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言生:经典颂古 第四章 公案颂古与禅悟境界 三、圆融互摄
吴言生:经典颂古 第四章 公案颂古与禅悟境界 三、圆融互摄
[台湾]东大图书公司,《经典颂古》,2002年11月初版
第194—207页
禅宗受《华严经》、华严宗四法界、十玄无碍、六相圆融等影响,形成了珠光交映的圆融境。《碧岩录》中的公案、颂古,关涉到禅宗圆融境的主要有大小圆融、一多圆融、自他圆融、体用圆融、南北圆融、心境圆融等。
(1)大小圆融
表达、吟咏大小圆融禅悟体验的,有“雪峰尽大地”公案及颂古。《碧岩录》第5则:
举雪峰示众云:“尽大地撮来如粟米粒大,抛向面前,漆桶不会,打鼓普请看。”
本则公案旨在破除大小广狭等情见偏执,而归于万法一心平等之理。对雪峰的这段话,不能用心机意识猜想。不少人以情识求解,说雪峰的意思乃“心是万法之主,尽大地一时在我手里”,毫不相干。只有真参实证的人,将得失是非,一起放下,洒洒落落,才能领会雪峰的意旨。雪窦颂云:
牛头没,马头回,曹溪镜里绝尘埃。
打鼓看来君不见,百花春至为谁开?
“牛头没,马头回。”雪窦所呈示给我们的这两幅景象,到底象征什么,颇耐人寻味。见得透的人,读了这两句,如早朝吃粥斋时吃饭相似,只是寻常。雪窦当头一锤击碎,一句截流,孤峻峭拔,如石火电光,不容凑泊。
“曹溪镜里绝尘埃”,雪窦第三句,曲通一线,稍微泄露出一些消息,说尽大地的牛头(地狱里牛头人身的狱卒)回去了,映出粟米粒的马头(地狱里马头人身的狱卒)。但是,曹溪六祖的心境本无一物(三界无法),哪有像牛头、马头等尘埃!
“打鼓看来君不见,百花春至为谁开?”雪窦已经通过“牛头没,马头回”的情景,将公案意旨呈示于人,但人们却不能领悟(“不见”),雪窦索性打开窗户,披肝沥胆,明明白白地提示说“百花春至为谁开”——当春天姗姗到来时,幽谷野涧,乃至于人迹罕至之处,百花竞发,芬芳馥郁,到底是为谁而艳,为谁而开?这是“暗示出法的绝对作用”,“呈出千红万紫的绚灿的美丽的花,便是天真清净无垢的法身”(《禅学讲话》第136~137页)。
此诗以“牛头没,马头回”的鲜明喻象,象征芸芸众生漂溺苦海、轮转识浪的惨状,以衬托彻见宇宙人生真相之人的澄明与洒脱。彻悟之人心明如镜,不再受生死轮转的干扰,没有漂泊迁流的波动,对外境了了感知,证得了广狭一如、小大相即的圆融无碍。“打鼓”两句再度转折说,虽然雪峰苦口婆心地说“打鼓普请看”,但很多人仍不明白这眼前的事实,就像百花春天竞相开放,对于有眼如盲之人,又有什么意义?对于不具备审美眼光的人来说,再美丽的境象也失去其价值。所以百花春至,只是为那些物我双泯,能够融入百花深处的有心人而开。
(2)一多圆融
表达、吟咏一多圆融禅悟体验的有“万法归一”公案及颂古。《碧岩录》第45则:
僧问赵州:“万法归一,一归何处?”州云:“我在青州,作一领布衫,重七斤。”
“万法”指森罗万象,是绝对的本体或真理,即自性。“万法归一”表示各种现象都是宇宙本体所派生,而且会还原为唯一的本体。万法归于一,而一是绝对的存在,所以绝对的一也会回归于万法。圆悟则认为,赵州的答语,是毫无意路的答话,意在断灭学人的有无妄想。雪窦颂道:
编辟曾挨老古锥,七斤衫重几人知?
