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西彭措堪布:入中论自释讲记 第五十三课
益西彭措堪布:入中论自释讲记 第五十三课
用智慧看到无我
可怜众生没有智慧,个个都说有我。现在以智慧看看,你所认为的“我”,到底在哪里?真正有“我”的话,那应该能找到它,就像大楼里真的有贼,就一定能在这栋楼里找到贼一样。找不到就不能说有,因为实法的“有”一定有它的所在。当然,如果你说这是个假的,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毕竟名言中是可以假立“我”的。
但这世上人人都说有我,毫不怀疑地认为真的有个“我”,而且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如果“我”都没有,那一切“我的”就全都没有了,因为“我的”都是连着“我”而来的。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得好好想想了,曾经为了“我”千思万想,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它,为了它的荣耀、它的地位、它的阵营、它的长治久安……一直在为它考虑。而且,为了它一点不退让,什么都要争取。人和人之间的矛盾、不合、摩擦、乃至斗争,或者处心积虑,一心营谋,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如果真的没有“我”,那做这些干什么呢?
这样的话,就一定要找一找到底有没有“我”。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在身体的每一个地方,仔仔细细地用显微镜去看,到底“我”在哪里?如果它很大,有一个很大的样子,那应该能把一个很大的“我”找到。如果他很小,那用高倍显微镜也应该能看到,它到底是什么样的,在哪儿存在等等,结果却大失所望。
奇怪,这事从小不需要妈妈教,每个人天生就知道有个“我”,而且世界上没有人唱“我”的反调,偏偏佛教说连“我”也没有,这太惊人了。
可是,“我”到底在哪儿呢?“我”在身体之外吗?那是学习外道论典才熏成的思想,我不可能那么认为。我只是认为现在的身心聚合体是“我”。但是,仔细去找的时候真的没有“我”。找来找去,从生理解剖上看,除了头发、皮肤、血肉、骨骼、内脏、组织、细胞等之外,再没别的了。或者,还可以从头到脚地仔细分解,分解成一万份,然后把每一份都碾成粉末,在每一个点上详详细细地寻找,一个地方也不漏。结果什么也没得到,根本没有“我”。其实,这事情不必你真的去解剖,稍微有点智慧,静下心来想一想就明白了。
或者从属性上观察,那就是地、水、火、风、空、识六界。身体的每个部分都有地、水、火、风、空、识。分别来看,坚固性的是“我”吗?不是!我不可能是一种坚固的属性,否则大地,水泥都成我了。湿润的体性也不是“我”,我不是一种湿润性的法,不然的话,难道可口可乐就是我吗?暖热的性质也不是“我”,我不可能是一种温度,否则我就成炉子里的火了。风是不是“我”呢?风只是一种动转运行,我不认为自己是心脏跳动、肠胃蠕动等等,不能这么说。再比如,我的手现在不断地做手势,这种动转不是我,这只是风的作用。如果这个是“我”,那我马上就没了,因为前面没这个动转,发生动转之后,现在已经没有了,但我不应该消失啊。那么空是不是“我”呢?更不是。空间怎么会是我?识是不是“我”呢?也不是。好好想一想,识也只是瞥尔一现,一闪而过,不可能说当下的一个念头是我,因为它第二刹那就没有了。
那么,离开地、水、火、风、空、识还有别的法吗?显然没有。不能说离开六界之外有一个“我”,否则的话,好像“我”待在六界外面,六界里发生的事跟“我”无关。就像别人在那儿挨饿受冻,我一点也感受不到一样。但这不可能,“我”跟六界脱离不了。
像这样,你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一个一个地方去看,而且鼓励你看得更仔细,不放心的话,你可以继续看。那么,你摸一摸自己的头,这上的每一根头发里有“我”吗?没有。再拎拎自己的两个耳朵,摸一摸,这上面也没有“我”。或者仔细分析一下眼睛,有眼皮、角膜、晶状体、视网膜、视神经,一点点去看,“我”不可能藏在这里,因为只有一个我,如果只是在这里,那身体的其他部分被打了,我也应该不知道痛,但不是这样。
有人想:我不认为自己只处在一个局部里,我应该是统帅自身的一切。
那你就看,这个“我”是不是躺在整个身体上面?这样也不对。如果“我”遍在身体上,那它跟身体是一体还是他体呢?如果是一体,那身体有多少个部分,“我”就有多少个了,但好像不是这样。况且身体里的细胞会不断地更新,有些细胞两三天就会全部换掉。更精密地观察,它们每刹那都在生灭,一刹那就没了,变成了新的现相。“我”不应该是这样,否则“我”一下子就没了,那我不就消失了吗?或者,如果每一刹那都有“我”,那有一亿个刹那的话,不就有一亿个不同的“我”吗?那么多不同的“我”,那我的人格何在啊?找不出一个固定的“我”来,好可怕!
