霞之滋，并为甘霹。诚诸佛之会要，后人之指南。使披鉴者似获如意之珠，所求皆遂。遵依者如食善见之果，无疾下廖。觉学魄荒虚，辞非华丽。曾因暇日，得造吾师。每亲挥尘之谈，颇广窥斑之见。属当传世，爰托撰文。素惭舒理之能，聊著冠篇之引。
　　【龙按：以上据“全文”，卷八七一，页四O九O，陈觉文
　　所有者校订。】
　　（28）心镜赋
　　尝观夫乾位始造，坤仪广生。运元和而产气，囚白有而含精。万灵群分，立图形以标贵。四体成物，包寸心而致亨。含妙有而成象，贲虚无而自明。故其端以居中，动下违正。藏牝谷而为主，辟灵台而作镜。将黩之而不昏，因澄之而弥静。既刬邪而窒欲，复穷理而知命。然后和精神，明情性。俾存存而下惑，恒皎皎而孤叹。由触类而感，有为必因。象物知器，乘时利人。敷礼经以导俗，驰精义以入神。探祸福而知运，任行藏而理身。所以君子处顺而情逸，明王不言而化淳。若乃潜英议，蓄明断。欲鸿蒙而未析，忽冒昧而相乱。凝至精而一临，俾群疑而四散。故使立身者洁之而清真自守，入官者朗之而美化攸赞。语众妙之玄【龙按：玄，原作元。】一通，分万殊于大观。然则物以心鉴，心由物迁。掇轻花而意艳，坐孤石而情坚。所以去彼取此，削觚为圆。将欲保至和而不挠，存大璞而自然。兹会有体，彼管攸设。选贤而官，知人则哲。端灵心之朗畅，拂清镜之光洁。取舍妙谐于物宜，推择靡遗于并滦。遣许郭而齐监，与山卢而比杰。可谓张英风，著徽烈。嗟小子之庸蔽，抚莲心而望绝。
　　【龙按：以上据“全文”，卷九五O，页四四三三，杨慎虚
　　文所有者校订。】
　　（29）松柏有心赋
　　以君子得礼岁寒不变为韵
　　观卉木之庶类，而松柏之异群。贯四时而不改柯易叶，挺千尺而恒冒雪凌云。抗高标于物外，远卑冗于代纷。其干则直，其理则文，验受命于方地，信无奇于此君。于是载离风霜，多历年纪。持本性而常茂，抱幽贞而独美。太华之上，森森映仙掌之峰。台岭之傍，落落荫灵溪之水。经冬下改，怜江南之竹箭。乘春暂荣，笑东园之桃李。故见称于前圣，喻德于君子。夫其劲节可嘉，明心下忒。实繁众类，生我邦国。故将枝叶无隔于心源，岂固橘柚有限于南北?错万物以为佐，求其族而始得。是以后凋之义，久不刊于鲁经。有心之言，永昭著于戴礼。吉士远托，或亭亭于岭上。山苗乍浚，时郁郁于涧底。虽彼此殊轨，而荣华一体。若乃背徂年，当芳岁。林烟乍卷，秋雨时霁。仙侣或游，隐伦【龙按：伦，原作沦。】常慰。莫不对偃盖以潇洒，仰仙云而摇曳。畅方外之遐游，涤樊笼之流滞。若乃幽涧之侧，高岫之端。叶离离而日来冬暖，枝桧梢而风至夏寒。下以无人而下秀，又同美乎芳兰。至若大厦方构，长材是求。诣数泽，访陵邱。远近必度，大小所谋。有斯木之特达，惟工倕而择不。重曰：岁聿云暮兮，何木下变?惟松柏兮，凌霜葱蓓。傥有心之可嘉，期君子之一眄!
