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楚州与日韩的往来

　　唐朝楚州与日韩的往来

　　淮安古末口邗沟遗址

　　楚州在古代一度被称为淮阴、射阳、山阳、楚州，地处近海，又在淮河之滨，具有通海、煮盐之利。早在唐朝的时候，淮河就是我国重要的通海孔道。东邻朝鲜、日本等国与中国政府正常交往，往往都是从淮河进出，特别是民间文化、经济贸易、交通运输方面，出入淮河更加频繁。楚州又处在古运河与淮河交汇处，交通十分便利，加之经济富庶，是沿海一带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很自然的称为一个港口城市。唐朝政府采取了许多开放的政策，以此来吸引大量的新罗（指古朝鲜）侨民在楚州定居。新罗侨民对楚州的交通运输和航海事业发挥了他们的聪明才智，为创建楚州的历史文明作出了很大贡献。

　　日本圆仁法师三次经过淮安

　　日本高僧圆仁法师于公元836年至公元864年入唐求法，曾经三次经过楚州，每次都获得住在楚州的新罗侨民的援助，最后又搭乘新罗人的海船回国，成就了他求法的事业。

　　圆仁法师，俗家姓壬王氏，日本桓武天皇延历十三年，即唐德宗贞元十年，公元794年十五岁时到京都比睿山，师事日本天台东方的经济文化中心，东方各国经常派遣留学生和僧侣来华，中国佛教各宗派也因此流传到这些国家。最澄大师于贞观末年来华求法，回国时携回佛教经234部460卷。日本仁明朝承五年即唐文宗开成三年，公元838年六月，45岁的圆仁法师，随着遣唐使，即日本派往唐朝的使臣，又称朝贡使藤原常嗣一行，历程海上艰险，九死一生西渡入唐。

　　来到中国后，他先后向扬州、五台山、长安等地高僧求法请教，受学天台止观和遮那。

　　圆仁法师带领日本僧侣第一次经过楚州是开成四年（839）二月，他们入唐后在扬州住了不少时间，到天台求法的请求得不到批准，决心从淮安坐船回国。二月二十一日，从扬州乘船北行，二十四日傍晚到淮安，住在淮安月湖开元寺厨库西亭子间，第二天便受到淮安地方官员的接待，二十六日移住淮安龙兴万寿禅寺。龙兴寺，清风门里数十步，晋大兴二年创建，砌浮屠二座。明永乐、天顺频修，嘉靖年僧明来募建，规制宏伟，为祝圣庆贺道场，西南浮屠曰尊圣。乾隆28年，总漕杨锡绂大加振兴，崇师极至，延名僧每届庆贺大典及令节、圣寿，各官皆此行礼，古又称万寿宫（见明天启《淮安府志·寺观》及邑人曹镳《淮城信今录·香火志》）。他们又提要求去天台山，经请求官府，唐政府不同意，只允许留学僧圆载一人前去。二十八日，圆载带着两名从者乘船回扬州向台州（即今浙江省临海县）去了。圆仁法师在淮安举办了不少佛教法事活动：三月初一，日本画工在淮安月湖开元寺绘了妙见菩萨（妙见菩萨，又称妙见大士，指北斗七星之神）和四大天王像。