如今抛掷西湖里,下载清风付与谁?
“编辟曾挨老古锥,七斤衫重几人知?”赵州曾受过严格的锤炼,出言吐语,自是不同。看似简单至极的一句话,却很少有人能够知道它的落处。这僧要逼拶赵州,赵州不愧是大师,向转身不得的地方转身而出,从容应对。雪窦赞叹虽然是一件简简单单的七斤布衫,却很少有人能知真意。
“如今抛掷西湖里,下载清风付与谁?”诗意谓万法归一,一亦不要,七斤布衫亦不要,一时抛到西湖里。西湖是现景,在雪窦所住的洞庭翠峰。赵州示众说:“若从南方来者,即与下载;若从北方来者,即与上载。”(《五灯》卷4《从谂》) 赵州对上载(指悟入佛法的人)说心说性说玄说妙,说种种方便。对下载(指修证透脱的人)便没有许多道理玄妙。如果有人满腹存着禅的知见,挑着一担禅,来到赵州这里,就会发现一点也用不着,因为赵州会把你的见解剔除得一干二净,使你将各种行囊放下,洒洒落落,没有一星事,证得悟了同未悟的禅心。修行获得了悟,会经常带着这种省悟的观念来生活,不容易将它抛弃,执着于这种悟是常有的事。如果让学人抛弃了辛苦得来的悟,不啻是要断他的命根。但真正省悟的世界,必须要放弃这种悟的意念。赵州七斤布衫,如金如玉。对此一切知性的解释,都是“上载”。下载清风,谁人能够领受?
此诗通过吟咏青州布衫,表达了断绝一切思量的禅趣。赵州曾接受过严格的锤炼,机语无近傍处。诗的首二句扫除了所有对赵州示众的测度,引导读者对七斤布衫本身进行体证。三四两句更进一层,说要把万法归一、一归何处乃至于七斤布衫全部抛却,方可洒洒落落,如清风拂面,将读者引向了言语道断心行处灭的禅悟之境。诗歌通过随说随扫的金刚般若,使境界层层提升。反诘句的运用,增加了回环唱叹含蓄蕴藉的艺术效果。
(3)自他圆融
表达、吟咏自他圆融禅悟体验的,有“南山起云北山下雨”公案及颂古。《碧岩录》第83则:
云门示众云:“古佛与露柱相交,是第几机?”自代云:“南山起云,北山下雨。”
云门见地明白,机用迅疾,大凡垂语、别语、代语,孤峻峭拔。本则公案,如石火电光,神出鬼没。庆藏主赞叹道:“一大藏教还这般说话么?”云门的机语,确是佛教经典上见所未见,绝意识绝情尘。只要一思考推理,便束手束脚。云门见无人领会,就自己代答说:“南山起云,北山下雨”,为后学指出一条通路。雪窦颂云:
南山云,北山雨,四七二三面相睹。
新罗国里曾上堂,大唐国里未打鼓。
苦中乐,乐中苦,谁道黄金如粪土。
“南山云,北山雨,四七、二三面相睹。”诗意说云门善于看风使帆,逗机设教,向刀山剑刃上为人下注脚,直使得西土二十八位祖师,东土六位祖师,一一相睹。这就是“古佛与露柱相交”之机。
“新罗国里曾上堂,大唐国里未打鼓。”雪窦刚说出相交之机,又随说随扫,说虽然南山起云北山下雨,但并不是新罗上堂大唐打鼓的恶平等,而是平等中有差别性,这就自然而然地引起了下文。
“苦中乐,乐中苦,谁道黄金如粪土。”苦是苦,乐是乐,苦是乐,乐是苦。南山北山一体,起云下雨圆融。诸佛诸祖之奥妙世界与现前之事物诸相,仿佛是截然无关的个别法,却可亲切交契、浑然一体而无所分别。西天与东土之祖师,虽然生存的时空各不相干,南山与北山的云雨,亦无交会互涉的可能;然若自东西互存、南北一体的完整世界来看,则自然可了达其亲切相交、一体无别之境界。个体和个体的圆融交摄而互不妨碍的自他不二之境正在这里。