那是不是他体呢?好像也不是。刚才说了,如果是他体,就好像一个小人待在这个身体上,他可以出去,也可以进来,那这个身体跟他就没任何关系了,但好像也不是。
这样看来看去,真的找不到“我”,可我还是不死心,我怎么能接受没有“我”的事实!这样的话,好像连写作文都不会了。从小老师就要求写“我的理想”、“我的情操”、“我的爱好”、“我的性格”,并且说要打造我、设计我、实现我、表现我等等,已经建立了一个好大的观念体系。如果把这些都拿掉,那我们该怎么生活?你会有一种精神的恐慌,这意味着粉碎了过去全部的见解,也表明你过去所做的一切都是疯子般的错乱。
其实,受那些现代教育也没什么意思,好像你爸妈白花钱了,他们也很辛苦,天天赚钱供你读书,结果读成那个样子。没读的时候,你的那个“我”还很简单,只是我要睡觉,我要赚钱,我要成家等等。自从受了高等教育,你的“我”就变得很复杂,处处琢磨着怎么让“我”变得更精细,时时表现出一种文明的“我”、高雅的“我”、有品味的“我”等等。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原来这些都是在虚假的“我”的错觉中建立的,你现在应该重新检查一下自己的人生了。
你从小就认为有个“我”,老师每次宣布成绩,或者评三好学生的时候,你的“我”就表现得格外在乎。如果得了一个奖状、戴了朵小红花,这一天都好兴奋,觉得“我”好光荣,走到别人面前都感到与众不同。以后就彻底被“我”给骗了,每一次都想争第一。拿破仑不是说了,“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按现在的话来说,意思也差不多,那就是做不到比尔·盖茨那样,就不算是人。你会想,做人肯定要树雄心,立大志,要使得这个“我”最大、最棒,不然的话,人活一世干什么呢?来这个世上就是为了实现自我价值,全世界还有比“我”更重要的吗?
后来,你又读了西方哲学的存在主义,英雄主义,尼采、黑格尔、海德格尔的主张。有时候认为“我”是崇高的,英雄式的;有时候认为“我”应该是随意的,带点嬉皮风格;有时候觉得“我”应该是奋斗式的;有时候觉得“我”还是当个隐士或者修炼家,做个神仙也不错;或者“我”就当个大祖师,“我”要成为佛教的大德。就这样,你无论在哪里,接触哪种境缘,都抱着一个好大的野心。真的,这个自我好大,是不是得了自我狂呢?看来病得还真不轻啊!那么你现在该觉悟了,该认识到这是一切病中最大的病。
再想想看,小时候没这么多烦恼,没这么多的不快乐,那时候没想这些,天真烂漫,不是照样过得很好吗?但越长大越痛苦、越烦恼,又没多出来什么,那问题出在哪儿了呢?原来是我执膨胀了,“我”变得越来越计较、执著,一点小事都要跟人家争,到什么地方,“我”都一定要显出来,迫不及待。如果慢了两分钟,被别人占了先机,就很不高兴,感到自我受了压抑,“我”被冷落了,没人关注“我”、捧“我”,当时就觉得“我”的尊严被贬低了。说到底都是为了一个“我”,不去想它的话,你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不开心。
认识机关木人的比喻
过去的木人里面有机关操纵,它受着机关的拉动、控制,而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这就证明它没有自体。与此相同,众生过去造了业,业就像是机关,由于内在的业力,果位上自然呈现出各种各样的相,所以,这些现相都没有自体,或者说都不是真的。这样看来,众生都以为自己有主宰,但这只是一种错乱,我们的色、受、想、行、识,都是由惑业的力量幻变出来的。
这又像是幻事。幻师念咒加持石块,一会儿观众的眼前就出现了幻相,这并不是幻相自己有个实体,跑到空中,它只是因缘所幻,缘聚时忽而现一下,马上没有了,其实本来就没有。众生的相也一样,只是它连接得太过紧密,你很难看到它的虚妄,其实就是一刹那现一个幻相。而且,“幻”的意思,不是说还有一个幻,而是它根本没有,只是在你的错觉里似乎是有。就好像阳焰、空花那样,完全是错觉。