　　三月初三，在楚州开元寺设斋斋僧，在日本三月初三日是大节日，他们晚间在开元寺大雄宝殿中点上千盏金灯，供妙见菩萨和四大天王像。

　　天台僧敬文来访，被安置在崔家禅院。初五，绘壁画胎藏罗一铺五副。他们要求在淮安留住一段时间，官员回答说，要住即住，但上面查知是违法的。十七日，他们雇新罗航海者六十余人，九只船上每只船配备五至七人，准备出发。十九日，楚州刺史置酒送行。令他们从登州回国，并给牒令沿途州县提供方便。二十九日出海北行，在楚州停留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第二次经过楚州是会昌五年（即公元845年）。这年是佛教徒劫难时期。唐武宗崇敬道教，下令禁佛，毁天下寺院46600余所，勒令26万多僧尼还俗，放寺院奴婢15万人，没收寺田数十万顷，天下铜佛像尽遭毁坏，以斤两计盐铁司。当时的僧尼都脱下僧衣，裹起光头。圆仁赏赐离楚州后，并没有回国，他与弟子惟正、惟晓、行者丁雄万等留在楚州，冒充新罗人住了一段时间，然后去五台山，后又到长安。在这次灭佛活动中，他们于会昌五年五月出了长安，六月下旬经泗州普照王寺院，渡淮于盱眙。本可向东直接到楚州，县令不同意，只好向东南去扬州，经过高邮、宝应，至七月初三日才到楚州。大概楚州寺庙已被拆毁，无庙可住，他们住进朝鲜如聚居的新罗坊。他们立即受到楚州新罗坊总管薛全和新罗翻译刘慎言的接待。他们说日本朝贡皆从楚州上船过海回国，要求这次也由楚州回日本，但未得到同意，地方官令他们仍由登州回国。因为天气炎热，圆仁等又要求在新罗坊住一段时间。但未得到同意，地方官令他们仍由登州回国，山阳县令回答说：你们向南向北都行，只是在此回国不行。七月初八日，他们在新罗人的协助出发去山东，这次他们在楚州仅五天时间。

　　第三次经过楚州是大中元年（公元847年）元月，圆仁法师二次离楚后也没有回国。他们经安东、海州（即今天的连云港），又到了登州，赤山法院已被拆毁，只好住在新罗人住的地方。几次派人到楚州取存的物件，但因当时查禁很严，刘慎言不敢交出。

　　会昌六年（公元846年）初，唐武宗吃了道士的金丹死了，宣宗即位，大赦天下，许多佛寺恢复了，但圆仁法师仍没有成行。

　　次年三月，决定向南至明州（即今天的浙江宁波）乘日本船回国。十七日到了密州（山东胶州），搭新罗人陈忠运炭船到楚州，五月五日动身，六月五日到楚州，仍住在新罗坊。打听到明州的日本船已经走了，便请刘慎言想办法。后又到苏州，新罗人金子白、金珍等说松江口去日本的船本月二十一日到莱州峰山，准备带圆仁等回国。金珍特别嘱咐刘慎言圆仁一到，就让他去峰山。六月初八日，他们带上存放在刘慎言家的经卷、佛像、文书等，乘新罗坊王可昌船出发。二十六日到了峰山，访知金珍已去登州、赤山浦，并留言说在那儿专等，便请王可昌继续前行。七月二十日到了乳山长淮浦，见到了金珍船。他们上了船，放下裹头，剃了头，穿上僧服，九月二十五日回国去了，这次在楚州共十三天。

　　圆仁法师入唐求法，吃尽了辛苦，但终于带回了在扬州、五台山与长安等处求得的佛教经典、章疏、传记共五百八十五部、七百九十四卷，以及胎藏、金刚两部曼罗诸尊坛祥之类法门道具，成为日本天台宗第五代座主，为中日文化交流作出了贡献。

　　唐朝新罗侨民在楚州活动情况

　　圆仁法师在唐朝，几乎处处都寻求新罗人的相助，如果没有新罗人为他们提供各方面的援助，他的求法之难也将是不堪设想的。

　　公元669年五月，一次移高丽28200户，还带有一批车、牛、马等物，由莱、营二州发遣配江、淮以南诸州空闲处安置。见《旧唐书》卷五。侨民中主体部分是商人、海外运输者，以及造船工匠。唐朝政府将这些外国人安置在宽阔的乡村，而且免税十年，还给予一定的自治权，与我们今天招商引资及经济开发区有点类似。

　　新罗坊的管理机构为勾当新罗所，负责人为总管或押衙。此外还有专职从事翻译工作的“译语”，这些一般均由新罗人充当。

　　楚州的新罗坊规模很大，是沿海一带新罗人的社会中心。楚州向东不远就可通海，当年的海岸线就在滨海，盐城一带范公堤；向西与泗、卞、颖、涡等河相连，可以直抵中原、西上长安；向南可经运河通往苏州、杭州、明州，可与那儿的阿拉伯、波斯商人交往。楚州是这一带的交通枢纽，是一个商业中心、运输中心。而新罗侨民区也是以楚州为中心向海州、胶州、如皋等地散开的。楚州新罗坊拥有一批可供航海的船只，圆仁法师入唐后一直住在扬州，多次要求去天台山均未得到批准，只好收拾回国。他们的回国路线便是从楚州出海。