　　【龙按：以上据“全文”，卷九五六，页四四五八，上官逊
　　文所有者校订。】
　　（30）白云无心赋
　　以山川出云天实为之为韵
　　触石起于肤寸，散远天以迤逦。既输困而合道，澹摇曳以无为。缀广莫以霜净，凝太虚以缨垂。出处靡常，同至人之无著。卷舒罔究，类君子之不羁。翘玉叶以缭绕，耀金柯而陆离。其兆无质，其形罕一·匪润础以上升，或从龙而回出。入房呈贶，偶作瑞于殷王。登封效祥，谏无情于汉室。影遥连于远水，光俯接于平川。几徘徊以暂散，倏迤逦而相连。分至必书，验其物而有则。荆棘不别，表兹性之无偏。势出塞以缤纷，色莹空以氤氲。被漫漫之精气，成英英之白云。抱翠石以流彩，入清池而写文。或假势于重岭，或隔阂于孤山。挺奇峰于天末，亘横阵于岩间。顺细雨而低举，随轻风而往还。哂鱼鳞之覆地，轻鹏翼之垂天。诚莫测其所感，亦安知其所然?五色竞彰，我则匪黄匪黑。五方皆遍，我则何后何先?至矣哉!信洁白之无心，实敷华之不实。云之容兮，或明或暗。云之体兮，乍徐乍疾。唐尧沈璧而受厘，轩后纪官而修吉。异哉!远近相追，纡余岁蕤。出苍梧以漠漠，入帝乡以迟迟。魄作凌云之赋，思歌出谷之诗。傥贤良以见举，庶微才以应之。
　　【龙按：以上据“全文”，巷九六O，页四四七七，阙名（
　　氏）文所有者校订。】
　　（31）书金字心经后
　　故李氏国主宫人乔氏，伏遇国主百日，谨舍昔时赐妾所书般若心经一卷，在相国寺西塔院。伏愿弥勒尊前，持一花而见佛。
　　【龙按：原注曰：下缺。王钟默记。】
　　【龙按：以上据“全文”原附唐文拾遗，卷五一，页四九一
　　九，乔氏文所有者校订。】
　　（32）唐监心镜铭
　　貌有正否：心有善淫。既以监貌，亦以监心。【龙按：原注曰：金石索。】
　　【龙按：以上据“全文”原附唐文拾遗，卷六二，页四九七
　　二，阙名（氏）文所有者校订。】
　　二、道教
　　①太上九要心印妙经序
　　夫九要者，要乃机要也。以应大丹九转，故以道分九篇，法显九门。九门合理，篇篇归根。虽不得亲师之旨，得此要如亲师训。得者坐获天机，悟之者为之心印。若依行者，在欲无欲，居尘出尘。分立九门，还元二仪，学道君子，细意详之。先序显用，次要应体。以体兼用，性命备矣。
　　【龙按：以上据“全文”，卷九二三，页四三一五，张果文
　　所有者校订。】
　　②（坐忘论之三）收心
　　夫心者，一身之主，百神之师。静则生慧，动则成昏。欣迷幻境之中，唯言实是。甘宴有为之内，谁悟虚非?心识颠痴，良由所托之地。且卜邻而居，犹从改操。择交而友，街能致益。况身离生死之境：心居至道之中。安不舍彼乎?能不得此乎?所以学道之初，要须安坐。收心离境，住无所有。不著一物，自入虚无：心乃合道。故经云：至道故之，中寂所有。神用无方：心体亦然。源其心体，以道为本。但为心神被染，蒙蔽渐深。流浪日久，遂与道隔。今若能净除心垢，开释神本，名曰修道。无后流浪，与道冥合。安在道中，名曰归根。守根下离，名曰静定。静定日久，病消命复。复而又续，自得知常。知则无所不明，常则永无变灭。出离生死，实由于此。是故法道安心，贵无所著。故经云：夫物芸芸，各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日常，知常曰明。若执心住空，还是有所，非谓无所。凡住有所，则自令人心劳气发。既不合理，又反成疾。但心下著物，又得不动，此是真定。正基用此为定：心气调和，久益轻爽。以此为验，则邪正可知。若心起皆灭，不简是非：水断知觉，入于盲定。若任心所起，一无收制，则与凡人元来不别。若惟断善恶：心无指归，肆意浮游，待自定者，徒自误耳。若递行诸事，言心无染者，于言甚美，于行甚非。真学之流，特宜戒此。今则息乱而下灭照，守静而不著空。行之有常，自得真见。如有时事或法有要疑者，且任思量。今事得济，所疑复悟。此亦生慧正根，事讫则止。实莫乡思，乡思则以知害恬，为子伤本。虽骋一时之俊，终亏万代之业。若烦邪乱想，随觉则除。若闻毁誉之名，善恶等事，皆即拨去，莫将心受。若心受之即心满：心满则道无所居。所有闻见，如不闻见。则是非美恶，不入于心。心不受外，名曰虚心。