这样你才知道,所谓的众生,只是由内在的迷乱识而刹那刹那现起的假相,哪里有“我”呢?这里根本没有主宰,也就没有什么“我”。认为有个“我”待在里面,完全是一种错误的想法。现在你应该看到,它只是一种客观的现象,或者说就是一种缘起的假相。知道后就不要认为这里有什么实在的意义,它是多么的了不起,什么实现生命的意义,需要张扬自我、表现自我等等,这些就好像在石女儿上建立很多意义一样,说破了就是一钱不值。
世人都是在泡沫的幻影里,拼命地要制造、追求些什么,而且,这股迷乱的力量可以不断地膨胀、扩充、升级。然而无论它怎么升级、怎么张扬,都只是妄动的表现。所以,这一切行为最终绝对要落空,什么也得不到。人们在本无把捉中拼命地把捉,在本无意义中拼命地求取意义,这些都叫做疯狂。疯狂的行为是得不到幸福的,疯狂的结果也不会有安乐,更不可能让疯狂消失。
现在,每个人都应该迷途知返了。过去念念认为有“我”而生活,而这正是生命迷茫的所在,因为以“有我”为根本点,所以从中发生的一系列的思虑,行动等,都得不到任何实义,一切都唯一是苦。也因此,用了“有漏皆苦”四个字来印定整个的错乱系统。换句话说,你无论在这个范畴里起什么样的心念,发动什么样的行为,最终的结果全都是一无所有,除了落在这种错乱的循环里,从苦走向苦之外,不会有任何真实安乐的结果。
也因此,你不能再顽固地重复过去的行为逻辑了,必须放弃它。只有跳出这个怪圈,你才能获得新生,如果没有勇气放弃,你永远也走不出来。所谓的“超越自我”,其实就是要你看破自己,不要再按原来那种的执著“我”的老方式进行了。
这又像是个空房子,里面没有人。缘起图里的六处,就是画了一个空屋子,开了六个窗,但里面没有人。这就表明,只是六种根依着业力机关在不断地运转,也就是以引业和满业的力量,支配着整个过程的运行。虽然是错乱,但是以它的力量,还是会现出一幕又一幕的幻相,不断地按照那种程序来运作。
如果你还是继续支持这种错乱的程序,不断地输入后续的代码,那它还将继续运转。所以,你一定要看破这种无明系统、错乱体系的问题,才有希望从这里脱出来,这也是首先要了知苦谛和集谛的必要。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知道我执是怎么运作的,这样才是把握了集谛的根本。特别要注意的是,集谛并不是书本上的文字,而是贯彻你整个生命行为的一种规律。如果你看不透这一点,那书本上再怎么说,你还是照集不误,又有什么用呢?你就是念一万遍,说一万遍也没有用。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自身上是怎么以我执引生烦恼,然后造集有漏业,以及这种集错在哪里,怎么来停止它等等。你还是按过去的老一套来生活,还是念念执我,还在支持那些错乱的妄动,从来没想过我要停下它,甚至从来没考虑一下目前这种状况到底对不对,这样的话,学法就不会起到真实的作用。
这里说的“机关木人”,按现在的话来讲就是机器。意思是你要学会认出它只是个机器,不是真正的自己。这以后,生活还是生活,但你内在的见解已经跟过去完全不同了,最好能超出它,不要把它当成自己。以前,我研究五取蕴的时候,就知道它是两种器:一是造苦的机器;二是出苦的容器。所以我现在很清楚,整个这一套系统就是一个机器,它不是我。我们没必要认它是我。
普遍运用在生活中
就是我们在一切处都要记得,自己只是个机关木人,而且对这个譬喻要懂得灵活理解,懂得变通。
1、行走无我观
当你行走的时候,可以把它看成是一辆车,虽然车不是“我”,但它还是可以运行,可以伸出手来,摆臂,齐步走,跨步走,转弯等等,怎么样都行。你要知道,这里确实没有“我”,只是内在的业力在支配着它。像这样,走路的时候就想是一辆车在运行。也就是说,在这个过程中,千万不能把那个“我”混进去,“我”一旦混进去,心就很在乎了。这时候你不要想:“看,我走得多潇洒、多优雅,别人都看着我呢。”那你又傻了,千万不要做这样的傻蛋,否则你已经被我执牵制了,或者说你又在自己害自己,尽在那儿打妄想、臭美、做比较,要学会放下这些错乱的事。