雪窦的颂古,简洁明快而精妙绝伦地吟咏了古佛与露柱相交的意趣,用随说随扫的金刚般若,将云门意旨表达得淋漓尽致。万松指出,“南山起云北山下雨”与“观世音菩萨将钱来买胡饼,放下手原来却是馒头”、“盏子落地,碟子成七八片”是同类机锋,不容“诠注话会”,应该“向诠注不及处诠注,话会不到处话会”,“古佛既与露柱相交,自然南山起云,北山下雨。蜂采花而成蜜,麝食草而作香。高低岳渎共转根本法轮,大小麟毛普现色身三昧”。
(4)体用圆融
表达、吟咏体用圆融禅悟体验的,有“智门莲花”公案及颂古。《碧岩录》第21则:
僧问智门:“莲花未出水时如何?”智门云:“莲花。”僧云:“出水后如何?”门云:“荷叶。”
关于本则公案的意旨,主要有两种看法,一是迷悟说,一是体用说。持体用说者认为:“莲花未出水之前,所见的应是荷叶,而光祚答为莲花,甚具深意,因为莲花虽未出水,但莲花的性质已完全具备,以后出水成为莲花,不过是其潜在性质的引发,意在比喻自性妙体未发生作用以前,一切妙用已经存在,以后由体起用,均系自性妙体的作用。莲花出水后,所看到的应是莲花,而光祚答以荷叶,荷叶是根本,荷叶是圆的,而禅宗常以○相,代表自性妙体,以比喻莲花,乃以荷叶为根本,现象界一切变化,仍为此一自性妙体所涵摄。”(《禅门开悟诗二百首》第488页) 两说之中,以后说较近原意。雪窦颂古则另辟新境,提醒人们不可以情识卜度:
莲花荷叶报君知,出水何如未出时。
江北江南问王老,一狐疑了一狐疑。
如果说出水与未出水时一样,就犯了颟顸佛性笼统真如之病;如果说出水与未出水时是两样,又犯了心境未忘堕在知解之病。雪窦是智门的法嗣,能看出智门奥妙处,所以直说“莲花荷叶报君知,出水何如未出时”。对此必须当下悟入,否则“江北江南问王老”,到处参访像南泉(南泉俗姓王,自称王老师)那样有修为的尊宿,问他们出水与未出水的同异,江南添得两句,江北添得两句,一重添一重,依然狐疑不定,心国难以太平。
与禅林多以清词丽句吟咏本则公案不同,此诗专以抽钉拔楔为务,表现了作者对公案的独特悟解。首二句运用引而不发的疑问句式,将想像、品味的空间留给了读者;后二句形象地刻画出参禅者不明心性,四海奔波,疑虑无有歇时的困惑心态。本诗重点在于引导读者对公案进行体悟品味,采用的仍是说而未说式的运思方式,显得宛转摇曳,颇具含蓄隽永之致。
“智门般若体用”公案及颂古,也表征了体用圆融。《碧岩录》第90则:
僧问智门:“如何是般若体?”门云:“蚌含明月。”僧云:“如何是般若用?”门云:“兔子怀胎。”
智门的答语,分别运用了古代的两则传说。古传汉江出蚌,到中秋月出,蚌浮于水面,开口含月光,感应而生出明珠。中秋有月则珠多,无月则珠少。智门借用此意来答般若体;又传兔子属阴,中秋月生,免子开口吞进明月的精华而怀孕,口中产儿。智门借用此意来答般若用。雪窦颂云:
一片虚凝绝谓情,人天从此见空生。
蚌含玄兔深深意,曾与禅家作战争。
“一片虚凝绝谓情,人天从此见空生。”雪窦起句便颂得极好。六根湛然,虚明凝寂,不必外求,自然常光现前,壁立千仞。“绝谓情”指绝去言谓情尘。须菩提岩中宴坐,诸天雨花,是因为他善说般若,如帝释天所赞,“无说无闻,是真般若”。雪窦指出,须菩提善说般若,不说体用。只要理解了这点,也就理解了智门蚌含明月、兔子怀胎的意旨。