心不逐外，名曰安心。心安而虚，则道自来止。故经云：人能虚心无为，非欲于道，道自归之。内心既无所著，外行亦无所为，非静非秽，故毁誉无从生。非智非愚，故利害无由至。实则顺中为常，权可与时消息。苟免诸累，是具智也。若非时非事，役思强为者，自云下著，终非真觉。何邪心法如眼也!纤毫入眼，眼则不安。小事关心，心必动乱。既有动病，难入定门。是故修道之要，急在除病。病若下除，终不得定。又如良田，荆棘未诛。虽下种子，嘉苗不成。爱见思虑，是心荆棘。若下除翦，定慧不生。或身居富贵，或学备经史。言则慈俭，行乃贪残。辩足以饰非，势足以威物。得则名己，过必尤人。此病最深，虽学无益。所以然者，为自是故。然此心由来依境，未惯独立。乍无所托，难以自安。纵得暂安，还复散乱。随起随制，务令下动。久久调熟，自得安闲。无问昼夜，行止坐卧，及应事之时，常须作意安之。若心得定，但须安养。莫有恼触。少得定分，则堪自乐。渐渐驯狎，唯觉清远。平生所重，已嫌弊漏。况因定生慧，深达真假乎?牛马，家畜也。放纵不收，犹自生鲠，不受驾御。鹰鹧，野鸟也。被人系绊，终日在手，自然调熟。况心之放逸，纵任不收，惟益巅疏，何能观妙?故经云：虽有拱壁，以先驷马，不如坐进此道。夫法之妙者，在其能行，不在能言。行之则此言为当，下行则此言为妄。又、时人所学，贵难贱易。若深论法，惟广说虚无，思虑所下达，行用所无阶者，则叹不可思议，而下风尽礼。如其信言不美，指事陈情，闻则心解，言则可行者，此实不可思议，而人不信。故经云：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夫唯不知，是以不吾知也。或有言火不热，灯不照闱，称为妙义。夫火以热为用，灯以照为功。今则盛言火不热，未尝一时废火。空言灯不照合，必须终夜然灯。言行相违，理实无取。此只破相之言，而人反以为深玄【龙按：玄，原作元，下同。】之妙：虽则惠于之宏辩，庄生以为不堪。肤受之流，谁能科简?至学之士，庶不留心。或曰：夫为大道者，在物而心下染，处动而神不乱。无事而下为，无时而下寂·今犹避事而取静，离动而之定。劳于控制，乃有动静二心。滞于住守，是成取舍两病。不觉其所执，仍自谓道之阶要，何其谬耶?述曰：总物而称大道，物之谓道，在物而下染，处事而下乱，真为大矣，实为妙矣。然则吾子之鉴，有所未明。何则?徒见贝锦之辉焕，未晓始抽于素丝。闻鸣鹤之冲天，诅识先资于壳食。蔽日之干，起于毫末。神凝之圣，积习而成。今徒学语其圣德，而不知圣之所以德。可谓见卵而求时夜，见弹而求鹑炙，何其造次哉?故经云：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然后乃至大顺。
　　【龙按：以上据“全文”，卷九二四，页四三二O—四三二
　　四，司马承祯文所有者校订·】
　　③洗心赋
　　尝甄道以谋己，考往哲之所经。资忠孝与仁义，保存殁之令名。伊周功格于皇天，孔墨道济于生灵。始崇崇于可久，终寂寂而何成?唯闻松乔之高流，超乎世表以永贞。意禀受之使然，固修炼之所得。奚稽疑以究理，庶彿彿乎遗则。斯乃御太易之祖先，体虚和之宗极。出变化之机范，离阴阳之动息。知成我者神，则我者人。神符性以契道，人应情以丧真。彼昭然而独见，乃萧邈以殊伦。故能积精微而显著，乘一气以日新。昔予感夫前修，良反俗于壮齿。捐区中之末驾，骋方外之逸轨。收当世之所遗，贱时人之所伟。俯渊海以渊澹，仰赤霄以尊峙。人耽厚味与华饰，吾不知其所美也。于是远尘境，栖云岑。洁其情，清其心。方冀睹杏冥之状，闻虚寂之音。真人居高以流惠，正气无遗而见寻。鉴双景之皎皎，翼万灵之森森。莹丹宫之神光，漱玉池之灵液，修五纬以飞奔，蹈七玄【龙按：玄，原作元，下同。】而纵历。阳品煜以景萃，阴滓涣而冰释。体因用而弥和，心有存而转寂。味玄旨以永日，讽灵篇以自怡。虽天路之遥复，庶通感而可期。何逆虏之干纪，集兵戈于洛师。畏巢焚以鸟逝，聿投迹于江湄。忧虞匪遑于专静，吾道于是乎中亏。使清虚恬淡乖其致，为垢浊喧嚣之所欺。遂荏苒以忘返，将十年而迨兹。借流光之不驻，鉴华发以兴悲。噫嗟!进有驰车升邱之难，退有转规入谷之易。萦尘务以汩泪，皆近习之所致。狗人情之所取，必神道之我弃。理无往而下复，思挺然以释累。湾可以洗，浊可以澄。俾疏堕之情废，则精勤之思兴。代甘芳以淳淡，易浮荡以虚凝。合抱生于毫末，履霜至于坚冰。孰谓希夷之无物?吾必知倪惚之可凭也!乃复拂衣长林，从其夙街。近宗仙经，远禀真匠，机已忘而气正，战复胜而神王。庶斯道之有恒，喜勿药于无妄。夫造物者结虚而为实，致道者反巅而至精。所以齐天地之悠远，叶日月之昭明。哀众人沦胥以徂谢，吾方独务于长生。