你要知道,我们学佛就是要歇下这些妄想。其实,一步一步地歇也不是太难,慢慢习惯就好。
2、饮食无我观
吃饭的时候,要这样想:“这是个吃饭机器,它有牙齿、舌头、咽喉、肠胃,它就是个机器人。”大家都知道,机器人内部有很多零件、线路,你不会认为那里有个“我”,同样,你就像它那样,只不过你是被业力操纵的机器人。然后你就看,机器人要开始吃饭了,首先,机器手拿起筷子,夹一口菜放到机器嘴里,然后这个机器牙咔哧咔哧地嚼两下,机器舌同时混合着唾液,搅拌搅拌,然后进入喉咙,之后机器胃肠自动运行,把该消化的都消化好,再经过后面的运输系统,传输到身体的各个部位,最后通过机器肠子出去。像这样,你就把它想成个吃饭的机器,千万不要想这里面有“我”。机器人里面没有一个“我”坐在驾驶中心,在那儿不断地主宰,你一定要先认清楚这一点。像这样,经过一百次的确认之后,你会越来越相信,所以也不是太难。
3、穿戴打扮无我观
如果你要穿衣、化妆,也一定要想,这里没有“我”。我们不是绝对禁止你化妆,毕竟你还在世俗里,出席某些场合时,不可能蓬头垢面、破衣烂裳的,像济公和尚那样,拿个破扇子就进去了,这样也不顺人情,所以你还是可以化妆。但你平时不要整天对着镜子,照着你那张脸,认为“我”如何如何好看。如果你叫杨小燕,那你现在就不要认定自己真的是杨小燕,要知道这个躯壳只是业力幻现的一个东西,真正的自己还没找到。所以现在不要总是以假当真,必须先从那个错觉里出来,之后才会有新发现,才能找回真正的自己,这一点一定要清楚。
4、修行无我观
修行的时候也不要有我见。比如磕头的时候想:“你看我现在磕大头多厉害,简直就是个磕头冠军。”尤其是身边还有其他人,那时候更是装得好,磕得很快、很有力量,不像别人病怏怏的,趴下去就起不来。心里还很得意:“他刚磕一个头,我就能磕三个……”这多没意思,完全是在以我执用事,天天搞这些干什么?不好好修行,还在佛门里演这种我执戏,多不值得。
所以修行的时候你也要知道,这从头到脚就是个修行机器,里面没有一个“我”坐在指挥中心,控制着这个修行人说:“你要好好修行,给全国人民做榜样,你要成为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修道士。”或者想:“世间的东西我都抛弃了,在修行上我要成为第一。”不要这样去想,也不要有什么佛教的成就感、领袖欲,那些东西不还是我执?都是换汤不换药的。
现在你应该看清楚,这还是一个业力操控的机器,只是过去每天把这套机器用在打篮球,踢足球,逛街,上网,看电影等的染法上面,现在把它放在修行上用。也还是把这个机器打开,让它不断地运行,运转的时候里面仍然没有“我”。你稍微想想就知道,正在修行的时候,也只是调动出相关的心态,然后身体的各个支分在不停地运转,无论是在心态上,还是身体的哪一个支分上,都找不到一个常住、独一的“我”,包括在运转的气息上、意识上也没有“我”。现在你该明白,这里本来没有“我”。
5、荣誉无我观
再说,你也不要认为这是我的思想、我的见解、我的学术成就等等。这些东西你也要看清,你得找一下,“我”到底有没有?如果你说:“我明明是拿了奖杯,戴了奖章,多光荣!”这说明你已经被一种“身体是我”的假象给迷惑了。也就是说,当你心里一显现“我”有头、有脸、有手、有脚,一种具体的“我”的形相时,马上就陷在有我的错觉里了。现在你要好好地冷静下来,回忆一下曾经抉择好的无我正见,实在不行再观一次。
在你智慧眼的高倍显微镜下,身体只是很多的粒子,你说哪个粒子是“我”?哪个粒子上戴了奖章、抱着奖杯?再把粒子缩小一万倍,这就更细了,更是没有“我”。即使分解到极微上,也找不到一个“我”。如果你说,是心识戴了奖章。但心是无形的,奖章怎么能戴在心识上呢?