“蚌含玄兔深深意,曾与禅家作战争。”虽然智门之意不在言句上,但言句上却有深远含意,此“深深意”即是:“般若为佛智,乃无我、无心之无分别智。此公案中,僧分别般若之体用而问,智门则以体用不离作答。即蚌含中秋之明月而生明珠,兔吞中秋之明月而怀胎,以前者为般若之体,后者为般若之用;然而蚌兔虽异,能照之明月则无二。盖僧分别般若之体用,智门则超体绝用,直接以明月之无心而普照万象,提示般若大智慧之当体。”(《佛光》第5023页) 一般人对此“深深意”不能了解,争来争去,对这则公案浩浩商量,却很少能够真正地理解。
雪窦此颂,借用须菩提宴坐诸天雨花典故相形,使人鲜明而真切地感受到般若“绝谓情”的特征。后二句进一步扫除情解,谓“蚌含明月”、“兔子怀胎”虽有“深意”,天下禅人却不可以情尘意想来揣度,必须以洒洒落落的襟怀来领受,方为究竟。
(5)南北圆融
表征南北圆融、超越空间禅悟体验的,有“不是心佛物”公案及颂古。《碧岩录》第28则:
南泉参百丈涅槃和尚,丈问:“从上诸圣,还有不为人说的法么?”泉云:“有。”丈云:“作么生是不为人说的法?”泉云:“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丈云:“说了也。”泉云:“某甲只恁么,和尚作么生?”丈云:“我又不是大善知识,争知有说不说。”泉云:“某甲不会。”丈云:“我太杀为尔说了也!”
本则公案发生时,南泉已参见过马祖,正往诸方参访名师。百丈提出这个问题,一般的人殊难应对。如果是位宗师,便会立即识破他的用心。南泉当时见地还有限,根据自己的体会说“有”,显得鲁莽轻率。百丈将错就错,问“什么是不为人说的法”,南泉说:“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可谓贪观天上月,失却掌中珠。百丈说:“你已经说出来了。”南泉也知道变通,便随后一拶说:“我只这么讲,你要怎么讲?”若换了别人,未免手足无措,百丈不愧是宗师,说:“我又不是大善知识,争知有说不说。”回答得很恰当。南泉不解,百丈又说:“我替你说得太过头了。”本则公案中前部分两人都是大家作略,后部分两人都予放过。雪窦颂云:
祖佛从来不为人,衲僧今古竞头走。
明镜当台列像殊,一一面南看北斗。
斗柄垂,无处讨,拈得鼻孔失却口。
“佛祖从来不为人,衲僧今古竞头走。”佛陀尽管留下了浩如恒河沙数的经典,实际上四十九年间却未曾说一字。“不为人”之语,意味殊深。禅宗常说不可以言句误人。在禅宗看来,当学人问禅问道时,劈脊便棒,才是亲切“为人”处。既然佛祖不絮絮叨叨地“为人”,禅僧却到处奔走,问是问非,岂非南辕北辙,缘木求鱼。
“明镜当台列象殊,一一面南看北斗。”《法句经》颂说:“森罗及万象,一法之所印。”悟者之心如明镜当台,清明地辉映万象。每个人都有一面明镜,森罗万象,长短方圆,在其中一一显现。但你要是向长短方圆上求知解,终究摸索不到。所以雪窦说虽然明镜当台,却可面南看北斗。这是绝对“无”的境界。二元意识有东西南北的区分,实则南北东西都是人为定义出来的,是人的辨别心将这边叫南那边作北。人心虽有高兴、伤悲、愉快,事实上是将一心分为各种心而已,本心则非喜非忧,非善非恶。此二句颂百丈逼拶南泉“我又不是大善知识,争知有说不说”之语。百丈之答,将逻辑思维悬搁了起来,将说与不说的对象放进了括弧里。