　　④心目论
　　人之所生者神，所托者形。方寸之中，实曰灵府。静则神生而形和，躁则神劳而形毙。深根宁极，可以修其性情哉!然动神者心，乱心者目。失真离本，莫甚于兹。故假心目而发论，庶几于遗情清神而已。且曰：“心希无为，而目乱之。”乃让目曰：“予欲忘情而隐逸，率性而希夷。偃乎太和之宇，行乎四达之逵。出乎生死之城，入乎神明之极。乘混沌以遐逝，与汗漫而无际。何为吾方止，若且视?吾方清，若且营?览万象以泪予之正，悦美色以沦予之精?底我邈邈于无见，熙熙于流眄?摇荡于春台，悲凉于秋甸?凝燕壤以情竦，望吴门而发变?瞻楚国以永怀，俯齐郊而泣恋?系庶念之为感，皆寸眸之所眩?虽身耽美饰，口欲厚味。耳欢好音，鼻悦芳气。动予之甚，皆尔之谓，故为我之尤。职尔之由，非尔之慰，而谁之仇乎?”目乃忿然而应之曰：“子不闻一人御域，九有承式?理由上正，乱非下感。故尧俗可封，桀众可殛。彼殊方而异类，犹咸顺乎帝则。统形之主，心为灵府。逆则予舍，顺则予取。嘉祥以之招，悔吝以之聚。故君人者制理于未乱，存道者克念于未散。安有四海分崩，而后伐叛?五情播越，而能贞观者乎?曷不息尔之机，全尔之微?而乃辨之以物我，照之以易非。欣其荣，戚其辱。畅抄有余，悲于不足?风举云逝，星奔电倏?纷纶鼓舞，以激所欲?既汩其真而混其神，乖天心而悖夭均。焉得不溺于造物之景，迷于自然之律哉?故俾予于役，应尔之适。既婴斯垢，反以我为咎。嗟乎嗟乎，何弊之有?”心乃愀然久焉，复谓目曰：“顾予与尔，谁明其旨?何隐见之隔，而玄【龙按：玄，原作元，下同。】同若此?既庶物之为患，今将择其所履。相与超尘烦之疆，陟清寂之乡。餐颢气，吸晨光。咀瑶华，漱琼浆。斯将期灵化于羽翼，出云霞而翱翔。上升三清，下绝八荒。托松乔以结友，偕天地以为常。何毁誉之能及，何取舍之足忘?谅予图以若兹，其告尔以否臧!”目曰：“近之矣!犹未为至。若然者，所谓欲静而躁随，辞埃而滓袭。合乎反本之用，方邈然而独立。夫希夷之体也，卷之无内，舒之无外。寥廓无涯，杏杏无对。独捐兹而取彼，故得小而遗大。忘息阴以灭影，亦何逃于利害?伊虚室之生白，方道德之所载。绝人谋于未兆，乃天理之自会。故玄元挫锐以观妙，文宣废心而用形。轩帝得之于罔象，广成契之于杏冥。颜回坐忘以大遖，庄生相天而能精。历众圣以稽德，非智谋之是营。盖水息澜而映澈，尘不止而鉴明。未违世以高举，亦方寸之所宁。故能泊然而常处、感通而斯出。下光而曜，不秘而密。冥始终而谁异，与万物其为一。因而靡得，足以罔失。诚踵武于坦涂，可常保于元吉。若弃中而务表，乃微往而下窒。其故何哉?水积而龙蟠，林丰而而兽居。神栖于空洞，道集于玄虚。苟下刳其所有，焉能契其所无。非夫忘形静寂，瑕滓镜涤。幽关自朗，幽键已辟。曷可度于无累焉?下然，安得驾八景，升九霄?睹金阙之煌煌，步紫庭之寥寥?同浩劫之罔极，以万椿为一朝?”予心于是释然于众虑，凝澹于前豫。澄之而徐清，用之而不远。致谢于目曰：“幸我以善道，宏我以至言。觉我以大梦，启我以重玄。升我以真阶，纳我以妙门。纵我于广漠之野，游我于无穷之源。既匪群而匪独，亦奚静而奚喧?协至乐之恒适，抱真精而永存。遗之而无遗，深之而又深。遖乎造化之祖，达乎乾坤之心。使我空欲视于目盲之外，塞将见于玄黄之林。睹有而如见空寂，闻韶而若听谷音。兴自然而作侣，将无欲以为朋。免驱驰于帝主，保后天之所能。窒欲于未兆，解纷于未扰。忘天坏之为大，匆秋毫之为小。处寂寞而闻和，潜混溟而见晓。应物抄循环，含光而闭关。飘风震海，迅雷破山。滔天焚泽，而我自闲。彼行止与语默，曾何庸思于其问哉?”