其实,你认为的“我”拿着奖杯,戴着奖章,不过就像是一个房子上竖了一根红旗那样,这上面根本没有“我”。或者你就想,这个身体就好像一栋房子,至于奖章呢,就像房子上挂了块匾额,或者上面放了一些装饰品,也没什么值得高兴、激动的。
这样懂了以后,再遇到相关的境缘时,就不要又发神经,又傻了,认为“我”光芒四射,好像站到了万丈高楼上,俯视全国人民那样,多没意思。其实,这些本来没有,完全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你沉浸在那种自我的领袖欲,或者伟大的想里面,就很容易着迷,很容易陷入进一步的狂想当中。
你一定要知道,这只是一种幻相,一个里面没有“我”的虚假的房子。就像一间房子,如果你不认为房子里有人,就不会有以人我引起的各种烦恼,各种的心理妄动。因为它只是个房子,房子里有很多家具,有各种摆设,但无论有多少,那些东西是高档还是一般,也只是感觉它是个物,里面没有“我”,也就不会产生贪嗔等的妄动,这是必然的道理。一旦你认为里面有个“我”,你就开始起贪,然后为了“我”而行动,嗔恚、傲慢、嫉妒等就随之而来了。
所以,你首先就看到,这只是一个房子,房子里从上到下有很多的配件,配件里又有各种各样的小配件,这里面没有一个“我”作主宰。这是世俗里相对正确的一种看法。之后,任何时处你都要记得,它就是这么个空房子或者机器。这里面没有什么人我的对比、竞争,也没有为“我”的行动,为“我”而感到光彩、卑微。这以后,你不会再为了“我”,不断地起各种妄心,也就消除了缘“我”的颠倒想,而恢复了部分正常。
6、彻底转变掉观念和心态
这样,你就把俱生的错乱我执给压制住了。放下了“我”,生活还是一样的,不必再去找个什么,还是一样可以正常生活。只是你吃饭的时候,不作“我吃饭”想,走路时不作“我走路”想,穿衣不作“我穿衣”想,领奖不作“我领奖”想。在任何场合,都把那个“我”给脱开,认为这只是一个房子、一个机器,不是自己。说你好,那就像房子上的油漆涂得好,或者里面的装饰品不错,也没什么,又不是我。说你不好,那可能是房子破烂不堪,出现了各种脏点、污点,不怎么美观,也没什么,又不是我。别人说两句好听的话,那只是空中的声波在震动,再仔细一看,什么也没有,跟我有什么关系?像这样,你要把一切都否定掉。
而且,你在每个地方都要看清楚。比如你叫张志强,那你现在就开始不把“张志强”跟真实的自己挂钩,它不过是这个机器的名字,就跟说一辆“东风牌”、“奔驰牌”一样。千万不要犯傻,不要一听到“张志强”就想:“现在说我呢。”别人夸你两句的时候,又想:“你这么欣赏我,我也回报你一个微笑,将来我一定帮你。”别人再说张志强的时候,你就认为他在说一个飞利浦刀片,或者宝马牌汽车,你千万不要在这上起执著。如果人家说,这个飞利浦刀片破了,你也不会生气,说飞利浦刀片崭新发亮,你也不会沾沾自喜,因为你认为这只是个刀片,不会执著是“我”。就这样,现在你要把自己的心跟这套五蕴脱开来,不要再动不动就犯傻了。
现在你就开始练习。在人群里的时候,就看自己是不是“木人看花鸟”?木人看花鸟的譬喻我很喜欢,因为“木人”代表机器,里面没有人,所以不会起情,关键在这里。情指烦恼,情识一起就轮回了,会一路这样错乱下去。从你生起一念执我的心开始,集谛就在运行了,一段一段痛苦的故事,一段一段的失落、空虚、没有着落,一段一段的走向迷茫、走向怪圈,都是从这里发展出来的。
其实,轮回是很荒唐的,你有没有看透?真有点智慧,连天界也能看得透,虽然程度上有点差别,但错乱的性质都是一样,都是为着“我”。为了“我”好好修善就上去了,为了“我”搞错了,造了很多恶就下去了,而上去的最终结果也是下去。一切为着“我”的欢笑,终究要以痛苦为结局,任何为着“我”的成功,必定要以失败告终。任何为着“我”,都决定是苦,不会是乐,这点你一定要搞明白,以后再看这个世界,你才会知道它的真实状况。