“斗柄垂,无处讨,拈得鼻孔失却口。”雪窦颂到这里,担心人们错会,溺于死水,便随说随扫说,如今斗杓向南低垂,天色渐曙,北斗消失,你还向哪里去看?你只要“拈得鼻孔”,明见自性,就会“失却口”,廓尔忘言。否则,纠缠于言句,就与大道相远。
此诗先以“祖佛从来不为人”指出禅不可说的根本原则,接着以“衲僧今古竞头走”形象地描摹出参禅者踏遍千山万水求禅问道的失误,之后呈显出明镜映群像、面南看北斗的现量境,启发学人以慧眼作般若直观,又担心人们溺于死水,随说随扫,将读者引向言亡虑绝的禅境。诗意一波三折,跳宕流转。诗的重心,在于超越说与不说之境,而跃入面南看北斗的直观,这是无南无北、亦南亦北的圆融互摄的境界,是华严珠网的至妙境。
(6)心境圆融
表达心境圆融禅悟体验的有“百丈野鸭子”公案及颂古。《碧岩录》第53则:
马大师与百丈行次,见野鸭子飞过,大师云:“是什么?”丈云:“野鸭子。”大师云:“什么处去也?”丈云:“飞过去也。”大师遂扭百丈鼻头,丈作忍痛声。大师云:“何曾飞去?”
禅僧十二时中,时时以明心见性为念。马祖与百丈同行,见野鸭子飞过,马祖当然知道是野鸭子,却发问,问中自有深意。马祖问“是什么”,直示出自性绝无隐秘,头头显露,是为了使百丈把握自性的真生命而促其注意。百丈也照着现实本相答道:“是野鸭子。”若从法住法位的角度看,野鸭子即是野鸭子。但若把野鸭子当作外境并认为它是客观存在物,主客观就因此分裂而陷于对立,违背了自性的本源。百丈的心随着野鸭子飞走,是心逐境转,马祖遂捏他鼻孔。百丈经这一捏,豁然省悟到原来马祖问野鸭子飞到哪里去,并不是要研究野鸭子的去向,因为野鸭子的动相是生灭法,马祖是要自己在问话上体悟到遍界不曾藏、法法常显露、不生不灭的自性。次日马祖升堂,百丈卷席,表现了大悟之人网罗不住、自在玲珑的风致。雪窦颂云:
野鸭子,知何许?马祖见来相共语。
话尽山云海月情,依前不会还飞去。
还飞去,却把住。
雪窦劈头便颂道:“野鸭子,知何许?”且道“野鸭子”到底有多少只?未悟之时,成群作队;既悟之后,一只也无!“马祖见来相共语”,颂马祖问百丈“是什么”,丈云“野鸭子”。“话尽山云海月情”,颂马祖再问百丈“什么处去”。马祖点拨百丈,如山云海月那样自然涌出,脱体现成,百丈却依前不会,还说“飞过去也”,再一次错过了开悟机缘。“欲飞去,却把住。”正当百丈心逐境迁时,马祖大用显发,一把捏住百丈的鼻头,将他的错误方向扭转过来。然而百丈未了解马祖的用意,根据常识作答,等于肯定了生灭法,马祖将他的鼻子扭痛,提醒他肯定生灭法的错误。在他忍痛作声的刹那,作为百丈的主观和作为野鸭子的客观之对立就被粉碎了,百丈的分别情识也被铲除了。
此诗以“野鸭子,知何许”的欲擒故纵式句法,引导读者对野鸭子公案进行体悟。并以“马祖见来相共语”重现公案情景;以“话尽山云海月情”形容马祖对百丈的诱导,绾合脱体现成的禅机;以“还飞去”描摹百丈口吻,神情毕现;以“却把住”写马祖捏住百丈鼻头,将其错误方向扭转过来,从而凸显了公案禅机:体得万境悉是真如而现前时,心境一如,万境即是自己,自己即是万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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