　　【龙按：以上分别据“全文”，卷九二五，页四三二八、卷
　　九二六，页四三三三—四三三四，吴筠文所有者校订。】
　　三、释教
　　①般若心经序
　　夫法性无边，岂藉心之所测?真如非相，诅假言之所诠?故众生浩渺无穷，法海汪洋何极!若也广寻文义，犹如镜里求形。更乃息念观空，又似日中逃影。兹经喻于天地，何物不从地之所生?诸法唯指一心，何法不因心之所立?但了心地，故号总持。悟法无生，名为妙觉。一念超越，岂在繁论者尔?【龙按：原注曰：金石续编。】
　　【龙按：以上据“全文”原附唐文续拾，卷八，页五O五八
　　（释）慧忠文所有者校订。】
　　②心铭
　　心性不生，何须知见。本无一法，谁论薰链?往返无端，追寻不见。一切莫作，明寂自现。前际如空，知处迷宗。分明照镜，随照冥蒙。一心有滞，诸法下通。去来自迩，胡假推穷?生无生相，生照一同。欲得心净，无心用功。纵横无照，最为微妙。知法无知，无知知要。将心守静，犹未离病。生死忘怀，即是本性。至理无诠，非解非缠。灵通应物，常在目前。目前无物，无物宛然。不劳智鉴，体自虚玄【龙按：玄，原作元。一。念起念灭，前后无别。后念不生，前念自灭。三世无物，无心无佛。众生无心，依无心出。分别凡圣，烦恼转盛。计较乖常，求真背正。双泯对治，湛然明净。不须功巧，守婴儿行。惺惺了知，见网转迷。寂寂无见，暗室不栘。惺惺无妄，寂寂明亮。万物常真，森罗一相。去来坐立，一切莫执。决定无方，谁为出入?无合无散，不迟不疾。明寂自然，不可言及。心无异心，不断贪淫。性空自离，任运浮沉。非清非浊，非浅非深。本来非古，见在非今。见在无往，见在本心。本来不存，本来即今。菩提本有，不须用守。烦恼本无，不须用除。灵知自照，万法归如。无归无受，绝观忘守。四德不生，三身本有。六根对境，分别非识。一心无妄，万缘调直。心性本齐，同居不携。无生顺物，随处幽栖。觉由不觉，即觉无觉。得失两边，谁论好恶?一切有为，本无造作。知心不心，无病无药。迷时舍事，悟罢非异。本无可取，今何用弃?谓有魔兴，言空象备。莫灭凡情，惟教息意。意无心灭，心无行绝。不用证空，自然明彻。灭尽生死，冥心入理。开目见相：心随境起。心处无境，境处无心。将心灭境，彼此心随境起。心处无境，境处无心。将心灭境，彼此由侵。心寂境如，不遗不拘。境随心灭：心随境无。两处下生，寂静虚明。菩提影现，心水常清。德性如愚，不立亲疏。宠辱不变，下择所居。诸缘顿息，一切下忆。永日如夜。永夜如日。外似顽嚣，内心虚真。对境不动，有力大人，无人无见，无见常现。通达一切，未尝不遍。思惟转昏，汨乱精魂。将心止动，转止转奔。万法无所，惟有一门。不入不出，非静非喧·声闻缘觉，智不能论。实无一物，妙智独存。本际虚冲，非心所穷。正觉无觉，真空不空。三世诸佛，皆乘此宗。此宗毫末，沙界含容。一切莫顾，安心无处。无处安心，处明自露。寂静不生，放旷纵横。所作无滞，去住皆平。慧日寂寂，定光明明。照无相苑，朗涅槃城。诸缘忘毕，诠神定质。下起法坐，安眠虚室。乐道恬然，优游真实。无为无得，依无自出。四等六度，同一乘路。心若不生，法无差互。知生无生，现前常住。智者方知，非言诠悟。
　　【龙按：以上据“全文”，卷九O八，页四二五二—四二五