有人说:“为什么佛教把辉煌的人生看成是苦呢?是不是悲观厌世?还是有些嫉妒人家?你们和尚青灯伴古佛,生活了无趣味,实在是世界上最不积极的人。”
我们说:“是该不积极,为那种错乱而积极,有意思吗?这不叫消极厌世,而是彻底终断迷乱生涯,彻底从迷梦中醒来,不继续在妄想里讨生活。”
长劫以来,我们不断地在妄想里颠沛流离,没有一个安心之所。这不是别人造成的,而是自己一念忘记了真实,从此以后,在错乱中迷而不知返,也因此一错再错,错得完全认不清了。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却已迷煞了全天下的人。世界上的人都在错乱中行动,这就叫轮回;在错乱中寻求意义,就叫荒唐;在错乱中得不到意义,还自我安慰地建立一些意义,麻醉自己,这就叫错乱中的迷失。我们一直维护着一个虚假的自我,每天的工作就是用尽分别心,去分别不已,计较不已,在这里包装又包装,伪饰又伪饰,竞争再竞争。大家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已经错乱得很严重了?
这种错乱渗透到生活中的每一个举心动念,已经积习成性了,它就叫俱生我执。也就是说,不必别人教,一触到周边的情景,马上会发出一种我执的反应,这种反应极其精确,而且是一触即发,顿时就起来了。所以,“集”渗透在我们生活的一切处。只要你还没认识无我,没有重新开始过无我的生活,那你的错乱将依然如故,还是按照这种方式生活,由于你不去止息它,而是继续重复,所以绝对没有希望解脱。
讲这些的目的就是让大家迷途知返。我刚才已经把原则讲完了,你也应该明白了。正面说得不复杂,就是要你常常提起一个无我的正念,不要忘记,一直熟到跟现在不必刻意就能冒出“我”的念头一样,时刻铭记本来无我。
过去你心里一直有个“我”,所以无论遇到什么境缘,最敏感的就是“我”。你会时时关注:“我”是被支持呢,还是被否认?是被赞叹,还是被贬低?“我”还在被大家拥护吗?还是已经被踩倒?“我”在这里安全吗?还是有危险?那种场合能显示“我”吗?还是会被冷落?“我”现在被人关注吗?还是不被理睬?“我”所做的一切被别人重视吗?还是被轻视等等。这一切都是我执用事,无论任何时处,你的“我”永远是你行动的中心,你发出的所有反映,都是以我执心为根源,而出现的行为取向。
现在懂了吗?或者这么说,你的真如里安插了一个我执的种子,之后真如也迷醉了,就按照我执来反映,这种反映会发展出无数的行为支分,有无数种的心态面向。
总之,从一个根本上发生了无数种的错乱,你能窥见错乱中的行为法则,就真正能把握集谛,也才知道自己处在多么糟糕的状况中,也会明白,自以为在这里有乐可得,认为可以继续进行下去,真是大错特错!当你真正认识到:我不应该在这个错乱系统里继续增长什么,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彻底从这儿脱出来。就说明你已经有了出离心。
出离心,不是说你还打算以轮回的方式继续生活,还想在这里求些什么。出离心的意思是,你完全窥破了整个轮回从因到果全是苦的自性,所以一无所求。而且完全见到集的错乱的运转机制,因此再不想按过去那样运作了。这就是你已经发现了自己生命中的苦集二谛。你一旦认识苦集二谛,那么灭道二谛就水到渠成地彰显在心前,非常清楚的。