　　据日本高僧圆仁法师自撰的《入唐求法巡礼行礼记》卷四说：“日本国朝贡使皆从此间上船，过海回国。”他们雇用的是新罗人的海船，一下子就从楚州新罗坊雇用了九条船，并雇佣新罗“谙海路者六十余人”。

　　沿海一带新罗人之间信息交流是迅速准确的，相互之间联系比较紧密，圆仁法师到了楚州、天台、扬州，书信和来访者就随之而来，到了山东，可以通过书信和人员来往，随时知道楚州的情况，知道新罗的信息，一并决定搭乘什么样的船只回国。信息交流迅速、确准是开展商贸和交通运输业的必要条件，而这个信息网络也是新罗人与中国人在这些活动中共同建立起来的。新罗人在沿海一带的运输业也很活跃。例如，圆仁法师雇新罗人郑客的车子到密州，在诸城遇上新罗人载炭到楚州的船，便搭他的船到楚州。以后又搭楚州新罗坊王可昌船赶往山东，追上新罗人金珍的海船过海回国。因此可见，新罗侨民在楚州一带生产生活中，起了很大作用。他们与汉人一起，创造了楚州的文明，使楚州、扬州等地成为当时东方世界贸易中心之一。

　　唐代政府对新罗人很开放，政策很宽容，新罗坊具有一定的治外法权。日本人进入中国活动有很多不方便，但一般都能在新罗坊内得到解决。例如，只要新罗坊内的人认识他们，就可以在当地居住；找地方官府解决不了的事情，他们也可以帮助解决。新罗人还可以在中国建立自己的寺院，按本国方式进行佛教活动。

　　楚州新罗坊寻踪

　　在唐王朝盛极一时的楚州新罗坊究竟在何处？目前楚州城近郊已无任何踪迹可寻，翻开较早的明正德、天启《淮安府志》也无记载。只有一条新罗沟，确切地址尚待考证。但是，我们可以根据现存世的史料来加以推断，新罗坊的位置当在古运河与古淮河相接处，大约在古末口遗址附近。

　　主要依据是：首先，新罗人的主要职业是造船、航海，修造船只和停泊可供航海的大船，必须靠近淮河，以便很容易地通过淮河入海。古末口是古运河与古淮河联接处，是联系楚州城与淮河的良好的位置，是楚州天然的良港（今天的楚州新城以北的翔宇大道即当年古淮河遗址）。由此向西去是北辰坊（今新城村庄），向东就是下关，当年均是繁华的商业区，新罗坊处于二者之间是个良好的选择，新罗侨民区决不会选择远离淮河和运河的地方。

　　其次，北宋淮阴诗人张耒有首诗提到了高丽馆，这个高丽馆就应是新罗坊的宋代名称，或者是新罗坊遗留到宋的一部分。诗题为《离楚夜泊高丽馆寄杨克一甥四首》，其第一首云：“去城未五里，夜缆系衰柳。水亭暗风雨，人散闻吠狗。平生足羁旅，沉此还往久。有感不自知，凄然独回首。”

　　这就是说，高丽馆离楚州城五里。第三首云：“各去水关闭，疏灯亦复收。川平丰夜雨，卧冷五更秋。”这就是说，他是从楚州城里出发，经过一个水关后才到高丽馆的。

　　过去楚州城通船水关主要是北水关（在今楚州友谊路偏东），是从城里乘船外出的必经之路。从这个地理位置来看，高丽馆就应在城北末口附近。楚州地方志上记载末口时都说是在城北五里，正好与新罗坊一致。

　　1990年，韩国张保皋研究所调查团一行学者六人，特地来到淮安（今楚州区）寻访当年楚州新罗坊的遗迹。他们到末口看了一遍，刚回到淮安宾馆，又去末口看了一遍，表现了深厚的感情，当时他们表示愿出资在那里建立一座关于新罗坊的纪念性建筑物。

　　建立新罗坊纪念性建筑物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第一，它可以反映淮安（今楚州）在古代曾经是对外开放进行国际性海外贸易的重要商埠，对于我们今天改革开放，开发外向型经济有着重要的意义；第二，反映了我们与韩国的友好历史，对于我们今天发展与韩国的经济交往，可以起到重要的纽带作用。

　　■淮 楚 文/图

　　淮安古末口

　　■在唐王朝盛极一时的楚州新罗坊，究竟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