　　三，（释）法融文所有者校订。】
　　③心经略疏序
　　夫以真源素范，冲漠隔于筌罤。妙觉玄【龙按：玄，原作元，下同。】猷，奥赜超于言象。虽真俗双泯，二谛恒存。空有两亡，一味常显。良以真空未尝不有，即有以辨于空。幻有未始不空，即空以明于有，有空有，故不有。空有空，故不空。不空之空，空而非断。不有之有，有而不常。四执既亡，百非斯遗。般若玄旨，斯之谓欤?若历事备陈，言过二十万颂。若撮其枢要，理尽一十四行。是知诠真主教，乍广略而随缘。超言之宗，性圆通而俱现。般若心经者，实谓曜昏衢之高炬，济苦海之迅航。拯物导迷，莫斯为最。然则般若以神鉴为体，波罗蜜多以到彼岸为功。心显要妙所归，经乃贯穿言教。从法就喻，诠旨为目，故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龙按：以上据“全文”，卷九一四，页四二七五，（释）
　　法藏文所有者校订。】
　　④心师铭
　　咄哉此身，尔生何为?资之以食，覆之以衣。处身以室，病之以医。百事将养，一时下亏。殊不知恩，反生怨违。四大互恼，五脏相欺。此身无常，一息别离。此身不净，九孔常垂。百千庞疽，一片薄皮。此身可恶，无贪惜之。当使此身，依法修持。三种净观，十六思维。一行下退，安养西归。成【龙按：成，原作咸。】无上智，是为心师。
　　【龙按：以上据“全文”卷九二八，页四二八四，（释）辨
　　才文所有者校订】
　　⑤答皇太子问心要书
　　至道本乎一心，心法本乎无住·无住心体，灵知不昧。性相寂然，包含德用。该摄内外，能深能广。非有非空，不生不灭，无终无始。求之而下得，弃之而不离。迷现量则惑苦纷然，悟真性则空明廓彻。虽即心即佛，惟证者方知。然有证有知，则慧日沈没于有地。若无照无悟，则昏云掩蔽于空明。若一念不生，则前后际断。照体独立，物我皆如。直造心源，无智无得。不取不舍，无对无修。然迷悟更依，真妄相待。若求真弃妄，犹弃影劳形。若体妄即真，犹处阴影灭。若无心忘【龙按：忘，原作妄。】照，则万虑都捐。若任运寂知，则众行爱起。放旷任其去住，静鉴觉其源流。语默下失玄【龙按：玄，原作元。一微，动静未离法界。言止则双忘知寂，论观则双照寂知。语证则下失示人，说理则非证不了。是以悟寂无寂，真知无知。以知寂不二之一心，契空有双融之中道。无住无著，莫摄莫收。是非两忘，能所双绝。斯绝亦寂，则般若现前。般若非心外新生，智性乃本来具足。然本寂不能自现，实由般若之功。般若之与智性，翻覆相成。本智之与始修，实无两体。双亡证入，则妙觉圆明。始末该融，则因果交彻o／心心作佛，无一心而非佛心。处处成道，无一尘而非佛国。故真妄物我，举一全收o／心佛众生，浑然齐致。是知迷则人随于法，法法万差，而人不同。悟则法随于人，人人一智，而融万境。言穷虑绝，何果何因?体本寂寂，孰同孰异?惟忘怀虚朗，消息冲融。其犹透水月华，虚而可见。无心鉴象，照而常空矣。
　　【龙按：以上据“全文”，卷九一九，页四二九九—四三O
　　〇，（释）澄观文所有者校订。】
　　时在民国八十三年芒种，于法兰西哀费瑞龙场之云楼。
　　摘自《海潮音》第75卷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