为什么说解脱道的心要是无我空慧呢?因为,只要你的心态、行为没建立在无我空慧上,那一切都是随顺生死。只有你心中无我的正见已经占据统帅地位,领起了一条新的还灭解脱的路,你才真正走上了解脱道,此外,按通途来说没有别的出路。所以,那些外在形式上的伪装,都是换汤不换药,再怎么虚假地把解脱道的美名戴在自己身上,只要你心中的这一套错乱行为程序没有改变,这种错乱机制没被瓦解,这种执著“我”的习惯性没有扭转的话,那你还要一直在生死里运转。
我们要重新看待自己。最关键的是,过去那种把身心假合的系统看作“我”的观念,你现在要把它彻底给丢掉。对于那个名字“张志强”,就认为他是飞利浦刀片,别人提到“张志强”,你就要记得那是在说飞利浦刀片。你做任何事,都一定要知道这个不是“我”,只是个机器。所以,完成了什么事,也只是这个机器的一次运作结束了,这上面不存在光荣不光荣,也不存在高贵和卑微,更没有成功和失败。
你一定要记得,以后千万不要在这上建立意义了。过去一再地建立意义,现在一点意义也不建立。过去一再地维护这个假的脸面,处处把它当成自己,还总要刻意地做出迷人的微笑,想吸引别人的眼光,或者做出一种嗔怒的样子,想给别人脸色看,好维护自我的尊严。这一套实在非常滑稽,千万不能再做这些假相了。你要把过去那种假的面具给拿掉,不要再假笑了。当然你还是可以笑,只是你不要继续维护自我,想吸引别人的眼光,那都是错乱。总有一天你要为自己的错乱付出代价的。
也不要因为这个机器干活很好,你就马上显出一个“我”,好像它已经是全世界最了不起的人,一定要表现一种姿态,向全球人民宣布,没必要这样,这一套做法你得全部歇下来。也不必去参加什么宴会,把它打扮得非常俏丽迷人,其实就是为了显示“我”很美丽。现在你应该把它看成是一个花瓶,好不好看也不是我。
总的来说,你不要再把这个假立的飞利浦刀片当成真实的自己,这就是要点。中观里一直说“假立”、“假名”,意思是那不是真实的你。因为是假立的,所以完全可以叫他飞利浦刀片,你现在的名字本来就是父母取的,不是什么真的,只是你听惯了,才错乱地把它当成了自己。
这事差不多是从你上幼儿园开始的。因为老师也有我执,他的语言里也透不出一种无我的感觉,比如他说:“张志强,你真是个好孩子。”当时,你就感觉自己比旁边的小朋友更棒。因为老师给了你一个表示,说你在所有的“我”里面是出类拔萃的,你又聪明、又可爱,你是第一。从那时起,你已经建立了一套“自我”的条件反射。
之后,每个人再说“张志强”的时候,你会非常在乎,想:“他会给我什么判断呢?”如果说你最好,这时你心里很满意。如果说你比较优秀,你会感到有点遗憾,不是特别满足,但你这时还没受打击。如果说你很一般,你开始受不了了,你会想:“我张志强怎么能很一般呢?”这时候你心里就开始不舒服了。如果说:“你怎么这么差。”那你简直忍受不了这种屈辱。
这时候你要提醒自己,记得这就是个飞利浦刀片。别人一说:“张志强”,你就想:“他在说飞利浦刀片 ”。他说:“张志强是好人”,你就想:“飞利浦刀片很快”,这时候你也不动情。他说:“张志强很一般”,你就想:“飞利浦刀片品质平常”,你也不动心。他说:“张志强很差劲啊,怎么这么傻”,那就是块破的飞利浦刀片。
一定要这样才行,不然一动情就苦了你自己。而且没有人能来解决你的问题,你也不要期望别人能舔拭你的伤疤,能抚慰你。你不要一直依赖说:“你们一定对我怎么怎么好,我好伤心、很痛苦,你都不来、都不可怜我一下……”如果你还想依赖别人,那你永远也不会好。其实再困难的问题,再痛苦的事,根本上都是因为你把这个当成“我”。现在你只要在任何处,都把它看成一个飞利浦刀片,问题就自然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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